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江善覺得程蕪憤怒的面孔分外好笑。

呵，只是兩巴掌，程蕪就受不了，剛剛罵她不幹淨的氣勢哪去了？

還有啊，她對周明渡做過什麽忘了嗎？

哦，大學期間，程蕪每次遇到周明渡，就會口出狂言，從頭到腳嘲諷辱罵他，把他像孫子一樣訓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周明渡會受不了呢。

江善只要一想到程蕪對周明渡的所作所為，就恨不得咬死她！

趁她不在的時候，敢欺負她認定的男人，找死呢。

江善的眼睛恨得要出血，她伸手勾住程蕪的下巴，在程蕪又恨又怕的神色中，張口吐道：“識相點，以後不要出現在我和周明渡面前，不然的話……”

她收回手，“精神病院和監獄你選一個。”

江善保證說到做到。

她從來不是心軟的人，尤其是面對一個瘋子，更沒有同理心。

江善聲音很輕，卻重如千斤，狠狠砸在程蕪的心口。

程蕪眼皮一顫，指尖顫抖，她艱難地承認，她竟然對與她同齡的江善産生了敬畏！

這一認知讓她如遭雷劈，怨恨不已，憑什麽？她憑什麽要怕江善？

程蕪攥緊手指，咬牙切齒，“你敢？！我說錯了嗎，你本來就被拐賣過，不知道被多少男人——”

“啪！”

江善收回手，俏臉不屑，摸出手機打電話，“老江，有人欺負我，你派人來處理一下！”

江善本來想給程蕪一次機會，但人啊，偏偏貪心不足，一個勁想要觸碰底線。

既然如此，她就如程蕪所願。

江望山雖然還在生女兒的氣，但一聽到女兒被外人欺負，頓時比誰都着急，接連幾個電話把助理律師還有幾個保镖都派了過去。

知道有人要前來處理，江善也懶得再搭理程蕪，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周明渡，她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我們眼前了，你高興嗎？”

周明渡神情柔軟，摸摸她的小腦袋，“為我出氣？”

江善沒有否認，“哼，你是個大傻子，她每次辱罵你，你只會杵在那，都不知道躲遠嗎？”

一想到男人小可憐一樣垂着頭任人欺負，她氣不打一處來。

見她氣呼呼的模樣，周明渡心口一熱，眼圈微紅，這就是有人為他出氣的感覺嗎？

他聲音越發輕柔，“乖，不氣了，以前任由她追着罵，是因為我沒什麽好在乎的。”

他那時候一心想死，連死都不怕，還在乎被人諷刺幾句嗎？

江善翻了個白眼，不經意掃到了神情複雜的貍貍。

貍貍呆呆地望着窗外捂着臉頰眉眼憤恨的女主，雙眼無神。

它一貫的認知被打破，它沒有想到女主是這樣一個惡毒醜陋的女人，它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男主拼死也要和白月光在一起。

白月光美麗，真實，善良，女主缺少的真善美在她身上呈現得淋漓盡致。

江善開口：“貍貍，你還堅持你的想法，硬要男女主在一起嗎？”

貍貍茫然。

它只是負責監管劇情，讓劇情順利按照劇本發展完美結局。

“正常來說，即便女主人設突然偏差，不符合原著，又惡又蠢，男女主也必須在一起。”

但它的良心告訴它，它無法為一個渾身瑕疵的女主盡心盡力，這樣的女主不值得它賣力。

但不值得又怎樣，它的任務就是這樣，而且，老大還在等着它報喜……

老大？

貍貍腦門“嗡”一聲，劇烈的大喘氣。

老大是不是早就知道女主是瘋子，擔憂它發現真相後不從命，所以才不同以往，在進入劇本的前一天，特意把它叫過去，打開屏幕，讓它看一出血淋淋的畫面……

那一幕哀嚎咆哮的畫面，刺激得它半個月沒有休息好。

這是警告嗎？

貍貍的內心在說它沒有猜錯。

可是老大為什麽要這樣做？它和老大接觸多年，也在她的命令下，執行過無數次任務，為什麽偏偏這次特殊？

它陷入迷霧裏，頹廢無助。

周明渡和江善對視一眼，他說：“貍貍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

江善勾勾發尾，“貍貍一開始發現只有男主和白月光不聽話，要和它作對，現在察覺女主也不正常，嘿嘿，劇本全面跑偏了，它能正常就怪了。”

