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江善差點驚掉下巴,眼珠子都瞪大了。
她幾乎從沙發上彈起來,拔高嗓音,“你真的早就知道?什麽時候?”
她嗓音帶着濃濃的不可置信。
周明渡坐在小沙發上,仰頭看她,她不可思議的樣子和他當初一模一樣。
他深深看了幾眼,原本是想笑的,可是看着看着,雙眼漸漸發熱。
他眨了眨濕潤的睫毛,淺淺笑了起來,眉眼開朗,嘴唇翹起,笑容幹淨,仿佛回到了十八歲,他還是那個清爽張揚的少年。
他胸腔前所未有的舒适,連帶多年積攢的郁結都消散一空。
周明渡一直以為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他為此獨自背負着沉重的壓力,艱難前行。
他只想默默消化,默默處理好一切,甚至在親眼看到江善“死而複生”後,也沒打算告訴她,以免讓她擔驚受怕。
他以為他足夠堅強,無堅不摧,到現在才發現,孤軍奮戰的他也會累,有需要找人依靠的時候。
江善的覺醒無異于一道強烈的催化劑,催生了被他壓抑在心底從不敢奢望的溫暖,她和他成為了同類,成了可以并肩作戰的同伴!
他長時間茍活在冰冷冷的角落,太久沒有感受到互相依靠的溫暖了,美好的讓他仿佛以為是場錯覺。
“哭什麽?”見他眼圈微紅,江善心裏一軟,彎腰用小手捧起他消瘦的臉頰,“別哭啦,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
周明渡眼尾發紅,立馬緊緊擁抱住的腰肢,将腦袋埋在她溫暖的懷抱裏,不讓她看到他的脆弱。
他的聲音帶着小小的哭腔,“讓我抱一會兒。”
江善僵了下,輕柔拍打他的脊背,“好。”
她雖然不能明白發生了什麽,讓周明渡發生這麽大的變化轉變,但她能猜到,他的痛苦肯定和劇本有關。
她曾以為作為主角的男主是既得利益者,人生贏家,可實際上呢,刀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男主未來事業有成,夫妻美滿,人人都說他很幸福,可過去的痛苦就能被抹殺得一幹二淨,不作數了嗎?
江善印象中周明渡的媽媽,那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她把所有母愛都傾注到周明渡身上。
每天天不亮給上學的兒子做早飯,冒雨接兒子回家,每年生日親手給兒子制做大蛋糕……
哪怕家裏不富裕,也不願讓兒子受丁點委屈,衣服鞋子幾百上千随意買,可她給自己買一身一百塊的褲子都覺得心疼。
可就是這樣好的媽媽,在拿到拆遷款後,陡然換了面目,冰冷冷的宣告她要改嫁,以後不許和她來往,就當做沒生過他。
母子情斷,周明渡再也沒有了媽媽。
被親媽抛棄,連江善這個外人都覺得難以承受,更不用說周明渡了。
在龐大的劇情之力面前,所有人都顯得很渺小,不值一提。
江善略微心疼抱着他偷偷哭的男人,她想了想,不能任由他這樣哭下去,于是輕輕推了他一下。
“周明渡,你要賴在我懷裏多久?我可是要收費的哦。”
周明渡身子一僵,僵硬地放開她,“哦。”
說完,他才意識到有些傻,立刻退後兩步,讓空調風吹醒昏沉的大腦。
等恢複理智,周明渡長長嘆了口氣。
他沉重地說:“你猜的沒錯,我是三年前知道劇本的。”
“三年前,我正讀大二,忽然有一天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她興奮地告訴我家裏要拆遷了,加上爺爺留下的老宅,總共能分到近五六百萬。”
“那時候家裏的錢早就因為還債所剩無幾,我讀書的學費都是獎學金抵扣的,課下我每天還要打好幾份零工養活自己……可笑吧,我第二次感受到經濟壓力這麽大。”
第一次是在媽媽跪在親戚面前借錢還賠償金的時候。
“所以,那時候五六百萬,對于我們來說就是雪中送炭,我想着媽媽終于不用起早貪黑的掙錢還債,可以安心歇一歇了。”
江善幾乎猜到了後面發生的事,心裏悶悶的。
她聽到男人說:“錢有了,債還完了,看起來未來很光明,我也專心投入到學業中。可是,錢到手還沒一個月,我媽就說她要走了,要和別人過日子,不要我了。”
他頓了頓,“我不相信我媽會這麽做,我連夜坐火車趕回東榆,只看到我媽和一個男人手牽手離開的背影,她聽到我的呼喊,冷淡告訴我,以後不要去找她了,剩下的一半錢她已經打到我的卡裏,足夠我讀書工作……”
周明渡抹去眼淚,憶起那個被抛棄無助的自己,“錢,誰稀罕啊?我寧願沒有錢也要媽媽回來。當晚我就發燒住院,渾渾噩噩,第三天的晚上,我就夢到一些畫面,有過去,有現在,有未來,看起來很真實,真實到我夢醒了還能完完全全記住。”
“……我夢到我媽改嫁的男人姓李,在雲京開出租車,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我偷偷找了過去。我本意是想親手打破夢境,告訴我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不是真的,可是……都對上了,和夢裏的人都對上了,姓李,一兒一女……”
“你看啊,多好笑,我根本不是我,我的家人也只是随時可以下線的工具人,時間一到,他們會一個個從我身邊離開……憑什麽啊?”
