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安爸爸
你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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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裏的人不算什麽善男信女,所以這份同情心也算不上什麽大的優勢……頂多就幫着安靜聲援個一兩句。
安靜是個有小聰明的女人,她應該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卻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刻意的從韓冬爾的事情上升到安美辰是私生子,因為受着父親的寵愛打壓她的層次上——
那麽安靜的目的就非常的明顯了:她是想做給某些人看。
聰明的女人不需要刻意的裝柔弱,演戲只需要演給懂得人看就足夠了,所以安靜是想用自己柔弱無助來激起“那個人”的憤怒和保護欲,逼對方出手。
所以問題來了,包廂裏的人還有誰?是盛焮,或者韓越?
安美辰還沒有吱聲,頭腦簡單的李衡便被激得暴跳如雷,沙雕一樣在那中氣十足的吼人。“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眼瞎?有病就得去治。誰稀罕欺負你似的?你他媽以為自己長得多麽天姿國色啊!”
李衡不說話則以,一說話直接讓周圍的看客眼神都變了。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不論人家女孩子說錯了什麽,你一個男人當着這麽多面侮辱女孩子,那都是你錯了!
一點男人的紳士風度都沒有!
旁邊的人典型是火沒燒到自己身上,看待什麽東西都帶上了道德綁架。不論李衡說什麽,怎麽辯駁,女孩子長得柔弱又楚楚可憐,那肯定是對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這個男人好兇啊。”
“該不會女人說的是真的,所以他惱羞成怒了吧?”
“就算是惱羞成怒,也不至于這樣說一個女生嘛,誰家裏沒有一個女孩子。用的着這麽惡毒的說話嗎?”
現在旁觀者的态度完全呈現一邊倒的局勢,把李衡氣的夠嗆:如果一開始是他嘴賤,去逗弄女人。那也就算了。可對方擺明了就是過來找茬,而且還做出這麽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看着就特麽是晏殊二代!
他才在一個女人身上栽了跟鬥,現在又來一個女人裝可憐裝無辜,簡直要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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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大吼一聲:“吵個屁吵,老子就罵她怎麽了?誰他媽要給她出頭的站出來給我看看!”
大少爺的火氣發洩是發洩出來了,周圍圍觀人士也安靜下來,不過那眼神明顯就帶上了一絲輕蔑。雖然他們沒有吱聲但是臉上明晃晃的挂着:原來這個人還是一個惡霸,難怪敢再這裏欺負人!女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李衡差點沒被氣死。
坐在安美辰身邊的林瓒嗤笑,“這李衡平時傻了吧唧的,現在還特麽中別人的計。要不是爸爸知道他的智商就這樣,都要以為是安靜找過來一唱一和的了。”
“安靜有必要花錢找個智障做內應?”
安美辰放下空了的杯子,從位子上起身,高大的身形遮住眼前的光芒,林瓒唇角帶上了點笑,撐着下颌看戲。
衆所周知安美辰一貫懶得發火,懶得搭理挑釁,以為他的脾氣性格好……
殊不知安爸爸一出手,就不會給別人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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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美辰身處于昏暗的燈光下,瑩藍的彩燈打在他的身上,少年的睫毛發絲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瑩瑩的藍色,閃閃發亮,一米八五的身形走在暗處,顯得神秘而略帶壓迫感。
“你說我仗着安德雄對我的寵愛欺負你?”
安靜無意識的抱住懷裏哭泣的韓冬爾,輕着嗓音回複。“難道不是麽?如果不是爸爸喜歡你。你怎麽敢?”
在安靜的認知裏,安美辰的錢都是安德雄給的,安美辰現在住着的房子也是安德雄給的。現在安美辰所有的一切都是安德雄給的——
即使安美辰在安德雄過生日那天還了一張卡又怎麽樣,誰知道裏面是多少錢,誰又知道安德雄是不是又把卡給了安美辰?做戲誰還不會做似的?
安德雄不過就是看不起她是女兒,所以想把安美辰找回來罷了!她們母子陪在安德雄的身邊,結果安德雄心裏只有一個私生子!
想到這裏,安靜眼瞳出現極大的怨恨,所幸被陰暗的燈光一擋,她還是那位柔弱、嬌滴滴的女人。
安美辰低笑,挺拔的身形站在半蹲着身體抱住韓冬爾的安靜面前,尤其挺拔昂藏。“第一,安德雄私生子的事情我不想鬧大。既然你現在一直拿着私生子的話題不放,那我就公開好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母親梁泉是個什麽玩意兒。”
安靜眼瞳徒然一怔:“你不可以!”
