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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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醒來時,他已經回到了族群中,他受傷的面頰被寬大的葉子裹着,裏面敷滿了搗碎的草藥,用堅韌的樹皮纏着他的臉頰,綁了好幾個圈。
他的耳畔響起了欣喜若狂的聲音,“醒了醒了,葉哥,卡爾醒了!”
那是安德烈的聲音。
他的腦袋胡亂的轉着,葉哥是誰啊?
他的思維還沒來得及落地,便看到一張令他生厭的臉。
葉檀走了過來,仔細的端詳着他的情況。
嗯,還能夠醒來,看來是個皮實的。
灰頭土臉的卡爾別過臉去,抗拒得明明白白。
希爾達一把抓着卡爾背後的柔肉,臉上帶着讨好的笑,“葉哥,這一次多虧你了,你剛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可把我們吓壞了,我還以為卡爾救不回來了。”
卡爾昨天那副嘔血的模樣,着實是把安德烈吓得夠嗆,小家夥被吓得六神無主,但是他的力氣不足以把卡爾帶回族群,這會的他什麽都顧不上了,趕忙跑回家裏去搖人。
安德烈看着氣定神閑的葉檀,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他火急火燎道:“葉哥,你快去看看吧,卡爾吐血了!”
葉檀到底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喊爹吧,他心裏總感覺怪怪的,他幹脆就直接喊哥,這樣既給了人家體面,又能夠體現尊重。
聞言,澹獅獅馬上高度警戒,怎麽又來了一個跟他搶哥的!
葉檀的眉頭蹙了起來,反問道:“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會吐血了?”
安德烈當場就繃不住了,半大的孩子不經事,瞧見大人就像瞧見了主心骨,這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他、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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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緒起伏過大,說起話來磕磕絆絆,他越是急着想要表達,越是大舌頭,把他急得團團轉。
他的眼眸寫滿了急切,他必須帶大人過來去救卡爾,偏偏他在這個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他這一着急,眼淚便一個勁的湧了出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你別急,慢慢說。”
葉檀低下頭對視上他那惶恐無助的眼眸,神情專注且認真,大掌掌輕撫着他的頭。
安德烈緊繃的心緩和了幾分,口齒不清道:“卡、卡爾,他被、被水牛頂、頂着了,他吐了、好、好多的血。”
洶湧的眼淚從他的眼眶裏奪眶而出,那股委屈感在他的胸腔奔湧着,這會是真真切切的繃不住了,小家夥哭得委屈,聲音裏面是嗚咽,“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
“知道了,你帶我們過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了。”葉檀的聲音四平八穩,有一股能夠讓人安定的力量。
安德烈如搗蒜一般的點着頭,他用手臂胡亂抹着臉上未幹的淚痕,“我、我、帶你們過去。”
與此同時,另一邊。
卡爾意識混沌着,身體上的不适,使得他的身體止不住的抽搐着,胃在那兒翻江倒海的,時不時的嘔着一口口的鮮血,濃郁的鮮血把他的牙齒染成了鮮紅色,他的氣息微弱,軟綿綿的趴在地上。
血腥味最容易招來獵食者,如今的卡爾脫離團隊,意識模糊,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朦朦胧胧之間,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鬣狗的身影。
鬣狗朝着他一步步的逼近着。
逼近着。
他可以清晰的看見鬣狗那猙獰的獠牙,自保的本能驅使着他離開,動起來,動起來啊!
危險一步步靠近着。
靠近着。
鬣狗站在他的面前,低頭嗅了嗅,那垂涎的口水一度滴到了他的臉頰上,此時的他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鮮肉。
“阿華,攔住他。”一道疾呼響起。
澹華快步沖了上去,厚實的肉掌迎面朝着鬣狗的面頰打了上去,鬣狗還沒有從獲得獵物的欣喜中緩過勁來,避之不及,迎面挨了一掌,被澹華打退了好幾步。
鬣狗哪裏想到會在半路殺出程咬金呀,它整個都是懵的,沖着澹華不滿的嗷嗚着,仿佛在那兒罵罵咧咧着。
澹華哪會理會它的嗷嗚呀,一路打鐵趁熱追了過去。
鬣狗是最會看風向的機會主義者,眼瞧着風頭不對,它調頭就跑,根本就沒有半點猶豫,它只是出來覓食的,它可不想把小命交代在這裏!
澹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仿佛在可惜着什麽,剛剛那一波,他沒有發揮好。
葉檀在卡爾面前蹲了下來,他仔細的查看着卡爾的傷情,卡爾的皮下多處淤傷,萬幸的是他的骨頭沒有斷,但是,他身體裏有沒有內傷就不得而知了。
卡爾的體型與安德烈的體型相仿,怪不得安德烈急得團團轉,安德烈沒辦法把他帶回去,只好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去喊大人。
這裏的設備有限,擔架擡獅什麽的,是想都不想到了,葉檀只能夠把他叼了回去。
一瞧見他們回來了,希爾達吓得魂都要飛了,趕忙上前焦急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呀?好端端的卡爾怎麽弄出一身的血呀?”
