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起點即終點(十)

第四章:起點即終點(十)

“好,這樣就找到第三個了!”月食從酒吧的吧臺下抽出第三張藏寶圖,“我們進展很順利啊,而且到目前為止一個陷阱都沒觸發!”

“別,之前幾個密室也都是在最後關頭才觸發的。月食哥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可蓮伸手拿走月食手中的藏寶圖,把上面的謎題念了出來,“在這個游戲的九名參與者中,一共有幾只狼。以這裏出去之後的十字路口為1,逆時針依次增加,請前往正确的路口。回答錯誤将開啓懲罰。”

“咦。”

“幾只狼,2只吧。”顏汐有些不确定地說道,“不對,德米特裏怎麽會知道一共有幾只狼。”

“我同意他用這個密室來提問的哦。”所有人的腦海裏驀然響起了那個聲音,“設計密室的時候,德米特裏問我,能不能用這一關的謎題來讓我回答關于這個游戲本身的問題,我想了想覺得沒問題,反正你們答錯了就會受到懲罰,如果能一下子将人數縮減到開啓最終對峙環節的程度,我也能獲得不錯的資料。”

“這次的懲罰,會消失嗎?”

“會哦,不過這一次的問題還不會,畢竟如果運氣不好你們一個個答案試過去,就算一次只去一個人,最糟糕的情況會只剩下兩個人,那後面就很難了,所以只有出現二選一的時候,才會有死亡懲罰。另外,舉個例子,如果這一關的懲罰內容是奪去眼睛的視力,那麽當只有一個人錯誤時,就會由這個人失去視力,但是如果五個人一起去,就會變成五等分的弱視,而不會失眠。哎呀,我也真是好心,因為難得遇到願意這麽挑戰我的人,不由得興奮起來了。”那個聲音愉快地吹了個口哨,“那麽,解答時間到,開始作答吧。”

“我沒有修改你的記憶,”那個聲音單獨在涼樹的腦海裏加上了這句話,“我看過你的記憶,這些問題的答案他都沒直接和你說,嗯,這也會成為很好的參考呢。”

那個聲音再一次自顧自地切斷了對話。

“至、至少這一次不會有生命危險。”顏汐用力點點頭,盡管她的手有些抖,但她還是努力表現得開朗,“2只狼,對吧。我們去二號路口。”

“等一下,如果數量不是2怎麽辦,所有人一起去的話,就代表所有人會一起受到懲罰。”朱諾冷靜地分析道,“我覺得這個時候還是派出代表過去會比較好,确認安全之後才全員一起出發。”

“我覺得朱諾說的有道理。”月食也認同了這個看法,“比起所有人一起被懲罰,這個地方還是減少風險比較好。”

“但是大家一起去的話,就算受到懲罰也會比一個人輕很多。”可蓮給出了不同的回答。

是一個人承擔所有痛苦,還是五個人一起承擔。

這就好像是涼樹一直在意的那件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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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沒有兄弟姐妹,那麽所有的愛會由自己享受,但同時,所有的期待、壓力和痛苦也會由自己承擔,但是如果有兄弟姐妹,愛會被分走的同時,痛也會被分走。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完美的解法。

她沒由來地想起了這件事。

“但那樣所有人都要被懲罰了。”朱諾持反對意見。

“那選誰去試呢?反正這種時候就是人情時間,我知道的,我之前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你們如果堅持要我去,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對吧,你們一定想趁機報複我,對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

眼看着可蓮的脾氣要和其他人産生沖突,依然是月食站出來讓氣氛緩和。

“那我去吧。”月食說道,“怎麽說我也是這裏最年長的,除了我之外唯一的社會人還是設計這個密室的家夥,我總不能讓小孩子擔這個風險。”

他的話一出,可蓮立刻安靜下去,她似乎想要說什麽,最後卻選擇了沉默。

“月食,我突然對你刮目相看了。”

“我原來在你心底到底是什麽形象啊。”月食搖搖頭,擡手比了一個自以為很帥氣的大拇指,“那我去了。”

“祝你好運。”可蓮小聲地說了一句。

“很快回來。”

涼樹看着他們的互動,全程基本沒有說話,她試圖回憶起關于這一關的答案來證明那個聲音是錯誤的,但她絕望地發現,椋樹在這個密室的設計裏,用其他問題替代了這裏的問題,比如說在這個地方,椋樹寫的題目是:一家人有四個孩子,有一個孩子總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請問是第幾個孩子。

看起來莫名其妙,實際上是數學問題,問的是1、2、3、4四個數字中,哪個數字和別人不一樣。涼樹記得自己當時給的回答是4,因為只有4有封閉的部分,那個時候椋樹似乎發現了什麽,苦笑着說‘你說的對,這也是一種答案。’

現在想想,或許那個時候椋樹想要的正确答案并不是4,只是他自己也發現這個問題并不只有一種解法,所以承認了涼樹的回答。

“啊。”

“怎麽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好像看不見了,你們誰可以來幫我一下嗎?”

