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來來來，想上來就上來呗。”
蘇媛媛一個沒反應過來就被許桀拉着往床上拽。這都什麽情況遇到的都是什麽人，蘇媛媛紅着臉往相反的方向使勁。許桀像拎塑料袋一樣把她提到床上，蘇媛媛感到一種極大的侮辱。她好說歹說也是有八十五斤肉的人，怎麽能被一個鼻青臉腫的人動動手指頭就給提溜起來。
太不會尊重人了。
太傷別人自尊了。
嚴重創傷女孩子心靈的罪魁禍首很貼心朝裏面挪了挪，給蘇媛媛移動出一個屁股大點的地方。蘇媛媛慶幸自己屁股小，穩妥妥地卡在那個卧槽裏面。
氣得不想再說半句話了。
許桀分了一半被子給蘇媛媛。被子裏面的兩條腿沒有穿褲子，當然底褲是有的。。。
思想不能放飛，放飛就要跑偏。
不到兩分鐘，蘇媛媛被捂出一頭汗。這個人真是兇殘，自己穿着背心小內內非得給一個穿着秋衣秋褲的人蓋那麽多被子。
真的氣得不能說半句話了。
“蘇媛媛？”
“幹什麽？”
“下去給我倒杯水。”
大佬的床只給人屁股碰碰的嗎？
“為什麽？”蘇媛媛一直覺得摸不透自己的底線在哪。時至今日她才明白沒摸透的原因是因為沒有早點遇到許桀。
底線這個神聖的東西，沒有人作死地一次次挑戰它，你永遠都不知道它的底在哪裏。
“我要吃藥了。”
你是該吃藥了。
“我又不要吃藥，幹嘛我去給你倒水。”
“我是你日後的頂頭BOSS……”
她蘇媛媛是個為金錢所動的人嗎？
很明顯，許桀也感覺到他這個威震八方的身份在這個小姑娘面前突然爆發成一文不值。炫富不妥，大佬畫風轉成賣慘。
“林濤就沒跟你說我都生命垂危了嗎？”
“生命垂危的人，應該出現的醫院急診室。”
“有錢誰不想去急診室，這不是窮人命硬麽。”
蘇媛媛跐溜一下蹬腿下床。不為別的，就憑有人敢在她蘇媛媛面前哭窮。這份膽識，足以讓蘇媛媛甘願給他倒水。
蘇媛媛入校做兼職的這短短一個月裏面，沒有學到其他本事，單單悟出一個糙道理。要在社會這個虎狼之地立足，比起她十幾年來呆着的象牙塔，首當其沖要學會的就是臉皮厚。而許桀，在這個方面的功力顯然已經爐火純青。
卧室門砰地一聲被帶上，震得許桀耳膜下垂。沒看出來，小白兔惹急了真得跳牆。那丫頭一走，許桀渾身的肌肉放松下來。
真不該莽撞地随便拉人上床。
到頭來害得還不是自己？
蘇媛媛端着熱水再回來的時候，許桀把自己裹成了蠶寶寶。被窩卷到領口，連脖子都快看不到了。
蘇媛媛不動聲色地把水遞過去。
又想要唱哪一出？
一只漂亮的男手從被窩縫隙裏面緩慢地抽出來。蘇媛媛在心裏連甩自己八個大嘴巴，叫你特麽別再盯着看了，就不聽是吧。
其實嘴巴很冤，明明盯着看的是眼睛。
許桀真沒想幹什麽，單純地想跟蘇媛媛保持距離。剛才的肢體接觸，他高估了自己身體的道德素質。那一瞬間，跟走火了一樣。小姑娘的熱量蹭蹭傳過來，那種燃燒的滋味，許桀怕了。
許桀接過一杯水，蘇媛媛又遞過來一杯藥。
許桀愣住沒趕接。這是真當他病入膏肓了，還是覺得他還不夠膏肓，想給他助力一把，一瓶藥灌下去蒙死算了？
許桀坐直了身子，瞅着那杯蓋上面一片花花綠綠堆簇成尖的藥粒，詢問的眼神犀利地投向蘇媛媛。
他的犀利對蘇媛媛沒有任何震懾力。
因為人家完全沒有看到。他不接就不接吧，蘇媛媛把那一杯藥放在了床頭櫃上面。然後很自覺地掀開被子，在剛才那個卧槽裏面再次穩妥妥地卡進去一個屁股。
許桀長噓了一口氣，他活了二十多年，什麽流痞混混都遇到過，從社會最底層中攀爬，自認為還沒有什麽人能觸碰到他的底線。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是因為沒有早點遇到蘇媛媛。
“我為什麽要吃這麽多藥？”許桀幹脆直截了當問了。
你為什麽要吃這麽多藥？
我怎麽知道？
“傷重。”蘇媛媛斟酌了一個比較中性的詞。
