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居然打起來了……

饒是李沐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宋氏和李氏對上的方式如此直接,都親自動手了,絲毫不顧及自己是四貝勒格格的這一層身份,她下意識看向四爺。

果不其然,四爺臉上布滿寒霜,将弘晖交給一旁的奶娘後,帶上福晉匆匆往偏院裏去。

大抵是情緒上來了,宋氏拼命扯着李氏的頭發,李氏痛苦哀嚎,幾簇頭發落在地上,更有甚者,宋氏都直接開咬了,一口利齒狠狠咬想李氏的手臂,恨不得将一大塊肉撕下來。

李沐懷疑下一刻李氏都能出家當尼姑了,好好的一個美人頭發都被撸禿了,還被弄成涕淚橫流的模樣,真心凄慘。

不過宋氏身上也沒落着好處,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那是在李氏拼命反抗下用一旁的茶壺砸的,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罷了。

胤禛忍無可忍,“夠了,都給爺停下來!宋氏,李氏,你們是看對方不順眼,還是覺得爺太順心了?非要給爺弄點事熱鬧?”

“爺,求您救救奴婢,這瘋婆子不知為何,今晚突然就襲擊奴婢。”李氏哭得凄慘,而宋氏總算在蘇培盛等人的分離下放過李氏。

宋氏仍舊在看着李氏,聽聞此話,冷笑一聲,“爺,奴婢堅信是李氏害了奴婢肚子裏的孩子,只是她藏得好,奴婢本不想跟她計較的,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在奴婢面前說奴婢的孩子命薄保不住!”

聽了這話,就算她想了千種法子報複李氏,都忍不住沖動了,那些法子都抛到腦後不理不顧,她非得将李氏打得頭破血流才對得起她沒了的孩子。

而且……宋氏隐蔽的看了一眼福晉,這些都是其次的,她需要一個爆發口,讓爺注意到她心底的不痛快,固然爺會因此生氣,但她是拳拳愛子之心,四爺最喜真性情,而非弄虛作假之輩,李氏好好的将一手好牌打差了,但她不會,她知道自己還能生養,四爺的寵愛就必須要弄到手,她才能懷上第三個孩子。

胤禛目光落在兩人身上,面色冷待,怒火消散,“李氏禁足半年,宋氏也禁足半年,再加罰抄書一個月。”

“走吧,福晉。”胤禛閉眼道,他沒想到自己後院的妾室還有這麽瘋魔的一面,宋氏魔怔到想殺了李氏,李氏又是個口無遮攔的,而且,宋氏這是擺明不相信他了,不相信他作為阿瑪對孩子的用心,宋氏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他也心痛,但調查出來的結果與李氏無關,宋氏信不過他,他還能逼她相信?

至于李氏那兒,早就讓他失望至今了,不然也不至于現在都還沒踏入過李氏房裏一步。

“爺,這不是奴婢的錯!求您明察。”李氏一張妙人臉腫着,若不是怕四爺生氣,跪下來親自拖着四爺大腿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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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您看看奴婢……”這是已經完全震驚的宋氏,她心裏難受,難不成四爺心裏面沒有一點她的地位嗎,連她的孩子沒了都無動于衷。

李沐被四爺帶出偏院,她回頭望了一眼,院子幽深,只有一盞亮燈透出,她有些估摸不透四爺的心思了,就跟迷霧一樣。

眼下的她卻不知,宋氏這一自作聰明的舉動,徹底将自己寵愛斷絕,本來後院就宋氏和李氏作為老人能得四阿哥幾分看重,但是信任被消耗了,也就跟尋常妾室差不多了。

此後,胤禛除了到宋氏屋裏看二格格和三格格,其餘時候就是到正院看福晉和弘晖,那兩個新進門的格格,本就不得寵,又在四爺心裏沒有任何地位,久而久之就在後院泯于衆人了。

于是,在康熙三十九年時,胤禛幾乎一直獨寵福晉一人,他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并不覺得奇怪,只是在太子有了次子,三阿哥胤祉又添了庶出的二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以及嫡出的三阿哥和大格格等的前提下,盡管二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很快夭折,但比起胤禛的子嗣還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這些年子嗣毫無所出,便自然而然成了兄弟中被取笑的一人。

德妃心裏也是着急的不行,自己兒子至今才得了一個大阿哥和兩個小格格,這哪比得上皇上年輕時的子嗣數量,莫不是老四身子出了問題,還是說有什麽難言之隐。

幾番打聽下,德妃臉色微變,她哪裏想得到她兒子不但鮮少寵幸皇上派下來的格格,連之前的兩個有生養過的老人都不寵幸了,就對着一個福晉,若是福晉能再有孕,兒子願意怎麽寵福晉那都随他,畢竟一個嫡子遠比庶子更為貴重,沒瞧見榮妃那兒媳婦整日纏着她兒子都不曾指責過嗎,不就是她那兒媳婦争氣給三阿哥添了兩子一女的原因!

