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關鍵是如何掌握主動權。
江善頭疼，和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交手，與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有何區別？
貍貍希望劇情順利發展，男女主在一起。
而她和周明渡是反着劇情來，分開男女主，男主和白月光在一起，
他們和貍貍注定是對手。
通常人們都會怎麽征服對手？
一， 能力先天比對手強，拳頭定輸贏。
二， 拿出對方滿意的條件，獲得暫時的安穩。
三， 激化對方內部矛盾，漁翁得利。
第一條肯定行不通，貍貍能力不可窺測。
倒是第二三條可以試試，但它們都有一個統一的前提——和貍貍交流。
江善苦笑，如果可以交流倒好了，但現在他們是紙片人，每次貍貍到來前，他們就會被迫陷入睡眠。
而且，即便溝通也不一定會使得雙方都滿意，單單周父被劇情控制去世這一條，就讓周明渡心有怨怼，無法心平氣和對待貍貍。
即便貍貍只是管理者，不是創造劇本的人。
等等！
江善瞪大眼睛，她好像忽視了最重要的地方。
她激動地抓住男人的手臂，“周明渡，你有沒有想過劇本出自誰的手？它為什麽要創造這樣的劇本出來？要達到什麽樣的目的？”
做任何一件事都有原因的。
江善相信對方創造出書世界并不是簡單的玩玩而已。
它想從中得到什麽？而且這種東西還和男女主在一起有關系？
那麽男女主在一起會産生什麽？愛意？
不對，年少時的男主和白月光也有愛意，為什麽就要讓他們分開？
周明渡抱歉的搖頭，“我猜不出來。”
他疲倦地眨眨眼，女孩的影子模糊成為兩道，“我突然有點困。”
很想閉上眼睛睡覺。
江善錯愕，下一刻她也被濃濃的困意感染，耳邊一道聲音不停說睡吧，睡吧。
困意席卷，放棄掙紮陷入睡眠的前一刻，她猛烈搖頭，不對勁！
江善甩甩腦袋，咬牙，趁着最後一絲清明，她咬上了男人的手背，鐵鏽味在嘴巴裏擴散。
周明渡手背一痛，大腦略微清醒了些，正想問她怎麽咬自己，就聽到女孩虛弱的說道：“不要睡！貍貍要來了！”
周明渡渾身一激靈，迅速地警惕四周。
是的，他險些着了道，他明明不久前還很精神，突然間就困得像三天三夜沒睡覺一樣，睜不開眼皮，很明顯不對勁。
他輕咬舌尖，痛感傳到大腦神經，勉強打起了精神。
江善沒有撐住，丢下話後就閉着眼睛倒在他的懷抱裏，還打起了小呼嚕。
将江善扶到沙發上躺着，他大汗淋漓，眉心咚咚直跳，一陣陣洶湧的困意排山倒海撲來，他抵抗得渾身發抖，額頭脖子青筋凸起。
不能睡。
他再次咬下舌尖，鐵鏽味讓他目光清明
周明渡雙腿踉跄來到落地窗前，單手顫抖地撐着玻璃窗，居高臨下的看到熱熱鬧鬧的車輛行人停歇不前，對面的gg屏畫面暫停播放，對面大樓頂端的巨大鐘表秒針停止轉動……
時間好似被定格。
詭異的一幕幕畫面呈現在眼前，玻璃窗上映出他震驚的面孔，他面頰肌肉劇烈抽搐，雙目圓睜，紅血絲都冒出了出來。
他捂着急劇起伏的胸膛，這就是貍貍來臨的前兆嗎？
果真像電視劇的場景一樣，盛大，誇張，不可思議。
他胸口打鼓，這般超脫自然的力量，他真能打得過嗎？
忽然，他眸光一凝。
不遠處，湛藍的天空中，陡然出現一個不規則的大口子。
一個毛茸茸圓臉的腦袋探了出來，耳朵橢圓，眼睛又黑又亮，爪子鋒利。
明亮的陽光下，周明渡清楚的看到它的模樣，他瞳孔一縮，這就是貍貍嗎？
像狐貍又不像狐貍，更像是山海經中的神獸。
周明渡目光落在貍貍身上挎着的一個流光溢彩的袋子上，袋子閃閃奪目，璀璨明亮。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裏面應該是劇本。
周明渡的心一沉，濃濃的戾氣散開，他倒要看看貍貍要幹什麽！
貍貍今天是匆忙過來的。
當它無意中發現特意夾在在劇本中的粉紅氣泡不見了，幾乎要吓出一層冷汗。
那可是女配的記憶泡泡，萬一再次落到女配手中，她就會憶起所有的記憶，到時候就麻煩了！
它當即就膽顫心驚地撕開了書世界的入口，心裏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泡泡是掉到了別的地方，不是它想的那樣……
他撕開世界，第一件事就要尋找女配，泡泡認得主人，如果墜落在書世界裏，它一定會努力接近主人。
它立馬定位白月光女配的位置，短短兩秒女配的位置浮現在它的腦海，它嘴角一勾。
