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那是男主青春時期喜歡過的人，名叫江善。

江善是很多男生心中的校園女神，家世非凡，從小在錦衣玉食的環境裏長大，卻沒有大小姐的嬌氣，又甜又美。

她的智商和顏值一般高，出色的外表和氣質，令滿心只有學業的男主一眼萬年，情窦初開。

哪怕佳人去世多年，也讓男主念念不忘。

看完設定，貍貍茫然不解。

老大設定這樣一個完美的配角，就不怕搶了女主的風頭嗎？

有這樣的女孩在前，男主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女主吧。

就是可惜了這樣一個角色，年紀輕輕就沒了。

按照劇本正常進展，江善開篇就去世了，死在高考結束的某一天，只活在男女主的回憶裏，偶爾拉出來讓女主吃醋。

聯想到男主人設的變化，貍貍擔心産生連鎖反應，江善也跟着變化。

頓了頓，它決定順帶查看下她的現狀。

下一刻，貍貍眼珠子險些要蹦出來。

江善不是開篇就死了嗎？她怎麽還活着？！

好端端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睡覺！

它毛茸茸的面皮直抽抽，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過神後飛快地提取紙片人信息。

什麽，她沒死就罷了，居然至今還和男主有牽扯！明天雙雙還要一起約會！

不行不行，那可是白月光啊，男主咋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他肯定巴不得永遠守在她身邊。

這種情況如果放任不管，任由它繼續發展下去的話，女主肯定就沒希望了，劇本鐵定走偏，老大不會饒了它！

貍貍急躁的啃着爪子，指甲都坑坑窪窪也渾然不覺。

讓江善按照原本的軌跡消失死去嗎？

它動動手指就輕而易舉做到。

可紙片人也是人啊，它膽子小，從來不敢殺生，做不出這樣血腥的事情。

那咋辦？咋辦？

忽然，貍貍腦門一亮，有了！

它爪子輕點了兩下，一個粉紅色小氣泡從江善身上抽了出來，飄到半空，落到它的掌心裏。

貍貍舒了一口氣。

搞定！

這樣江善就不會喜歡男主，男主心灰意冷應該就會回頭看到女主了吧？

嗯，真不錯，它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這一番動作後，劇情應該不會出錯，按照劇本發展了。”它自言自語，随意地把氣泡夾在書裏，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又困了，回家睡覺覺去喽。”

“改天再來驗收成果。”

撕裂的洞口慢慢縮小，光滑平坦，恢複到先前的模樣。

大床上，周明渡睜開了雙眼，眼神清冷，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終于來了嗎？

他家破人散的制造者，終于開始游戲了嗎？

他拭目以待！

*

清晨，晨光熹微。

莊園的仆人裏裏外外忙活起來，澆花，洗車，打掃衛生，洗衣做飯，各司其職。

三樓。

公主床的女孩緩緩睜開雙眼，她眼珠慢慢轉了兩圈，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浮現一縷困惑。

腦子裏空空的，她好像忘記了一些事。

“嗡嗡——”鬧鐘在床頭響起。

江善探出手臂，六點半，她定這麽早的鬧鐘幹嘛？

她擰眉想了一通，沒有頭緒，就像記憶被抹去一樣。

她安慰自己，既然忘了，那應該是不重要的事情吧。

她重新躺在香甜的被窩裏，合上眼皮，準備再睡一會兒。

七點半，江善起床，洗漱下樓。

一家之主江望山和江辭這對父子已經坐在餐桌邊，兩人相顧無言，沉默的吃着飯，氛圍冷清。

旋轉樓梯上的動靜打破了安靜，兩人擡起頭顱，嚴肅的面容瞬間緩和。

江辭牽起唇角，“醒啦？”

江望山招了招手，“小善，快來吃飯。”

江善嗒嗒嗒小跑過去，乖乖喊道：“爸爸，哥哥！”

江望山臉龐柔和，“今天怎麽醒這麽早？”

他裝作不知道她今天要去醫院的事情。

昨晚，兒子江辭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是憤怒的。

他重金聘請的護理人員，就是這樣懈怠的照顧小善的嗎？

肌肉僵硬，呵！

他原本打算過幾日好好感謝他們的照顧，多給一筆錢，現在，都給老子想屁吃！

江善說：“我睡飽啦，正好陪你們一起用餐。”

傭人連忙将食物端上來。

江辭笑了笑，“多吃點，你還在長身體呢。”

江善揚了揚天鵝頸，深表贊同，“沒錯，我才十八歲，還能再長幾厘米呢。”

她個子不矮，一米六八，但是無論是爸爸還是哥哥都有一米八多呢，站在他們身邊身高就不夠用了。

江善慢悠悠進食，琢磨着長個子的事兒，偶爾和倆男人說上幾句，氣氛還算不錯。

突然，一陣鈴聲在餐廳響起。

江善放下筷子，“好像是我的手機。”

她摸出手機，屏幕閃動，“喂。”

江望山不打擾她接電話，慢吞吞地咽着軟糯糯的米粥。

直到聽清女孩的話，他猝然擡頭，口中的粥險些嗆着自己。

女孩疑惑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什麽說好的，我怎麽不記得啦？”

