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授業大典

第7章 授業大典

每三年舉辦一次的授業大典是修仙界規模最大、影響力最廣的盛會。仙盟與魔道乃至于其他勢力的數百個大大小小的門派都會派出代表前來參與。

在授業大典上,各個宗師大能互相交流修煉經驗,為低階弟子傳授講道,附帶聯絡感情、招收弟子、品評新出的靈藥法寶等等不一而足。

雲佩風和姜楷拿着仙盟給的符信,輾轉幾個傳送陣,到了授業大典的現場。

穿越過來前的上個世界也有類似的盛會,不過那時候他一路忙着修煉升級闖秘境,沒怎麽參與過,現在便真的像個好奇的金丹期小修士一樣東張西望。

會場分為高低三層,應該是有哪位合體期修士掀鍋蓋一樣把山的頂部掀走了,剩下梯田一般的平坦會場。

半空中飄着幾座巨大的玉石臺,應當是到時候門派宗師講道用的。會場之外,正有無數修士通過各處的傳送陣陸續抵達,天空中不時有陣陣流光閃過,再遠處則是大門派樣式奇特的飛舟。

去會場的傳送陣還沒有開放,只能遙遙向上看到會場左右兩部分的布置和風格略有不同,一邊簡單幹淨,另一邊則講究氣派,應當是仙盟和魔道兩家……

“你看這兩邊哪一個是仙盟,哪一邊是白葉谷啊?”等傳送陣時,姜楷突然發聲。

雲佩風一怔,驚訝地反問:“我正想問這個問題……師父你也不知道?”

他是穿越來的不知道,怎麽姜楷這個土著也不知道啊?

姜楷白他一眼,理所當然:“我之前都是散修,沒來過授業大典,自然不會知道。”

雲佩風:“?那你之前跟我說的關于授業大典的內容是?”

“當然是道聽途說……”姜楷揮手道,“你放心吧,我活了這麽久,肯定要對修仙界的常識知道一些的。”

半炷香後,姜楷領着雲佩風差點走錯傳送陣。

雲佩風:“……”

Advertisement

姜楷知道的“常識”怕不是只夠給他這個失憶的人科普了。

還是旁邊一個化神期修士好心給他們指出了正确的傳送陣。

雲佩風和姜楷一起來到會場最上層。

授業大典對于門派等級的劃分十分簡單粗暴:門派最高境界為大乘期或合體期的在最上層;為化神期的在第二層;為元嬰期的在第三層。

玄淵派雖然是個只有兩個人的才成立的小門派,但托姜楷的福,也能排在最上層——不過是在最後一位。

雲佩風擡頭向前看去,只見整個最上層,除了他們之外幾乎沒有人,所有的位置包括首席那一排都空空蕩蕩,座席幹淨得一塵不染。

他回頭往下看了看,下面兩層修士繁多,人來人往。

雲佩風:“……?”

之前遇到的化神期修士正巧就在他們旁邊,好心解釋道:“其他門派的人還沒來呢。”

雲佩風:“沒有來?授業大典不是還有小半個時辰就要開始了嗎?”

“正是因為還有小半個時辰!”雲佩風生得玉樹臨風,卻又因前幾天的傷勢顯出消瘦羸弱,化神期修士不由對他産生些好感,“小兄弟是第一次來授業大典嗎?旁邊這位是……”

他看不透姜楷的修為,明顯這是位合體大能。

“這是我師父,我們是新成立的門派,都是第一次來授業大典。”雲佩風說,“你不用管他,繼續說。”

化神期修士當然不可能不管姜楷,見到對方也面露好奇之色,才放心道:“正是因為還有小半個時辰,才會沒有人——這是授業大典的一貫風氣了,比誰來得晚。”

“比誰來得晚?”雲佩風愕然。

“你們是第一次來授業大典不知道,但我所在的門派掌門兼長老閉關五十年,每次都是我替他來。”