他彎下脊背,捂着眼睛,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痛哭。
可還是有聲音悄悄溢了出來。
江善靜默,任由他把委屈發洩出來。
直到他聲音一點點弱下去,江善才走到他旁邊。
周明渡抽泣着,地上出現一雙女孩玲珑小巧的腳,腳趾粉嫩,腳背白皙如玉,套着米白色的珍珠細跟涼鞋,一看就是長期保養,養尊處優千金小姐才有的。
他慢慢直起脊背,俊臉上都是濕漉漉的水漬,“江善,這五年你去哪裏了?”
“當我看到劇本裏說你意外身亡,我……”他咬牙咽下淚意,忍着胸口泛起的抽痛。
他是真的怕,很怕很怕。
五年前,大小姐舍下身段追求一個窮小子,他自知自己是大小姐一時無聊逗弄的寵物,卻還是動了心。
畢業後約會那天,她遲遲沒有赴約,他以為她是不想繼續逗弄下去了,甚至後悔招惹他,所以故意沒來,也不在乎他在校門口煎熬的等待十幾個小時。
從早上到深夜,沒等到她的身影,他恨她又想她,但憋着一腔傲氣,故意沒有尋找她。
那段日子裏,他以為她在逍遙自在,左擁右抱,樂不思蜀,惱恨地整夜整夜睡不着覺,發誓一定不會原諒她。
沒多久家逢巨變,他沒空關注這些情情愛愛,等好不容易放下驕傲主動聯系她,卻聽到她去世的消息。
他兩天沒出房門,滴水未進。
他就想啊,他不追究她玩弄他的事兒了,哪怕她是真的在潇灑快活,游戲人間,和別的男生交往也沒關系,他不介意……只要她活着。
不知道是在逃避,還是恐懼,他沒有勇氣前往雲京求證這件事,安慰自己都是假的,她好好活着呢。
可是夢中的劇本,打破了他為數不多的幻想,一遍遍提醒他江善死了,真的死了。
好殘忍,為什麽要讓他知道,讓他活在幻想裏不好嗎?
“江善。”周明渡祈求地看着她。
江善于心不忍,表情躊躇。
周明渡吸吸鼻子,“我知道我的狀态不好,心情很差,可是你別騙我好不好?你說過你想聽實話,好,我如實告訴你了。如今我也一樣,我也想聽實話,哪怕會很痛苦,我也不怕,我能承受。”
江善神情一愣,委婉的組織語言,“……我那五年不算太好。”
豈止是不算太好,是非常不好。
周明渡整顆心不斷下沉,眸色黯然,“我可以嘗試承受。”
江善默了默,手指擰着衣袖。
餘光掃過他堅定執着的眸子,她狠下心腸。
行,既然他想聽,那現在告訴他也無所謂,畢竟他總會知道的,只是提早了而已。
“五年前,我确實赴約了,只是出了意外……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大山深處的一個小村子……”
她平靜地娓娓道來,餘光瞥見他攥緊了拳頭,她頓了頓,繼續說下去。
“托這張臉長得還行,他們把我丢在牆角待價而沽,沒有動我,甚至偶爾給一碗白米飯……”
“佟樂樂是一年前被拐來的女人,她逃跑好幾次後被打斷了一條腿,知道我不安分後,她主動接近我,告訴我村子東頭有兩條大黑狗,不要驚動它們,附近的村子都同流合污,不要找他們求助,最近的派出所不要去,他們是一夥的,還有很多,都是她過去冒着生命危險總結下來的經驗。”
佟樂樂一番話打消了她天真的想法。
她從小就被好好保護着,單純,天真,不谙世事,以為很容易就能逃出去,佟樂樂的話給她當頭一棒,粉碎了她的妄想,然後給她指明了另一條出路。
“我離開家的日子是7月5號,回到家是7月21,短短半個月,好像走完了我的一生,後來我又生了病,國內外四處治療……”
周明渡已經麻木,或者說呆滞了,他梗着脖子,眼珠子都忘記了轉動。
江善早就預料到他會失魂落魄。
她踮起腳尖,安撫地揉揉他的腦袋,“那天,我爸帶着我來東榆找專家治療,我透過門窗,無意中看到了成群結隊的高中生,他們勾肩搭背,結伴而行,青春洋溢,身上的藍白校服,讓我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你,想起還要和你約會。”
然後她推開門,無視在身後呼喊的保镖,招了一輛出租車去東榆八中。
因為沒有現金付幾十塊錢的車費,還把手腕上的一條鑽石手鏈抵押給了司機。
那條手鏈價值幾十萬,都能夠把整個出租車買下來了,現在想想,司機肯定樂死了。
江善見他雙目發直,捏了捏他的臉頰,觸手微涼,“我現在還好端端站在你眼前,已經很好啦。你想開些別難過了,嗯?”
