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子妃請客的用意(1)
第十一章 太子妃請客的用意(1)
請柬?還是太子府發來的?
溫玲珑翻着手裏的請柬表情十分的耐人尋味。
她二十歲生辰的日子就在後天,這請柬卻是請她明日到太子府賞花,這可就太有意思了。
最後,溫玲珑笑着将請柬扔到一旁對小蠻說了一句,“回送帖的人,就說明日必到。”
“王妃……”小蠻有些猶豫,雖然沒有人說,可是臨近姑娘的生辰,大家暗地裏都有些草木皆兵。
“去吧,我心裏有數。”
小蠻無奈,只能轉身前去回覆。
龍昭琰抱着兒子從一邊走過來,“真的要去?”
溫玲珑笑了一聲,“這麽明顯的來者不善,我傻嗎?”
“準備怎麽做?”
溫玲珑從他懷裏接過擺着兩只小胳膊朝自己撲騰的兒子,親親他的小臉蛋,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着什麽急。”
龍昭琰提醒她,“明天。”
“那也還有好幾個時辰才到明天呢,不急。”她既心裏有數,龍昭琰也不再多問,只在她身邊坐下,看着母子兩人嬉戲。
小家夥越長越敦實,胳膊腿越來越有力,現在已經可以坐得很穩當,最近特別喜歡把自己當成一顆球在寬大的榻上滾來滾去。
剛才就是滾累了,看到了親娘,像蛾子一樣撲騰着要找人,他這才抱着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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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玩累了,肚子餓,被親娘抱在懷裏喂奶,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因為他還時不時地吮兩下,溫玲珑也沒有着急将他放下,就那麽抱着,直到小家夥睡熟,自己松開了乳頭,她這才掩起衣襟,将他交給伸手來接的丈夫。
龍昭琰将兒子放到火炕上,給他蓋上了小被子。
溫玲珑也上了火炕,拿過了針線匮蘿裏做到一半的內衫繼續縫。
她當初就應該堅定地拒絕給某人縫衣服這件事,也不至于現在他除了自己縫的內衫不肯再穿別人做的,她這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了額外的工作。
龍昭琰半躺在兒子身邊,看着妻子給自己縫衣服。
如今她的針腳倒是越來越見細密,繡花的手藝就不提了,因此她從不繡花,就是被他逼着才會動一動針線,否則是完全不想沾手。
別看她耍扇子能耍出花來,演纨褲子弟有模有樣,但論起女兒家該通曉的針潇女紅上,她就大為遜色,整個兒很颠倒!
難怪溫七曾在他跟前感慨說,他家九妹活脫脫就是生錯了性別,叫她一聲九少完全不違和。
縫着縫着,針線停了下來,溫玲珑若有所思地盯着線頭,喃喃道:“不對啊。”
“哪裏不對?”
溫玲珑擡眼看他,“這事不對。”
“嗯?”
溫玲珑把衣服往筐蘿裏一放,直接擱到一邊去,盤腿坐直,準備跟他好好分析一下。龍昭琰也坐了起來,收起了那一身的懶散。
“是不是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什麽?”龍昭琰也被她的說法弄懵了。
溫玲珑從頭分析,“按說我現在跟李家并沒有利益糾葛,他們不該揪着我不放,可是處在這麽個關鍵的時刻,太子妃卻給我下了帖子,她腦子有坑嗎?”
龍昭琰冷笑,“也許呢。”
她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當年興南侯府找上妙空大師用批命害人,會不會當年妙空大師也曾給太子妃批過命?”
“妙空大師不曾,但別人曾經給她算過命。”龍昭琰臉上的神色冷厲。
果然是有別的事!
溫玲珑追問:“那你可查出當年的批語?”
“皇後篤信蔔算之術,當初欲請妙空大師為幾家閨秀相命,但那時妙空大師已經閉關修行,不再給人批命,就算她身分尊貴,也是無用。”
“所以她就請了別人來看。”溫玲珑特別迅速地得出了結論。
“是。”
溫玲珑笑了下,眼珠轉了轉,道:“讓我猜一猜啊,是不是那位高人說如今的太子妃乃是鳳凰之命?”
