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組隊
第15章 組隊
天靈根一直是修仙者中最好的靈根,不但修煉速度快,更沒有像變異靈根那樣的局限性。
例如,像郜子楓這樣擁有劍靈根者在劍道方面無人可比,學習其他方面的功法時卻可能與那些雙靈根甚至三靈根的同侪表現不相上下。
郜子楓作為符修,也的确沒有什麽太出色的點。
但天靈根就不一樣了,他們優勢非常大,往往什麽都可以學一學。
就像蘇決,他在劍道方面的天賦雖然比不上郜子楓,但卻足以碾壓單靈根的雲佩風一大截。
所以周筵能被這條河攔住,完全是一件怪事。
雲佩風就沒見過這麽拉……哦不,這麽偏科的天靈根。
完全跟假的一樣。
周筵似乎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在河對岸沉着臉半晌,沒有說話。
靈機河只認劍道天賦,既不能用法術幹預,又萬物不浮,不可能直接游過來。
如果強行渡河的話,大概率會像雲佩風之前看到的修士一樣,趟水趟到一半栽進河水,直接被秘境淘汰。
蘇決和雲佩風一樣震驚,之前在他的心中,大乘期魔尊幾乎代表着全能和最強,是修仙界最厲害的幾個存在之一。
沒人說過魔尊沒有劍道天賦啊?
不對,他在心中提醒自己,到了周筵的階層,有什麽天賦已經不重要了。天賦只代表着未來的可能,周筵擁有的卻是不容置疑的确鑿的實力。
雲佩風看了一會兒,覺得周筵過河無望,索性開口:“你要不回去?蘇決我幫你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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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筵黑沉的眸子移過來看了他一會兒,才道:“不用。”
說完,他向前幾步,竟直接踏進了河裏。
然而與之前趟水過河的修士不同,靈機河的河水雖然仍在流淌,但在周筵腳底接觸到的地方,河水竟發白凝固,也變成了堅冰,穩穩地托起了他。
蘇決和郜子楓都睜大眼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雲佩風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逐漸看出了名堂。
周筵他仗着修為比秘境的主人劍閣閣主高,竟公然作弊!
為了進入秘境,周筵把境界壓到了金丹期,但為了過河,他偷偷放開了對腳底的壓制,并且在腳底僞造了一個小型的僞劍靈根出來。
靈機河是劍閣閣主設計來測試築基期和金丹期修士天賦的,哪裏玩得過大乘期的老油條周筵,立刻陷入了混亂。
它判斷周筵沒有一丁點兒劍道天賦,故而河水澄澈。但當接觸到周筵的僞劍靈根的時候,河水又和其中蘊藏的劍道天賦呼應,轉化成了相應的模樣。
總之輕而易舉地被周筵偷渡過來了。
雲佩風一時竟不知道作何評價,只能對周筵點點頭,将蘇決扔回給他,自己帶着郜子楓走在前面。
“師兄,周圍好像不對勁兒,”沒多時,郜子楓說,“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身體裏的靈氣和法力都被壓制了,我調用不了……”
雲佩風則發現前面有一個石碑。
“這是劍閣秘境的第二關,”他讀着石碑上的文字,“不能使用法力,考驗純粹的劍法。”
“從正午開始,這個關卡持續六個時辰,期間将有妖獸和鬼魅襲擊我們,能活到最後就算通關,可以組隊,每隊最多六人……”
石碑下放着四把樣式不同的木劍,正好一人一把。
石碑後是一片長着稀疏樹木的平坦場地,像是一片獵場。
比他們先來的修士已經有人在場中抱團,還有人點燃篝火,似是在為之後的關卡提前壯膽。
離正午大概還有半個時辰,雲佩風看了看天色,把郜子楓招呼過來:“我帶你。”
郜子楓轉頭看了看周筵那邊,對着雲佩風張了張嘴,近乎無聲問:“那他們呢?”
魔尊是為了雲佩風來的,他就這樣把魔尊扔下真的好嗎?
“管他們幹什麽?”雲佩風随口道,“沒有我們他們難道過不了關嗎,還需要我們操心?——何況周筵他也不是為了過關來的。”
郜子楓哦了一聲,點點頭,覺得師兄說得有道理。
雲佩風沒有刻意遮掩聲音,周筵聽得一清二楚,卻只是挑了下眉,沒有什麽反應。
接着他語氣平緩、堪稱和藹地問蘇決:“我的劍道天賦你方才也見識過了,我不會劍法——你會嗎?”