月食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比較冷靜,但他的話卻很清晰地告訴了他們兩個事情:狼人并不是2只,他失去了視力。

可蓮立刻跑過去,讓月食牽着自己的衣角走回大家身邊。

“不是2嗎?”朱諾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的身份無關的事情一樣,“說不定正确答案是1,你看我們就站在1號路口旁邊,如果是錯誤的,我們現在應該全部受到懲罰了。”

“但是,我們并沒有走上路口,不是嗎?”顏汐說道,“我們只是站在路的旁邊,所以,1也不一定是正确答案。”

“那我再上去試試。”

“你都已經失明了,別去了。”

可蓮想要阻止月食,卻被他試探着擡起頭,再一次故作帥氣地将食指與中指合并,由太陽穴向外,在空中劃出直線。

“如果這關的懲罰就是失明,那我已經失明了,不會再有新的懲罰。是這個方向嗎?哎呦!”

“你走反了。唉。”

可蓮走過去拉住撞到牆壁的月食,将他的身體對準1號路口。

“一路順風。”

“我馬上回來。”

月食果然沒有繼續受到懲罰,但也沒有回答正确的提示,衆人的心也随之沉重起來。

如果1和2都是錯誤回答,那麽這個游戲中,至少有3只狼,而他們、包括德米特裏在內,一共只剩下了六個人,這其中又有一半的人是狼。

“我受夠了,怎麽回事啊,我還以為我們中只有兩個叛徒,沒想到有三個,”可蓮蹲到了地上,“可我們一共就六個人啊!說不定德米特裏就是狼,說什麽和天之音進行問答,根本就是想趁機把我們全淘汰掉吧。我到底為什麽要遭遇這樣的事情,水夏、甚至水夏也……”

她崩潰般地大喊着,歇斯底裏的喊聲讓涼樹下意識地伸出了手。

我可真是,嘴上說着除了自己重要的人之外,別人的死活都無關緊要,結果還是做不到真的放着不管。

涼樹在心裏吐槽完自己,蹲在可蓮面前,用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

“聽我說,可蓮,水夏的事情我們都很遺憾,你和她關系那麽好,你會這麽難過——”

“啊?你在開什麽國際玩笑!”可蓮卻像是被戳中痛處一樣尖聲叫喊,“我和她關系好?笑死了,要是可以選擇,我才不想做她姐姐啊!麻煩事那麽多,我就大她一點,憑什麽我事事都要照顧她?憑什麽我連上學都要哄着她?關系好?別說鬼話了!”

“可、可蓮?稍微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好吧,我不冷靜,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我都要讓着她,我巴不得她過得比我慘,但是,”可蓮的聲音卻在這個瞬間消沉下去,“那又能怎麽辦,她畢竟是我妹妹,我再讨厭她,她也是我妹妹,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為了救她去捅那個混蛋。”

可蓮歇斯底裏的喊叫,讓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站在原地,保持着先前的動作,靜靜地聽着她讓壓抑着的情感噴湧而出。

“明明,她明明只要保持着這樣純潔無瑕的笑容活下去就好了,為什麽要浪費我的力氣。她明明只要好好地在外面珍惜生命,然後活下去就好了!這樣我救她才有意義啊!不然的話,我是出于什麽目的,才被關起來的!她憑什麽可以這麽輕易地死去,開玩笑的吧,憑什麽我這麽艱難地等着釋放的那一天,她卻可以在陽光下生活,結果現在,她又要先一步逃離這個令人作嘔的游戲,憑什麽什麽好處都是她一個人的!給我活下去啊!給我活得比我都要長啊!混蛋!”

可蓮的喊叫,刺激着她的眼淚,喊聲變成了哭喊,大吵大鬧到最後,她哭了,肆意地大聲地哭着。再然後,那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無法收住,涼樹猶豫着,向前靠近了她一點,輕輕地擁抱了她,感受着她在自己的懷裏顫抖,眼淚沾濕她肩頭的衣物。

涼樹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問題,或許,椋樹出于某些原因無法直接告訴自己原本的問題,所以他選擇用答案相同的其他問題來代替原本的問題。

“朱諾,問你個問題,”涼樹抱着可蓮,頭也不擡地問道,“1、2、3、4中有一個數字和別的不一樣,請問是哪個數字。”

“嗯?什麽奇怪的問題。”朱諾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了她,“第三個吧。因為只有3是質數,啊,不過1既不是質數也不是合數來着,怎麽了?”

如果朱諾的解法就是椋樹所想到的解法,那麽那個問題的正确答案不是1就是3,但是1已經被排除過,所以正确答案是3。

換句話說,這個游戲一共有三只狼。

涼樹的脊背突然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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