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江俜餘光看見爸爸們在門口，後知後覺，岑阆的話無異于當着陸爸爸的面上眼藥，他忙動了動小腿，圓場道：“爸爸是放在心裏想，而你——”
看起來每一根頭發都在嚣張地叫着想老婆，毫不掩飾。
岑阆清清嗓子道：“在我的積極推動下，陸爸很快就忍不住跟我回地球了。”
江挽瀾一頓，原來這就是陸京第二次回地球的原因。
陸京怕是二十年來都沒受過此等精神攻擊。就這種爸爸，來十個都阻止不了兒子跟岑阆談戀愛。
江俜拍了一下還想邀功的岑阆，很得意是吧，“起來。”
岑阆從他的小腿上直起身，皺了下眉：“你身上沒有食物的味道。”
不像小崽子吃得一身奶味。
江俜好像又回到了他們第一次在軍校任務中見面的樣子，只喝露水就行。
江挽瀾敲了敲門，又端上新的食物，江俜說不餓，鹹的飯菜不想吃，那甜食呢？
“你想吃芒果毛巾卷，或者是芋泥、抹茶口味的？千層、慕斯、布丁？”
語氣好像在哄一個生病不肯吃飯的孩子。
岑阆漆黑的眼神霎時看向江俜：“你沒吃飯？”
江俜：“早飯吃了，午飯也吃了，爸爸非說要有下午茶。喝口營養劑就行了。”
他下個月就打算去研究所報道，還跟以前一樣，在實驗室哪有空吃正經飯，喝點營養劑就行了。
生完孩子了，得适當克制自己的食欲。
岑阆：“月子裏一天本來就要吃很多頓，小江醫生，你是不是想讓我喂你？”
岑阆在精致的餐盤裏選了選，挑中一塊榴蓮餅，掰開來，“一人一半，我餓了，陪我吃。”
江俜把大的那塊推給他：“你多吃點。”
就四個字，岑阆捏住了江俜暴露出來的弱點，道：“現在開始，我陪你坐月子，你吃多少，我吃多少。”
“聽說很多Alpha在Omega坐月子期間都胖了，小江醫生，我出差掉了十多斤，看你的了。”
江俜看着他瘦削的樣子搖頭：“不要。”
怎麽可以，岑阆要吃很多很多才能補回來。
岑阆：“那一起喝營養劑吧。”
“你不會是擔心在家裏吃慣了在研究所會不好過吧？我可以每天給你送飯，接你上下班。”
江挽瀾期待地看着江俜。
陸京：“他說得對。”
在三雙灼灼的視線中，江俜不得不放棄克制食欲計劃，咬了一口香甜可口的榴蓮餅。
好香。
他喝營養劑只是節省的習慣，現在好像要被養成另一種習慣了。
岑阆彎彎唇角，再次篤定賣慘對小江醫生非常管用。
一箭雙雕，不僅勸江俜吃飯，還預訂了接下來一日三餐都能見到老婆的生活。
江俜恐怕喝口湯都得叫他一起。
曾幾何時，他還看不上賣慘這種有損Alpha英明的伎倆。
還是年輕了。
剛生完孩子的第一周，江俜幾乎很少抱孩子，有兩個年輕的爺爺，老當益壯的太爺爺，虎視眈眈不讓他用力的岑阆，江俜只能看一看，摸一摸。
這個時期的嬰兒吃和睡是人生頭等大事，不愛互動，誰抱都肯，沒有說換一個人抱就哇哇大哭，非得麻煩江俜一個人。
可以一整天都不要爸爸抱，但是晚上睡覺若是想把嬰兒床挪到別的屋，小崽子就不睡覺開始折騰人。
岑阆從不讓有潔癖的江俜給小崽子換尿布，盡管江俜并不排斥，他決定要獨自養育一個孩子開始，就做好了一切操勞準備。
養育孩子過程，也是一個理解父母的過程。
哪怕只是一周歲之前，付出的心力也無法想象。
江俜一天要叫很多聲“爸爸”，江挽瀾和陸京都喜歡聽。
軍犬黑風雖然受傷，但仍然熱愛運動，一天遛三次，早上岑阆或陸京單獨一次，陸京和江挽瀾一次，岑阆帶江俜散步一次。
顯然，黑風只對早上那一次感興趣，它是軍犬，跟陸京或者岑阆出去，會認為在出任務，而人類确實會在途中給他它發布一些任務，比如發現路人背包裏有違禁藥物。
對中午和晚上一邊慢悠悠散步，一邊吃狗糧的遛狗方式，黑風強烈譴責狗男男散步組合，還不如在家照看小主人。
每次散步回來，黑風總要快岑阆一步回到狗屋，一夫當關地坐在大門口，警惕某人搶地盤。
岑阆給他喂生骨肉：“你這種獨霸行為，只會暴露你沒有對象。”
狗中直男。
黑風眼神犀利地守護地盤，天氣轉涼都不肯進屋睡。
陸京只能給狗屋通了地暖。
原先沒有規劃管道，施工量不少，兩個頂級Alpha從早到晚幹了一天。
十一月，江俜準備材料申請研究所研究員身份，在岑家的實驗室研究地衣，找回以前悶頭實驗的手感。
在全家人的照顧下，他身體恢複如初。
十二月一號，研究所正式向江俜發放錄取書。
那天下了一點雪，快遞員将錄取書送到陸家門口，岑阆在院子裏鏟雪，擡頭看見，叫江俜出來簽收。
拆開錄取書，裏面有一張門禁卡，可以自由出入研究所。
研究所對于頂級科研天才十分優待，給了時間上的最高靈活度。
只要在初期提出研究項目通過後，按階段彙報進度，研究所是不管你平時在幹什麽的。有些項目光在研究所裏做不出來，很多科研員都出外勤。
這也是江俜喜歡研究所的原因，他當初想獨自撫養孩子時，就需要一份時間相對靈活的工作。
