第40章 醋意
醋意
接下來的幾天，彭婉晴就像江淩寒親衛一樣，和胖子一左一右沖鋒陷陣，除了力氣趕不上将士，動作卻輕盈飄逸，像只林中穿梭的精靈。
江淩寒時不時向彭婉晴投去一絲關注，把靠近的危險一一拔掉。
蘭将軍站在城頭上，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淩寒，在這裏能清晰的看清楚底下的情況，別人家的親衛拼命的保護主子，可到了江淩寒這裏可好，主子卻分神照顧親衛。
雖然江淩寒沒有承認彭婉晴親衛的身份，可彭婉晴不是跟在江淩寒身後，就是和胖子有說有笑，所有人都默認了他親衛的身份，就連蘭将軍也這麽認為。
前兩天收到公主的來信，讓他注意江淩寒的動向，就連日常都要事無細事都要彙報。
蘭将軍可不認為公主讓他監督江淩寒，是為了預防江淩寒叛變，有些話就算不用說出來，他也知道。
江淩寒除了身高不夠，嗓音難聽了一點以外，相貌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就連作戰也勇猛無比，難怪連公主也要多看一眼。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公主隐晦的提醒了一句，讓江淩寒和男女的要保持距離，女人還能理解，可男人嘛？
軍營全是男人，保持距離這個度有點難把握，尤其是這段時間出現的彭晴，跟其他人呆一塊的時候愛答不理，對上江淩寒的時候老是無事獻殷勤，雖然對待胖子也不錯，但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跟在江淩寒身後特別顯眼，彭婉晴穿上了合身的親衛服裝，這是江淩寒對她的認可。
通過這段時間相處，江淩寒沒察覺到彭婉晴的異常，而且留一個女人在身邊也可以以防萬一，畢竟她的身份很特殊。
雖然知道胖子知道她是女人不會出賣她，但是男女有別，有些事情還是有個知根知底的女人還是比較靠譜。
“蘭将軍，你覺得北漠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麽？”江淩寒擰着眉頭，看着沙盤模拟的戰況，實在有些弄不懂北漠打算做什麽。
蘭将軍看了看沙盤同樣皺着眉頭，他比江淩寒更加搞不懂，江淩寒還能大概猜到北漠騷擾的動态。
每天都來消耗戰鬥力，每天的損傷都差不多，看上去進攻猛烈，其實傷害卻沒有多少，每次都在交鋒沒多久就從容不迫的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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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在攻城，反而像是在戲耍。
“有什麽陰謀詭計也說不定，畢竟北漠君王除了殘暴以外，就喜歡用陰險毒辣的計謀。”彭婉晴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語氣中透着一絲狠厲。
江淩寒眉頭一挑，回頭看了一眼彭婉晴，彭婉晴扯了一抹笑容讨好的說道：“江偏将我可說的對嗎？”
想到之前魏念煙說的話，江淩寒心裏隐隐透着一股怒氣，流冉鑫幾乎遺傳了北漠君王，同樣的陰險毒辣，為了奪一座城池，居然像河流下毒，枉顧藥城上百萬人命。
村子裏面孩子抽搐的樣子在腦海浮現，江淩寒拽緊拳頭，心裏散發着寒氣，這毒經過改良後還這麽殘忍，魏念煙小時候那一個多月怎麽堅持下來的。
江淩寒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出現，北漠大軍越是反常就覺得有古怪，經過彭婉晴的提醒，江淩寒突然想起來，當初流冉鑫就是用這種戰術來麻痹藥城，讓不少人摸到河邊去下毒。
同樣的招數在平樂城似乎不管用，平樂城家家戶戶都有井，護城河的水流只是在外圍，根本流不進城裏來。
“胖子你帶着人去每家每戶取一點水密封起來，快馬加鞭帶着人去藥城把潘姑娘請過來。”江淩寒眼皮跳動了幾下，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上次藥城的危機有一大半都是潘夢蝶解決的，就連駱賓都對她贊不絕口，要是有她坐鎮在平樂城，江淩寒也放心許多。