蘇決被問得一愣,随即緊張地點頭:“回尊主,我劍法還不錯。”
他雖然不是劍修,但也有劍,之前頗練過一陣子劍法,基礎還行。
雲佩風也一愣。
周筵很快就看過來,眼裏還帶着些揶揄的笑意。
“師兄,”郜子楓覺出不對勁,拉拉雲佩風的袖子,“你……應該會劍法吧?”
雲佩風:“……”
他上輩子修到大乘期都沒有正經武器,全靠自己。這輩子用原主的劍,也只是無腦地灌注法力,相當于用蠻力揮砍。
他哪會什麽劍法?
“你不是劍靈根嗎?”他反問郜子楓,“你也不會劍法?”
“師兄你忘啦?我是個符修,”郜子楓小聲辯駁,“我買不起劍,從來沒練過……”
“噗。”蘇決沒忍住,不小心笑了出來。
周筵沒出聲,眼裏的笑意卻也更加明顯。
雲佩風:“……”
合着四個人裏,只有蘇決一個人會劍法,符合第二關的要求。
“怎麽樣,要不要組隊?”周筵不動聲色問道,“我可以讓我的門下的弟子保護你們。”
說着他用下巴點了點蘇決,就好像蘇決才是主導,他自己則置身事外一樣。
雲佩風:“……”
他很想拒絕,但只有他和郜子楓的話,兩個人十有八九會在這一關被淘汰。既探究不了原主過往的經歷,也不可能給郜子楓找一把趁手的武器。
半個時辰後,一棵大樹下。
雲佩風和周筵一人一邊,在燃燒得正旺的篝火邊烤火,木劍扔在地上。
郜子楓拿着木劍,站在篝火前面一臉嚴肅,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拿劍的姿勢是錯的。
蘇決則擺出一副标準的劍法起手式,站在最外圍,表情難以言喻。
第二關已經開始了,他能看到從遠方狂奔過來的妖獸,足足四個人的量,個個都到他胸口那麽高!
“你真的不來幫忙嗎?”他不敢打擾周筵,只能咬牙切齒地問郜子楓,“要是我打不過它們,你也過不了關!”
郜子楓看着那麽多妖獸,心裏也有點發慌,他認真思考了一下形勢,不太意思地對蘇決道歉:“對不起,但我真的是個符修,劍法一點都不會。”
“畫符箓的紙和筆現在都用不了,但如果我們能出去,我一定給你五百個……”郜子楓心一狠,加了個價,“不,給你六百個靈石當感謝費。”
蘇決已經開始手忙腳亂地應付近到眼前的妖獸,哪還能顧得上回答他。
郜子楓時不時用木劍戳戳漏網的妖獸,算是幫忙。
雲佩風和周筵頗有閑情逸致,在篝火邊看了大半天的熱鬧。
甚至因為太過于無聊,他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幸好我們背靠一棵大樹,”雲佩風說,“妖獸腦子比較笨,不會繞過來攻擊,否則蘇決肯定擋不住。”
“他的劍法的确不錯,”周筵客觀道,“是個可造之才。”
“畢竟是試煉大會的第一名,”雲佩風有點不服氣,“但如果不是我師弟幫忙,絕對會有漏網之魚——不愧是劍靈根,沒練過劍法還能做成他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郜子楓的劍靈根實屬上品,難怪你會收他。”周筵若無其事地試探,“蘇決的資質你覺得怎麽樣?好像不比郜子楓差?”