龍昭琰點頭。
溫玲珑翻了個白眼,“雀占鳳巢,龍不落地啊,這恐怕就是太子至今沒有子嗣的原因了。”
龍昭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溫玲珑沒注意他的眼神,兀自說:“那位高人是和尚還是道士?”
“是一個道士。”
“又是道士,因為一顆老鼠屎導致全體名譽受損的一天。”溫玲珑搖頭感嘆。
龍昭琰看着她突然跋鞋下地,跑到門邊去,對着程川小聲吩咐了幾句。
他有些狐疑,也跟着下了火炕。
“我一會兒出門一趟。”溫玲珑向他交代自己的行動。
“去保國寺嗎?”
“猜對了。”她點頭。
“我同你一起。”
“你留在家看孩子。”溫玲珑拒絕了。
“府裏有人照看他。”
溫玲珑便有些嫌棄地說:“你說你這人怎麽這麽纏人,什麽事都要跟,你現在都快成我的影子了。”
“求之不得。”
“行吧。”溫玲珑無奈。
車馬很快備好,程川、小蠻、小婵被留下照看龍曉堂。
正月裏,街上行人車馬稀少,出城的更加不多,行程倒是一路順暢。
到了保國寺,夫妻倆直接求見妙空,聽到安王夫妻來訪,閉關的妙空再次見了他們。
“施主所來為何事?”三方坐定,妙空開門見山發問。
他問得直接,溫玲珑答得也幹脆,“大師可看過當今太子妃的命?”
妙空聞言微怔,繼而卻微微一笑,“命裏無時莫強求,世人多是自誤。”
溫玲珑也是一笑,“生在錦繡衣冠裏,總歸也是富貴命。”
“施主所言極是。”
她突然神色一正,“大師,後日我滿二十歲了,到時如何?”
妙空聞言只是淡然一笑,“該如何便如何。”
“若是如此,世人如何看大師?”
“世人如何,與我何幹。”妙空神色從容,眼含笑意。
溫玲珑恍然一笑,“也是。”
“施主似還有話未說。”
溫玲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明日太子妃請我過府賞梅,不知吉兇。”
妙空看着她,溫玲珑也看着他,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過了好半天,妙空搖頭而笑,“施主,若是府中待得無趣,便到寺中清靜幾日便是,與老衲談談禪理也可,品幾日素齋也可。”
溫玲珑大大的眼睛裏,裝了滿滿的疑惑。
龍昭琰倒是聽明白了,心下也是好笑,開口道:“長生,大師是說你莫來與他說笑。”
“我沒有啊。”溫玲珑一臉無辜,她很認真的問呢。
妙空笑着垂眸撚串珠。
溫玲珑恍然大悟,“啊,是說我不會出事的意思吧。”
龍昭琰不由搖頭,平時挺聰明的,難得聽她說傻話。
她興致勃勃地說:“那我就放心了。”可以放心去浪了。
見她這麽一副語氣神情,龍昭琰反而有幾分擔心了,“你想做什麽?”
溫玲珑故作正經地清了清嗓子,“我這人吧,有個壞毛病,只要不會死,我通常就會往死裏作。”
“咳。”垂眸的妙空唱了一聲。
龍昭琰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妻子的秉性,很多時候她是太過胡鬧了。
“施主率性之人。”妙空好半晌才擠出這麽一句好話。
“嗯,這個我倒認,”溫玲珑一本正經地說,“我向來認為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人敬我三尺,我敬人一丈。我日子過得稀裏糊塗的自己樂呵就是了,若是非要我算得清清楚楚,那後果我可不保證。”
妙空不禁勸了句,“施主身為尊長,還應禮讓小輩幾分才是。”
“大家都是頭一次做人,憑什麽我要讓着她,她年齡還比我大兩歲呢,不讓。”
這話不假,理所當然,妙空也無話可說。
龍昭琰則道:“随你鬧。”
妙空只能搖了搖頭,命理不可看的人,偏要主動去招惹,更別提這人身邊還有一位命格貴不可言的人,有人太過自不量力,也是瞎了心。
最後,溫玲珑兩人是在寺裏用過齋飯才下山的。
回到城中的時候,正是暮色四合時。
馬車還沒在王府門前停穩,便有人從門房直奔過來。
趕車的劉八認出來人是平遠侯府的二管家,便轉頭告訴了車裏的人。
“二管家,這天兒都黑了,什麽事這麽急啊?”溫玲珑掀起車簾一角笑對他言。
“小的給姑奶奶請安了。”二管家趕緊行了禮。
“家裏有什麽事嗎?”