緊張又欣喜的雙眼望過去，它以為會看到女配的身影，卻不料，直直對上了一雙充滿戾氣的漆黑眼珠。
“嗷！”貍貍後腿一軟，差點從空中墜落。
它急忙穩住身子，緩了幾秒，小心地又看過去。
一定是錯覺，不可能有紙片人能看到它的。
它微微垂頭，目光卻再次和兩只黑白分明的眼珠靜靜對視。
它渾身的毛瞬間炸開！
真的有人看得到它！
男主！竟然是男主！
它心中不停尖叫，就看到男主勾了勾嘴角，用嘴型對它說：“很高興見到你。”
貍貍身上的毛炸得更厲害。
糟糕，紙片人發現它了！
它急躁得不停啃爪子。
紙片人怎麽會知道它的存在？
被紙片人發現會怎樣？
這是它管理多年遇見的第一次能看到它的紙片人，如何處理？
它急躁不安，焦慮得團團轉。
還有，它定位的是女配，為什麽男主在這裏？說明他們一定在一起，泡泡肯定回到了女配身上，女配也想起來了！
貍貍預感壞事了，劇本被它搞砸了。
它不能再繼續呆在這裏，它得回去好好解決辦法！
它馬不停蹄鑽回去，在即将出去的前一刻，它鬼使神差地回了頭。
男主伸出手臂，面無表情地朝它揮手。
“呲溜！”貍貍渾身抖了抖，逃命般撲進了它的地盤。
裂縫漸漸消失，世界重新啓動。
車流行人恢複行動，gg屏畫面一幀幀閃過，大鐘表繼續擺動秒針……
困意褪去，周明渡頭腦越發清醒，失去的力量漸漸恢複。
他松開一直緊握的拳頭，一只手撐着牆壁喘氣，平穩呼吸。
沙發上傳來細微的動靜。
周明渡側頭，看見江善茫然地睜開眼皮，“我怎麽沒忍住睡着了？”
周明渡抹去額頭脖子上的汗水，對她說：“貍貍來了。”
江善毫不意外，“果然是它。”
她先前就覺得突然打瞌睡不是意外，沒想到還真的是貍貍在作祟。
周明渡垂眸，抛下一枚炸.彈，“我親眼看到它了。”
江善雙目圓睜，大步從沙發站起，“你沒睡着？”
那麽濃烈的困意，周明渡居然堅持了下來？
“嗯。”周明渡點頭，“我想親眼看看它，看看讓我們不得安寧的家夥。”
他本以為會看到個一臉兇相的小家夥，沒想到貍貍是個膽小鬼，還被他吓跑了。
“它出現時間很短，原本好像想要做什麽，但看到我的身形後受了驚，急急忙忙逃走了。”
江善納悶：“為什麽逃跑，它怕你？”
周明渡搖頭，“我猜測不是怕我，更像是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應該是沒想到我會見到它，棘手不知道怎麽處理，暫時離開回去想辦法。”
它受驚的模樣很明顯，眼睛瞪得溜圓，皮毛炸開，腿腳不停翻騰，嘴巴還嚎叫了一聲。
周明渡有些擔憂，“也不知道貍貍會想出什麽鬼主意，對我們是好是壞。”
江善伸出手指抹平他緊蹙的眉毛，“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怕什麽？以前它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們發現不了它，只能任它動手。現在你能親眼看到它，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沒準下一次你們還能面對面交談……”
之後實施上面的兩條計劃，拿到主動權。
周明渡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認同江善的話，“你說的挺有道理的。”
親眼看到貍貍已經在他意料之外，他并不介意再出乎意料一次。
眨眼間時間已到中午，兩人收拾好心情，決定去找個地方吃飯。
然而剛出電梯，周明渡就接到了趙新芳的電話。
挂斷電話，他對江善說：“我媽準備好飯菜了，我們回去吃？”
江善無所謂地點頭，“行啊，周嬸嬸有說什麽菜嗎？”
周嬸嬸的廚藝還挺符合她的口味的，尤其是她自創的那道燒排骨，都可以當飯店的招牌了。
周明渡眸光含笑，“還用說嘛，你那天在我家吃了不少排骨，我媽都記着呢，這次又親手做了一大鍋，特意叫我把你請過去，讓你吃個痛快。”
江善彎彎唇角，“還是嬸嬸對我好，我只吃一次她就記住啦。”
“我以後也會對你好的。”周明渡握緊了她的手。
車子徑直駛向小區。
江善如願吃得小肚子飽飽的，随口提到周嬸嬸可以開個小飯館。
趙新芳激動的一拍巴掌，“小善和我想一塊去了，我在家閑着渾身哪哪都不舒坦，正琢磨找點事情做，既然小善覺得我可以開飯館，那嬸嬸當真開一個，好不好？”
江善覺得挺好的，有些人就喜歡忙碌一些，而且開飯館是自己當老板，想休息就休息，挺适合嬸嬸的。
