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魂】

第六十八章 【回魂】

楚弈離開黑潭之後, 暗自感知了好幾回有沒有妖在盯着他。誰知江狩關心則亂,竟真的放他一人前去尋魂。

“看來妖修為再高,腦子也不算太好使。”楚弈哼笑。沖着陰氣最盛的地方飛去,沒多時便找到了亂葬崗。

這裏墳冢已經廢修多年, 也不知是被盜墓者還是野獸扒過,許多墓碑已經倒塌,墓蓋被荒草淹沒。烏鴉成群地在上空盤旋着, 土路一腳深一腳淺,甚至還有許多危險的泥坑。

楚弈暗自猜測,某不是燕岄的屍骨埋葬在此處?不應當吧。按照江狩寵他的那副德行,怎會任自家夫人的屍骸抛棄在外?

正想着, 不遠處忽然隐約閃現出一個光點, 繼而一白色人形模模糊糊地飄蕩而起,立于墳場正中央一動不動。

楚弈當即試探性的喊道:“燕公子?”

那鬼魂似是有了些許的反應,微微側過身來, 面容如一團霧氣忽爍了一下, 最終成了燕岄的模樣。

楚弈大着膽子走了過去,同時用術法幻化出一道紅色的長線,悄悄沿着地面一點點飛向燕岄的魂魄, 最後纏在他的腳腕上打了個死結。這種繩子是專門用來捆鬼魂的,當年他跑去給人驅鬼掙錢時自己悟出了這麽個術法。

“燕公子, 咱回去吧。尊者等着您呢。”楚弈輕聲喚道, 小心翼翼地将繩子緊了緊, 打算引導他離開此地。

哪曾想剛走了半步, 手中猛地一墜,燕岄那輕飄飄的魂魄突然變得千鈞之重,仿佛成了砸進地裏的拴馬樁,根本拖不動。

楚弈詫異,忙走過去一探究竟。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見燕岄的腳下竟憑空成出一道巨大的鎖鏈,一端跟他的魂魄融為一體,另一端則沒入了土地。鎖鏈沒有實體,仿佛是從他的身體裏長出來的,只是微微帶着紫光。

“地縛靈?!”楚弈心中一沉。所謂地縛靈,實乃在某地死去後,因對此處有着極大執念,被束縛在這裏無法脫離的鬼魂。也就是說,燕岄極有可能真的是在這裏死去的,且心中無法釋懷,這才呈現出地縛靈的形态。

然而蹊跷的是,地縛靈一般都是低級的鬼魂,沒有意識也沒有實體,根本不會像燕岄平常那樣能跟人有說有笑的。而實際上,燕岄一直吸收着江狩的妖氣,已經快要變成精怪了。究竟是什麽原因令他“倒退”到如此地步?

就在這時,燕岄忽然轉過身去再度看向不知名的方向,同時微微擡起手指指向某處。楚弈忙順着看了過去,正對上一座坍塌了半邊的墳墓,裏頭一截棺材打泥土裏鑽了出來。不等他看清那破損的石碑上的名字,一朵烏雲忽然恰到好處地溜了過來,将僅存的昏暗光線給擋了個嚴嚴實實,而那墳窟裏頭還默契地飛出一團鬼火,忽忽悠悠地半空中瞎繞。

說實在的,楚真人現在真想撒丫子跑路。這特娘的也太吓人了吧!大白天的整這麽一出,晚上容易做噩夢啊!然而劍老哥押在了江狩手裏,孤苦伶仃但是能打。必須得趕在他倆“瞅我幹啥”和“瞅你咋地”之前回去,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于是他強提着一股浩然正氣,哼着大鼓書三步竄了過去,沖那墳墓一鞠躬,大喝一聲:“兄弟!爺今天不是故意要刨那你的墳!實乃被逼無奈!你可千萬不要來吓唬我!”說罷往手上一吐唾沫,一爪子伸了進去撈了撈。

然後抓了一手惡臭的泥巴,裏頭還摻着骨頭渣子。

這麽一瞬間,楚弈的腦海裏跟跑馬燈似的掠過一大堆場景,最後定格在當初被雷劈死的那天。那時其實一點痛苦都沒有,嘎巴一聲就成了烤肉。想來劍仙人果真是仙人,把他這坨東西捧走的時候居然沒覺得惡心。

而他這個“普通人”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我能不能吐在這墳頭上?

就當他馬上要缺了大德,黑乎乎的棺木裏有什麽東西亮了一下。楚弈忙甩了甩手,用兩根指頭将那玩意夾了出來,仔細一看,竟是枚生鏽的長命鎖,看大小應是小孩子戴的。

楚弈将長命鎖上頭的泥巴搓了搓,舉到陽光底下細細查看着,誰知這挂飾猝不及防地化成了一堆粉末,随風飄散了。與此同時,燕岄的魂魄突然發出一聲悲號,繼而蹲下身子緊緊捂着頭不停嘀咕着:“不要……不要……都死了……都死了……”身形一度變得極盡透明!