“這授業大典的會場,下面兩層無所謂,但最上層的大家都是有合體期的門派,豈能那麽随便?”化神期修士道,“尤其是仙盟四大派,歷來擺譜擺慣了的。”

“他們自恃門派裏有大乘期坐鎮,從來不把其他門派放在眼裏,這授業大典雖然是他們組織的,但他們寧可在飛舟上等着,也絕不會早到會場。”

“時間長了,其他有合體期修士的門派也有樣學樣,越是強大的門派來得越晚。”

他伸手給二人指道:“你們看,前面首席布置得氣派的那一邊就是仙盟四大派的位置,他們要等授業大典開始的那一刻才會來。”

“另一邊是魔道白葉谷,你現在也看不到人,要到……卧槽魔尊怎麽來了!”

化神期修士的聲音直接高了一個調,燙手般的把手收回來,目瞪口呆地看着首席。

周筵身着墨黑袍服,腳踏黑靴,憑空出現在會場中,緩步走到屬于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他擡起眼,目光直直地穿過會場……

然後雲佩風就看不到他了。

會場裏突然呼啦啦出現一群人,黑壓壓地把雲佩風的視線堵得嚴嚴實實。

連仙盟四大派的位置上都坐滿了人。

三個人目瞪口呆。

半晌,化神期修士才顫巍巍地說:“可……可能是魔尊突然來了,魔、魔尊都來了,其他人肯定不能比魔尊還晚是吧?”

像是為了佐證自己的話,他又夢游般補充一句:“仙盟四大派總不能讓魔尊自己坐在那兒。”

雲佩風插嘴問他:“那按你之前說的,白葉谷的人一般什麽時候來授業大典?”

“一般他們在授業大典開始後才來。”

“不對啊?”化神期修士逐漸反應過來,“今次魔道怎麽來這麽早,還只是魔尊一個人?”

說着話,他站起身墊腳,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往首席那邊看。

“啊,現在魔道的其他人也來了,但好像和上次來的人不一樣……”

他坐回雲佩風身邊:“白葉谷跟着魔尊來的人,才能在他身邊,但好像和我之前看到的人不是同一個。”

雲佩風聳了下肩,他之前沒來過授業大典,說了他也不知道。

至于周筵為什麽來得這麽早——他之前看小說的時候沒有這一段劇情,而目前和書中唯一的不一樣便是他去找過周筵。

所以事情便是這樣:周筵知道他會在授業大典上出現,所以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等都等不及提前來到授業大典……

雲佩風強行中斷思緒,他來授業大典是來給門派招收弟子的,最好別跟周筵扯上關系。

但好奇心作祟,問問情況還是可以的:“白葉谷的人怎麽會授業大典開始後才到?”

“人家是魔尊嘛,”化神期修士覺得理之當然,“大乘期,自然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

雲佩風挑了下眉,沒說話。

化神期修士見他不怎麽信服的樣子,不以為然:“而且周筵可是近千年來最厲害的魔尊,之前仙盟能暗壓白葉谷一頭,現在白葉谷說話,卻是說一句算一句了。”

“啊?”今次卻是姜楷開了口,“我怎麽不知道?”

化神期修士:“……?您不知道什麽?”

姜楷:“就你說的,我都不知道。”

化神期修士大為震驚,雲佩風急忙解釋道:“我師父是隐士的散修,平時不太關注這些消息,不知道是正常的。”

“……”化神期修士:“那你呢?”

“我也不知道。”雲佩風誠實地說。

化神期修士活了幾百年都沒見過這麽沒見過世面的人,他一拍大腿:“別的不知道就算了,周筵你們怎麽都不知道,自從他當上魔尊,魔道那邊可是翻了天!”

“原先的魔道雖不至于是一盤散沙,但也有很多門派對白葉谷陽奉陰違,周筵上位後一番整治和肅清,硬是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魔道那邊的事情,和仙盟的衆門派關系不大。但周筵整頓好內務後,居然還朝外伸手!”