蘭将軍意味深長的看着江淩寒，若無其事的問道：“江偏将這是為了防患于未然？還是想潘姑娘了？”
不知道潘夢蝶的心思的時候江淩寒還能坦然面對，突然被人點破，江淩寒臉頰發燙，輕咳了一聲：“蘭将軍說笑了，你也看到了潘姑娘的醫術，要是有她在平樂城簡直如虎添翼。”
潘夢蝶是藥谷的聖女，是藥王的徒弟，在藥城的名氣很大，就連城主見到也是很尊敬，加上上次的救命之恩，她的名聲更加響亮。
蘭将軍十分肯定，要不是江淩寒的面子大，潘夢蝶肯定不會來平樂城，可來了也就是說明，潘夢蝶的心思不純，尤其是看到江淩寒別扭的樣子，他更加肯定兩人之間有貓膩。
要不是有公主的囑咐，蘭将軍肯定會撮合兩人，畢竟男才女貌，站在一起也會讓人賞心悅目，只可惜公主對江淩寒有想法。
“既然如此，胖子你快去快回。”蘭将軍思考了一會，贊同江淩寒的話。
平樂城現在由他們兩人看守，要是再丢失城池的話，肯定會引起皇帝龍顏大怒，等待他們的将是人頭落地。
個人情感是小，百姓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有魏念煙的囑咐，蘭将軍也不敢否認江淩寒的話，畢竟這個建議是很有必要。
彭婉晴一雙眼睛轉悠了幾下，靠近江淩寒小聲的說道：“江偏将我也想和胖子一起出去。”
江淩寒狐疑的看着她，彭婉晴雙手小力的扯了扯江淩寒的衣袖，撒嬌賣萌說道：“我想出去透透氣，好不好嘛？”
江淩寒臉皮抽動幾下，要不是蘭将軍在旁邊，她肯定會跳出米遠，一身雞皮疙瘩都快掉在地上了，後退了一步嫌棄的說道：“去去去，快走！”
彭婉晴眼前一亮，勾勒着唇角邁着歡快的步伐走了出去，看得江淩寒額頭直跳，她有些後悔把人留下來了。
“江偏将口味有點特殊啊。”蘭将軍輕咳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若無其事的坐在桌案前，低着頭奮筆疾書。
江淩寒無語的看了一眼蘭将軍，輕啓唇角，拱了拱手：“既然蘭将軍公務繁忙，屬下就告退了。”
待江淩寒走出帳篷後，蘭将軍幽怨地嘆了一口氣，什麽鬼公務，通篇都是你的小日常。
今天一天的日常太精彩了，蘭将軍下筆如有神，很快就寫完，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把信交給了隐衛。
潛伏在軍營的隐衛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這麽忙，幾乎一前一後往京城趕去，還能遇到從京城回來的隐衛，都是露出一抹一言難盡的表情。
信的內容越來越多，從短短的幾句話概括，到現在厚厚的一疊，魏念煙冷着一張臉看着上面內容。
旁邊放着江淩寒寫來的信，信的內容很尋常，都是北漠又怎麽樣了，又發生了什麽之類的，都沒有提過一句自己的事情。
截然不同的內容，卻讓魏念煙整個人都冷了幾分，翠竹拽住翠玉：“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過去。”
翠玉眨了眨眼睛，手中端着一壺剛泡好的熱茶，茶是最新摘的嫩茶，用晨露和山泉水沖泡，需要熱飲一旦放涼就失去了香味了。
這茶今年出得很少，魏念煙很喜歡這茶，幾乎每天午後就喜歡喝一壺，看書處理事情的頻率也上升了許多。
“你确定？”翠玉猶豫不決，這茶挺費功夫的，要是平白無故浪費一壺就太可惜了。
翠竹翻了一個白眼：“你想去就去吧，一會出了什麽事情可別叫我。”
翠玉看了一眼魏念煙，魏念煙低着頭看不清臉頰，纖細的手指握着毛筆優雅的在寫着什麽，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也就沒有在乎翠竹說的話，端着茶走了過去。
聽見腳步聲，魏念煙手頓了一下，一滴墨水滴落在宣紙上面，翠玉感覺全身被凍了一下，頭皮發麻楞在原地。
魏念煙面無表情的把宣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手指輕輕扣了一下，翠玉這才緩緩走過去倒了一杯熱茶。
“公主遇到什麽事了嗎？”翠玉忐忑不安的看着魏念煙，連她都感覺到了殺氣，可見公主心裏有多生氣。
