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埋鯨之地的故人

埋鯨之地的故人

【宿主!你沒事吧?】

487的聲音在謝經年耳畔響起,将他從朦胧中喚醒。

總感覺這場景非常熟悉,好像已經發生過一次……

謝經年恍然回神,發現自己周圍,竟是波瀾起伏的藍色水紋。

【沒事沒事。】

他一邊回應487,一邊心裏吐槽這機器音怎麽還更清楚了。

在海下面不是應該沒信號嗎?

“謝,你沒事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遙遙傳來,487頓時不再說話,謝擡起頭,恒升擔憂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恒升的身後跟着不燭,不燭抱着臂沉默地走着,沒有與恒升交流的意思。

雖然他們剛剛并肩戰鬥過,但那畢竟是在地海詭妖的共同威脅下,長久的觀念過于深入人心,不燭不可能這麽快就承認自己不想承認的事實,轉變立場,整個人顯得十分別扭。

“恒升?等——”

謝經年本來看到恒升十分高興,但是恒升身後的場景卻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空氣般的水波,藍色深海海洋一樣的質感,以及……

巨大扭曲成形的鯨骨,攀援鯨骨的白色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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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鯨之地?

他本來以為周圍的藍色水波是海中之路的其他空間,沒想到這裏竟然就是上次遇到利維亞的地方。

但是……為什麽?明明他根本沒用埋鯨之淚。

“這裏是……埋鯨之地?果然如此。”

不燭率先開口,他怔怔地看着那些近乎沖破幽深海洋露出海面的巨大骸骨,從小在軍會裏看到的嫉妒聖所信衆所寫的歷史浮現在眼前。

“五百年前,地海曾發生過一次巨大災難,那時的地海詭妖陷入瘋狂,滅世的潮水不停息地攻擊着嘆息之牆。嫉妒赦罪感嘆信衆的苦難,于是自隕于災難的源頭,化為地海深處的埋鯨之地。”

埋鯨之地,是生命的禁區,由嫉妒赦罪死去的巨鯨骸骨組成。

那些巨大的鯨骨在昭示着這裏的名字,但是……為什麽會在海洋之下?

埋鯨之地,明明應該是一座白骨構成的島嶼。

不燭擡頭看向高處,鯨骨延伸到看不到的黑色空中,而周圍是深藍的海水。

這裏的水,也與地海不同,并非看一眼就讓人心生不快的綠色。

不燭有些疑惑,但這疑惑在預料之中。

在與艾塞克斯官方申請埋鯨之淚的使用權時,他就已經查詢過了許多關于嫉妒赦罪的資料。

隕落的嫉妒赦罪是水元素的強大神明,祂周身永遠環繞着藍色的水波。

這片怪異的水域,可能是因為嫉妒赦罪的影響,才變成了藍色。

“怎麽,你對這裏很清楚?”

謝經年從不燭的話語中察覺到某些不尋常的意味。

他與恒升都沒有使用埋鯨之淚,不可能到達埋鯨之地。

那問題只能出在這位年輕的巡回天平身上。

“別瞞着了,如果再不說,可能我們都要被困死在這裏。”

“呃……”

不燭畢竟還年輕,沒想到自己的随口感嘆被謝經年聽了去,想隐瞞也已經來不及。

“其實,你們到這個空間來,有一部分原因,很可能,我是說大概———”

謝經年一巴掌按在他頭上,恒升在一邊捂住腦袋,回憶起被風小小同樣姿勢按住的恐懼。

“說人話。”

謝經年一臉和善地說。

“……都怪恒升!”

不燭憋了半天,沒義氣地喊了出來。

謝經年向一旁裝沒事人的胡麻發少年看去。只見他眼神漂移,一看就很心虛。

“……怎麽,你們在我睡覺的時候,幹了什麽?”

謝經年迅速反應過來,自己面前這兩個家夥,可能就是讓他們陷入怪異境地的罪魁禍首。

什麽敵在本能寺。

“其實吧謝,這只是一個意外……”

恒升摸着腦袋,萎靡地開始解釋。

來到艾塞克斯的第一個晚上,恒升便被夢中一如既往的詭異呢喃聲吵醒。

無法入睡的他怕打擾到好友的休息,于是一個人從窗戶翻出去,準備吹吹艾塞克斯清爽的晚風。

可惜他的運氣一向不好,恒升剛走了沒兩步,就正好撞上代替軍隊巡邏,順便尋找恒升蹤跡的不燭。

不燭冷哼一聲,父親的厲喝還在耳畔,他不可能放過這個完成任務的機會,揚起血線就想把恒升綁起來,直接拉回明晨之城接受審判。

恒升一向很莽,拿起重劍就沖,他的想法簡單到純粹,之前升變一段的時候自己都能與不燭打的有來有回,那麽現在已經升變二段的他就更不用怕不燭了。

在戰鬥的過程中,不燭敏銳地察覺到恒升似乎在有意将他引開,他很快發現了方糖的花店,血線想要纏綿而上,卻被恒升一劍打開,蒸發點燃。

那一劍正好攻到不燭剛剛不小心掉的埋鯨之淚上。

也許是因為恒升自己的特殊性,原本需要複雜共鳴注入方式才能開啓的埋鯨之淚,一接觸到恒升的共鳴,就被瞬間激活。

連帶着将恰好處在白光範圍一角睡覺,無辜的路人謝也拉進海中怪異的空間。

“好樣的啊。”

