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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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蔻大學一畢業，就當了人生第一次伴娘。
鄭曦和小哥哥修成正果，結婚結得神速，她沒讀研，進了江城一家私立醫院工作。結婚沒幾個月就懷孕了，每天都在朋友圈曬幸福。
而彼時的溫蔻，還陷在漫長無止境的異國戀中。
研究生畢業以後，溫蔻就回了L市，許教授把她塞進了臨海大學附屬醫院，成為了一個忙碌又充實的門診醫生。
顧廷禹讀博的最後一年也在附院工作，兩人從發小變成同事，只不過一個普通小醫生，一個資深專家，溫蔻暗地裏和他較勁多年，終究還是得承認人家比她強。
“拿着這個單子先去大廳取藥，這條走廊走到頭就是輸液室。”溫蔻把處方單遞給患者媽媽，朝門口喊了一聲，“下一個。”
手都擦好幾遍了，還是沒人進來。溫蔻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門口，沒想到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大廳一晃而過。
她追上去，拍了一下那人的背。
一身西裝的顧廷禹轉回身，皺眉，“幹什麽？”
溫蔻笑得賊兮兮的，“你翹班？”
他目光涼涼的，宛如看智障，“我請了假。”
“居然請假？”這工作狂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呆在辦公室裏，溫蔻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還穿西裝？你這是幹嘛去了？”
顧廷禹面無表情地撣了一下被她拍過的肩，吐出兩個字：“相親。”
溫蔻：“……”我滴個乖乖。
鐵樹開花了？不對，只是相親而已，應該不會這麽快就看對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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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鐵樹眼光一向很奇葩。
溫蔻本來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想不到兩個月後，這人親自往她辦公室送了一張請柬來。
“你大嫂生二胎了？”溫蔻第一反應是顧家的滿月酒。
顧廷禹把請柬往前推了推，“我結婚。”
溫蔻剛喝進去的一口水猝不及防地全噴了出來，電腦屏幕一片花。
好在請柬上的字還是能看清楚的。
新郎：顧廷禹
新娘：江曉
這特麽是真的。
顧廷禹走後，溫蔻含着滿腔血淚給大洋彼岸的某人發微信：你特麽三天以內不回來，我就把你甩了！！！我說到做到！！！
顧廷禹都要結婚了，鐵樹都開花了，瞧瞧人家多迅速，相親兩個月結婚……
他們本來是最被看好的一對，卻拖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有。
另一邊，楚骁正在紐約市中心的一棟大廈裏，和師兄兼同事整理上市資料。
見他看着手機皺了一下眉，師兄笑道：“怎麽了？”
“沒事，未婚妻跟我鬧呢。”楚骁把手機扣過去。
“其實你現在也不是事必躬親，可以回去了。”師兄輕輕一嘆，“不管是公司，還是……這邊有我，差不多都能搞定。”
楚骁搖着頭，手指在A4紙的角落點了點，“我還是想有始有終，有些事讓你來做，意義就不同了。”
溫蔻等了三天，那個人并沒有回來。期間給她發了短信，說那邊還有事情，安撫了幾句，就和平常一樣。
她也和平常一樣，回了個平平淡淡的“嗯”。
顧廷禹婚禮上請的人并不多，都是顧家走得很近的親戚朋友。