“你是哪位？”

“周明渡？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錯電話啦？”

“對，我是叫江善。”

“額，我真的沒開玩笑，我身邊确實沒有叫周明渡的人。”

“喂，你怎麽不說話啦？既然你不說，那麽我就挂電話啦。”

大清早就有人打錯電話，江善沒放在心上。

誰料轉頭，就撞上江望山震驚得來不及收回的詫異神色。

江望山狼狽的咳嗽幾下，總算表面恢複了正常。

實則他心都快擰緊了，啥意思，小善不記得周明渡了？

他不是小善的同學嗎？

甚至小善不久前還要他解釋為何告訴周明渡，說她死了。

現在啥情況？

江辭雖然不清楚啥情況，但看老江剛才吃驚的模樣，隐約覺得發生了什麽，且還是不好的事情。

他打定主意待會兒偷偷詢問老江。

可江望山本人也不明白咋回事，涉及到女兒的身體健康，他片刻也忍不了，勢必當場問個清楚。

他使勁咬牙咽下不安，佯裝疑惑地問女孩：“小善，有人打錯電話了？”

江善點頭：“嗯，是一個男人，叫什麽周明渡，他說我和他約好了今天要見面。”

她攤手，“怎麽可能呢，我又不認識他，怎麽會和他有約？”

“我看吶，不是他不小心打錯電話，就是他是騙子，故意的！哼，以為我是傻子嗎？我才不會上當呢。”

她為躲過騙局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江望山緊緊盯着她，眼也不眨，不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小的表情。

他心漸漸沉了下來，嘴唇緊抿。

他不甘心地詢問：“小善，你當真不認識周明渡？”

江善茫烏黑的眼眸充滿茫然，“老江你怎麽不信我呢，我真的不認識他啊。”

江望山一顆心重重跌了下去。

話語，表情，動作，女兒哪裏有這般精湛的演技？

女兒剛失去五年的記憶，轉眼又忘記了周明渡，照這樣下去，會不會過幾天，就把他也遺忘了？

火燒眉毛，他急得喉嚨起火。

不能再等了，他不能放任不管！

江望山當機立斷道：“小善，你今天不是說要去醫院嗎，正好爸爸今天沒事，陪你一起去！”

江善愣怔，爸爸怎麽知道他要去醫院的？

扭頭，怒視正在吃飯，極力縮小存在感的男人，“哥哥，你騙我，你明明答應過我不告訴老江的，大騙子！”

江辭冤枉，老江你不講武德，咋出賣我呢。

江望山深吸一口氣，“江辭，你過來一下。”

江辭起身，亦步亦趨跟在江望山身後，步入書房。

“關上門。”

“哦。”

“老江，是不是出事了？”在妹妹面前直接把他喊走，沒考慮她會不會多疑，顯然事态緊急。

江望山點燃一支煙，憂心忡忡，面色愁苦，“前幾天，江善給我介紹一個人，那人是她的同學。”

他吐出一口煙霧，“他叫周明渡。”

江辭很快反應過來，渾身一抖，眉眼凝重，“所以，江善和周明渡是認識的！”

“現在她一口否定認識，你懷疑她失去了周明渡相關的記憶？”

“嗯。”江望山悶悶嗯了聲，“她能忘記周明渡，改天就能忘了我們。”

“我怕有朝一日，我們再次變成陌生人。”

“我們等了五年，才等到江善好轉，我承受不了她再瘋一次。”

再瘋一次？

時而安靜，時而瘋狂……

江辭眼圈通紅，撇過頭，好久沒有說話。

再次開口時，他聲音哽咽，淚花在眼眶打轉，“不會的，小善那麽聰明漂亮的人，不會那樣的……”

他吸吸鼻子，僵硬地打開書房門，“我不信。”

江望山擦擦眼角的水漬，他也不想相信啊。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

周明渡無措地看着暗下去的屏幕。

好久，他譏諷地笑了笑，眸底滿是不甘，“哈哈哈。”

多麽巧合。

劇情昨天開始，今天江善就失憶了。

這就是劇情的力量嗎？

父親死亡，母親改嫁，江善消失五年。

家不成家，愛人不能見，這還不夠嗎？！

如今還告誡他不要做無畏的掙紮，順應劇本，和程蕪在一起？

可是不巧，他偏偏長了一身反骨呢，他偏要看看，反抗劇本是什麽後果！

它不是想讓程蕪和他一個公司嗎？

他就看看，被拒絕錄用的程蕪，如何混到他眼皮底下！

周明渡風一般沖出家門，在步入公司的前一刻，熟練他藏起渾身的冷厲，換上溫和的面具，和善的同員工打招呼。

“你們也早上好！”

“慢點，不着急，遲到一會兒也沒關系。”

看，他一點也不符合人設，不陰郁，不孤僻，不頹廢，很多人都誇他性情溫和，事業有成。

怎麽劇情沒收拾他呢？

因為他是男主，輕易不能向他動手嗎？

同樣的，江善作為女配，哪怕活着也是錯誤嗎？

真是可笑啊！

電梯門即将合上時，一只潔白的小手伸了進來，大門被迫打開。

微妙的電流在周身循環，滋滋作響。

周明渡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