“可是我過不去。”
周明渡臉色煞白,精神恍惚,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我一直以為,被折磨的人只有我一個,沒想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承受的不比我少分毫。”
他滑坐在地上,抱着腦袋埋在膝蓋裏,聲音含糊不清,“欺負我一個人還不夠嗎?憑什麽還敢這麽欺負你?”
她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動都不敢動的人啊!她那麽嬌嫩,單純,他們怎麽敢拐賣她的!
他好恨好恨,牙齒都開始嘎嘣嘎嘣作響。
江善垂下眼皮,蹲下身子,抓住他腦袋上抖個不停的大手,“大概是因為我的存在擋了女主角的路吧。”
沒有她的消失,女主怎麽能成功上位呢?
這也是僥幸活下來的她,在機場看見程蕪後害怕的原因——強大的主角對渺小配角天生的靈魂壓制。
“……我要毀了它。”周明渡反手攥住她的手。
“怎麽毀?你都知道些什麽?”江善反問,他知道它是指劇本。
周明渡身形一僵,怒氣僵硬在臉上。
對啊,他都知道些什麽?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可他目前掌握的情節還是斷斷續續的,壓根不完整。
“我是不是很沒用。”他沮喪地松開她,雙手插進頭發裏,“劇本結局是在兩年後,我一直想着,熬到兩年後就好了,就都結束了。”
“它不會任由你兩年沒有動作,反抗劇情發展的。”江善知道的遠遠比他多。
江善說:“有個叫貍貍的管理者,它會時不時打開書世界,也就是我們這片天地,監督劇情進展。一旦劇情出錯或者主角長久沒有動靜,它就會親自動手處理掉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我還活着這件事,就是劇情出錯的地方,貍貍怕我幹擾你,故意抽出了我對你的記憶,也就是我忘記你的原因。”
周明渡心情複雜,說:“你失憶的時候,我懵懂猜到是劇情動的手腳,但我沒想到是一個叫貍貍的管理者。”
居然還有管理者,到底是多麽怕他們反抗啊。
還有一件事江善最為擔心,她的小臉都難看了幾分,“你剛說你反抗熬到兩年後,如果你當真這樣做了,貍貍會不會抽掉你的靈魂,另外尋找一個聽話的靈魂注入身體,把你取而代之?”
周明渡驚恐地倒抽一口氣。
抽掉他的靈魂?那他還是他嗎?
他強裝鎮定,“應該不會的,我試過,它們留着我還有用,不會任由我死的。”
江善咬牙切齒瞪了他一眼,“什麽叫你試過?”
周明渡沉默。
他以前确實一心求死,但現在江善回來了,他想和她賭一把未來,屬于他們的未來。
“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江善勉強放過他,繼續剛才的談話。
想事情要考慮最糟糕的結果。
江善問他:“你能确定它需要的是你的軀殼,還是你的靈魂?”
如果在貍貍看來,只要結局男女主的軀殼在一起就行了,那男主不聽話的靈魂遲早會被換掉。
或者說即便靈魂沒有換掉,那麽讓他變成沒有呆滞思考能力的提線木偶,也是貍貍能做得出來的。
周明渡很快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你是說,為了我的安全,我不能一個勁反抗劇情把女主推遠?要我和她虛與委蛇?”
如果這就是解決方法,他拒絕。
他如果是這樣聽話的人,早就順着劇情走了,何必等到現在?關鍵是他不願意違背內心和程蕪接近。
他有喜歡的人,為什麽要和別人在一起。
周明渡憋屈,想起最近反複思考的一個問題,“為什麽程蕪會是女主?一個沒有閃光點,随随便便的人都能當女主了嗎?”
