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回

第四十五回

風星潼望着你沉睡的側顏,輾轉反側。

也許這只是他妄自揣測,他總覺得你心裏有個黑洞,用放縱去對抗它的引力。

他并不覺得今晚之後,就會和你有什麽進展。

其實風星潼知道最佳解是拒絕,以你的性格,越是擰着來越有可能,他這會兒大概能理解他爸應對風莎燕叛逆的方式了。

不是他沒有定力,而是他想起了幾年前的事,胡東來前輩過世,術字門門長陳金魁幫忙操持葬禮,你只請了一些你師父的親友去參加儀式。

因為他那時還有王子仲爺爺的靈魂,給胡東來前輩看過病,雖然沒什麽用,但也被邀請了,他爸陪着一起去了。

他當時很難理解你。

你穿着一身黑衣,胸前別着白花,面帶微笑和來客寒暄,見到他和他爸風正豪後,還特意介紹他爸和一些圈內的老前輩認識。

儀式的過程中,你一直很平靜,連一滴淚都沒有落。

風星潼不認為你沒有難過,只是你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直到你一個人去撿骨灰之後,再次在人前現身。

你獨自站在一棵大樹下,面無表情地懷抱着骨灰罐,那股巨大的悲恸,仿佛樹下的影子,深沉而陰冷。

風星潼快步把你拉到陽光下,他說不出什麽話來安慰你,那些都太輕飄飄了,他給你講王子仲去世後自己的感受。

他學了王子仲的手段,繼承了技藝和“道”。

王子仲爺爺從來沒有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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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風星潼當時還有王子仲爺爺的靈魂。

遣散靈魂後,風星潼才能完全理解你的悲痛。

王子仲也好,胡東來也罷,都是徹底離開了你們。

生死之隔,要怎麽才能坦然釋懷?

你們都做不到。

生活中又有太多無奈,當風星潼與王并“和解”時,他終于能理解你在葬禮時為何不在人前落淚。

與其說是他沒有拒絕你的邀請,不如說他不會拒絕你。

第二天你睡到日照三竿才起來,你媽沒給你留早餐,這是她對你不聽話的“懲罰”,你只是諷刺地無聲笑了笑。

你也不想為難負責做飯的阿姨,拉着風星潼出門覓食。

找了一家酒店,對外開放它的自助餐廳,早餐吃得異常豐盛,各式小吃一樣一個,剛準備和風星潼去兜風消消食,你的手機響了。

你以為是張楚岚醒來了,結果不是他打來的電話。

是陳金魁的徒弟何遠打來的電話,給你說陳金魁受傷了,還瞎了一只眼。

你半信半疑,陳金魁挺會忽悠人的,他的徒弟大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可是你了解他,這位魁爺很有可能知道騙不了你,便忽悠徒弟,讓信以為真的師侄給你轉述。

但是瞎眼這種很直觀,你也的确有些擔心。

“怎麽了?”風星潼問道。

“我師兄受傷了,師侄給我打電話,想讓我回去看看。”

風星潼很積極:“需要我去一趟嗎?”

你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我的厭勝小人也有治病功效,我先回去看看情況,嚴重了再找你。”

“太嚴重的話,我的水平也可能不夠。”風星潼謙虛道。

風星潼把你送到渡口,他有很多疑問,你給他解釋,術字門在近海有個僻靜地方,可以修煉,也可休養。

一個師侄從快艇上下來接你。

和風星潼告別後,你就拎着行李向前走了兩步,又轉過身,走回去輕輕抱了抱他,親了親他的臉頰。

“謝謝。”你輕聲說道。

風星潼遠遠注視着你的背影,他擡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直到快艇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他才離開。

去小島上也好,你想試着念一念他自在化天魔咒,有陳金魁護法,你的把握更大。

你沒想到島上的情況完全出乎你的意料,陳金魁的确瞎了一只眼,但那是他為了速成金睛導致的,他沒受傷,而且還“綁架”了王也。

師侄放下你,他就返航了,等于你也被“綁架”了,還是自投羅網的。

“陳金魁,你搞什麽鬼啊!”氣得你直接喊他名字。

陳金魁連忙道:“先別急,小夏,真有正事,你看看王大師吧,他病了,病得蹊跷。”

王也還在昏迷中,你搭上脈,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再把嘴巴掰開揪出舌頭看了看。

“哎,小夏你動作輕點……”陳金魁擔憂地提醒道。

“我沒看出有什麽問題,不過說到底我也不是專業的。”你在王也衣服上擦了擦手。

陳金魁又給你了一沓病歷:“王大師前幾天和我剛打完一場,他就昏倒了,我找了醫生給他看病,做了各種檢查,每次各項指标的結果都不一樣,都是不同的重病,可過了沒兩天,症狀都消失了。”

你也感到奇怪,捏了個厭勝小人,小人的狀态很好,說明王也身體現在挺好的。

你只好進內景給他算一算,半響後退出來。

你先問了和什麽有關,凝成的光球巨大,你就知道這是風後奇門導致的,又問能治嗎,光球大小不變,看來治愈方法還是和風後奇門本身有關,這得他自己解決,再問什麽時候能醒來,光球就變小了。

“放心,他快醒了。”

果然隔了一天,王也就醒來了,陳金魁一直守着他,你在沙灘上曬太陽。

王也看見大海就驚了,扭頭又看到了你的身影:“老夏!你怎麽也在?!”