文弱柔美的女生因為心慌,說出話來尖銳無比,安靜話才剛出口就意識到不對。将尖銳的嗓音一轉,加上了凄苦的調子,硬生生将自己的失态,轉換為安美辰倒把一耙對她們母女下手的憤怒。
“我的母親陪伴爸爸打拼這麽久,你為什麽還要給她抹黑點?安美辰你怎麽可以這麽壞心眼,她是原配,你是小三的兒子。你能不能有一點廉恥!”
反應挺快。
安美辰燦燦的桃花眼裏升起幾分笑意,昏暗的燈光下只能模糊的看到昂藏的身形,挺拔而散漫。
“不要激動。”安美辰笑。“你和你母親既然無辜,也應當不怕輿論。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歪?既然你身正,那還怕什麽?”
安靜咬住紅唇,倔強的看着安美辰。手指無意識的縮緊,連她也沒有發現為什麽在面對渾身透着懶散的男生,她竟然有一絲本能的恐慌?
他看着自己的眼瞳裏究竟是什麽意思:輕視?揶揄?調笑?或者都有。那麽漫不經心的一瞥,好像把她當成了有趣的玩具。
好像無論她在怎麽鬧騰,怎麽借助自己柔弱的優勢給他設下陷阱,他都完全無所謂。
“如果你願意,爸爸甚至可以為了你給我們抹黑點。有的你也能說沒有。我和媽媽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安靜還沒說完,眼前的男生就低低地笑了起來,慢慢的在她的面前蹲下,一張精致的臉蛋笑起來格外璀璨。
“梁泉聽到自己女兒稱呼她為普通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呢。”
安靜有些氣惱,這個人怎麽聽話抓不到重點似的?看不出自己在扮柔弱嗎,為什麽一點都不生氣!
如果安美辰像是李衡一樣表現得憤怒,那她就幹脆利落的掉眼淚嗚嗚哭泣。讓安美辰有口難辯。
可是男生從頭至尾連一句侮辱她的話都沒有,一句重話也沒有。平平淡淡懶懶散散的和她聊天。每一句聽上去都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只有安美辰和安靜知道他的意思。
對方不按照她的套路走,安靜心裏邊有些急了。“反正你做什麽都有理,你就不能放過我們?你可不可以不要進我家,把爸爸還給我?你們母子已經破壞了我的家庭,現在還想要吞噬我的家庭嗎?”
安靜完全就是再破罐子破摔了,然而眼前輕松跟她調笑的俊美男生此刻卻爆發出強大的低氣壓。
“破壞你的家庭?”
安美辰的嗓音從始至終都透着微微的笑意,嗓音輕慢,微揚的尾音透着勾人的風流。此刻卻只剩下冷冽的寒潮。
他一字一句的重複着安靜說的話,眼前一片模糊。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時候:母親穿着優雅的洋裝,因為得知了自己父親外遇之後狼狽的跑去了兩個人偷情的地方,透過玻璃窗看到她的丈夫和別人在床上茍且。
她那驕傲的母親哭成了淚人,抱住小三的腿大聲哭泣,字字讓他鑽心的心疼。
——你把我的老公還給我!
——你已經破壞了我的家庭,你還想要進入我的家庭嗎?!
安美辰狠狠的閉上眼,冰冷的寒意消退一些,笑容始終在唇角吊兒郎當的勾着。“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
低沉的少年嗓音很輕,輕到安靜詫異的停止了哭泣,恍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安美辰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便聽到男生又開口。
“不過,你們安家也沒存在的必要。”
安靜猛地擡起頭,眼裏透出警覺。“你在說什麽?你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安美辰沒有了在和安靜閑聊的興趣,唇角習慣性的勾起,昏暗的燈光下眸光卻是冷若冰霜。嗓音卻是帶着淡淡淺笑,和平時的花花公子安美辰沒有差別。
“安德雄的東西,我看不上。”
安美辰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去安德雄那兒得到什麽。以前原主欠安德雄的錢財他連本帶利的歸還了,就是不想在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既然安靜和梁泉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跳,那他也不介意做一些手腳讓安家再沒有了以往的輝煌。
他不愛動手,不代表可以允許這兩母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他只能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們安家很快就要落魄,爸爸是真的看不上落魄的家族。
啊,馬上就要做好事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我不是說過麽,”安美辰桃花眼懶散微擡,眸光冷戾,唇角勾着笑。“找事的不管是誰,都算在安德雄一家頭上。”
安靜怔怔的擡起頭注視着高高在上的男生。明明安美辰和自己差不多大,青澀而年輕,看起來并沒有太多的社會痕跡。為什麽他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她心裏竟然會覺得恐慌……?