“燕公子!”楚弈暗道不好,趕緊跑過去連聲招呼着:“燕公子!您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告訴我!”

“都死了……都死了……他們不信我……都死了……”燕岄魔怔了似的雙目圓瞪,聲音斷斷續續,幾乎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要魂飛魄散!楚弈大駭。他不知到底是什麽刺激到了燕岄,只是眼下再不想辦法就完了!然而招鬼除鬼他都研究過,唯獨不知道怎麽“救鬼”,只得死馬當活馬醫地把靈蛾召了出來,試圖仿照當初給陸輕羽補魂的手段替燕岄穩住魂魄。

可惜這法子在鬼身上無用。靈蛾穿透了他的身體,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飛,根本無法附着上。燕岄開始從腳部一點點消失,變成片片雪花般的光點散去。

“燕岄!你不能就這麽走了!江狩在等你!你若死了,他得發瘋!”楚弈急得臉色發白。江狩那厮對燕岄的喜愛寫在了臉上,若今日燕岄給徹底消失了,他一怒之下保不齊能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

沒想到這句話還真挺有用,燕岄忽然怔了一瞬,表情迷茫地小聲喚着:“阿狩,阿狩你帶我走……帶我走……”然後站起身直愣愣地走了起來。

楚弈心驚膽戰地跟着他一起走,總怕他一眨眼的功夫沒了影兒。好在燕岄還挺争氣,靠着對江狩的眷戀硬是扯斷了腳下的鎖鏈,搖搖晃晃地直往黑潭而去。

一路護送着燕岄的殘魂回到黑潭,楚弈已經累得汗流浃背,恨不得趕緊把這祖宗給塞回本體。結果剛一進宮殿,迎面飛來一個花瓶,正砸在他頭上,應聲而碎。

楚弈在聚精會神之下壓根沒來得及反應,生挨了一個花瓶,咕咚栽在地上眼冒金星,耳畔則回蕩着江狩那氣急敗壞的吼叫聲:“不要臉!不知廉恥!”

繼而是塵觞振聾發聩的質問聲:“我又不是要親你,只是問問你,有什麽不要臉的?”

“你給老子出去!”江狩搬起桌子就要扔,卻聽身後響起一虛弱的呼喚:“阿狩……”

“小岄!”江狩由驚轉喜,慌忙跑過去一把抱緊了他:“小岄你回來了?啊?你看看我!”

燕岄呆呆地看向他,夢呓般問道:“我這是怎的了?我好像做了一個長夢……”

“沒事了沒事了……”江狩心有餘悸地順着他的後背,失而複得般不停用面頰蹭着他的額頭。

塵觞看得酸溜溜的,邁着小碎步跑到院裏,險些踩到跟花瓶一起陣亡的楚某人,登時瞪大眼睛喊道:“他居然打到你了!我要去打他!”

“你……”楚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垂死病中驚坐起”地跳了起來:“你是不是問了什麽丢人的問題!”

“我問他怎麽跟他的夫人親嘴,他就急了。”塵觞腆着大臉直白地說了出來。

“你怎麽還惦記着親嘴!”楚弈差點一腦袋頂飛他。

于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楚某人揪着塵觞趕緊跑了,省得江狩回過神來再打起來。

其實江狩根本就顧不上他們了,抱着燕岄不敢撒手,情不自禁地在他臉上唑了好幾口才罷休。

燕岄也沒想以往那樣抗拒,暈頭轉向地看着眼前的宮殿,又擡頭看着江狩,眼神竟有些陌生,吓得他一僵,臉色大變地問道:“你怎麽了?不認識我了?”

燕岄靠在他肩膀上緩了一陣子才開口道:“阿狩……我到底是怎麽死的?真的是被洪水淹死的嗎?”

*

“掌門,虎妖輸了,讓黑潭尊者滅了三千手下,虎皮挂在山頭上示衆。”明塵宗內,傳話高手大長老小聲禀報道。

歸衍真人險些攥碎手中茶杯,惱火不已地說道:“老夫白給他開了道!為了避開黑潭老妖的耳目,把三千妖兵運過去,花了大價錢鑄傳送陣。結果呢!三千打一個居然被反殺了,真是叫聲大本事小!”

“掌門,那虎妖不知有沒有把咱給供出來啊。”大長老憂心忡忡:“不管怎麽說,修道之人跟妖族有聯系……傳出去不好解釋啊……”

“怎麽?就算說出去,有人信嗎!就算信了,又能耐老夫如何!”歸衍真人冷哼,旋即又做出一副坦坦蕩蕩的表情道:“再者,老夫挑唆他們打起來,不也是為民除害嗎!”

大長老攤手:“那現在怎麽辦?虎妖死得如此之慘,妖界根本不敢再對黑潭尊者出手。”

“不,你錯了。”歸衍真人笑笑,眼底卻滿是寒芒:“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寡不敵衆。這世間不會審時度勢,遲早得翻船。當年的時海真人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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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想吸貓,想開新文,可是我好懶,甚至發出了咕咕咕的叫聲……

日常頹廢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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