周明渡不同意，“媽，你年紀已經不小了，安心在家歇着，或者和幾個老太太跳跳廣場舞，多舒服啊，開飯館挺累的，你就別忙活了。”
對于兒子的意見，趙新芳假裝沒有聽到。
她才五十多歲，又不是不能動的老骨頭，找點事情做不好嗎？
總之，趙新芳的小飯館轟轟烈烈開起來了，生意不好不壞，賺不了啥大錢，但她找到了活着的意義。
周明渡見她那麽開心，也不再像當初一樣反對。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靜，沒有大事發生。
但周明渡和江善非常清楚，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很快，在一個下着蒙蒙細雨的日子，平靜被毫無預兆的打破。
貍貍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
它的眼中冰冷，毫無笑意，“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劇本的存在？”
貍貍回去想了很久，得出自己被耍了的結論。
劇情第一章就出現了偏差，男主人設改變，白月光沒死，它當時傻乎乎只以為是意外，現在看來更像是他們在故意反抗。
它最讨厭被欺騙。
江善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貍貍的模樣。
它站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俯視它們，目光睥睨，張狂自大。
江善雙手環胸，那張向來甜美的臉蛋微微緊繃，滿是不悅和戒備，“所以呢，你們可以創造劇本，我們不可以覺醒？”
貍貍眯着眸子，“你們還是第一個覺醒的紙片人。”
它的視線慢慢移向周明渡，“你知不知道，一旦劇本結局你沒有和女主結婚，世界就會崩塌？”
周明渡神情冷漠，“怎麽崩塌？所有人都會死？”
他冷笑，“我父母去世，白月光去世，只有我活着，和死了有什麽區別？你以為我會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天真。”
其他人的死與他何幹，他又不是聖父。
貍貍不可置信，被他的言論驚到了，“你作為男主，怎麽可以這麽自私？”
男主不都是善良博愛嗎？
周明渡：“對，我自私，所以我不配當男主，你把男主位置讓給別人吧。”
貍貍：“男主一經确定不得更改。”
周明渡早就知道貍貍會這樣回答，他轉而問道：“哦，那女主可以更改嗎？”
“我可以換成江善嗎？”
貍貍不悅，“女主人善心美，不得更改。”
“人善心美？”周明渡氣笑了，“你怎麽知道女主人善心美，你接觸過？如果女主真有你說的那麽好，男主為什麽會不喜歡她？”
貍貍：“劇本裏的女主人設就是這樣的，而且據我所知，女主并未做過壞事，至于你喜歡女主，是因為白月光存在感太強了。”
它看向江善，“男主不是你的，放手吧，不然……”
它深思，琢磨怎麽處理她。
周明渡心驚，以為它要對江善出手，急忙說道：“如果江善不在了，那麽我永遠都不會和女主在一起，我說到做到。”
“至于你說的女主沒做壞事？愚蠢！麻煩你先去調查一番再說。”
“瘋子。”貍貍惱怒，“你說這麽多，無非是不想離開白月光，你貪圖她的不就是一張臉嗎，你說，如果我把她的臉蛋毀了，你還會喜歡她嗎？”
貍貍亮出尖銳的爪子。
毀她的臉？
江善憤怒，她平生最喜歡的就是這張臉蛋了，每天早上看到它心情就能好起來，現在這個狐貍不像狐貍的醜家夥，居然敢毀她容，該死！
她雙眼火花四濺，掄起粉拳，大步騰騰奔到貍貍身邊，“哐當哐當”朝貍貍臉上砸去。
“毀我容者死！”
貍貍猝不及防被她砸的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從她手中逃脫，急急吼道：“住手！你再動一下我就把你的靈魂從美麗的皮囊中抽出來！”
江善陡然止住腳步。
貍貍眼神憤恨，猛然看向周明渡，“男主，你确定要違抗劇本？”
周明渡沒有說話，只是走到江善身邊，毫不猶豫牽住她的手。
用行動表明态度。
“好，好得很！”貍貍氣急反笑，忽而消失在眼前。
辦公桌前空空如也。
江善納悶：“它怎麽不打招呼就走了？沒禮貌。”
周明渡垂眸，“估計又去想歪點子了吧。”
這個貍貍亦善亦惡，他反倒搞不清楚它要做什麽。
但無論如何，他都絕不會妥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