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最終房間（三）
第七章：最終房間（三）
“剛才是不是有個巨浪......”
“嗯，是哦，我說了嘛，這個房間是同步構建的。”天之音解答着顏汐的提問，“換句話說，你在這裏産生的強烈的情感會反應在那個房間裏，不過也只有強烈情感了，不是所有輕微的情緒變化都會反應。”
顏汐在看見朱諾對涼樹舉起匕首時，腦子裏全都是想要阻止他這一個念頭，或許也是這樣的強烈的感情讓房間裏掀起巨浪，直接奪走了他手上的武器。
“我還是不理解，他到底為什麽要對涼樹——他不是喜歡涼樹嗎？他不是很珍惜讓自己第一次産生戀愛感情的人嗎？”
“雖然我大概能懂，但是不太好解釋呢。”天之音說道，“大概是因為喜歡吧。不是有個命題是這樣的嘛，如果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飽受痛苦但這些痛苦又不致命且無法被治愈，你是會希望她忍受這些痛苦活着，還是希望幫她解脫。”
“但是涼樹不是感覺不到痛苦嗎？我們一起聽到的說明，內容應該是一樣的，是一樣的，對吧？”
“嗯？我只是說她的傷口不會擴散也不會感染，她的意識被我封閉，現在在無夢之眠中，我從來沒說過，她不會痛啊？”
顏汐的臉上不受控制地出現了動搖的色彩。
“老師和朱諾，也都知道嗎？不，他們肯定知道，他們那麽聰明。”
“你能自己得到結論我也就省心多了。”
所以，德米特裏是在知道她會痛的前提下，帶着她進入的房間，朱諾也是真的想要替她解脫，才會舉起那柄匕首。
原本以為的好壞之人，在這個瞬間被模糊了。
“不過朱諾還是下不了手呢，果然親手将刀子捅進喜歡的人、不、任何人的胸口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哇，海妖來了！嘶，你真的不看看嗎？”
天之音的提醒下，顏汐重新看向了電視，那裏面清晰地展示出了德米特裏張開了足以把船籠罩的隔離罩，海妖的聲音完全無法穿透，船沿着既定的航線前行，絲毫沒有被打斷行動。
“接下來是人魚，嗚哇，德米特裏才是壞人吧。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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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音在耳邊吵吵鬧鬧，顏汐卻沒有太在意，她在意識到德米特裏知道涼樹會痛卻依然要繼續的做法之後，她對于德米特裏的濾鏡也逐漸模糊。
“好殘忍！這絕對是恐吓！”
電視中，德米特裏的魔杖上噼裏啪啦地發着黃色的電光，他就像是魔鬼一樣，指着游動在前方的人魚，人魚被吓得游得飛快，但一旦游遠，又會被立刻拽回，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狀态帶着船前進。
“德米特裏原來是這麽殘忍的人嗎？”
“我以為你在水族館的時候就知道了？”
因為是在現實中朝夕相處的家庭教師，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他，不管他做了什麽，和幫不上忙的自己不同，他總能幫助到大家。
但有沒有可能，他和朱諾一樣，都是狼，只不過德米特裏隐藏得更好——不，也可能只是自己從來沒往那邊想。
我到底錯過了多少細節。可是就算知道了這些，我也能去懷疑他嗎？顏汐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船前行着，到達了目的地，人魚可憐巴巴地看着德米特裏解開繩索，如臨大赦一樣快速地鑽進水中游走了。
“走吧，你推着涼樹應該沒問題。”
“你知道她會痛吧。”
“我知道。”
“你知道的話，為什麽……”朱諾不敢看在輪椅上歪歪扭扭地被固定着的涼樹，“為什麽要同時進行兩個房間。”
“我不這麽做的話，她會先餓死。”德米特裏冷靜地說着，眯着眼睛打量着整個島，“就算不餓死，光是從涼樹的房間出去、就要間隔一個星期才能下一個，雖然一口氣進行兩個房間可能難度增加，海上的波浪對她也一點都不友好，但是如果能快點結束，她也能少痛一會兒吧。”
德米特裏好像找到了記憶中看過的地方，他頭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朱諾也推着輪椅跟上他。
“……你真的确定你能從我的房間出去嗎？”
“我不确定。”德米特裏看着低着頭不敢和他對上視線的男人，“你的房間既然是最後一個，其中一定有很多特殊之處，可如果我都解不開，顏汐一個人就更做不到了，涼樹要是醒着或許還好說，但她現在在你面前，你甚至不敢直視她為我們承受的傷痛。”
“我不是，我沒有，我……”
“我以為你們當狼就和上班一樣，反正你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德米特裏撥開擋路的及腰高的草叢說道，“被揭穿是狼的時候，你好像也巴不得我們趕緊把你投出去。你在看到索羅亞、水夏和隊長消失的房間也沒有什麽反應。我想了很久，一直到剛才，我得到了一個猜想。”
德米特裏站在了通往最終房間的道路前，看着朱諾：“這裏确實只是類似虛拟世界的地方吧。就算在這裏死去、在這裏消失，也只是回到現實世界，否則的話，你的心理狀态也太過正常了一些。既然這樣，你仍然無法下手讓涼樹解脫，我猜，和她來自未來有關系，你不确定來自未來的人在這裏死去後，是否還能在現實中活過來，對吧。”
朱諾終于擡起頭，看向了德米特裏，那雙眸子裏的情緒，冷靜到令人害怕。
“又或許，對他人下手，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當時我們在可蓮的電影院裏，我們都知道那只是演戲，涼樹卻依然要想很久，還要靠慣性和意外才能做到，我想，如果你沒有喜歡她，你的匕首在海上就應該刺進她的胸口了，哪會去想那麽多事情。”
“……你這個人真是聰明又冷靜到令人害怕。”
“這是我天生的缺陷。”德米特裏再次說出了這句話，“可以的話，我倒是想感受一下這種為了他人而動搖的感覺。最後一個房間，到了。”
德米特裏看着推着輪椅的朱諾的身體像是碎片一樣消散，接着又有新的碎片來到這裏重新組合，兩色的碎片輪換着，最後組成了他所熟悉的身影。
“等你很久了，顏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