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懷舊電影院(八)
第三章:懷舊電影院(八)
電影的一幕一幕推進的很順利,涼樹記住的好幾個躲避追擊的方法都沒有用上,或許是因為顏汐和朱諾的演技确實很好,一直到最後都沒有出現劇情上的偏差。
終于要來到最後一幕,隊長将小賣部裏拿到的美工刀放進涼樹手中,他小聲地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借位吧,朱諾的演技應該能糊弄過去。”
“嗯。”
電影結束就會愈合,但疼痛卻會在結束前真實傳達。
涼樹盯着手中的美工刀,她手掌張開又合上,有些顫抖。
“救命——姐姐——救救我!”
“再等一下。”德米特裏在另一邊按着涼樹的手臂,“再等一下。”
其實他完全不用這樣做,正常人很難在保持理智的情況下,還會在傷人這件事情上搶拍。
涼樹盯着前方的巷子裏,朱諾粗暴地扯掉了顏汐的外套,一只手死死将顏汐的手腕扣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另一只手開始扯她的褲子,不論顏汐如何掙紮,他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最後,他的手伸進了顏汐的衣服下,抓住了她的腰肢。
“去吧。”
實際上不管是顏汐的呼救,還是朱諾精湛的演技,都無法刺激她,這可是要将刀捅進自己未來的戀人的身體,涼樹所能做的,只有硬着頭皮舉着美工刀沖過去,利用慣性讓自己無暇去思考。
接下去只要捅進他的胸口,這一幕就結束了。
“姐姐!”
顏汐看見了她,她哭喊着救命,好像她真的正在被朱諾施以暴行。
朱諾聽見了身後跑來的腳步聲,轉過身,就在這個時候,涼樹手中的美工刀插入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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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從他的胸口流出,涼樹的視線開始被紅色填滿,從手上傳來的是□□被輕易貫穿的令人作嘔的顫抖。
不對,不是這樣,不是要借位嗎?不是要靠演技蒙混過去嗎?這和我計劃中不一樣。
她慌忙想要把刀拔出來,沒想到,朱諾卻連帶着她的手一起握住了刀柄,她吓壞了,朱諾的眼睛被血色染紅,他的口中也開始冒出紅色的花朵。
“朱、朱諾。”
“別停啊,你收回去的話,不就白捅了。”
他艱難地從嗓子眼裏吐出這句話,接着,他握着她的手,一點一點,将那把刀深深地捅進他的心髒。
讓涼樹最驚恐的,不是他一點點插進胸口的刀子,而是他被捅之後,應該産生了劇烈的疼痛,他卻好像在嘶吼,無所畏懼又充滿恐懼地、嚣張地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就像是劇本裏那個變态跟蹤狂真的在他身上活過來了一樣。
“——”
但只幾秒,朱諾就身體一歪,躺倒在地上,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在控訴着什麽。
涼樹被那副場景吓得什麽也不知道了,連劇本都忘了,顏汐飛快拽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前,顫抖着身體控制住涼樹,然後大聲地說着自己的臺詞:“姐姐、姐姐、姐姐!我好害怕!姐姐!姐姐!姐姐!”
看起來吓個半死的人是顏汐,實際上卻是臉被埋進顏汐肩頭的涼樹。
她的心跳得飛快,她的大腦也一片混亂,她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在顏汐一遍又一遍的呼喚中,她終于緩慢地擡起手,拽緊了顏汐背上的衣物。
我在做什麽?那是椋樹啊,就算演技再逼真再吓人,那也是椋樹啊。
涼樹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呼喊,想要前去查看他的傷勢。
場景開始變換,帷幕落下了一半,這也代表正片部分已經結束,剩下片尾曲響起時出現在演員表側面的、屬于涼樹的最後一幕,她沒辦法立刻沖過去檢查朱諾的情況,她只知道朱諾的身下一直在往外冒着血,月食趕來帶走他的時候,他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德米特裏負責扮演獄警,涼樹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條紋裝,她被德米特裏帶進了監獄裏,最後一幕,是監獄門被關上。
帷幕徹底落下,頭頂出現了巨大的白字“END”。
“朱諾!”
演出一結束,涼樹立刻沖向剛才還昏迷中的朱諾,而她趕到時,朱諾身上的傷口奇跡般地愈合了,如果不是他的衣服上還沾了大片的血液,幾乎看不出他剛剛被美工刀捅進了心髒。
“哇,好痛。唔。”
涼樹跪坐在地上、撲向了朱諾從地上坐起的身體,她緊緊地抱着他,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只想借位,不知道為什麽,對不起!”
“……我這不是沒事嗎?別哭了。”
朱諾的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背上,輕輕地回抱住她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身體,溫柔地撫摸着她落在背上的長發。
“真的吓死我們了,我們都懵了,沒想到真的會捅進去。”隊長也心有餘悸的樣子,“還好演出結束就愈合了,不然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真虧你還能堅持演完。”德米特裏看向站在邊上已經穿戴整齊的顏汐。
“要是不演完,朱諾不就白被捅了嗎?而且演出失敗又有懲罰,不管懲罰是什麽吧,受了傷的朱諾肯定逃不掉,就算是為了朱諾的傷,也得演完。”顏汐說道。
涼樹好像也漸漸平靜下來,她松開了抱着朱諾的手,在拉開距離後,她好像突然從朱諾注視自己的眼睛裏,找到了椋樹的影子。
溫柔又平和,那是會從椋樹的眼睛裏出現的感情。
但這份感情只持續到隊長不識趣的聲音響起:“接下去怎麽辦,現在這裏什麽都沒有了。”
“我、我們得出去。得出去。”
涼樹的聲音還帶着剛剛哭過的痕跡,她從朱諾的身上離開,指着帷幕的位置。
“我們從那裏進來,所以也要從那裏出去。”
“好,那我們立刻出發吧!”顏汐迅速打起精神,“時間也有點遲了,說不定還能趕上吃早飯!”
“外面是不是,還有那個水蓮。”
德米特裏的聲音讓所有人瞬間回憶起被襲擊的恐懼。
“得想個辦法制服她才行……”
“喪屍怕銀器嗎?”
“那是吸血鬼吧。”
“我們把她丢進來吧。”剛剛經歷了和朱諾的對手戲的涼樹,此刻只想趕緊從這個密室離開,她已經不想呆在這個令她恐懼的地方了,“這個帷幕裏只有演完所有劇情才能離開,所以,所以她只要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天之音沒有阻止她說出這些話,在他的判斷裏,這些似乎已經屬于了可以通過已知信息得出來的線索。
“總覺得有點可憐……”
“她只是個密室的NPC而已,不用想那麽多。”
雖然包括德米特裏在內的其他人都認為,讓水蓮困進電影中并不會産生什麽道德問題,但隊長似乎堅持認為還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你們忘記你們在水族館的遭遇嗎?”隊長想到的最适合阻止他們的辦法,就是他們遇到的上一個懲罰,“因為拍暈了魚,所以你們才會被卷入倒流的水族館中,說明傷害別的生物一定會受到懲罰。”
“那只是你設計密室時的想法而已,可蓮不一定也有這個想法。”德米特裏堅持要用最快的手段逃離密室,“我們時間也剩不多,演戲和讨論每一幕劇情的走位花了太多時間。”
“話是這麽說,說到底當時會被懲罰,也是因為老師決定拍暈魚嘛。”
德米特裏被顏汐的話怼住了,張口了好幾次都沒有說出成句的話。
最後,依然是月食,先退了一步。
“那麽,隊長,如果你有什麽好主意的話,可以說來聽聽。如果合理的話,大家都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