許桀看了看蘇媛媛，看了看，又看看，然後哼哼笑了笑。除了笑笑他還能幹啥呢？
“是不是每瓶藥你都倒出來了。”
“我有按說明書倒，哪些是一次三粒，哪些是一次兩顆保證沒有弄錯。”蘇媛媛很不高興大佬這種随時懷疑別人辦事能力的語氣。
“藥呢，剩下的藥呢？”
“客廳茶幾上。”
許桀嘆了口氣，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蘇媛媛頓時覺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吞成驢肝肺：“水給你倒了，藥已經給你一粒不少拿過來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如果頂頭BOSS那麽難伺候，那麽那份月薪一千的工作，她蘇媛媛也不想幹了。
蘇媛媛捏緊了拳頭，漲紅了臉，打定主意下一秒只要許桀再抱怨半句，她就撂挑子不幹了。那份該死的職務級別梳理工作，趁她還什麽都沒開始幹的時候趁早撂挑子。撂了挑子他們就兩清，兩清了她就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能跟這種不是一個小宇宙的人扯在一塊。
嗯，就得這樣。
那誰那不是，怎麽又不按套路出牌呢？
說好的臭脾氣呢？迸發的小火苗怎麽就熄滅了呢？
許桀下床了。
穿着小內內。
他一言不發，開門出了卧室。看樣子是去客廳找藥去了。那是多麽漂亮的兩條腿，白皙，小腿上面的腿毛顯出男人的野性，臀部肌肉緊致峭立。
一直到許桀關上房門，蘇媛媛意識到剛才她要是沒有那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會顯得比較矜持。
真是不低調，動不動就露肩漏腿秀身材。身材好需要一直秀嗎？
房門很快被推開，許桀抱着那一堆花花綠綠的藥瓶子重新進來。
蘇媛媛瞅了一眼，嗤笑他浪費時間：“核對一遍也好，我的辦事能力絕對沒有問題。”
許桀啪地一聲展開一張紅紙，貼在蘇媛媛手心上：“蘇同學，很慶幸你報考的是金融系不是醫學系，免去了你自己下半生的牢獄之災。至于金融系，大概率你不會學成才，所以禍害不到國民經濟。”
蘇媛媛氣得發抖。她捋平了那張紅紙，要好好看看這上面寫的啥牛鬼蛇神。
“三個療程，每個療程藥品清單……”當然，醫生标準體蘇媛媛是看不懂的。醫院裏面通常資格越老的大夫寫出來的标準體普通病衆越看不懂，字體能夠體現一個醫生的先進醫學水準。蘇媛媛讀出的是那一堆龍飛鳳舞下面林濤的翻譯。
好兄弟，不僅破費買藥，禿頭備注翻譯。
蘇媛媛領悟到翻譯中的精華：藥是分療程的。
蘇媛媛面無表情地看着許桀同樣面無表情地把她那一堆小山似的藥丸一點點分類倒了回去，忽然感慨起來：“你到底發生了什麽？需要吃這麽多藥？”
“實際上并不需要吃那麽多。”
他總是那麽不給人臺階下。蘇媛媛假裝沒聽見，繼續感慨：“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知道身為學生會主席，難免會涉及些外交事務的碰撞。”
“你以為？學生會主席，負責的是打群架統籌嗎？”
蘇媛媛很錐心地發現到底她是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跟這個不可救藥的人理論。她很想很想潇灑地走掉，可是手機上的時鐘剛剛跳過最後一秒，指針指向十點。
宿舍關門了，她無家可歸了。
她必須再一次被許桀收留。
蘇媛媛咬了咬牙，最後堅定地呆在許桀的床上。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們彼此只是純潔的校友關系，她根本沒有想多。身正不怕影子斜，腳正不怕鞋子歪，行的端，做得正，真金不怕火煉，根深不怕風搖動，明人不作暗事……