他看了眼容貌精致,頭小臉小的江善,明明這樣的人才符合女主角的定位。
江善觸到他盛滿愛意的眼神,得意地彎了彎嘴角,“你心目中的女主角是我,對嗎?”
周明渡也笑了笑,聲音溫柔,“年少時,很多人問我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我腦袋空白什麽都沒有,後來見到了你,你一身名牌,小細胳膊細腿,長得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好看,一舉一動都像被溫養呵護的千金小姐,我就想着只有富家少爺才勉強配得上你。”
“可壞就壞在,我不是富家少爺,竟然也開始癡心妄想,想把你抓進手裏。”
他那段時間很糾結,正好大小姐在逗弄着追他,所以他由着她追,帶着試探她感情深淺的意味。
如果她是真的喜歡他,那他就抓緊她的手不松開,把嬌小姐帶回家。
江善驕傲地仰着下巴,“哼,本小姐天下第一好,你能喜歡上我,是你的福氣,懂不懂?”
“是,喜歡上你是我的福氣。”周明渡好性子的附和她。
江善見他當真附和,趁着他回憶過去的時機,有點想追舊賬,“既然是你的福氣,那我在東榆八中的操場,問你要不要當我男朋友時,你為什麽拒絕我?”
她當時失落死了,還以為時間過去太久,他不喜歡她了呢。
周明渡也想起了那個場景,燦爛星光下,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幾乎想一口答應,好,我們交往。
然而他身上有劇本這道枷鎖,他不能任性。
他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臉頰,好笑道:“別氣了,我當時是一個迷路的人,困在裏面找不到出口,哪裏舍得把你拽進來受苦?”
“那你現在舍得啦?”
周明渡失笑,“小氣鬼。你現在都知道了,我還能舍得把你丢出去?”
江善哼哼唧唧撒出狠話,“你敢把我丢出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說到做到。
“不會的。”周明渡認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真誠坦蕩,“只要你不退出,我就不松手。”
江善心尖微顫,握緊他的手,“好,那我們一起加油,撕破劇本,向未來出發!”
“嗯。”
這一刻,周明渡覺得哪怕前方路途坎坷,他也不怕了。
“江善,說實話,我只是機緣巧合發現了世界不對勁,很多劇情我都不清楚,大部分都靠推測。”
江善挑眉,“放心,本大小姐現在手拿劇本,什麽都知道,好好聽我分析就行。”
他們面對面坐在沙發上,細心和他掰扯分析劇情。
當分析到一個李姓司機的時候,江善頓了下,“周明渡,既然我們要反抗,何不反抗更大一些?你說,如果我們把所有人物和情節,都鬧個天翻地覆會怎樣?”
她玩味地笑笑,“比如說李姓司機是人販子,他未來會在男女主鬧別扭的時候,趁機拐走女主,進而讓男主認清自己的心意。”
“女主在被塞進面包車的時候,裏面還有一個病歪歪的富家小少爺,當人販子被抓後,女主不但得到了男主的喜歡,還掌握了富家少爺的助力。”
江善嘲諷,不愧是女主角,同樣是被人販子抓到,她死的不能再死,女主反而還得到助力。
“如果我們現在就報警把司機提前送進橘子,會不會很有意思?”
周明渡思考了幾秒,慎重說道:“蝴蝶反應,沒準屆時會有另一個人補充他的位置,按照劇情把女主拐走。”
“不過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可以試試看。”
周明渡說:“關鍵是怎麽讓警察相信我們。司機在警察眼皮底下活動都沒被抓到,肯定隐藏很深,如果沒有證據證明他是人販子,很快會被釋放。”
“怎麽相信?”江善冷笑,“我不就是人證嗎?”
什麽意思?
周明渡臉色驟變,豁然起身,他下巴緊繃,“當初拐走你的人是他?!”
江善:“是他。”
周明渡踉跄後退,他早就該想過的,為什麽諾大的江氏,連一個拐賣女兒的人販子都找不出來。
原來,是劇本在阻攔,人販子劇情還沒走完,故意不讓他們找到。
周明渡幾乎可以推測到劇本接下來的內容:女主使得人販子被抓獲,人販子供出了江善的事情,男主心痛,江家震驚。
“周明渡。”江善喊了他一聲,“你要做好準備,這個李姓司機,原名叫李方南,是你媽媽改嫁的對象。”
李方南是人販子,那麽周母當年是改嫁給他,還是被他轉手拐賣了?
江善覺得更像是後者。
周明渡大腦一片空白。
門鎖傳來響動。
還有江辭急躁的說話聲。
“一個大男人把我妹妹拐到自個兒家裏去,他媽的想幹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