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話說, 就在其餘幾個人吃午飯時,宋塔司來到了夏令街區的治安所裏。
他要報案。
報案當然需要證據。他當然是準備好了。就在他随身攜帶,一路上都很小心放着的袋子裏。
那裏面裝着關于他哥哥宋海, 被兇手和兇手同夥嚴重傷害,最終導致不治而亡的所有證據,還有兇手們共同犯下的,除此之外,能判處兇手極刑的其他罪行的證據。
那些都是宋塔司花了好幾個月時間,和很多的工夫,才收集到的東西。
必須說, 這一天, 宋塔司等了很久了。
畢竟幾個月前, 宋塔司完全沒有想過要用這麽“仁慈”的方式,讓害死他哥哥的家夥,以及和那混蛋一起幹壞事的同夥們受到懲罰。
如果不是程乾那個笨蛋忽然出現在他生命裏, 又一廂情願破壞掉了他的武器和陷阱的話。
可惜, 現實就是程乾破壞了他的武器和陷阱, 讓他不能按照既定計劃, 親手将刀捅進仇人的心髒, 讓他們在死之前感受到持續不斷的高熱折磨, 和深入骨髓的強烈痛苦。
不僅如此,在程乾對他武器的“破壞行動”之後,程乾又幾乎随時随地跟在他的身邊,只為了防止他做出“違法”的事,而斷送掉可以借考試離開“垃圾街”的合法美好之路。
真是的, 也只有那個笨蛋才會懷疑他的能力, 覺得他會因為拿刀捅人這種很輕易就可以做到的事而斷送掉所謂的“前程”。
當然, 當然了,也是因為笨蛋太煩人了,同時破壞他的武器和陷阱的行為太徹底,并且後面的盯梢式防止犯罪也太無聊了,實在沒辦法,他才不得不選擇了現在這個将罪犯“繩之以法”的合法複仇方式。
當然,即便在種種原因之下,自己不得不選擇如此方式複仇,但是,在他将證據交付給治安所的受理人,從那個被他特意記住了警號和姓名容貌的受理人給他代表着已經受理的書面答複之前,這個方式也還是讓他不怎麽放心。
畢竟,一切皆有可能。
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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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治安所雖然接納了證據,但是還是根據新國一些法律法規,而判定那個混蛋和他的同夥罪不至死呢?
萬一,治安所在分析證據後,認為這些證據是假的,而不予逮捕罪犯呢?
萬一,治安所雖然全盤認定證據的真實性和有效性,并提交給檢察院和法院進行審判定罪,但是,就在去逮捕犯人的時段裏,罪犯因為生活在“垃圾街”那種危險重重的地方,而提前因為“垃圾街”那種地方常有的原因而死了,所以就沒有接受到應該接受的懲罰呢?
這個世界不确定的事情随時都在發生,誰能保證一定沒意外出現?
或許,神靈都不能吧。
所以,為了最大的減少不确定性,宋塔司不得不忍耐住所有的恨意,帶上了名為“友好”的面具,找到了機會,跟那個兇手——提法達,和提法達的同夥們成了朋友,再然後,他使用了自己的一個附屬名額,帶着當初用碎玻璃割傷他哥哥的兇手提法達,來到了這裏——繁華市的夏令街區。
在這裏,有繁華市這種地方應該有的治安完備執法嚴明的治安所,以及,只要你證據充分、真實可靠,且訴求都在時效期內,就一定會有法律保護你合法權益的“最公正”的維權手段。
只要沒有萬一。
根據宋塔司拿到的受理案件書面通知書,這個案件作為已經造成人員傷亡的刑事案件,且牽涉到很多其他的惡性傷人和搶奪他人合法財産的涉嫌犯罪情況,治安所将會第一時間開展對證據的核實和相關調查,并會在合适的時候,通知宋塔司案情進展。
所以,現在,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等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來的通知就好。
站在治安所大門口,宋塔司看着“夏令街區治安所”七個字,默默想着。
——只望別等太久。
因為,如果讓他等的時間超過心理期限,他不保證到時候自己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
畢竟,他等兇手被懲罰的時間,真的已經太長了,長到,差不多快到他的忍耐極限了。
……
……
與此同時,皮落落正在寄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包裝的很嚴實的包裹。包裹裏面,裝着沾上了程乾新鮮血樣的一塊杯子碎片——正是程乾在客廳餐桌下,和廚房垃圾桶裏怎麽找都找不着的那一塊。
顯然,半個小時前的水杯意外掉落事件并不是因為程乾以為的自己不小心而造成的,其罪魁禍首其實是皮落落。
當時,皮落落趁着程乾起身時不注意,偷偷扔了個小玩意兒,才讓程乾旁邊的水杯掉落,然後做出故意幫撿東西的舉動,誘使程乾跟着蹲下來撿杯子,在這個過程中,他只是再假裝“不經意的”用力碰了一下程乾的手,就讓程乾被碎片割傷。
于是,就這樣,皮落落就輕而易舉拿到了程乾的血樣。
包裹裏的血樣是已經完成初步采集步驟和裝罐保護的半成品,是血樣中的一半,另外一半被分出來,作為樣本留存。
而現在,皮落落就要送半成品的血樣走特快專遞通道,并将以最快速度,最隐秘穩妥的方式,使其到達“目的地”,開展更精準的對比分析檢測。
“東西我給你寄過去了,編號9528061753NMEOX。老線路,24小時之內寄達。我選标準時間出結果。”
寄完東西,皮落落打通了合作多年的鑒定公司電話——也就是他東西的寄達方——這樣說道。
“希達檢驗檢測公司”的接線員刻板回答:
“好的。如果您寄來的血樣分量足夠、能制作的标本清晰,我們将按照您的選擇在,24小時內給出結果。而如果血量不夠、标本過于模糊,我們則會及時與您聯系,請求您的協助。最後祝您生活愉快,一切順利!”
