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媒人來提親(2)

第四章 有媒人來提親(2)

徐寧安是個徹頭徹尾的懶人,她生平唯顧混吃等死。

她對日後的夫婿婚姻沒什麽期許,就只是希望有個安穩的老年生活,如今蕭展毅等于破壞了她的養老計畫,對她來說跟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差不多了。

“你有做讓人不讨厭的事嗎?”

蕭展毅沉默了,他好像沒做,還造了她的謠。她現在還能保持風度坐在他的對面,而不是暴起打人,他覺得她已經涵養很高了。

果然幾年過去,當年熱衷于用拳頭教人的徐校尉也變得沉穩了。

他不知道的是,以前徐校尉懶得動腦,又在軍中,自然可以用拳頭說話,但現在徐校尉成了個閨秀,不能再毫無顧忌地用拳頭說話,懶人徐姑娘便只好動一動她閑得要生鏽的腦子,在外人看來,就是沉穩了。

“我很抱歉。”他真心誠意地表示歉疚之意,但他也實在是沒別的辦法,只好出那等下策。

他現在派人去向徐老夫人提親的話,被人拒絕的可能有多大?在文景顔和他之間,他覺得只要徐老夫人頭腦正常,他就不會在考慮之列。

果然還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蕭展毅看着面前的女子,一顆心都是揪着的,你為什麽要女扮男裝啊,還假死,搞得現在情況如此複雜。

你抱歉你的眼神怎麽會透着一股譴責?徐寧安懷疑面前的人真的毫無道歉的誠意。

既然他不是來道歉的,那她就沒必要跟他坐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啊,徐大姑娘決定趕人。

“蕭世子的道歉,我收下了,所以,你可以走了嗎?我們這麽一直占着船艙并不太好。”

蕭展毅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總會取得你的原諒的。”說完,他讓千風推他離開。

徐寧安看着他被推離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她怎麽會有種這人跟自己杠上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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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展毅離開樓船的時候,外面的大雨已經變成了傾盆之勢,整個天空都黑沉沉的,有一種天地毀滅之感。

如此大的雨勢之下,蕭展毅無可避免地被澆成了落湯雞。

那一幕樓船上的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徐寧安也知道了,覺得心情甚好。

只是雨勢過大,這一船的閨秀一時之間卻不好離開了,只能寄望大雨持續的時間不會太久。

雨水猶如從天上倒灌而下,天地變色,光聽聲響就已經讓人心驚膽顫,看到雨勢,好幾個閨秀臉色都變白了。

真是溫室裏的小嬌花!

看着眼前的漫天雨幕,遮天蓋地,徐寧安卻想到了邊關的萬裏黃沙,撲天蓋地而來的沙塵暴,掩埋多少的生命……

手邊無酒,徐寧安便只能啜了口茶聊以自慰。

她已經很少去想從軍的事了,今天大概是因為看到了曾經的同袍才會又想到以前的事。

她暗自啧了一聲,蕭世子真不是一個讓人偷快的人!以後,還是少見好了,影響心情。

一場泛舟游湖,病倒了一堆公子千金,京城裏的大夫一時間生意有些火熱,甚至就連宮裏的太醫院都有被麻煩到。

徐家三個姑娘出門,病了兩個,自然是素日裏體質最好的那個安然無恙,但做為一個懶人,在大家都養病的時候,她自然也不可能出去逛。

在此期間,徐老夫人也終于給了衛國公府回話,拒絕!

那日樓船上的事一傳回來,徐老夫人就氣得拍了桌子。

原本她還有幾分猶豫不定的,但事情一出,她立刻就做出了決定,也不必問孫女的意思了,直接回絕。

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心懷不軌的小妖精就出來找麻煩了,她大孫女哪是個能吃虧的主兒,到時候怕不得鬧得雞飛狗跳。

結親是結兩家之好,也是盼着一對小兒女能安穩過日子,眼瞅着日子安穩不了,那又何必成這個親。

再者,她是真沒想到衛國公府治家如此不嚴,什麽消息都往外漏,估計府裏也就是個四處漏風的老房子,看着能住人,其實內裏早壞了,如此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家。

“畢竟是老牌勳貴了,這些年下來老本吃得差不多了。”對此,徐寧安倒是沒覺得有太大的感觸,單純就事論事。

徐老夫人看着在自己跟前閑閑磕瓜子的大孫女,突然覺得腦殼兒疼,她都是為了誰在挑揀?這丫頭一副事不關己閑坐看戲的模樣是怎麽回事?