安德烈眼底滿是愧色,“是我、我沒有照顧好卡爾,他被水牛角頂到了。”
水牛力大無窮,要是正面挨到那一撞,那是要命的事情!
希爾達吓得六神無主,“啊?那怎麽辦啊?”
“雷克斯取份活血化瘀的草藥過來。”
看着卡爾厚實的皮毛,葉檀的眉頭微擰,也不知道這些草藥敷上去能夠起多少的效果,這一次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了,他只能夠當草藥有效,給卡爾鮮血模糊的臉包紮了起來,胸口處敷上厚厚一層的草藥,至于卡爾能不能活下來,那得他自身的自愈能力的。
希爾達急切的看着他,焦急道:“這樣給他敷草草真的有效嗎?”
雷克斯:“……”
他不厭其煩的糾正道:“那不是敷草草,那是敷草藥!”
草藥跟草有着本質的區別!
希爾達焦急的來回渡步時,她甚至想要上前觸碰卡爾,但是,這都被葉檀攔下來了,他思量着,“得看他明天能不能醒過來,只要能醒過來的話,應該能夠救回來,你們不要挪動他了,避免來回翻動使草藥掉落。”
希爾達眼巴巴的瞧着,悶聲道:“好。”
雷克斯瞧着她這副緊張的模樣,忍不住道:“你要聽醫囑,如果哥哥沒有辦法救他回來,那他就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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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說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天的喂!#
葉檀檢查過了,小家夥的骨頭沒有摔斷,但是,按照小家夥嘔血的情況來看,怕是有內傷。
按照當前的醫療手段,他可沒有辦法給小家夥安排醫院照片子,這裏的臨床條件很簡陋,連帶着給卡爾敷的草藥,都是他們東拼西湊攢下來的壓箱底貨。
草原上的草藥生長完全就是随機的,很難采到大量的草藥,更何況,草原上的食草動物實在太多了,有幾次他想要等草藥長得更成熟一點再摘下來,哪裏想到第二天,他辛辛苦苦護了半個月的草藥便給瞪羚給啃了,最可惡的是這家夥把草藥的根莖都刨出來啃了。
葉檀:“……”
別問,問就是很氣!
他們出來時,別的都沒有帶走,就帶走了這段時間辛辛苦苦收集來的草藥。
他是琢磨着,以後過上安生日子了,便種上一片草藥園,藥在草原上,那可是稀罕物。
“哥哥,怎麽了?”
澹華察覺他的興致不高,上前撞了撞他的額頭,親昵的磨蹭着他的臉頰。
葉檀低斂着眼眸,模樣帶着幾分落寞,“我擔心你受傷。”
澹華很快便回過味來,上前擁着他,大掌輕撫他的腦袋,“吓着了?”
“沒有。”他悶悶道。
澹華最擅體察哥哥的心意,哥哥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就是無所遁形,他含笑着,“嗯?又想騙我?”
澹華戲谑的聲音帶着一個個小鈎子,宛如一根光潔的羽毛有意無意的撥撩着葉檀柔軟的心。
“沒有。”
葉檀從他懷裏掙了出來,懊惱的瞪了他一眼,模樣就像被人踩到尾巴的貓,它身上的毛都要炸起來了。
說實話,澹華最喜歡哥哥炸毛的模樣了,超可愛的!
要知道,葉檀一直是弟弟妹妹們的主心骨,他鮮少在家人面前發脾氣的,偏偏有些獅獅就是雷區舞王,明明知道他的炸點在哪裏,非要頭鐵的去撓幾下,看着他炸炸呼呼的模樣,澹華格外的滿意,仿佛他觸碰到了哥哥冷靜自持的另一面。
他很喜歡。
澹華心滿意足的舔舐他的臉頰,順着話茬說了下來,“對對對,我家哥哥才不會害怕呢!我家哥哥最勇敢了!一級棒!”
葉檀:“……”
你這是從哪裏學來的敷衍文學。
頂着哥哥的眼刀子,澹獅獅一無所覺,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主打一個皮糙肉厚。
葉檀:“……”
好你個厚臉皮的澹獅獅!
他心裏那顆蓄力的氣球給澹華這一紮,一下子就爆炸開了,他直接反撲了過來,給澹獅獅給了一通逆向梳毛,直到他把澹獅獅臉上的毛梳得亂七八糟以後,他才心滿意足的停下來,讓你得意,讓你咋呼,讓你踩雷,哼!
澹花花:“……”
草,哥哥好可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誰頂得住啊!
每一步都精準踩在他的XP上,他最喜歡撥撩哥哥,這模樣就像上學時愛揪女孩子頭發的小男生,他們不懂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愛,只會通過笨拙的使壞去惹惱對方,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哪怕對方擺着臭臉相對,但他依然是滿心歡喜的。
這是哥哥清冷持重下的另一面,是其他獅獅看不到的另一面,是屬于澹獅獅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