“不行,老四後院還是太少人了,若是讓皇上知道了,保準得指責本宮這個額娘沒有對老四上心了。”德妃長長嘆了一口氣,命人去內務府令兩個格格進門,最好是顏色好的,身子骨是個能生的就行。

她打聽過了,皇上派下來的兩個格格之所以不受寵,是因為容貌不出色,這樣即便再好的身子,沒了寵愛,想懷上孩子也難,所以她選擇反其道而行。

德妃親自欽定的兩個格格很快到了四貝勒府。

兩個格格,一個姓蘇,一個姓伊,同所有新進門格格一樣,她們都細細調查過四貝勒府的消息,四爺後院人不多,就四個格格和福晉,而且據她們所知,四個格格都不太受寵,最受寵的是作為妾室的公敵——四福晉。

而她們顏色正好,至少比起已經生下孩子的四福晉好多了,在這種情形下,說不定頭一個被針對的就是她們了,于是,兩人面面相觑,很快對下了結盟的意思,她們兩個互幫互助,不說能擊倒福晉,至少也能在福晉的針對下茍活下來。

只是,她們沒想到在進門的第一天,福晉命人助她們草草安置下來,似乎完全不在意她們是德妃娘娘親賜的,翌日,在召見所有妾室請安時,兩人憋着一口氣,刻意打扮的光鮮亮麗,想以此回應福晉的下馬威。

但福晉遲遲不出來見她們,等所有人都在位置上坐了半刻鐘後,才姍姍來遲,蘇格格心地高,接受不了被福晉這般折辱,但又迫于福晉的地位,只能往隐晦裏說,“福晉,您伺候爺辛苦了,不過若是有姐妹幾個分擔,您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李沐聽到這話,方才一直低着喝茶的頭終于擡起來,在那一剎那,蘇格格原本虎視眈眈的視線突然僵住了,反駁的話語也止在喉嚨處了,她閉了閉眼,額頭冷汗冒出,這怎麽可能,皇子不是娶妻當娶賢的嗎,為何四爺娶的福晉如此貌美,一雙眸子恰若星辰,只冷冷看着她時,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這種氣質,這種魄力,都不亞于她曾在宮中瞧過的四妃了,還有這般不輸給任何一個人的美貌,蘇氏咬緊下唇,心底的傲氣讓她不得不認輸了,臉上還有一陣陣羞紅,難怪福晉看不上她們了,即便她和伊氏是作為新格格進府,也不得福晉關注。

李沐淡淡道:“這就不勞煩蘇格格關心了,蘇格格還是關心一下自己怎麽讓爺高興吧,這是後院妾室的本分。”何必将心思打到她面前,她掃了一眼過往的四個老人,又看向蘇氏和伊氏,“我身子不适,你們自行退下吧。”

李沐自覺自己這陣子身子乏累,沒心力也沒心思管這些格格,她本就提出讓後院格格每月十五過來請一次安就行,她不折騰人,後院格格也能多多休息,不曾想這些格格一個個都不同意,非得主動過來請安,要問理由,就是對福晉實在尊敬崇拜。

她後來仔細一想,大抵是四爺經常留宿正院,以至于這些格格都恨不得也留在正院,好有一個巧遇爺的機會,這就逼得她不得不經常讓她們過來請安,既然她們這麽樂意過來,那她遲點起床應該能接受吧,不是說崇拜愛戴她嗎。

李沐進了屋,剩下一堆臉色不好的格格,李氏已經不像過往那樣倨傲了,接近三年徹底失寵的經歷讓她沒有底氣傲慢,而宋氏在徹底失了四爺信任後,即便再想要一個孩子,都不得不撫養李氏的兩個格格,以保全自己在後院的地位,至于兩位張氏,從頭到尾都沒有得寵過,更是在後院兢兢克克的生活,誰都不會得罪。