謝經年似笑非笑地開口,開始挽袖口。恒升心虛地默默往後挪了挪。

“你們還真是睡覺都不讓人舒坦。”

不燭一臉不忿。

正當謝經年想再開口,一陣空靈的歌聲從遙遠的方向突兀響起,随即周圍的水波猶如擁有生命般和着歌聲的拍子,開始蕩漾移動。

不燭警惕地凝起血線,在三人周圍拉起一道防禦。

那空靈的哼唱與謝作為人影時聽到的哼唱聲并不一樣,反而帶有某種類似警告的意味。

白袍藍發的少年出現在鯨骨與流水之間,面無表情,像是處理入侵者的無情機器。

是利維亞。

謝經年開始思考,要怎麽處理面對利維亞的反應。

很奇怪,利維亞在漫畫中,明明是無法被其他人所看到的,但他卻可以。

可謝經年現在并非黑袍人影,也就是深空主級使者的身份,而是失憶的謝。

在他思考的時候,恒升卻在一旁像是察覺到不對,擡起了頭。

他無視那些顫抖的水波,向着利維亞打起招呼。

“是你在唱歌嗎?你的歌聲真的好好聽!”

誇誇恒升再次上線,利維亞和謝經年一起怔在原地。

不燭十分驚恐。

這個四級通緝犯果然是個隕癫者,之前對他釋放怪異的善意也就算了,怎麽現在還精神狀态已經糟糕到對埋鯨之地空無一人的角落打招呼了?

謝經年察覺到不燭的驚訝,心中了然。果然除了他與主角之外的他人,都看不到利維亞。

謝經年只好神色如常地向利維亞揮揮手,以顯示自己也可以看到他。

利維亞愣住,巨大的驚喜包圍着他,他向恒升邁出一步。

“你也能看到我?……可……難道不是你們偷走了,嫉妒的指骨……”

藍發少年的表情顯得極為怪異,從喜悅,不可置信,到最後不知道混合着無措與幾絲恐懼的茫然。

嫉妒赦罪留下的,凝聚着赦罪力量的指骨在昨晚消失,他感受到外來者的痕跡,本來以為是偷走指骨的人觊觎嫉妒留下的其他痕跡再次回來,沒想到,竟然又是兩位可以與他交流的共鳴者。

可是……面前這個胡麻發色,向他笑着的少年,為什麽身上有着微弱的,’眼睛’氣息?

他讨厭,眼睛,因為嫉妒就是死于眼睛。

但恒升在向他笑着。

海水的異動停下了。

謝經年在一邊想,恒升的笑容真的殺傷力極大,不愧是地海漫畫主角。

不過誰又能拒絕一只陽光燦爛的修狗呢?

“這裏是埋鯨之地,生命的禁區,你……又是誰?”

謝經年咳嗦兩聲,準備開始自己的劇本。

黃黑發的少年眉峰微挑,眸中第一次出現名為凝重的情緒。

如果利維亞就是剛剛将地海詭妖抹殺的那位存在,那他的實力恐怕要遠高于升變級。

是真正的……天災級強者。

在陌生之地的天災級,自然必須警惕。

但利維亞……卻給他一種,非常悲傷的感覺。

好像他忘記了什麽重要的記憶,身體只能通過情感的反應,提醒靈魂與意識。

不燭見謝這位天災級的大佬似乎也對同樣的方向發起質問,雖然心中感到怪異,但是仍然因為巡回天平的素質保持着警惕。

難道那個方向,真的有什麽他看不到的人?

不,在這埋鯨之地,能生活如此之久的,不可能是人類。

那會是什麽?

地海詭妖,地海生物,還是嫉妒已經被地海污染的眷屬?

黑發的少年無法遏制自己到處亂想,他雖然三年間一直在各處奔波,與罪犯,隕癫者和空之亡骸教團戰鬥,但是從未想過自己會面對這種近乎傳說中的存在。

如果沒有恒升和謝經年……

他現在,是否已經被對方那優雅的水波絞殺,化為這片埋鯨之地中森森白骨的一員?