魏念煙輕抿了一口茶，眼眸暗沉心裏堵着慌，果然江淩寒影響她太深了。
“通知蘭将軍不用再傳遞江淩寒的消息回來了。”魏念煙站在窗口負手而立，沉默了很久開口說道。
這段時間被江淩寒擾亂了思緒，短短的幾句話就會讓她整天都沉悶，就連翠玉都看出來了，難怪母後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奔波很久的隐衛松了一口氣，帶了兩封信快馬加鞭回到了平樂城，就連中途的隐衛都被劫了回去，好在後面的幾封信沒有傳到魏念煙手中，不然魏念煙肯定會快馬加鞭跑到平樂城不可。
蘭将軍看着簡短的幾句話樂了，看着龍鳳鳳舞的筆鋒，他很肯定魏念煙寫這幾句話的時候很生氣。
相比蘭将軍的信，江淩寒的信顯得無厘頭，從頭到尾透着一股酸味，江淩寒看得一頭霧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到底哪裏惹到魏念煙了。
一封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江淩寒只确定了一件事，她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魏念煙眼前，可魏念煙在京城，到底是誰把消息傳過去的？
在村子裏面的時候，魏念煙就很不喜歡她和潘夢蝶走得太近，這次潘夢蝶到了平樂城，江淩寒就盡量和她保持了距離，可有些時候不可避免要見面，可這些細微的事情都被魏念煙知道了。
江淩寒仰着頭看着外面，心裏五味雜陳，有一絲興奮卻又覺得發悶，難道她就這麽難以讓人相信嗎？
朋友不該相互信任嗎？
提着筆開始寫這段時間自己的所見所聞，還有內心的想法，就連每天和潘夢蝶見了幾次面，說了什麽都很仔細的寫在上面。
看着遠去的隐衛，江淩寒一雙眼眸暗了一下，一個人坐在樹梢沉默了很久，直到天亮的時候才回了房間，假裝才從被窩裏面起來。
這封不帶任何感情的信很快就送到了魏念煙手中，看完厚厚的幾張內容，魏念煙心裏莫名的難受，信紙被她揉皺，又仔細的把揉皺的地方弄平整。
信像是一把刀劃破了兩人中間的連接，慢慢的拉開了距離，魏念煙咬着唇角，心裏撕裂的難受，冷着眸子看着窗外，明明想解釋清楚，可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也許，這樣也好。
魏念煙禁閉雙眼，疲憊的嘆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被江淩寒占據了太多時間了，她需要安靜下來處理京城的事情，離開這段時間有些事情已經發生改變了，要是再被感情牽制，恐怕魏楚以後都沒有魏念煙容身之處了。
她身後還有母後，不能讓自己随心所欲，這樣害了自己還會害了母後，還會牽連一堆人，就連江淩寒也不能例外。
魏昭平心情大好，封賞了一衆有功之臣，蘭将軍除了升職以外還得了不少銀兩，就連江淩寒的封賞也很豐厚。
聖旨和獎賞都由朝臣送押過來，江淩寒也沒有在意，只以為皇帝随便派了一個人過來，沒想到看到人的時候，她一顆心狂跳起來，一雙眼眸緊緊盯着魏念煙。
“江偏将還有疑問？”清冷的聲音從魏念煙嘴裏吐出來，空氣中飄散着白色熱氣，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人冷着一張臉。
江淩寒心顫抖了一下，咬着牙搖了搖頭：“臣叩謝主隆恩。”
魏念煙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江淩寒一眼，其餘的人都叩謝以後，只有她沉默的跪着，才得到魏念煙一抹餘光，這抹餘光和冰冷的聲音讓她覺得心被撕裂。
“公主辛苦了，城主府已經備好了膳食，還請移步到城主府。”大将軍做了一個請，魏念煙頭也不回往前走去，把江淩寒最後的希望也打碎了。
江淩寒目光緊緊地看着魏念煙後背，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這才擡了腿往城主府走去。
宴席期間，江淩寒并沒有去安排的地方，而是找了一個角落默默地喝着悶酒，耳邊是魏念煙清冷的交談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