“比如授業大典上的前十名,原本都歸仙盟,現在也有不少願意去白葉谷。”

“而且,你知道各大靈石礦嗎?”化神期修士壓低聲音,“原本仙盟占大頭,與魔道七三分成,可周筵上位後,硬是把少的那二成靈石礦要了回去。”

“仙盟的那些大乘期原本是不屑于出席授業大典的,而自從周筵來了後,無論如何,仙盟都要湊出來兩個大乘期來鎮場子。”

“兩個?”雲佩風聽得饒有興致,“為什麽是兩個?”

“還不是為了在人數上勝過白葉谷,”化神期修士撇了撇嘴道,“我聽過一種說法,說是因為仙盟兩個大乘期加起來才能打過周筵一個人,但任誰都知道這是無稽之談。”

“別說兩個了,我懷疑五個都不夠。”

“真的?”姜楷持懷疑态度。

雲佩風卻覺得很有可能,這個世界的所有大乘期都被困在前期,境界無法再進,實力卻相差巨大。

按他之前的經驗,周筵的确不容小觑。

“誰知道真假,”化神期修士轉頭看了看首席的方向,“但總歸是一件好事——仙盟安排了大乘期講道,對我們有裨無害。”

接着他話音一轉,又開始說周筵:“我還聽說,魔尊非常年輕,年齡應該不到五百,畢竟你們看他那張臉……”

修士壽元少則幾百多則上千,到了合體期更是沒有盡頭。外貌并不是衡量年齡的标準,而是與心性有關。

姜楷外表在四十左右,他為人處世比較通透豁達,相應地也缺少些朝氣和拼勁。周筵看起來不過二十五歲,是大乘期修士中極少見的年輕相貌——這證明他的心态甚至是真實年齡都非常年輕。

至于雲佩風……他才金丹期,他看起來年輕,只能說明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是真的很年輕。

化神期修士看了眼雲佩風,想評論一下他和周筵魔尊哪個更好看。

他猶豫了一番,一時得不出結論,只能自暴自棄地繼續道:“要我說啊,如果周筵能升到大乘期中期,仙盟怕不是都要被白葉谷吞并。”

“仙盟都存在幾千年了,”姜楷湊熱鬧道,“魔尊這麽有野心?”

“誰知道呢?”化神期修士說,“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就連白葉谷和他最親近的人都不知道。”

