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啪。

趙哲好像能聽見自己被打臉的響聲。

麻省理工這四個字,铿锵有力地打掉趙哲虛榮的笑容。

輪到他笑不出來了。

曾經引以為傲的國內Top 2,在全球大學排名Top 1的麻省理工眼中,連渣都不是。

趙哲的臉仿佛被人狠狠掌掴了一耳光,打得他兩眼冒金星,打得他想跪下來叫爸爸。

嗚嗚嗚大神我也想進麻省理工!

要不是飯還沒吃,趙哲只怕要當場離桌。

媽呀太丢臉了,怎麽能這麽丢臉!趙哲心中辱罵自己:叫你炫學歷!炫個屁啊,這下踢到鐵板了吧,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所幸宋珩不是個計較此類小事的人,他緘默以後,對方沒再跟他聊。

然而。

宋大帥哥不聊,不代表他的同事不聊……

方才被他第一個開刀的聞雅軒,咳嗽了一聲,開口:“趙前輩,怎麽不繼續講了呢?”

綠鴨江理工的男同事附和:“是啊趙哲,兄弟們還想聽聽你的帝華大學跟宋珩的麻省理工怎麽比?”

趙哲搖頭如撥浪鼓:“不敢比不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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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趙哲別那麽掃興嘛,人家麻省理工不就全世界Top one嗎,我尋思着帝華也能排個百名以內吧,嗯?”

另一位男同事摟着趙哲的肩,說:“原來那排名更新了啊,我之前怎麽記得是一百名開外的……”

“哈哈哈哈別這樣,人家的皇冠會掉下來的。”

趙哲:“……”

同事們興高采烈地起哄:“趙哲不哭!站起來撸!”

趙哲:“…………”

哈哈哈真是多虧有了宋珩這尊大佛,把趙哲這混小子壓得死死的,不然臭屁王每天都想炫出一朵花來呢。

飯後,女同事聞雅軒叫住準備回公司的宋珩。

“那個……”

廣場上巨大的屏幕播着當下最火的組合,宋珩的視線滞留,并未回看對方。

“你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聞雅軒躊躇道:“謝,謝謝你剛才替我…們解圍。”

也是替她解了圍。聞雅軒不禁冒出宋珩會不會對她也有點意思的想法。

方才餐桌上,她和同事閑聊着,擡眸的瞬間忽然發現,宋珩盯着她的方向看……

說起來,她在公司也算個氣質美女了,工作能力也高,配一個剛進公司的後輩,綽綽有餘了吧?

“不客氣。”過了四五秒,宋珩從巨幕上拉回注意力。

聞雅軒好奇地循着他目光掃了一眼那處,少女們化着濃重的舞臺妝,風格過于……反正她不太喜歡。

不等她找話題借機了解帥哥,宋珩已經邁步離開了。

聞雅軒也不惱,亦步亦趨地跟在宋珩身後,盯着他的後腦勺發呆。

頭發真的好濃密,慕了。

那次午飯後,宋珩雖然清冷依舊,但和同事們的關系好了不少。

大概得益于名校的光環。

同樣有名校光環的趙哲則垂頭喪氣,被社會毒打後,他終于學會了做人,不複往日的耀武揚威。

茶水間到處是宋珩的傳說。

女同事們每天嗷嗷叫我可以,男同事們看宋珩都蒙了一層粉絲濾鏡。

偌大的劇組片場。

崔詩閉眼吹着小風扇,場外一群舉着燈牌的粉絲:“啊啊啊嗷嗷。”

來探班的粉絲絕大部分都是崔詩的粉,她們迫不及待想瞅瞅小偶像拍新戲的狀況。

兩位保安大叔撓撓頭,一邊維持着現場秩序,一邊心說追星族真可怕哦。

他們毫不懷疑是那位年輕俊小夥的粉。

直到粉絲之間的交流傳進保安耳邊:

“施施拿風扇的樣子也那麽有意境…”

“對啊,而且她閉着眼肯定在背臺詞。”

“嗚嗚嗚施施一直那麽刻苦!”

“娶老婆當娶崔詩!”

刻苦崔詩閉着眼,心理活動:今天該怎麽躲過耿佩蘭的追殺呢?