不燭感到心中有什麽東西被刺碎。

律法貴族讓他使用埋鯨之淚探查,果然抱着某些不可道人的私密計劃。

他們推行的晨昏律法……恐怕目的也不是為了什麽維持秩序,拯救更多的人。

不燭終于開始懷疑,面對。

“……我是嫉妒留下的一道牆。”

利維亞擡起頭,銀藍色的眸子看向謝經年。

“本來是透明的牆,可為什麽,你也可以看到我……不——”

他突然像是意識到不對,整個人化為水流,頃刻間沖到謝經年的面前。

“你,好熟悉。”

利維亞猛然地看着謝經年,面前的少年與那道銀色的人影擁有極為相似的氣息,相似到令他有些恍惚,仿佛那道在幽深海底帶給他第一道光芒的影子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覺得我熟悉?”

謝神色一凜。

恒升嘆了口氣。

記憶的扭曲令自家好友謝失去了對大多數事物的認識,但是其中一些刻骨銘心到極致的東西仍然存在于他的腦海之中。

抹不掉,勾不去,只能放任它痛在那裏。

于是他瘋狂的想要去尋找,想要找到自己曾經于這個世界存在過的痕跡。

恒升無法感同身受,但是明白,那一定很痛苦。

誰願意失重般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謝的過去,對他一定很重要。

就像恒升自己的過去,也很重要一樣。所以利維亞說謝很熟悉,這正正好好地踩在了謝的迫切希望之上。

“對,很熟悉。”

利維亞只粗略的觀察過艾塞克斯居民的一些對話,他在某種意義上比恒升更好騙,幾乎是有問必答。

“我見過你?不……那不是你。”

利維亞像幽靈一樣漂移後退,深藍水波尾的長發随着他的動作緩緩落下。

“那,能不能告訴我,讓你感到熟悉的,是什麽?”

謝深吸一口氣,問道。

“銀色的共鳴,你也有銀色的共鳴,和他很像,但是關于他其他的事,我也不了解。”

利維亞似乎陷入回憶,這樣說道,在提起那個人的時候,語言似乎也已經不是障礙。

那是幽暗深海中破開海洋而來的唯一光芒,幾乎救贖了利維亞數不清的孤獨歲月。

他終于不再像被世界拒絕一般守候在海洋深處。

面前黃黑發的少年,真的和那個人影很像,但是他們又不一樣。

謝聞言,陷入沉默。

恒升見狀,過來拍了拍謝的肩膀,安慰好友。

不燭手也搭上了謝另一邊的肩膀,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和那個看不到的存在說什麽,但是他感覺得到謝似乎情緒不高。

不過不燭的動作很迅速,就像怕被謝察覺到一樣,手只是輕輕停留,便匆忙移開。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過來的,但是,這裏很危險,不正常,你們人類最好,快點離開。”

利維亞嘆了口氣,比劃道。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會寂寞嗎?不和我們一起走?”

恒升綠色的眸子是與地海的幽深可怖完全不同的生機勃勃,他那樣幹淨地看向利維亞,如同正在燃燒的火焰,令後者有些無所适從。

“有契約在,而且,我不能離開,黑潮太多,我和你們,是被剪開的。”

利維亞沒有否認,只是這樣解釋。

他話音剛落,巨大的黑影便從埋鯨之地的另一方升起,分裂為八瓣的無數觸手伸向巨鯨的骸骨。

是又一批的深海黑潮。

嫉妒赦罪的屍骨就坐落在湧現出黑潮的地海藍洞之上,深海黑潮的頻率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越來越頻繁,就連利維亞都感到十分棘手。

這次誤入的三個人類中,除了被稱為謝的那位有些怪異,看不出深淺外,其他兩位都只是升變級的共鳴者....要把他們先送走。

利維亞微微蹙眉,他輕輕揮手,手中出現兩把淡藍色水波凝成的武器,就像是被拆開的剪刀內外口根。

利維亞轉向黑潮。

而他身後,蔓延的藍色覆蓋了三人的視線。

“唉?等等,你要一個人面對那些巨大的家夥嗎?!”

恒升想要阻止利維亞,但一個升變二段的共鳴者怎麽可能攔住天災級強者?

他只能不甘地墜入一片海藍色。

一旁的謝經年也一樣。

失重的感覺讓謝經年感到自己在坐不斷上升的電梯,他睜開眼,方糖客房的陳設出現在他的面前。

以及……

一位不速之客。

“你們醒了。”

被他們從沙漠中帶出的,十一二歲地海生物化人少年就坐在謝經年的床邊,另一邊的不燭和恒升看上去還沒醒過來。

“我叫焦糖,把你們從那顆罪惡之淚中拉回來,算是你們在沙漠中救我的回報。”

他語氣很沖,态度算不上好。

“好了,現在恩已經報完——”

焦糖話鋒一轉,神色瞬間變得冰冷,手中水刃一旋,已經架在謝經年脖子上。

“該還債了。”

大家與劇情推測相關的評論我都已經看到啦!但是因為怕劇透所以我就沒有回複,真的很感謝大家的留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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