然而當她再度仔細的看向安美辰俊美的五官,卻發現他面上還是熟悉的笑意,仿佛那就只是一個長相好看的花花公子,半點威脅也沒有。
果然是她太杞人憂天了嗎。
安靜穩了穩心神,抱住哭累了的韓冬爾慢慢站起身,她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作為私生子的哥哥。“安美辰,你的口氣未免也太狂妄了,你真以為你一個私生子可以一手遮天?”
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私生子挂在嘴巴上,一面刻意的侮辱,一面又在提醒着衆人他的身份。真的是有心了。
是想看他氣急敗壞?
安美辰低笑,不欲和她争辯。懶洋洋的拉了拉領口,絲質的酒紅色襯衣貼身輕浮,露出一對精致的鎖骨。充分的透露出纨绔公子哥的痞氣和慵懶。“有沒有這個能力,你以後就知道了?”
他再擡起眉看向站在吧臺旁邊的林瓒,瑩藍的薄光投射在穿着白色襯衣的瘦削少年身上,發絲呈現出冰冷的銀光。既有着少年感十足的纖細柔弱,又有着介于成年男人獨有的從容清冷。旁邊站着被林瓒拽住衣領氣憤不已還要再來咆哮一通的李衡。
覺察到安美辰的視線,懶散依靠在吧臺的黑發白膚少年舉了舉手裏的酒杯。
他的兄弟,永遠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麽。什麽時候應該站在自己的身邊。永遠不需要操心太多。
*****
——“吱呀。”
安美辰正要走回去,忽而聽到背後傳來門開的聲音。安靜費心費力的演了這麽久的戲,包廂裏的人倒也真的是沉得住氣這麽久才出來?
無非就是以下兩點原因:
1.安靜不值得他們大動幹戈。
2.不在意。
那麽現在挑釁完畢,安靜閉了嘴之後又出來了,又是幾個意思?安美辰心裏泛着疑問,就聽到背後有人在對他開口。
“安靜說得對,你未免也太嚣張了一點。”
包廂裏有橘色的燈光,從背後照射過來。顯得逆着光向他走來的人衣角發絲都透着一股盛氣淩人。
來着帶着金邊眼鏡,穿着凸顯氣質的米色大衣。在昏暗的視線下,男人的臉溫潤又陰郁,眉宇之間疏遠又親和。好似他想要表現出自己溫柔和親和的一面,但是他的骨子裏卻是陰郁疏遠的。
很矛盾的一個男人。
但是這個人不是韓越。韓越去過部隊參軍,所以單從氣質上而言就該是冷冽鐵血,還有商人應有的精明算計。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這個人都沒有。
【安美辰:系統,這是誰。】
【系統:報告主人,他的名字叫做韓社,是娛樂公司的老板。】
韓社?
一提名字,安美辰便回想起了書裏韓社的事跡:韓社是韓越的二叔,開着一家娛樂公司。原主安美辰在被他的侄兒針對後趕出安家,還有一陣子進了韓社的公司。
韓社心理變态,喜歡把他丢給最苛刻的經紀人帶,如果經紀人舉報安美辰不願意配合,那麽迎接他的就是被韓社關在小黑屋裏被他的領帶拴住,掉在一邊被韓社用皮鞭打得皮開肉綻,叫聲凄苦。
可惜那個時候的原主偏偏在安家養尊處優慣了,不願意應酬,也不願意和客戶喝酒被占小便宜,于是少不了被韓社拖小黑屋鞭撻。
但是如果說韓社喜歡原主吧,似乎又算不上。畢竟後來盛焮發現被騙後要槍殺原主,韓社放棄原主又放棄的相當幹脆。
“二叔……”
安靜看到逆光走來的韓社,嗓音有點顫抖。顯然對于韓社本能的有些懼怕。任由韓社從她手裏把哭睡着了的韓冬爾抱走。
“嗯。”韓社低頭愛憐的摸了摸韓冬爾淚跡斑駁的臉頰,擡起頭看安美辰,粘糊的視線讓人很不舒服。
——“碰。”
又是一聲聲響傳來。
安美辰輕飄飄的一眼掃了過去,盛焮坐在逆光的位置,此時一眼看過去只覺男人眉眼透着淡淡的陰影,眼睑上方修長,有着鋒利的折痕,眼尾略收。
一雙眸子犀利中透着城府。但是現在顯然是有點不太開心。
那雙犀利精明的眸子在安美辰和韓社之間掃視,最後落在了安美辰身上。漆黑的眸子裏仿佛是有火在燃燒。
“韓社。”盛焮的嗓音壓得極低。“不要用肮髒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