辛一成嚴肅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崔詩把握演技的火候不錯,把凄清的女二姿态演出感覺來了。

辛導演十分滿意,贊許地跳過不務正業的女主戲份,去拍崔詩的。

只是畫面裏,崔詩出現的氛圍被拍得宛如女鬼出場,就差個詭異的BGM了。

此時的辛導演絲毫不知,自己會因為把人拍醜了而被三位主演的粉絲追殺。

演完下班的時候,崔詩無聊地望着耿佩蘭獻殷勤,喻禾淵好像還記着她說自己是Gay的仇,作高冷狀。

崔詩因耿佩蘭的傻樣笑出聲:“噗。”

耿佩蘭馬上投來銳利的視線,敏銳得仿佛早知崔詩會笑。

崔詩:“……”

難得今天喻禾淵在這兒替她擋了耿佩蘭的追殺,她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

見場外的粉絲走得差不多,崔詩戴上口罩和漁夫帽,如同特工般遠離片場……

而辛一成在門口簽名。

崔詩:“?”

她和小竹悄悄走近,聽見辛導演笑道:“你別說!我這名字簽起來可真方便,小時候我被老師罰抄名字從來沒怕過呢!”

崔詩:“……”那您還不如改名叫丁一……

小竹也有些幻滅:“唉,我們趕緊走。”

“宋珩,你今天下班有……”聞雅軒特意去衛生間補了補妝,叫住正準備走的宋珩。

聞雅軒怕男神拒絕,趕緊補充:“就是附近新開了一家韓式烤肉店,老板是韓國人,韓料正宗環境又好,店裏還經常放着少見的韓曲,我感覺你會喜歡…”

宋珩喜歡韓國的東西,也是她最近才發現的秘密。

雖說不太搭,但反而給他增添了一份獨特的魅力,聞雅軒心想,誰還沒有個特別的愛好呢。

宋珩頓了幾秒,他做什麽事情都從容不迫,不顯慢,還令人覺得他散發着一股生來的優雅。

“好。”他言簡意赅。其實對方說了這麽多,只有最後一句讓他有點興趣。

兩個月過去。

崔詩終于演完那部不靠譜的青春劇,高興地跟耿佩蘭他們告別。

呼,我可算能擺脫你們了!

然後被告知晚上有慶功宴。

崔詩:“。”還沒來得及高興三秒!!

慶功宴上,耿佩蘭居然跟她攤牌了。

“臭丫頭!我之前真的很讨厭你!不過,這段日子,我看久了居然覺得你還挺可愛的……”

耿孔雀一身典雅小白裙,喝得醉醺醺,扶着崔詩的肩,酒後吐真言。

崔詩: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喻禾淵還嫌她不夠亂,也過來真情大告白:“崔詩,我也很喜歡你,你……答應我吧。”

崔詩:“??”不是,你也個啥?耿佩蘭說的是友情的喜歡啊??!

話音未落,辛一成也捧着酒杯過來了,哭喪着臉:“嗚嗚嗚施施我好怕撲街,我覺得我拍的東西都是屎,投資商爸爸絕壁打死我嗚嗚……”

崔詩徹底沉默。

她,連槽,都懶得,吐了。

十分鐘後,包廂內。

崔詩托着腮,目視前方,假裝沒看見借着酒精發瘋的幾位。

耿佩蘭:“死丫頭,你今天很怪,怪可愛的。”

喻禾淵:“崔詩,我一片真心……”

辛一成:“嗚嗚嗚我的第一部轉型劇啊嗚嗚。”

群魔亂舞。

水深火熱。

只來了五六位的工作人員不知所措。

小竹挂着僵硬的笑,問:“施…施,我們該怎麽辦?”

崔詩捂住眼,懶得給眼神了,說:“涼拌炒雞蛋。”

本來大家都不抱希望的。

然而很難想象,他們這部叫《星河入夢》的沙雕青春劇,居然沒有任何先兆地火了。

并且火得一塌糊塗。

消息傳到崔詩這裏的時候,她驚得連漫畫書都顧不上瞧。

這……也……能??