二管家走到車窗前,壓低了聲音道:“老侯爺讓小的告訴姑奶奶,您想幹什麽便幹什麽,不用拘着性子。”
溫玲珑一下就樂了出來,巧笑倩兮地道:“還是我祖父疼我。”
“話既帶到,小的便回去覆命了。”
溫玲珑摸出一塊碎銀,遞過去,“拿着買茶吃。”
“謝姑奶奶賞。”二管家謝過賞,轉身到一邊牽了自己的馬,上馬離開。
溫玲珑放下車簾,回頭迎上男人的目光,下意識回了一個笑臉。
龍昭琰有些感嘆,“本王不窮的。”
溫玲珑振振有詞地道:“敗家行為是不值得提倡的。”
外面放凳子的劉八聽到裏面的對話,嘴角不由自主上揚,能得姑娘賞的那都得是府裏有頭有臉的,一般人姑娘還真不亂賞。
以前在府裏,要看誰跟姑娘親近,那得看姑娘給誰的賞銀最多,可以說姑娘的賞銀簡直就是府裏的風向标。
随着姑娘嫁到安王府,這種作風也從平遠府帶了過來。
王爺打賞多,但不值得羨慕,該羨慕的是拿到姑娘賞銀的人,姑娘打賞少,可是但凡得賞那可都是得臉的人,或者事情辦得好。
王爺大約還不知曉這情況。
龍昭琰先下了馬車,然後又将妻子扶了下來,替她攏了攏身上的大敬毛,确保不會受風,這才半擁着她進府。
回到內院,解掉大髦,淨過手臉,又拿暖爐暖過手,溫玲珑這才從小婵懷裏抱過早就朝自己張開雙手的兒子。
被爹娘抛棄大半天的安王世子不高興了,頭抵在母親的頸邊輕蹭。
“我們阿堂這是鬧小脾氣了,可真難得。”老母親欣慰地笑。
小蠻忍不住在一邊說:“這還是王妃和王爺第一次把小世子扔在一邊呢,他這是不習慣。”
溫玲珑親親兒子的小臉蛋,又颠了幾颠,說道:“我們阿堂是小男子漢,才不會使小性兒呢,是吧。”
龍曉堂只抱着母親的頸子不松手。
“好了,娘也有事要辦的呀,是不是,乖乖。”她抱着兒子往內室,邊走邊問:“奶娘可喂過了?”
“小世子不吃呢,只喝了些水。”
溫玲珑忍不住拿手指點點兒子的頭,“越大越難伺候了。”
小蠻和小婵低頭,她們倒是認為是小世子越大越難糊弄了。
溫玲珑喝了兩盞熱水,這才解開衣襟,讓兒子吃奶。
龍昭琰就在一邊看着他們母子打官司,雖未說話,但眉眼間含的俱是笑意。
也就只有對兒子妻子還能耐心多一些,套用她自己的話說,第一次做母子,大家都是新手,只能互相遷就了。
猛然間龍昭琰又想到之前她在寺中對妙空說的,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沒有誰一定要容忍誰的道理。
這就是對自家人和外人的區別了,對外人,她不會容忍,對家人,她可以互相遷就。
她做人倒是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可仔細想來,卻又不乏哲理。
太子府的賞花宴是回京後……不對,是溫玲珑長這麽大,頭一次正式到別人家做客。
上次的宮宴不算,那算是政治任務。
一大早起來,安王府內院便忙活起來,連供職在府裏的三個太醫也都被揪了過來。
內室妝臺前,龍昭琰将最後一根鳳釵簪入妻子發髻正中,鳳嘴吐珠正好垂落在她的額心,十分華麗。
龍昭琰又将兩對玉蠲套上她腕間,這才扶着她從繡墩上起身,走到外間去。
看到王爺扶着王妃出來,最早供職的陳太醫已經麻木了,後來供職加入的張太醫和李太醫也日漸習慣。
張太醫和李太醫因為一個精通婦科,一個精通兒科,這才先後被調到王府來的。
“把你們手裏現成的藥丸給我都備上一份,我一會兒去太子府做客好帶了防身。”
三個太醫同樣一臉呆愣,去太子府做客,王妃您這麽大張旗鼓的要藥丸,不是擺明懷疑太子府有人居心不良?