如果雲佩風點頭同意,下一步他就讓雲佩風也收下蘇決。
雲佩風直接轉移話題:“沒柴了,火快滅了。”
周筵看了看周圍密密麻麻的妖獸,懶得找柴火,撿起身邊的木劍扔進了火堆裏。
天黑下來的時候,蘇決已是大汗淋漓,雙眼發直地平攤在地上,只覺得像是死過一次。
這些妖獸個個都相當于練氣期三層,對平時的他來說完全不算個事。但秘境裏他的修為被壓制,只能靠純粹的劍法對敵,現在手腕跟斷了一樣地疼,耳朵裏嗡嗡響。
周筵和雲佩風聊天時對他認可的話語,他一句也沒聽到,滿腦子只回蕩着一個念頭。
這輩子都不想使劍了。
還好現在天黑了,妖獸們估計是躲回了巢穴睡覺,已經不再出現。
他真的打不動了。
這時,郜子楓突然推了推他。
“怎麽了?”蘇決有氣無力地問他,“沒有妖獸了……你先讓我歇歇。”
郜子楓絕對沒出什麽力,到現在還有勁站着,他根本連眼睛都不想睜了。
“不是妖獸,”郜子楓的聲音透着緊張,“有鬼。”
“不是妖獸就行……什麽東西?!”蘇決一個激靈,瞪大眼睛。
只見四面八方,有無數半透明的黑影正在靠近,不僅黑魆魆的,還帶來一股令人膽寒的陰冷氣息。
就算之前再累,蘇決此刻也坐不住了,站起來拿劍和郜子楓一起對抗鬼影。
這些鬼影行動較妖獸遲緩得多,身體更是軟綿綿的,就連郜子楓也能一劍一個。
可他們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不同于妖獸被砍殺後就消失,被劈成幾半的鬼影并沒有消失,而是緩慢地移動,最終聚集在一起,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鬼影。
這玩意不會消失,也不會死!
蘇決和郜子楓的寒毛都炸了起來。
将鬼影劈成幾半雖然能暫時克制鬼影,但這完全是揚湯止沸,他們遲早會被越來越多的鬼影淹沒。
絕望之中,郜子楓甚至拿出紙筆顫顫巍巍畫了幾個符,試圖克制鬼影——果然不奏效。
“這要怎麽辦!?”蘇決慌了神,大喊道,劍閣閣主完全沒有給他們留退路。
郜子楓拼命地想辦法:“不能用法術,我們只能用其他東西看看有沒有辦法。什麽東西克鬼?克鬼……金剛經,黑狗血,撒小米,童子尿……你能尿出來嗎?”
蘇決大怒:“不能,我吃的辟谷丹,要不你來試試?”
“我也不行,我好害怕,”郜子楓口不擇言,“還有什麽?桃木劍……你的劍是桃木的嗎?”
蘇決看了看手裏黑色的木劍:“不管是什麽,肯定不是桃木的!”
“那我的也不是,”郜子楓快哭了,“我的是桦木!”
聽到他們的喊聲,雲佩風也好奇地看了看自己分到的劍,黃裏透着微紅:“我的這把應該是紅松。”
但劍閣閣主絕不會出一道無解的關卡,白天的妖獸是考驗戰力,晚上的鬼魅考驗的應當是應變能力或者團隊協作。
周筵說:“淺紅發灰,我的劍是桃木的。”
“這就對了嘛。”雲佩風了然。
想來一個隊伍裏至少會有一個人分到能克制鬼魅的桃木劍,能發現這一點,便能完美地克制晚上的鬼魅。
不過桃木質地較軟,殺傷力不夠,如果團隊合作不好,很可能拿桃木劍的人不到晚上就會被淘汰掉。
雲佩風:“那你把劍給他們吧。”
周筵想了一會兒,毫無愧疚道:“下午的時候燒了。”
雲佩風:“……”
好像是哦,他看着周筵燒的。
鬼影離兩個少年越來越近,馬上要把最前面的蘇決圍進去。
雲佩風嘆了口氣,用手在火上過了一下,起身走過去,把手裏的東西往鬼影身上一扔,一個小亮點在空中劃過。
轟轟烈烈的藍色火焰頓時燃起,從第一個鬼影開始飛快地蔓延,轉眼便将所有的鬼影吞噬殆盡。
鬼影消失後,雲佩風方才扔的東西還留在地上,是一個普通的火折子。進來前他聽說秘境中可能需要點篝火,特意在門口的攤販那裏買了好幾個。
兩個少年依舊驚魂未定,愣了許久後郜子楓才反應過來,磕磕巴巴道:“謝、謝謝師兄!”