你在沙灘椅上翻了個身:“太好了,也哥,你終于醒了,過來幫我抹一下防曬油。”

王也被你帶偏了,他背着包,走到沙灘傘下,接過防曬油瓶子,才反應過來:“先給我解釋一下什麽情況!”

你喝了兩口冰飲,懶洋洋道:“你先幫我塗,我就給你解釋。”

“不行,你先講。”王也堅持道。

你嘆氣:“好吧。”你簡要給他講了一下生病的事,“……總之我幫你算了一下,和風後奇門有關,具體怎麽治,應該得看你自己了。”

“……我哪懂這個啊。”王也挨着沙灘椅坐下來,把包放下了。

“總之,陳金魁不打算放棄,還把我也騙來了。”你郁悶道。

“可是老夏,我看你很享受啊。”王也說道。

“不然我不爽啊,你都不知道他的想法有多離奇!”你忿忿道。

這會兒陳金魁待在屋子裏不出來,讓你們交流。

王也好奇:“什麽想法?”

“幫我塗一下背。”

“行行行。”王也嘆氣,你穿的泳衣背後只有一條細帶,他默念兩句清靜經,這才把防曬油倒在手心,摩擦兩下,小心撥開你的碎發,從你的後頸開始塗。

“用點力氣,幫我捏捏肩膀。”你指揮道。

“我這是塗防曬油呢,還是按摩呢?”王也吐槽道。

王也的大手上有薄繭,輕柔又有力地按壓着你的背部,你終于感覺脊背舒坦了,繼續講道,“陳金魁不知道怎麽想的,他覺得怎麽都從你手上得不到風後奇門,一邊把你拴在這裏,一邊把我哄過來,他覺得我和你關系好,讓我學了也行,但是我不願意,結果現在都要被困在這裏了。”

王也小心的跳過細帶的區域,繼續往下塗抹腰部的肌膚。

他也是對陳金魁無語了:“其實你要學的話,我很放心,你不會陷進去,但你又不想,這事還真是……”

這事最好就是王也教了你,你們都能離開這裏。

“塗好了。”王也急切地放下東西。

你翻身起來,自己繼續抹腿部和上身:“你先別走,都休養好了嗎?”

“身體現在沒什麽感覺。”居然這會兒才想起來關心他的身體。

“那就行。”你點點頭,“我再曬一會兒,晚上找你有事。”

吓了王也一大跳:“我還沒還俗!”

你無語:“都想什麽呢!我要修煉,有些兇險,你得幫我護法。”

“……哦。”

你又笑得暧昧:“晚上還想做些其他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不了不了!”王也拒絕道。

你輕哼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陳金魁過了會兒喊你們吃飯,每天的新鮮物資是師侄開快艇來送,下午他和王也在沙灘上下象棋,你在海水裏泡着。

陽光曬着海平面,波光粼粼,反射着漂亮的藍色,水裏的溫度剛剛好,你游了一會兒才上岸,濕漉漉地從王也身後經過,甩一甩濕發,水全濺到王也頭上了。

你取了浴巾走過來,拿了個幹淨毛巾,扔給王也,他默默擦了擦水漬。

陳金魁喊你:“小夏,要不要和我也下一盤?”

“我不會下棋。”

“少來,我記得你和胡東來師叔圍棋和象棋都玩過,你水平很好。”

你只好應下來,王也給你讓開位置。

“小夏,你搭一件外套吧,海風有點涼。”

你看了王也一眼,他嘆氣起身到沙灘椅上幫你拿外套。

你穿上了,撥弄着棋子:“魁爺,您要和我下哪個?”

“象棋吧,我圍棋水平一般。”

馬,車,炮,你一陣猛攻。

陳金魁一路被動防守,但慢慢蠶食過來。

“将軍!小夏,你退步了啊,還是說不認真,看不上我?”陳金魁瞪着你。

“別激我,沒用。”你放下棋子,面無表情道。

陳金魁定定看着你,才道:“算了,你和王大師下着玩吧,我眼睛累了,回屋躺會。”他起身離開。

王也小心翼翼看向你,他把棋盤翻了個面,取來圍棋子:“下圍棋玩一玩?”

“你會下?”

“會。”他拉長聲音,但捏棋的動作都不對。

你沒說什麽,但各自下了三枚後,你喊起來:“也哥,你跟我在這兒玩五子棋呢?!”

“嘿嘿。”王也摸摸後腦勺,但總算見你笑了,他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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