“我如果不跟你商量就替你答應了婚事,你打算怎麽做?”

“就嫁人呗,還能怎麽辦。”徐寧安雲淡風輕地答,似乎祖母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就衛國公府那灘渾水?”

“在哪兒過不是過啊,又不是承祖業挑大梁的,過得去。”天塌下來前面有人頂着呢。

徐老夫人想想也是,安丫頭生來便是個萬事不擔心的性子,只要對方不惹到她頭上,憑他鬧上天去,這樣的人自然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那咱們有得選,也不能進那樣亂的人家。”徐老夫人做結語。

徐寧安一笑,點頭認可,“是極,能過簡單日子何必自虐呢,祖母疼我。”

徐老夫人卻又犯愁了,“可如今你命硬的傳言一出,婚事上便有些為難,許多人家都多忌諱。”

徐寧安無所謂地道:“那就找不忌諱的。”

徐老夫人皺眉,“有些武将家倒不怎麽顧忌……”可她不願意把心愛的孫女嫁進武将家,只要邊關一日不寧,就會有将領為國捐軀,武将之妻多有風險。

“勳貴子弟又多纨褲。”徐老夫人還在感嘆。

徐寧安若無其事地嗑瓜子,渾不在意,最後見祖母着實躊躇,便說:“實在不行等來年科舉時咱們也去榜下捉個婿?”

“這倒也未嘗不可。”但轉念一想,徐老夫人又有了新的擔憂,“可咱們家如今這個情況,真看中了怕也搶不過其他人吧。”

徐寧安終于忍不住跟着嘆了口氣,道:“祖母,不着急,老話說好飯不怕晚,咱們慢慢挑着,不湊合。”

徐老夫人贊同地點頭,婚姻大事,絕對不能湊合。

其實,徐寧安心裏真正想說的是:湊合湊合随便挑一個得了,婚後改造一下差不多能過就行。但考慮到祖母的身體健康,她沒敢說真話。

她這人向來沒心沒肺,對身外之物不看重,對不相幹的人也不理會,但對身邊真正關心她的親人卻是放在心上的。

不違背原則的事,一律聽之,牽扯到原則的話,在堅持原則的情況下盡量兼顧。

像當年她從軍殺敵,就沒敢讓祖母知道,到現在都瞞得天衣無縫,祖母一直以為她老老實實待在家守孝呢。

她回京唯一的變數就是遇到蕭展毅,沒想到他的真實身分竟然是鎮北侯世子,但他顯然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多嘴。

讓徐寧安感到比較好奇的是,他到底是怎麽認出她來的。

這些年她的相貌與年少時相比還是有所不同的,不止身形樣貌就連聲音都有變,而且性別不一樣,根本不可能将兩個人聯想到一起,頂多覺得人有相似。

算了,想問題好累,反正認就認出來了,她也沒覺得會有什麽大事,他頂多拿這件事要挾一下她,可能得費點工夫解決,但問題不大。

安撫了自己後,徐寧安繼續心安理得地窩在祖母身邊嗑瓜子,陪她老人家消磨時間。

人上了年紀,其實就圖個兒孫滿堂,子孝孫賢。

撫琴插花,親手裁衣繡花什麽的,老夫人知道自己是多半指望不上大孫女的,別家的孫女在祖母身前撒嬌賣乖讨好的時候,她家大孫女別言辭太過坦率刺激她都算是孝心可嘉了。

所以就這麽待在她身邊嗑嗑瓜了,喝喝茶,聊聊天什麽的就挺好了。

家裏要有什麽事讓安丫頭一出手,之前的江家就是前車之鑒,後果十分吓人,徐老夫人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有些刺激還是不要的好。

安丫頭是家裏打瞌睡的猛虎,不能招惹的,她出手就沒有點到為止這件事,不傷筋動骨都不算完。

所以,徐老夫人對這個孫女那真是又欣慰又頭疼。

除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大孫女默默頭疼的時候,外面有人進來。

是服詩老夫人的李嬷嬷,也是她的陪嫁丫鬟,後來嫁了府裏的管事,如今也是徐府裏的老人了,管着安禧堂裏的一切。

李嬷嬷湊到徐老夫人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徐老夫人就朝大孫女看了一眼。

徐寧安看過去,特別主動地道:“需要我回避嗎?”