不管到底是不是事實,這事兒傳出去都不好聽,兩邊是要吵起來的。
“這兩天比較特殊,為了照顧你們家王爺的情緒,出門時,我得做萬全準備,所以只能麻煩三位整理一下藥丸拿給小蠻,好讓她給我帶出門。”
呆愣的三名太醫一起去看他們王爺。
龍昭琰淡聲道:“照做。”
行吧,他們聽命做事,三名太醫下去準備藥丸。
溫玲珑對丈夫說:“我今天去做客,你就在家看阿堂吧。”
“你帶阿堂一起去。”
“啊?”溫玲珑不解,“這多不方便。”
龍昭琰發出一聲冷哼,“明知你此時出行不便,還下帖子,那是太子妃的問題。”
“哦。”
當爹的這麽說,溫玲珑只能帶着兒子一起去太子府做客。
龍昭琰送她出府門,扶她上馬車,臨了還囑咐了一句,“早去早回。”
衆人不約而同地朝天上的太陽看了一眼,早嗎?王妃到太子府,午飯應該是不會錯過。
一隊人馬就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安王府門前,朝着太子府而去。
這次随行的除了平常出門帶的人,龍昭琰連女侍衛都給她配了兩個,是不會離開她身邊三尺之地的。
溫玲珑倒不覺得太子妃能那麽喪心病狂在大庭廣衆之下害她,但她不介意壯大聲勢,所以就乖乖的把人帶着。
這樣一隊人行走在街道上,很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知道的明白是去做客,不知道還以為去打架。
溫玲珑一點兒也不怕別人誤會,她是不會主動去對別人說什麽閑話,但是姿态做出來,就可以提供給大家無數想像的空間。
想像有時候插上翅膀就會無限接近事實真相,到時候承受不住議論的該是誰就是誰。
但凡腦子沒問題的人,都不會在今天這個極其敏感的日子邀她過府賞花。
說句難聽的,她要是真應了妙空大師當年的批語,到時太子妃難免落人話柄,所以,到底是怎樣的原因才讓太子妃做出這樣的邀約來?
溫玲珑不明白,所以她決定親自去找答案。
以安王妃的輩分,太子妃是不敢端坐客堂等人來拜見的。
她提前等在了二門,看到人進來便迎了上去。
“府裏的梅花開得正好,想着那日與嬸婆一見如故,便趁着這幾日大家都無事給嬸婆下了帖子,倒是讓嬸婆辛苦走一遭。”
溫玲珑含笑說:“不礙事,賞花原是雅事,我這俗人也沾一沾雅氣。”
李玉蘭目光不由落到她懷裏的小孩身上,“天冷,怎麽把小叔叔也抱出來了?”
溫玲珑攏了攏兒子的小披風,笑道:“鬧着要跟,也沒辦法,還是三個月之前比較乖,不會爬、不會滾,如今正是鬧騰的時候。”
李玉蘭眼紅地看着她懷中的小孩,口中道:“咱們進去說話吧,外面冷。”
溫玲珑看在眼裏,嘆在心裏,別說古代了,就是到了自由開放的現代,女人要是生不出孩子,那周邊的人對她也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