但誰也知道周筵不可能升到大乘期中期。

就連雲佩風也知道。

在古早的傳說和故事裏,還有大乘期圓滿渡劫成仙的說法,但幾千年甚至萬年以來,這個世界便再沒有人到過大乘期中期。

被困在前期的大乘期們想盡了各種辦法,苦心孤詣,卻終究無法突破那道無形的屏障。

就連雲佩風,神魂加持強行恢複實力時也只有大乘期前期的境界。

周筵自然不會是那個特例。

化神期修士還想再說些什麽,四周卻突然一片安靜。

會場的最前方升起一座玉臺,上面遙遙一個白發白須的人影,出言柔和卻聲如洪鐘。

授業大典已經開始了一刻鐘,仙盟代表都講完了話,現在是大乘期講道的時間。

化神期修士立刻住了嘴,坐得端正去聽大乘期講道,如果悟性高能領悟到些什麽的話,對他而言便是無價之寶。

不過也就只有那些修為不高的修士是這麽想的。

雲佩風聽着聽着打了個哈欠,臺上大乘期講的東西對到過大乘期圓滿的他如同小學數學,還不如去看會場上的衆人來得有趣。

合體期大多同他一樣聽得心不在焉,只是做個樣子。

到了這個階段,每個人的修行之道都不一樣,需要靠自己參悟,鮮少有可以借鑒之處——如果聽講道有用,他們早就突破大乘了。

姜楷更是過分,直接半眯着眼睛小憩,明顯半句話都沒聽。

就仙盟四大門派的掌門長老也心不在焉,在首席上走神。

還有周筵……周筵在看他。

周筵當然沒有聽大乘期講道,事實上,仙盟新增這個環節只不過是為了奪回一點面子,不讓自己被周筵這個新晉的魔尊和大乘期搶光風頭。

魔道和仙盟嘴上說着和諧,卻永遠少不了明争暗鬥,私下裏很多門派和修士之間的關系也不太好。

仙盟歷來以善良正義标榜自己,管轄的門派出了事,總要費些心思,派人給些赈濟。

白葉谷卻從不管這些,魔道修士行事向來後果自負,周筵自然也不想管他們,還不如騰出心思想其他事情。

以往來授業大典,跟着來負責諸事務的是白葉城一位合體期長老,今次他卻特意帶上了左護法俞彥。

為的便是雲佩風的事。

俞彥是唯一明确知道雲佩風來過白葉谷的人,幾天來為周筵操碎了心。

自從雲佩風來過,魔尊可謂靡日不思,只想着早日來授業大典。而不出意外,周筵根本沒等到授業大典開始,便急不可耐地進了會場。

仙盟四大派的人從沒見魔尊這麽積極過,簡直驚掉了下巴,卻也不得不趕緊入場。

現在趁大乘期長老講道的功夫,仙盟的幾個合體期拼命朝白葉谷的方向瞅,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俞彥盡職盡責地瞪回去,用目光警告他們,心裏把仙盟罵了一千遍。

周筵卻不在乎這些。

或者說,來授業大典之前,他便早已做好了“身敗名裂”的準備。

按原先的計劃,在稠人廣衆的授業大典上公然宣稱自己有求而不得的心愛之人,就是要鬧得全修仙界都知道。

仙盟的疑惑和詢問,他正求之不得。

只是……雲佩風幾日前來找了他。

直至現在,周筵還能記得那封堪稱一言難盡的信。

雲佩風這個人肯定不會像看上去那麽簡單,對他的說辭,周筵也只信了三分。

如果在往常,最好的選擇就是殺了對方以絕後患。

但問題是,雲佩風來時的動靜不小,有半個白葉谷都知道這件事。他們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來找魔尊,但都模模糊糊地猜測對方就是魔尊一直思念的那個人。

周筵總不能殺了半個白葉谷滅口。

而且雲佩風行事雖然突兀,但真的正好和他之後的計劃并不沖突……并且他當時還順着演了演,應當沒讓雲佩風覺出異常。

思來想去,最好的選擇竟然是按原先的想法繼續演下去。

雲佩風走後的這幾日,他刻意裝出一副思念又憂慮的樣子,徹底篤實了白葉谷衆人的猜測。

授業大典上,他也特意提早到來,要的就是讓別人覺得魔尊今日不同尋常。

周筵的內心一片冰冷,清醒理智得仿若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實際想法對他而言并不重要,反而是深情的表面樣子做得越到位越極致,日後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即使雲佩風身上可能有問題,他也有自信解決。

他甚至不在乎雲佩風可能的反應和想法。

不過是一個幫助他突破大乘期中期的工具罷了。

只是,作為一個情根深種的人,表面上他必須顧及雲佩風的想法,甚至珍而重之地将它放在第一位。

怎麽能違抗愛人的意思呢?

都求而不得了,當然是雲佩風說什麽是什麽。

雲佩風提前過來告知他,不能在授業大典上公布愛他這件事,那周筵就不可能再按原先的計劃行事。

需要用其他方式……

大乘期講道的聲音貫徹耳際,周筵覺得心煩,索性一個音障屏蔽了對方的聲音。

雲佩風就在最上層會場。

首席的位置比其他門派都要更高一些,當所有人都坐下聆聽講道的時候,周筵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最後排的雲佩風。

對方也一點兒沒聽大乘期念叨,而是頗有興趣地東張西望。

周筵心情複雜地緊盯着他,眸子沉黑。

似是心有所感,雲佩風擡起頭看向首席,正好與他對視。

周筵微眯起眼睛。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可以……

還沒等他想完,雲佩風就把目光移走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周筵:艹

周筵:他就看了我半秒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