皮落落挂斷委托電話,在這整個過程中,他另一只塞着耳機的耳朵裏仍在不斷向他傳遞着來自夏令街區治安所的聲音。
那些聲音主要是兩個人在對話。
一個是正在報案的宋塔司,另一個就是接受報案的治安所的警官先生。
皮落落很是随意的聽着,一邊走出夏令街區的“灰色地點”,然後朝着“光彩大廈”的方向走去。
能聽到這些對話聲,是因為皮落落幾個小時前在宋塔司身上放了一個竊聽器,而他之所以要給宋塔司放竊聽器,是因為他想獲取更多的關于任務目标的信息,好防止出現不可控情況出現,從而危及到自己安全。
而所謂的“任務”,其實是這麽回事——
前幾天,因為遵循他們家族鍛煉家族子弟的傳統,而被随機“扔”在某條“垃圾街”上,按照規定在那裏獨立生活了一年,并靠着自己的能力合法正當的離開了“垃圾街”的“殺場集團”從業者皮落落,遵循生活的老習慣,為了掙點零花,就跟家族任務庫裏接了一個雖然報酬不高,但線索明朗、非常簡單的尋人單。
該任務的委托者提供了目标姓名——程乾;大概最後出現的地方——“3號垃圾街”;性別——男;年齡範圍——17-20歲,以及可供比對的血液樣本。
而在那之後的幾天裏,皮落落利用自己的駭客技術,侵入“3號垃圾街”的人員基礎信息庫,很順利搜索到了有關程乾的信息,再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在車廂裏坐到了程乾所在的那個包廂,跟程乾認識,再再然後,他的住所也“正好”在“光彩大廈”,從而就跟着程乾一塊回了大廈,最後,他就随便找了個借口,接近到程乾,并拿到了想要的血樣。
不出意外的話,程乾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任務目标。那再過兩天,等檢測結果一出來,他就能拿到數目雖然不多,但也很可觀的零花錢了。
嗯,值得期待。
……
……
“嗯?”
陽光之下,站在夏令街區治安所門口的宋塔司在不經意低頭時,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第二顆扣子有點奇怪。
就是那種,在太陽照射下,和別的幾顆有點區別的感覺。
作為華國最古老的殺手組織,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都沒有培養成功的某吊車尾學生的“徒弟”,宋塔司雖然只跟着學了兩個多月,但身為一個在某方面的天賦超乎想象的高的存在,他還是憑借“陽光”的小小提醒,做出了第二顆扣子可能是個竊聽器的正确判斷。
而宋塔司記得很清楚,他剛才進治安所報案前,以及離開治安所提供給普通人進出的大門時,都接受了治安所設的針對武器和竊聽裝置進行的設備實時檢測,可那兩次都沒有任何不符規定的東西被檢測出來。
換句話說,把自己的扣子換成了竊聽器,并逃過了檢測的家夥,用的是很不一般的高級貨。
會是誰?
宋塔司在腦海中飛快的過濾着每一個最近自己所接觸過的人,以選定最可疑者。
這個過程并未持續太久。畢竟根據可能性大小,在“垃圾街”那些人被排除之後,剩下的最可疑的目标就得從離開“垃圾街”後開始算起。
而他從“垃圾街”出來,到夏令街區,這一路上所能接觸的人并不多。其中行徑顯得突兀又奇怪的家夥,則更少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家夥只能是那一個——
皮落落。
當意識到很有可能就是某人給自己裝的竊聽器後,宋塔司本來因為列車上程乾選擇維護那家夥,卻不站在自己這一邊而憤怒的心情,瞬間變成了熊熊怒火。
——媽的,想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