她揪揪貍貍毛茸茸的耳朵，問它：“貍貍，你能告訴我劇本是誰創作的嗎？”

周明渡心一跳，猝然盯緊貍貍，這是他想過無數次的問題。

到底是誰，想讓他家破人亡。

貍貍推開女孩的手，“我也不知道，老大從沒有告訴過我。”

它也從未主動過問。

江善一次聽到貍貍以外的人，下意識生出戒備。

她驚疑不定，“老大是誰？和你一個……品種嗎？”

貍貍搖頭，“不是。”

再多的它卻是不肯說了。

它擡眼，對愣怔的兩人猶豫說道：“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要回去問問老大怎麽處理。”

是要放棄書世界，任由它發展，還是繼續按照劇情推進。

它想起被撕裂了的劇本，心口一怵，對老大生出幾分恐懼。

“我走了。”

貍貍眨眼間消失在原地。

車子裏的兩人好久沒有說話。

車窗外，程蕪被江家派來的人拽走，她手腳不停反抗，然而力氣哪有男人大，很快罵罵咧咧的消失在眼前。

“你說，這個老大會不會就是創作劇本的人？”

“不知道。”

任他們想破頭皮也猜不出來老大是誰，只好止住思維，打起精神往江家趕。

如果沒有剛才的意外，她和周明渡早就到家了。

一想到江家即将要面對的狀況，江善頓覺心累。

但她不後悔，畢竟劇本已經裂了，距離徹底撕毀不遠了。

江善揚起唇角：“女婿要見老丈人咯，加油哦。”

周明渡輕笑，“我會的。”

抵達莊園時，天色已晚，月亮都露出了頭。

莊園燈火通明，他們剛下車，就有傭人急急進去通報。

江望山冷哼一聲，生氣地看着進門的一男一女。

江善掃過面色不善的一圈人，心裏哔哔，面上笑嘻嘻，“爸爸，媽媽……”

她仰着笑臉挨個把所有人叫了一遍。

家裏幾個堂弟堂妹都好奇的看着周明渡，他們本來可以不過來莊園的，但他們想親眼看看姐夫是啥模樣，能把天仙姐姐哄到手。

現在一看，姐夫果然很俊，哪怕和姐姐站一起也沒被豔壓。

江望山冷哼，“還知道有我這個爸爸？”

結婚這麽大的事都不和他說一聲，怎麽，怕他阻攔？

怪不得回家一趟慌慌張張就溜走，原來是偷戶口本了！真是氣死他了！

江望山橫一眼周明渡，“小善胡鬧，你也跟着胡鬧？你認為憑你的身份地位，能娶到我江家小姐？”

江望山還算有理智，換做旁人，壓根不會讓周明渡進門。

周明渡什麽身份？父親去世，和寡母生活，經營一家小小的公司，勉強溫飽。

這樣的家境，連他公司裏的高管都比不上，更何況做他江望山的女婿。

江望山：“我寶貝女兒嫁給你，你能給她什麽？和你一起省吃儉用，吃糠咽菜……年輕人要有自知之明，有些話不用我說的太直白……”

杜若站在一邊，偶爾斜一眼青年。

青年脊背傲然不屈筆直，眉眼低垂，任由丈夫如何呵斥，都不發一言，看起來脾性不錯。

說實話，如果周明渡有殷實的家境，結婚一步步按着規矩來，他們任何人都不會生氣。

可偏偏，青年哪一條都精準地踩在雷上。

江望山發了好大一通火，其他人都戰戰兢兢不敢開口，只覺得面前的年輕人慘了。

然而周明渡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從始至終認真地挨訓。

直到江望山呼吸不暢地閉口，周明渡才不緊不慢的說道：“伯父，給我五年時間，我會讓你驕傲。”

“五年？好大的口氣！”江望山蔑視，“你可知道我江氏旗下随意一個業務，一年營收有多少？”

他直勾勾地看着周明渡，“800億！你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

不是他偏要欺負少年窮，可周明渡的口氣未免太大了些，他依仗的是什麽？是他那個幾百平米的小破公司？可笑！

江善渾身緊繃，眼睛在兩個男人之間移來移去。

周明渡淡淡地直視江望山，“請你相信江善的眼光，我會讓她明白，她選擇我沒有錯。”