她馬上去搜相關的新聞。

各路通稿一股腦全倒出來,每幾分鐘就有新的撰稿湧現。

【《星河入夢》小制作青春劇忽然爆火,究其背後原因竟是……】

【爆了爆了!《星河入夢》其獨特的畫風,在第一集就抓住了觀衆們的心!】

【不是女主勝似女主,歸國的愛豆崔施,竟然演技出奇的好?】

看到最後一條,崔詩:“……”公司買的營銷號畫風還真是從來沒變過。

捧得太明顯遼。

不過話說回來,辛一成肯定高興死了,他拍驚悚劇出身的,把慣用的拍攝手法用到小清新劇中,任說都會說一句不協調,但是居然“因禍得福”,反而讓《星河入夢》比以往的青春漫改劇更與衆不同,第一集就顯現出沙雕貧窮的風格。

大衆很久沒見過這種清新脫俗不走一般路的劇了,《星河入夢》靠着口碑成為年度黑馬,連一向以挑剔聞名的瓣醬,評分也飙升到8.0。

觀衆們興致勃勃地追劇,不忘留言:【哈哈哈哈絕了這部劇。】

【小破劇是真窮,全劇女性角色只有一種口紅色。】

【哈哈導演從哪裏找來這麽多深井冰啊,演員:我不要面子的啊?】

【別說,這導演還是會拍的,硬是把小清新拍成沙雕鬼片了。】

【胡說!明明是一群憨憨的狂歡hhh,我要去補原著!】

【前面的等等我。】

就在《星河入夢》水漲船高越來越火的時候,某乎的熱門話題上,點贊最高的就是關于這個神奇的劇組。

本來都挺和諧的,大家樂呵呵地說着幕後花絮,黑子就算出來蹦跶也沒人鳥它。

結果有一條高贊內容迅速攀登頂峰:

【謝邀,人在蒙古,剛下航母。

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但是最近正火的那個歸國藝人崔詩,對,她真名叫崔詩,不是崔施。

這女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公司幫她艹人設,溫柔小仙女,實際上就是個道德敗壞的,自視甚高,瞧不起公司專門替她請的助理。

不過她也是運氣好,正好高層喜歡她(你們懂的),所以不管她多作,耀星就是願意捧她。】

底下的評論嘩然。

大部分人持半信半疑的态度,雖然匿名樓主帶有主觀色彩,但是——

能說出藝人真名,還能說出圈內人才知道的料……

群衆們不嫌熱鬧大,拼命挖着崔詩的瓜,巴不得将她的家底都扒得幹幹淨淨。

有工作人員出來承認:那個趕助理走的料是真的。

又有高中同學出來認領:啊,這不是我們高中就跟大叔出去援交的交際花嗎?

甚至也有對應的金/主匿名:沒想到坐臺妹還真去做演員了…啧啧人在做天在看。

高贊回答發酵幾天後,某乎用戶基本都認為崔詩就是個沒背景靠男人才能紅的貧窮妹,其中不乏一些壓根沒看過劇,只會跟風黑的無腦路人。

耀星并非不反擊。

崔詩這邊跟管哥通完電話,無論是通前還是通後,她的心态依舊很穩,沒把那些抹黑她的言論放在心上。

畢竟上一輩子她被黑的情況更慘。

“小詩你放心,匿名用戶那邊的等輿論擴散到一定程度,我就追究法律責任,至于花錢搞你的人。”管國勝頓了頓,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這段時間他在替崔詩争取一個角色,興許是擋了誰的位置,“你照常出席活動,別受網上的影響。”

“嗯,我沒事。”崔詩老神在在。

管哥說沒問題的時候,是真的不用她擔心。這只是個小麻煩,對方卻表現得怕她抑郁自殺似的。

但崔詩仍是感動的,第一百零八次感慨,管哥這樣的經紀人快絕種了叭。

嵩桦集團總部。

宋珩跟進的項目完成得十分出色,上司并不知悉他的真實身份,所以是發自內心地贊許:“後生可畏啊,你們這一代的孩子,個個頂個棒,宋珩,你好好幹,遲早我的位置由你來坐。”

非常高的贊譽了。

宋珩情緒波動不大,仍是不卑不亢,看得上司又一陣贊嘆,真是寵辱不驚啊。

會議完畢,許多同事自發地圍着宋珩,商讨着大夥兒去哪兒慶祝。

趙·無人問津·哲跟在後邊,當一條默默無聞的小尾巴。

嗚嗚嗚,他這個月績效倒數第一。

一家高檔的西餐廳。

在衆人的期盼目光下,負責本次項目的頭兒終于發話:“那就點最貴的酒吧。”

同事們頓時像打了雞血,兩眼發光:“Boss萬歲!”