“蘇媛媛，你為什麽老在我家裏面過夜？”
“蘇媛媛，你是不是喜歡我？”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秋風凄涼地吹過，伴着幾聲烏鴉地懸叫，蘇媛媛經歷了一生中最鬼厲的一刻。她嘴角抽搐到僵硬，冷汗盜了一聲，鼓足勇氣地話到了嘴邊一遍遍地滑落下去。
“開玩笑的。”
許桀輕描淡寫地歪了歪唇角，帶着一絲明顯的壞意，悠然地吃完他所有該吃的藥。
蘇媛媛和許桀一起睡下了。
在他問過那個玩笑之後，蘇媛媛沒有再理過許桀。只要再堅持過這一夜，蘇媛媛計算了一下，她會把所有的住宿費補齊，然後跟他一刀兩斷。
整整一夜，蘇媛媛沒敢睡得很沉。慶幸許桀的睡品很好，不打呼也沒有不雅姿勢。他老老實實地把占了床邊四分之一，成功導致蘇媛媛一整夜只蓋了個被腳挂邊。可是到了半夜，蘇媛媛還是醒了。
因為太冷了，完全等于沒被子啊，鼻塞沒紙擦哈喇子。
她惶惶然坐了起來，接下來底褲一陣濕潤。
蘇媛媛緊張地坐了十分鐘，不知道該怎麽辦。
沒有姨媽巾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她的秋褲和許桀的床單已經挂彩。
蘇媛媛繼續緊張地坐了十分鐘，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要我去給你買？”
蘇媛媛扭頭，赫然發現身側一直背着她睡的許桀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轉過身，認真地看着她。
是解釋還是掩飾？蘇媛媛整個人都僵了。
“我對氣味比較敏感。”
許桀已經開始起來套衣服：“樓下有24小時超市，等我。”
蘇媛媛發四，在接過許桀買來的那包東西的那一秒，她的心情很複雜。折騰好一切之後，蘇媛媛看見許桀蹲在衛生巾裏面洗床單的時候，她的心情更加複雜外加微妙。
“可以，可以用洗衣機。”她善意地提醒。畢竟現在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的是淩晨三點半。三點半的時候讓大佬這麽勞作，不太好。
“洗衣機壞了。”
“等明天……我可以……”
“等明天就幹了。”
那你洗吧。
是誰給你的膽量在一個青春期少女面前說什麽幹了不幹了？蘇媛媛所有的愧疚感突然蕩然無存，她暴走上床，卻再無睡意。
老實說這棟樓有點老舊，這張床翻身的時候會咯吱咯吱地叫。在許桀去便利店的那段空白期，蘇媛媛呆得有點窒息。幾乎看着牆上随意地一個陰影就能與小島驚魂聯系在一起。
這會兒，許桀在外面搓洗，擰幹，倒水的聲音清晰可聞。蘇媛媛躺在床上凝神聚聽，緊張和不安慢慢消散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剩下蘇媛媛一個人。廚房裏面依舊準備好西式早點，床頭有留言：我去醫院了。
除了依舊蒼勁有力的筆跡，蘇媛媛還覺得，醫院兩個字，分外紮眼。
許桀到底怎麽了？昨天她分明看見，工字背心下裸露的雙臂滿是烏青。雖然他看起來跟普通優異三好學生，傑出青年分外不同，可蘇媛媛還是覺得許桀是個好人。與那些打架鬥毆，留着殺馬特發型的混混們不一樣。
蘇媛媛穿戴整齊，走出許桀家大樓的時候心裏還是惴惴不安。她看了看手機，七點半。
蘇媛媛按下了一串林濤的號碼，電話很快接通。
“林學長……”
“媛媛，我是趙蜜。”
“蜜？”蘇媛媛驚訝。
電話那頭趙蜜的聲音顯得很沉悶：“媛媛，你來一下。我們在西食堂大廳這邊，你在許桀家先別出來，林濤正在去接你。”
“怎麽了？”蘇媛媛聽出了事情的不對。
“等你到了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