楚骁抽空回來了，就呆半天，參加完婚禮就走。
這婚禮放在豪門世家裏，算是排場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除了五星酒店和勞斯萊斯車隊，其他的都算不上太值錢。溫蔻目測兩人的結婚禮服也不是定制款，婚紗店直接買的或是租的，模樣倒是幹淨整潔。
宴會廳裏，發小一群人坐在最前面那桌，卻從頭到尾都沒見到新娘長什麽樣子。儀式的末尾，連接吻環節都給省了。
敬酒是顧廷禹爸媽來敬的。
溫蔻小聲問顧母：“他倆人呢？”
“曉曉回學校考試啦，廷禹好像下午有個什麽手術，這兩人啊……都不省心的。”顧母嘆了一聲，“能給拽過來辦個酒席不容易。”
溫蔻笑了笑，“這麽忙的嗎，我連個正臉都沒瞧見呢。”
“以後多的是機會，啊。”顧母拍了拍溫蔻肩膀，“我們去敬下桌了。”
“嗯。”
溫蔻坐下來，心裏想着那兩人真有意思。
楚骁本來是坐在她旁邊的，難得回國一趟，又好不容易遇到，不少朋友過來和他說話喝酒。弄得溫蔻有點兒煩躁了，直接讓他們去別地兒敘舊。
結果楚骁真跟那個男的走了。
溫蔻氣得不行，把一塊排骨咬得嘎嘣響，牙都快碎了。
晚上飯還沒吃，楚骁就提前離開去了機場。
這次見面不足八個小時，總共也沒說上十句話。
接下來的幾個月，溫蔻态度一直不溫不火的，對方或許是太忙，根本沒注意到，溫蔻心裏的熱情卻逐漸降到了底。
不過她也很忙，沒那麽多閑暇去想感情的事，兩人就這麽互相晾着。
醫院又有幾個小護士年底要結婚，她都推說沒時間去，打算到時候讓去的同事帶一份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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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結婚了？”
“是啊，過完年就開始籌備。”電話那頭的莊婉瑩說，“你怎麽一點兒都不驚訝？”
“不驚訝。”溫蔻涼飕飕笑了一聲，“該結了，都該結了。”
顧廷禹和他的小媳婦兒現在一天天的蜜裏調油，公然在醫院秀恩愛，溫蔻心裏每天都忍受着一萬點暴擊，早就習慣了。
楚骁已經回國三個月，而這期間在她的認知裏，兩人已經淪為分手狀态。
全世界結婚都跟她沒關系。
“你跟楚骁學長，真的……？”莊婉瑩還是不太相信。
溫蔻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辦公桌上，往光禿禿的手指上抹了一層護手霜，輕嗤一聲，“什麽真的假的，我犯得着騙你麽？”
莊婉瑩嘆氣，“就是覺得挺不容易的啊，你們倆十年都熬過來了，怎麽會……”
“可不麽，都十年過去了。”溫蔻很平靜地說，“這十年我就是個大傻逼。”
“……你別這樣。”莊婉瑩了解她的感受，“他不也是沒辦法麽？人家又沒犯原則性錯誤，專一還是很專一的，我知道你是看着身邊的一對對都結婚了你心裏難受，但是你不愛他了嗎？”莊婉瑩嘆了嘆，又說，“只要你們還相愛，就不要因為賭氣就放棄好不好？不然等到有一天，連愛的機會都沒有了，你會後悔的。”
“你不會是替他來當說客的吧？”溫蔻涼涼地笑了聲，“行我不跟你說了，有病人。”
“溫蔻！”那邊的女聲有點急。
“挂了啊，再聊。”她直接按下屏幕上的紅圈。
外面的确有腳步聲，不過來的不是病人，是顧廷禹那小媳婦兒。
那位哥今年都28了，娶了個21歲的小姑娘，剛考上研，哦對，結婚那年小姑娘剛到法定年齡，就和當初吵着要嫁給楚骁的她自己一樣。想想也是，顧大叔可不得捧手心裏疼着嗎。
小姑娘是拎着一袋吃食來的，看時間，應該剛從顧廷禹辦公室出來。
“溫蔻姐，嘗嘗這個，我上午烤的小餅幹。”江曉把袋子打開，“好吃嗎？”
溫蔻拿了一塊喂進嘴裏，又香又酥，看賣相也絲毫不輸給甜品店裏賣的，連連點頭，“不錯啊你這手藝。”
“那就全給你吃吧。”江曉把袋子往她面前又推了推。