本來大家吃着精致的晚餐,享受着一年都不一定來一次的餐廳,十分樂在其中。

這時,繼名校趙哲隕落後,愛炫富的男同事周錢來了。

“這紅酒,不如讓我先嘗。”

大家沒細想,爽快地讓了。紅酒開啓後,倒入周錢的高腳杯中。

周錢故作腔調地抿了一小口,道:“好酒!”

緊接着,他迫不及待地把矛頭轉向宋珩身上,說:“宋珩你也來喝一口,猜猜年份?”

這下,再遲鈍的人也能發現不對勁了,中槍的趙哲心想周錢怎麽跟宋珩過不去了?

其中的緣由大概只有聞雅軒知道。

她差點忘了,剛進公司那會兒,周錢就猛烈追求過她一段時間……

周錢見宋珩無動于衷,非常不爽,之前的語氣還能演演的話,現在的語氣則毫不客氣了:“咋滴,瞧不起我啊,我雖然沒有好學歷,起碼家境優渥,你說在座的各位有誰能嘗出這年份?”

宋珩神色清淡,根本沒打算接他的話茬。

“周錢!”聞雅軒生怕宋珩動怒,因她受無妄之災,不顧形象地斥責周錢,“你什麽時候能成熟一點??”

周錢頓時黑臉。

對,他是幼稚不成熟,當時怎麽追她都不成功,還傻白甜地認為會日久長情,結果宋珩一來,這女人馬上就顯形,什麽仁義道德在宋珩面前都可以例外!傻的是他自己!

宋珩終究沒碰那杯酒,油鹽不進的性子讓人又愛又恨,他推辭說自己要駕車,便提前離席了。

傍晚,宋珩站在陽臺,揉着長期失眠的眼睛,疲倦到極點。

可是即使到了身體的極限,他也不願好好地休息一天。

自從回國,他總是覺得時間不夠用,犧牲了睡眠時間也不夠,恨不得掰成兩半來用。

離那個目标還有很遠的距離。

室內的手機震動。

宋珩進去接電話,是父親打來的。

“看來你真的能勝任。”宋衍忠極滿意,今天管兒子的下屬跟他連贊了幾遍年輕有為,他一邊自豪一邊收斂好,免得被發現了。

得到了父親的誇獎,宋珩仍是不鹹不淡,他早已不是當初的稚嫩少年,只能聽從家裏的安排。

宋衍忠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轉瞬即逝,只好随便扯了個話題:“阿珩,你這些年在外生活如何?”

“如果我說後悔,爸你會聽嗎?”

宋衍忠:“啊?”兒子回得太快,以至于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聽。

那灌在冷風中的聲音,是在埋怨他麽?

他不禁想起妻子的呢喃:兒子将來會叛逆……

“我好像一直都在錯過。”宋珩輕聲說。

“阿珩你再說一遍,剛剛爸沒聽清。”

宋珩調整好情緒,回:“沒事,不是重要的事情。”

他馬上跟父親提及正事:“爸,借你的人手用一下。”

小時候的愛戀沒說出口,錯過。

等了一天的餐廳,錯過。

越是這樣越會自我懷疑,是不是因為從來沒得到過,所以成了執念。

崔詩再一次從上輩子的夢境中驚醒。

啊啊啊。

她發誓,這是最後最後一次了!

夢裏的宋珩得到她的承認,不斷地親吻她,說他很高興。

“就當我乘人之危好了,就當你是騙我的好了,我還是很開心。”

崔詩委屈巴巴:“你喜歡我幹嘛還跟催化劑訂婚?”