江望山不屑地一眼都不想看他，倒是江爺爺高看了周明渡一眼。

江爺爺從周明渡身上看到了年輕人的傲氣，想當年，他正是憑借一腔不服輸的傲氣，才從父親手上了爛攤子，把江氏推向輝煌。

“江望山！”江爺爺冷斥一聲，把他拉到身後，慢悠悠來到周明渡面前。

江爺爺精明的視線從周明渡眉眼上一寸寸劃過，眉眼清明，坦坦蕩蕩，好一個幹淨聰慧的人。

“你當真只要五年？你可要想好，這段期間江家不會給你任何支持，一旦你沒有讓我們滿意，屆時，你不但當不成江家女婿，還會淨身出戶。”

“如果你聰明點，現在就離婚，沒準還能拿到一筆可觀的補償款，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你的選擇是什麽？”

江二叔江三叔都緊緊盯着周明渡。

還用說嘛？當然是拿到錢最妥當。

他們都覺得年輕人會屈從在金錢之下。

不過看着看着，江二叔突然覺得青年有些眼熟。

江二叔深思幾秒，漸漸和記憶中的少年對上。

“周明渡，怪不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呢，你是不是雲京大學的學生，大二險些退學？”

周明渡詫異。

江二叔解釋：“我在京大執教，曾從同事口中，聽說過你的名字。”

周明渡點頭：“是我，那段時間家裏突生變故，我向導師請求過退學，不過好在都撐了過來，順利從學校畢業。”

江二叔哼笑。

向導師請求退學？他想到那個被氣炸了的同事，不由好笑。

那段時間，為了打消周明渡退學的念頭，同事睡覺都沒有睡好，每天追在周明渡屁股後，一個勁念叨退學的壞處，有困難告訴他，他幫忙解決等等。

還告訴校領導，任何人都不許批準周明渡的退學申請。

這種狀況持續了半個月，才漸漸打消了周明渡的念頭。

同事很惜才，口口聲聲說，假以時日，周明渡的名字一定全國皆知。

江二叔原本對周明渡不以為意，現在突然對他有了信心。

他倒想看看周明渡有什麽本事。

在江二叔回想的這段時間，周明渡已經做出了選擇。

周明渡對江爺爺說：“我的決定不變，我要江善，我會給她想要的一切。”

“好小子。”江爺爺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做主了，給你五年的時間，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五年過後，小善也才二十八歲，即便賭輸了，照舊可以重新來過。

江望山不滿，想說什麽又被江爺爺瞪一眼堵了回去，最後梗着脖子大步離開。

老江經常生氣，江善早就見怪不怪了。

此刻她見周明渡說服了爺爺，悄悄對他擠擠眼睛，周明渡回以溫柔一笑。

等他五年，五年後，他一定讓她穿上婚紗，在衆多親朋好友的見證下，風風光光嫁給他。

貍貍跳出書世界，回到它的地盤。

它不安的聯系老大訴說這裏發生的一切，詢問要如何做，是否要順其自然。

老大：“劇本是外人創作的，我們不能任由劇情歪曲發展，應該讓它回到原本的劇情線。”

貍貍抓耳撓腮，“可是，老大你不是有一次修改劇情的權限嗎？我們都清楚硬要男女主在一起，會有很大的麻煩，只要讓白月光上位充當女主，書世界就可以正常發展了啊。”

女主人設崩塌，惡毒尖酸，品德敗壞，這種情況是可以廢掉女主之位的。

正巧白月光身上有屬于女主才具有的真善美特質，尤其是她和男主互相喜歡，這種情況下，只要修改白月光成為女主，劇本就能順利結局。

貍貍設想的很美好，只是老大不同意，“我不會随意動用修改權限的。”

為什麽？

貍貍張張嘴，又無奈咽了下去。

老大向來說一不二。

貍貍很是煩悶。

明明有最簡單的解決辦法，老大為什麽還要硬着來。

那個女主角它都看不下去，。又蠢又毒。

更何況現在還被送進了橘子，難道要它撈出來嗎？

它洩氣地趴在地面上好久，才慢慢起身蹦到書世界入口，茫然地望着薄薄的一層入口。

曾經，這面入口很厚，它要廢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撕開。

如今，爪子輕輕一捅，一個洞口就露了出來。

它沒有對男主說謊，書世界越來越脆弱了，繼續下去會崩塌的。

它要如何做？真的按老大要求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