徐老夫人指指後面,意思她可以到後面暖閣繼續嗑她的瓜子去。

徐寧安就從善如流照做了。

沒過一會兒,有人從外面進來,是個婦人,說話聲音很是熱情爽利,還帶着一股自然而然的谄媚恭維。

暖閣裏的徐寧安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聽外面的對話,聽了一會兒她就聽明白了,這是來給她做媒的。

等聽到保媒的對象後,徐寧安手裏的瓜子嗑不下去了。

竟然是他!

心念電轉,很快她便理淸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蕭展毅放出她命硬克夫的謠言就是為了娶她?這人倒是也明白他的名聲于婚事上沒優勢,所以就索性将她的名聲也一并拉低,相看的條件自然也就降低了。

呵!這可真是好手段……緊接着徐寧安又蹙緊了眉頭,覺得還是不對,婚姻大事,他自己是做不了主兒的,這媒人應該是鎮北侯繼夫人找來的。

聯系前情,這位現任的鎮北侯夫人恐怕是存心找她的麻煩來了。

即使不敢明目張膽,但是京城傳言裏蕭展毅可是疑有斷袖之癖的人,這樣的男人不拘哪家姑娘,結親就是個悲劇。

這位侯爺夫人是因為女兒在她這兒吃了虧,竟然心腸狠毒到想讓她嫁給自己那個根本不喜歡女人的繼子?

這是打算毀她一輩子啊!

徐寧安不由得危險地眯起了眼晴,手裏的瓜子突然就不香脆了。

她在暖閣弄出了一點動靜給了祖母示意,徐老夫人原本是想一口回絕,但因孫女刻意弄—出的響動,臨時改了口,只說考慮考慮。

徐老夫人轉念又一想,鎮北侯府的家世配得上,蕭世子才貌上也足夠出彩,就是腿有疾,性情還因此變得殘暴,也不知會不會在子嗣上有什麽妨礙。

如今孫女可選擇的人選不多,但凡有一絲可能她都不想放過。

送走了媒人,徐老夫人将孫女叫了出來。

一看祖母的表情,徐寧安就知道她老人家在想什麽,連忙說:“先不急着回話,有些事我得再查查。”

徐老夫人倒是有幾分訝然,頭一次見孫女對相看對象表現出興趣來,“你要查?”

“嗯,我想看看這是鎮北侯夫人的意思,還是蕭世子自己的意思。”

徐老夫人猛地明白過來,臉色便有些不太好,“在嘉湖上找你麻煩的是鎮北侯家的姑娘。”

“對呀。”

徐老夫人臉色越發不好,她已經想到了其中的關竅,“這位鎮北侯府的繼夫人是想借刀殺人啊。”這未免也太欺負人了,把他們徐家當成了什麽?

徐寧安不否認這種可能性。

徐老夫人便道:“這門親事不能應。”

徐寧安卻心知這事不能着急一口回絕,若只是鎮北侯夫人自作主張,反倒好處理多了,直接拒了就成;但若是蕭展毅的意思,那他之前的造謠便是為自己減少婚事的競争對手,徐家直接回絕了,他還不知又出什麽損招兒呢,她得摸摸底。

“祖母,這事我心裏有數,您先別着急。”

“這蕭世子在外頭的名聲不太好。”徐老夫人提醒了一句。

“名聲這東西有時候真假難辨的。”徐寧安不以為然。

“這倒也是。”尤其是鎮北侯府那麽個情況,許多府裏透露的消息真假難辨得很。

“所以我先摸摸底,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摸清了情況才好做針對處理。

徐老夫人還是一臉的不樂意,那府裏情況這麽複雜,她可不想自家孫女嫁過去受折磨,那繼夫人到底占了個主母的身分。

徐寧女忍不住笑着抱住祖母的胳膊安撫道:“您真不用擔心,我還能坑我自己啊,我坑也坑別人不是。”

徐老夫人有些猶疑。

“您放心,我也不是個賢慧的,他要真想娶我,那肯定得答應我一些條件才成的,他要是辦不到那這親事肯定就成不了。他要是辦到了,您現在擔心的這些事也就不是事了。”

徐老夫人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你給我謹慎點兒,別把事情鬧太大,事情成不成還兩說,有些事不宜做得過火。”

“成,我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徐寧安不是很認真地保證。

看着孫女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徐老夫人突然就什麽也不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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