“應該的,”雲佩風輕輕颔首,順便教導他們,“以後記住了,燒過桃木的火,也有辟邪驅鬼的功效。如果不小心把桃木燒了,直接引火也能起到一樣的作用——甚至更好用一點。”
“好的,師兄,記住了。”
說完,郜子楓和蘇決對視一眼,彼此能看到對方的複雜情緒。
雲佩風的木劍就扔在一邊,顯然不是桃木。
他們誰也不敢問被燒的桃木是哪來的,又是誰燒的。
回到篝火邊後,鬼魅沒有再來,很快就到了午夜。
雲佩風不覺有了些困意,用手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再睜開眼時,身邊的人全部消失不變,周圍又悄然改換了天地。
他正在一座不大的小房子裏,半靠着座椅上的軟墊休息。
房間的裝修陳設均十分講究,窗戶寬敞明亮,地板一塵不染,又透出禁制和法陣的隐隐流光。
床旁邊的書桌上擺着幾件奇怪模樣的物品,與周圍格格不入,卻全都是最上等最好用的法寶。
雲佩風繼續靠了一會兒,卻逐漸皺起了眉。
這個房間他十分熟悉,閉着眼睛都能知道哪裏是什麽東西。
這根本不是身體原主人的過去,這是他穿越之前在另一個世界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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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筵出現在一個房間裏。
房間很大,卻非常空蕩,除了角落裏的那張床外,只在中心立着一個火爐,透出赤紅色的光芒。
但即使這樣,房間裏還是有驅散不了的陰冷氣息,唯有靠近火爐,才能感受到一絲暖意。
雖然早有準備,周筵的臉色還是有一瞬間非常難看。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像是在壓抑着什麽。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非常輕、非常慢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有人在靠近,馬上就要走進房間。
周筵的眼神立刻變了。
他不再壓制境界,靈氣如海嘯一般從他體內最深處湧出,彌天蓋地,難以計數。
下一刻,他手中憑空出現黑金色的凝海刀,帶着驚雷之勢橫斬虛空,将幻境硬生生破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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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佩風還在軟墊上靠着。
幻境沒有如他所願,顯示出身體原主的過去,他也沒有什麽辦法,只能選擇先過完這關再說。
而現在這段過去,應當是他生命中過得最惬意的一段時光。
當時他是某個大宗門的長老,不用擔心修煉資源,名下還有幾座屬于自己的山,也沒有徒弟之類的累贅,想去哪就去哪。
如果能夠回到當時重來一遍,雲佩風保證自己絕不再想怎麽飛升。
原以為飛升能穿回原來的世界,誰知道又穿了個新世界,穿完還一無所有——還不如就在這裏安安分分地養老。
這就是他理想中的美好生活。
又靠了一會兒,雲佩風起身出門,他記得屋外有一個靈植園,他想給自己摘幾個靈果吃。
出門的路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雲佩風熟門熟路地到了地方。
山風輕柔,陽光透過樹影灑下斑駁,除了鳥鳴與枝葉窸窣外再無其他聲音。
然而,正當雲佩風準備去摘靈果的時候,周圍的空氣突然震顫了起來。
“什麽東西?”他猛地回頭。
這座山只有他住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不會來人,難道是魔修打過來了?
他飛快地施術想發個招式出來,卻什麽都沒有發生,這時候他才驚覺自己只有金丹期。
——幻境中一時恍惚,他竟然忘了穿越這件事,還以為自己還在上一個世界,以為這就是真實。
那這不正常的波動……雲佩風皺起眉。
只見面前的空氣憑空開了個口氣,周筵從中走了出來。
雲佩風:“……”
好不容易有了個清淨,你怎麽又來了?
周筵卻渾然不覺他的想法,他看着雲佩風,從容不迫地開口:“我的幻境裏沒什麽新鮮的東西。”
“我不想在那裏繼續呆着,只想來看看你,”周筵環顧一圈,發現周圍場景實在陌生,“這是……?”
雲佩風胡亂一揮手,無奈地接受事實:“我的幻境,你不用管。”
周筵神色微動,沒有再說什麽。
雲佩風卻突然有了個想法。
他現在是金丹期,境界限制下很多東西都做不到。但周筵可是大乘期,比劍閣閣主這個秘境主人還要高一個大境界。
“哎,能拜托你個事嗎?”他問周筵,“我來過劍閣秘境,這裏肯定有相關的痕跡,你能不能幫我把我上次來時候的幻境複現出來?”
周筵似是想了一會兒,又很快點了點頭:“可以。”
身邊的景象再次發生變化。
雲佩風和周筵來到了一片山谷,有一個身量挺拔的修士正背對着他們,逐漸走遠。
雲佩風目光微凝,很快認出那就是還活着的沒被他頂替的原主。
而這片山谷……
他擡頭看到旁邊的山頂有一道白線,又有稀疏的樹木順着山谷下來,樹上的每片葉子都白得耀眼。
周筵的語氣同時帶着凝重和驚訝。
“這是白葉谷外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