“我在等一個答複。”宋珩沒有長篇大論地解釋,說話簡單有力,“不管我以前怎麽聽從安排,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現在就能為了你抛掉一切。”

“嗚嗚嗚別。”崔詩窩在他懷裏哭,“我還要靠你的勢力幫我渡過難關呢,有錢幹嘛不蹭。”

宋珩忍了一下,終究沒忍住,被她逗笑了。

但是後來宋珩仍是為她翻臉了,跟家裏徹底鬧掰。

他行動迅速地搬出來,跟她一塊住,重新白手起家。

同居的日子裏,崔詩沒放棄那部戲的角色,多次去找導演溝通,讓對方對她有信心。

宋珩每天再忙也會回家,抱着她說很多很多的話,像個話痨把前半輩子的話都盡數傾訴出來。

同居總歸有些摩擦的,比如宋珩就時常講,你不要抛頭露面了,我會給你更好的生活的。

崔詩:“不,我愛這份工作,要是那部戲能争取下來……”我說不定就拿到獎項了。

後面的話還未說出口,宋珩就耍賴,捂住她的嘴不讓說。

崔詩:“。”哼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了嗎!

“拿到獎項我就可以翻盤了你知道不,你個宋豬頭!”

宋珩微訝:“你怎麽……”

“想不到吧,我會腹語嘻嘻嘻。”

某一天,崔詩第十五次登門拜訪導演,根據之前看到的角色設定,把自己當成女主,跪下來淚眼婆娑地求對方。

對方終于被她打動,願意冒着被投資方撤資的危險,同意她進組。

也是那一天,宋珩中午給她打了個電話,說他今晚能早點回來,有好消息。

“我也有好消息!”崔詩心想着冬天快到了,買點針線替他織條毛巾吧。

宋珩似乎在開車,面對她只有的溫柔:“好,你是不是最愛吃KFC的蛋撻,我順便幫你買。”

“诶,你居然不嫌棄我吃垃圾食品了?”

“嗯…今天例外。”男人話裏帶笑。

崔詩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腦海裏仍心有餘悸。

按照法醫的判斷時間,宋珩應該是剛跟她通完電話,沒多久就遇上車禍了,其中的時間短得他并不能去買一盒蛋撻。

他早就買了。他好像從來都是這樣,什麽事情都埋在心底,不說也不否認,只有安靜無聲地做好了,他才告訴她。

這傻瓜。

崔詩望着鏡中的自己,露出牙齒笑,然後便毫無預兆地掉下眼淚。

如果不是那起車禍,他們上輩子不至于是那樣的結局。

可是。

那起車禍又是前面日積月累導致下來的,警察說在拐角路口,看監控記錄,他完全可以平安無事地拐過彎。

但他日夜為了公司操勞,精神被拉伸到極度疲倦,還要親力親為地開車買她愛吃的甜品,集中的注意力早被耗盡了。

盥洗臺邊沿的淚越來越多。

崔詩伸手按住光滑的鏡面,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

每一次夢見宋珩,她都會愈發堅定自己做得沒錯,比滿足自己一己私欲更重要的,是他的生命。

只要他能平安活着,比任何事情都強。

然而每一次被夢境擊中,她壓落心底的聲音也在拼命沖破桎梏:你都有金手指你還怕什麽?

她怕,她當然怕。正是因為有了非常強大的能力,她才怕,她怕有一天這能力突然消失了,而宋珩又再一次死去的話,那她到時候找誰哭訴去,跟上一世那樣,跪在車禍現場無能為力,咬牙吞進痛苦的血淚。

崔詩按緊那面鏡子,低聲念:“你想他嗎?”

心底的聲音歇斯底裏:我當然想他,非常非常想,無時無刻都不在想。

第二天周末,崔詩坐在梳妝臺前,終于下定決心。

就一天。

她就用一天好了。

去見宋珩,然後當個一天情侶。

就當是午夜十二點的灰姑娘,到時間就消失。

嵩桦。

宋珩昨晚掃完了下載的視頻,今天出門的時候,發現自己眼睛的血絲多得收不住。

無妨。他沒放在心上。

“宋珩……”身後忽然響起充滿歉意的女聲。

聞雅軒愧疚地站着,開口喊了人,下一秒又不清楚該怎麽說了。

昨天周錢确實太過分,她之後狠狠訓了一頓,雖然可能效果比較差,但也聊勝于無。

宋珩很少用其他時間來應付人際關系,以前是不用,現在是沒時間。

“沒什麽事的話,下次再說。”

聞雅軒咬唇,有些難以嚴明。

這位後輩也太在乎工作了…真的有那麽窮嗎,她聽麗麗說他住便宜出租房那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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