岑阆撐着一把大傘，零星小雪飄在傘上，他垂眸和江俜一起看《工作說明書》，“每一個研究員立項都要經過全院投票，論證可能性和實用性……”
岑阆很有錢地說：“你們研究所要是沒有線上全息開會系統，我可以捐贈一套。”
然後設定成，江俜彙報時看不見別人。
江俜轉頭，看着岑阆的眼睛：“或許，線下我也可以。”
岑阆不由想起江俜在醫院到的圍堵，眼神一厲，他回來後又收拾了一遍。
幸好他走之前給江俜介紹了全息戰場，江俜自己很争氣地經常訓練脫敏，否則……一人長十個腦袋都不夠他擰斷。
岑阆很感謝自己不在時，替江俜發聲的部隊兄弟，挨個打電話謝過了。
接到電話的頂級Alpha各個受寵若驚，猜測：“一定是嫂子讓你打的。”
岑阆：“知道就好。”
頂A們：“沒聽清，你再感謝一遍吧。”
岑阆：“滾蛋。”
岑阆：“第一次跟同事見面就想挑戰自己？”
江俜輕聲道，“你陪我一起，有辦法弄到入場資格的吧？”
岑阆：“當然。”
得知江俜明天要開會立項，江挽瀾猶如送孩子高考一樣緊張，非常迷信地煮了兩個雞蛋和一根油條。
“吃下去就是一百分。”
江俜沒有任何一次被家長送考的經歷，每一次考試都是自己來，往上考，努力掙脫孤兒院的泥潭。
江俜看着兩個雞蛋，抿了下唇，爸爸哪裏買這麽大的雞蛋？
岑阆：“你雞蛋兩端咬一口，剩下給我吃。“
江挽瀾：“對，這樣吃也成。”
岑阆用筷子插着剝殼的雞蛋，遞到江俜嘴邊。
江俜小心地咬了一口，筷子轉了轉，在另一端又咬了一口。
岑阆就着他咬的地方，一口吃掉半個，剩下半個放在碗裏，蛋黃太幹了，打了一碗雞湯下肚。
江俜咬着脆軟的油條，吃了幾口，趁他不注意，按進他的雞湯裏，油條一下子軟化，仿佛消失了一樣。
“你一塊吃吧。”
岑阆笑了下，自從跟小江醫生一起用一日三餐，兩人碗裏的一模一樣，起初江俜都老老實實吃飯，因為有潔癖，也不喜歡把吃不完的食物給別人。
後來他發現按照自己的食量，岑阆很難長肉，做了幾次心理建設，開始偷偷把自己碗裏的東西丢到岑阆碗裏。
岑阆說得對，從善如登，從惡如崩，江俜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地把吃一半的東西偷渡過去。
做完小動作，江俜耳朵微微發紅，眼神瞥着岑阆的反應。
岑阆撈起軟化的油條一口悶掉：“下不為例。”
翌日。
岑阆找研究所所長要了一張臨時通行證，堂而皇之地坐在下方，看着江俜作報告。
江俜仍然是有些緊張，不過這次不用上臺，每個人面前都有屏幕和耳機，江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聲音不大不小，通過麥克風傳到每個人的耳麥裏。
岑阆沒有耳麥，聽不清江俜的內容，可能也聽不懂，他挑了個很好的位置，恰好能觀察他的狀态。
一只手滑動屏幕，時不時增添标記，另一只手按在腿上，揪緊了衣服。
岑阆目光不動地注視着，比答辯那天好太多了，沒有流冷汗，沒有顫抖，眼神還是不敢瞥到屏幕以外的地方，聲音很冷很平，跟自己說話時不一樣。
岑阆發現，原來江俜故作冷靜跟他說話時，比起他此刻冷淡理智的語氣，簡直小巫見大巫。
江俜跟他在乎的人說話，句句都有感情。
四十五分鐘後，研究所響起一陣掌聲，江俜全票通過了他的新藥物研究。
等人全走光了，岑阆從後排上前，拉起了江俜：“站得起來嗎？”
江俜扶着他的手腕：“可以。”
岑阆彎腰幫他收拾了電腦，“還有事嗎？要回去了嗎？”
江俜：“沒事了。”
從生完孩子，他就為今天打算，模拟場景，直到這一刻神經才松懈下來。
研究所是純粹看科研的地方，他就算表現不佳也能通過，孤傲自閉的天才很多，大家見怪不怪。
可是，江俜想好好表現一次。
至少讓岑阆看見一次不那麽糟糕的。
讓爸爸知道他已經順利地蛻變成沒有弱點的大寶寶了。
像考試拿到了很好的成績，回去之後大人會有嘉獎。江挽瀾送給江俜一輛造價千萬的飛行器，外表塗裝是小江醫生很喜歡的藍白風格。
晚上慶祝時，還叫了岑威一起過來。
吃着吃着，岑阆忽然感覺不對，把江俜拉到洗手間，撥開他的後領，看了一下腺體。
“小江醫生，你易感期到了。”
江俜怔住，他最近先是緊張立項的事，通過之後又太開心，沒來得及注意到身體上的變化。他的信息素沒有味道，只有岑阆用比較特殊的方式注意到了。
江俜垂眸看了他的白襯衫紮進的地方，再往下一點。
岑阆：“晚上得出去住了，你也不想爸爸受影響吧？”
岑阆抹黑：“爸這個年紀，自尊心很要強。”
江俜：“去哪兒？”
岑阆狀若随意：“地下城怎麽樣？十二月三號，一周年紀念日。”
江俜：“……”
哪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