溫蔻笑道：“不給老四啊？”
“他不愛吃這個，嘗一口就不要了。”小姑娘嘟了嘟嘴，不太高興。
“哦，他不要的就給我？”溫蔻故意逗她。
“不是啦。”小姑娘臉紅了紅，“我覺得好吃，才給你的。”說着又補充道：“我最喜歡這個味道的餅幹了。”
“開個玩笑，看把你吓的。”溫蔻實在不忍心吓到這麽可愛的小姑娘，“真挺好吃的，我也喜歡，以後你再做這個一定要給我帶啊。”
江曉使勁點頭，“沒問題。”
“哎你知道嗎，”溫蔻一只手拿着餅幹，目光柔柔地看着她，“我覺得我很久以前就見過你。”
小姑娘眨了一下眼睛。
溫蔻望着她笑笑，“應該是見過。”
江曉捏着耳朵，“是麽？”
“不過我記不太清了。”面前漂亮的小姑娘和記憶裏那個瘦小可憐的女孩兒重合起來，其實她自己也不是特別确定，于是搖搖頭，“也興許是記錯了。”
萬一不是呢，說出來還讓她多想。
“溫蔻姐，你手上的戒指呢？”江曉忽然問。
她怔了怔，“戒指？”
看見她這樣的表情，小姑娘好像有點囧，以為自己會錯了什麽，小心翼翼道：“老公給我看過你們之前的照片，我記得你有戴着戒指的……還以為你結婚了呢，沒有嗎？”
溫蔻笑了一下，“沒有，那是戴着玩兒的。”
江曉點點頭，不再多問。
距離莊婉瑩婚禮還有一個禮拜，準新娘突然拖着行李箱從江城跑到溫蔻家裏。
兩人剛進了屋，莊婉瑩就抱着她低聲抽泣起來。
“怎麽了？”溫蔻笑着拍拍她的背，“結婚是好事啊，哭什麽哭？要哭也等到那天再哭好不好？”
莊婉瑩抱着她又抽泣了一陣，突然收了聲，甕聲甕氣道：“不結了。”
溫蔻懵了十幾秒鐘，才回過神來，“不結了？你開什麽國際玩笑？那邊不是都準備好了嗎？我連假都請了。”
莊婉瑩坐下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她聽。
莊婉瑩男朋友家本來只是江城郊區的農戶，但因為他自己有能力，在江城混得不錯，現在已經是律所的合夥人，家裏雖然不算特別富貴，日子卻過得越來越好。
之前雙方家長見面的時候一切都談得很妥當，嫁妝和彩禮都是10萬，兩人結婚以後不和父母同住。
上個月，男朋友老家被區政府計劃劃地拆遷，賠款100萬，加還建區六套房子，可以說是一夜暴富。
于是他父母推翻了之前說好的，重新提出要求。
彩禮還是給10萬，但男方提供車和房，要求女方嫁妝出20萬，婚後也不能再工作，在家當全職太太。
父母打算在江城買套別墅，老家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接過來，三代人住在一起。
溫蔻聽完氣不打一處來，“那你準備怎麽辦？就這麽不結了嗎？”
莊婉瑩抽噎着道：“結婚以後不工作不可能，和他家長輩住一起也不可能，就算我現在能忍一時，那以後呢？以後一輩子會憋屈死的。”
溫蔻嘆了一口氣，把她攬在懷裏。
其實上大學的時候溫蔻見到那個男的，就有種不是良配的感覺，不過後來幾年莊婉瑩和他之間沒聽說出過什麽問題，她才逐漸放心了。
事實證明兒随父母，她當初沒看走眼，父母更不是好相與的。
“其實我們倆也不是看上去那麽好。”莊婉瑩自嘲地輕嗤了一聲，“就像你說的，你和楚骁從小青梅竹馬的感情，都熬不過十年，我和他熬到現在早就淡了，更何況當初就沒那麽喜歡。我說我家不可能拿出20萬的嫁妝，我更不可能辭職也不同意一起住，他爸媽當場表示不想娶了，他也沒說什麽。”
溫蔻緊緊抱着她，“我假反正請好了，到時候咱們過去，找人把渣男揍一頓再回來。”
莊婉瑩流着淚笑了笑，“嗯。”
“不娶就不娶，咱還不嫁了呢。”溫蔻拍拍她的背，“乖，別哭了。為那種人不值得。”
“嗯。”莊婉瑩抹了一下眼睛，“就是對不起我爸媽了，街坊鄰居親戚朋友都知道我要結婚，這下子，他們倆得顏面掃地。”
溫蔻努努嘴，“只要你幸福就好，這有什麽？”
兩個姑娘絮絮叨叨着，突然，從門口傳來男人的聲音——
“我娶。”
真命天子什麽的……emmm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