唯獨新來的兩個格格還心地高,強行吞下這口氣,看着其他格格狀若無事的退下,心力不大瞧得起這後院老人的,難怪被四福晉吃得死死的,原來是連争寵都不敢,懦夫。

晚上,胤禛忙完差事回來了,就向以往那樣去了前院就準備去正院就寝了,不曾想路上便遇上了兩個女子,他眉頭緊皺,身旁的蘇培盛趕緊發話,“爺,這是德妃娘娘今日派下的格格,蘇格格和伊格格。”

“伊氏,蘇氏,你們擋在爺面前作甚,還不退下。”原來是額娘派來的格格,胤禛明了事情的發展經過了,大不了就是過幾天去她們屋裏,就當給額娘一個面子了,畢竟是額娘親自派下的人。

他皺着眉頭,不解的看向她們,福晉今晚還在等着他,弘晖也開始識字了,還盼着阿瑪過去,時辰耽擱了,弘晖就得早早睡下了。

蘇氏臉色一僵,故作溫柔道:“四爺,今晚是奴婢見四爺的第一面,奴婢自進府以來就不斷想着四爺的模樣,如今見了四爺,四爺果真如奴婢想的那樣英俊潇灑,翩翩君子……”

伊氏接上話,目光似水,“爺可否憐惜一下奴婢和蘇姐姐——”

“不知羞恥!”胤禛這會兒聽懂她們的話了,臉色變得難看之極,這兩人還想同時跟他圓房?而且,這兩人真當他堂堂四貝勒是揮之即來的玩意?想讓他寵幸就寵幸?

胤禛立馬将先前的打算抛到腦後,這兩人也沒必要理會了,“蘇培盛,讓她們回去罰抄三個月經書,禁足一年!”

說罷就匆匆往正院的方向走去了,徒留兩個留在原地傻眼的格格,她們這不是邀寵嗎,怎麽四爺一點都不憐香惜玉,而且頭一天就這麽冷待她們,這讓後院奴才和那些格格怎麽看她們。

正院

李沐看着已經能蹦能跳的弘晖,思索着今天到府的兩個格格,瞧額娘這意思,是不滿意爺獨寵她一人了,還是說覺得爺子嗣太少了?

也是,至今四貝勒府就只有兩個格格一個阿哥,成親的阿哥中,除了八阿哥,就數四阿哥子嗣最少了,李沐是不大在意後院格格懷孕的,只要別膽大妄為越到弘晖前面,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不礙事,反正皇上和德妃娘娘賜下的格格都是漢軍旗包衣出身,而非滿洲旗。

她要是非得擔心弘晖的地位被影響,等能生下未來皇帝的鈕祜祿氏進府再說,鈕祜祿氏才是四爺後院少見的滿洲旗格格,她提防作為格格的鈕祜祿氏可能性都遠比身為側福晉的年氏高。

“爺,您回來了。”李沐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帶上弘晖笑吟吟将人迎進門。

胤禛點了點頭,弘晖動作最快,迅速趴住阿瑪的大腿,奶聲奶氣道:“阿瑪,舉高高!”

他好笑的低下頭,點了點弘晖的額頭,“男子漢大丈夫,都這麽大了,還想着讓阿瑪抱。”

弘晖想了想,發現這樣确實不是男子漢的作風,但他又實在想阿瑪舉高高,就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阿瑪抱額娘,額娘抱弘晖?”

“好了,弘晖你該去睡了。”沒等四爺開口,李沐便接上這句話了,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她跟四爺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麽不害臊,她催着弘晖洗完臉去睡覺。

弘晖嘟着小嘴,不太樂意額娘的安排,但他慣來聽額娘的話,只得乖乖退下了。

“爺,”見四爺落在弘晖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李沐笑了笑,“爺,今兒可是蘇格格和伊格格進門的好日子,您不去看看她們嗎?”

再怎麽說,後院這麽少子嗣,她作為嫡福晉總是被人頭一個猜測,她不關心也就罷了,四爺身為四貝勒府的主子爺,居然也漠不關心?

胤禛莫名,“難不成福晉不想爺留下來?”

李沐更加莫名,“妾身想是想,可那是娘娘賜下的格格,爺總不能忽視吧。”再說了,四爺身為皇子阿哥,總會有其他子嗣的,她能守住弘晖就立于不敗之地了,何必強求四爺就守着她一個人。

“福晉,爺在你眼裏就那麽不重要?”随口一說就想讓他去其他格格屋裏,胤禛不知道心裏哪來的氣,看見福晉這副淡然的樣子,以往冷漠的功夫全然破功。

李沐擡眼,不知怎的回事,心裏也來氣了,她好心好氣勸他去後院格格處,不就是盡了做主母的責任嗎,四爺還想怎麽樣,還想讓她讓出正院,好讓他寵幸新來的一對格格嗎,那還真是享盡了齊人之福!

大抵是這三年的順風順水,加上四爺的偏寵,李沐并不想見到那兩個新進門的格格,這也是她為何在請安之時可以晚登場的緣故,彼時她看着四爺冷漠的樣子,也難得不想哄人了,心裏憋着氣,“爺是大清皇四子,難不成能一輩子守着妾身,妾身早日成全爺不好嗎。”

“好,好極了!”胤禛盛怒,竟看都不看福晉一眼了,轉頭就走,“既然你不想爺留下來,那爺成全你的心願!”

四爺徑直走出院門,頭也不回。

安嬷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哎喲,奴才的格格啊,您怎麽就将主子爺給氣走了,主子爺幾乎夜夜過來,您還不明白主子爺的心意嗎?”就這份偏寵,哪個皇子能做到像四爺這樣。

李沐怔然,冷靜下來後,她心裏面也是有些不解,“嬷嬷,我也不知怎麽回事,就最近脾氣大了一些,總是想爺陪在我身邊,我也不知道我方才怎麽說出那種話了。”

就感覺挺無緣無故的,她現在站在四爺的角度,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也不會順着臺階下來的。

“什麽?福晉,您身子不适?奴才這就給您去找太醫!”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格格,福晉一有事情,安嬷嬷就緊張極了,也顧不上剛才主子爺匆匆離開的畫面了,福晉和四爺孰輕孰重,她能不明白嗎。

“沒必要了。”李沐低下頭來,默默分析自己這些時日的不對勁,她好似有些失控了,這對一個穿越者來說,大為不妙啊,而且她今晚又得罪了四爺,估計四爺正在氣頭上,她改日再找四爺賠罪吧,盡管她覺得沒多大用了。

畢竟,她也不知道宋氏何時得罪了四爺,惹得四爺至今都沒去過她院子,而她這個嫡福晉,相比之下也只比宋氏好一點點吧,說不定四爺今後就只去正院裏純粹睡覺,當她無物,罷了罷了,有些事後悔也來不及了,她還是想着法子培養弘晖吧。

她微微嘆了口氣,想到四爺今晚回去後,可能去那兩個新來格格的院子裏,心裏一堵,默默蓋上被褥睡覺去了。

蘇氏屋裏,蘇格格彼時大喜,她沒想到四爺前腳剛罰完她和伊氏,後腳就從正院裏出來了,還到她屋裏了!

她心裏高興之極,隐約知道四爺是跟福晉鬧翻了,但不管怎麽樣,她得了便宜,心裏只有高興,哪還管這是不是逆了福晉面子。

她看着四爺沉着的臉,臉上不免湧現一抹羞澀,即便外人說四爺是不茍言笑之人,但在她心裏,四爺哪哪都好,容貌俊俏,又不好女色,能一心守着一個人,她巴不得四爺對福晉的偏愛轉移到她身上,這樣她就算一輩子被福晉欺壓,她也無怨無悔了。

“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夜深了,咱們該安置了。”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臉微紅,但動作主動極了,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四爺的衣服扒下。

胤禛心裏還有氣,這會兒冷冷瞥了她一眼,“蘇培盛,替爺更衣。”真當他是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之人嗎,福晉既然想看他去別的格格屋裏,那他就去,但這也不代表他要順着蘇氏的動作,誰都別想逼迫他,他樂意去哪就去哪!

就比如,他這會兒就不想理會蘇氏,當然,他也不是因為福晉才不理會蘇氏的,是他自己沒那種心思。

“是,爺。”蘇培盛悄咪咪看了一眼爺,心裏大叫不妙,這些年下來,頭一次見到爺這麽生氣,也不知道福晉跟爺說了什麽,竟惹得爺大發雷霆,還望接下來的日子福晉趕緊哄好爺吧,不然遭殃的只會是在爺身邊伺候的奴才,就比如他。

蘇格格再一次傻眼了,她沒想到四爺從頭到尾都沒考慮過讓她侍寝,那她還頂着一副要勝過福晉的樣子,等明兒請安時,豈不被其他格格笑話。

此時的蘇氏,已然忘了她被禁足一事。

而胤禛幾乎一夜沒睡,每每睡下時,總會下意識覺得這裏不如正院睡得舒适,閉上眼睛時,又想起他離開時福晉生氣的模樣,心裏一堵,更睡不着了,于是半夜起來去前院練字看書了。

不得不說,做久了夫妻,彼此之間性情也往一個方向發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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