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爺爺（捉蟲）
老爺爺（捉蟲）
“新的夥伴啊，嘛，就算主人拿到了一直想要的五花，也不意味着我就不會被愛了吧。”
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加州清光雖然露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但很快就振作起來了，很看得開地說着，視線轉向了一旁的火爐：“時間到了。”
時之政府的每座本丸不能顯形重複的刀劍，每把刀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新鍛出的這把刀，在貼了蘊含審神者靈力的小紙人後顯示“顯形失敗”，加州清光毫不意外地說着：“就這樣去彙報主人吧。”他向她禮貌地道別後，離開了鍛冶所。
栗子悄悄地舒了口氣。
『不要随便害我呀，為什麽突然問這種挑釁的話？』
她雖然在心裏悄聲地問了，但栗子其實并不期待答案，因為科學栗子實驗的結果，她現在沒辦法聯系上除科學栗子以外，其他時空的栗子了。
「因為我很好奇。」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忽然響起，栗子愣了下，雖然栗子們無論在外貌還是聲音上都幾乎一樣，但是語氣間的不同，她還是能很清楚地認出來的。
『稻荷栗子？』
她立即問，但是沒有人回答，腦內的聲音忽然消失了，無論是稻荷栗子還是科學栗子，兩者她都聯系不到了。
雖然栗子現在待的地方很像是一座傳統的日式建築的內部，甚至時不時有種自己回到了平安京的錯覺，但是在她利用終端連上網絡進行了一番檢索後，栗子了解到，這裏其實是西歷2205年，科技發達，或許不遜色于科學栗子所在的世界。
本丸的建築特點是為了迎合這些具有數百上千年歷史的刀劍的審美，然而本丸在許多細節上，都體現了2205年才有的尖端科技。譬如鍛冶所裏的溫度，雖然栗子不知道時之政府是怎樣做到的，但是這裏顯然沒有真正的煉鐵匠人的鍋爐前酷熱難耐，只是比起鍛冶所外氣溫，要相對的高一點。再比如栗子剛才瞧見了這座本丸的第一部隊返回，在前院由名為“狐之助”的小狐貍組織着進行體檢，用來掃描的機器看起來十分高大上！
栗子回憶起自家那個破破爛爛根本沒有白天的本丸，一時間有些憂郁。真理往往是掌握在貧窮者手裏的。萬惡的資本主義時政。
“那個人是……”第一部隊，剛剛返回本丸，正在檢查身體有無損傷的堀川國廣注意到了栗子的視線，他循着目光看了回去，不遠處大廣間前的屋檐下，站着一個粉色長發，身着淺蔥色和服的漂亮女孩，女孩百無聊賴地望着這邊，似乎沒有發覺他們已經看見她了——準确來說，她雖然看着他們所在的方向，卻并沒有焦距在上面。
“她是主人新招來的刀匠小姐。”操作儀器的狐之助回答。
“喔，之前的刀匠果然因為這座本丸太非了所以辭職了嗎？”他旁邊的和泉守兼定後知後覺。
“哈哈……兼先生這麽說，被主人聽見了，她又要傷心了。”堀川國廣無奈地笑了兩聲提醒。
這座本丸，是目前備中國區域刀匠辭職率最高的本丸，原因無他，這座本丸實在是……太非了！
明明是建立尚早的一座本丸，但迄今為止本丸裏的四花，除了鶴丸國永就沒別人了——鶴丸先生還是審神者拿了一堆禦劄強氪出來的。
一個字“慘”，慘絕人寰的慘，因為這座本丸實在太非，以至于刀匠們為了不給自己的簡歷增添“污點”，都不來上任了。
所以能在這個時候趕赴這座本丸的刀匠小姐，簡直可以說是“勇氣可嘉”了。
“等檢查結束了，向刀匠小姐打聲招呼吧！”今劍開朗地建議，話音未落，他們就看見五虎退追着自家老虎在走廊上奔跑，緊接着神游物外的刀匠小姐被小老虎撲倒在地的一幕。
啊。
“刀匠小姐——”
栗子覺得鍛冶所裏有點悶，她出來轉轉，順便思考一下人生的時候，栗子聽到旁邊走廊裏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聲音，她朝着聲音的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視線一花，接着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暈乎乎的，栗子撐着被褥想要坐起身時，旁邊傳來了少年低沉幹淨的聲音：“再休息會兒吧，非常抱歉，我弟弟給你添麻煩了。”
诶？
栗子偏轉視線，不遠處站着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黑發少年，他戴着眼鏡，裏面是黑色的襯衣和西褲，看起來很斯文，不像是馳騁戰場的武器，反而像是一名醫生——當然，假如栗子看過藥研藤四郎在戰場上的表現，肯定不會這麽說了。
“弟弟？發生什麽了？”栗子有些想不起來，不如說，她除了記得她腦袋撞到地面前的眼前一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溯行軍政府，派她這個戰五渣來當卧底真的好嗎，不要說調查情報再傳遞出去了，她覺得她就是在這本丸裏站着，都有可能“死”。
“退……我弟弟他身邊的幾只老虎，在和他一起玩捉迷藏時，不小心撞到了刀匠小姐。你現在感覺如何？”藥研滿懷歉意地解釋後才問。
栗子機械地吐出了兩字：“老……虎……”
這個本丸這麽危險的嗎？對不起溯行軍，她再也不嫌棄他們顏值低像反派了，時政陣營更危險啊！
藥研愣了愣，他覺得刀匠誤會了什麽，想了想補充道：“不是那種危險的生物，雖然被稱作老虎，但實際上……”
一只“貓”探頭探腦地溜了進來。
好、好可愛，是貓，想撸！
栗子眼睛發亮地看着垂頭喪氣的小貓，她朝着小貓招呼：“咪咪，過來。”她抱着極其通靈性的小白貓撸得正歡時，另一只毛茸茸的腦袋悄悄探了進來，躲在障子門後面的五虎退小聲地說：“藥研哥，刀匠小姐，對、對不起，打擾了。”
“進來吧，退。”藥研招呼着。
退？啊……就是藥研剛才說的那個弟弟？
——這個時候的栗子，只以為五虎退是藥研的弟弟，她後來才知道，藥研有一堆弟弟，還都叫藤四郎。如果在本丸裏大喊一聲“藤四郎”，至少一半的付喪神得回頭。
“是。對不起，刀匠小姐，今天和老虎們一起玩捉迷藏時，老虎們撞到了刀匠小姐。”五虎退低着頭，站在栗子面前，誠懇地道歉。
“沒關系啦，”栗子也不是會為難小孩子的人，雖然這個小孩子其實也幾百歲了，但是看着五虎退正太的體型，栗子就是沒有那樣的自覺，她猶豫了下小聲，“就是，那個……其實我有些怕老虎，所以你下次可不可以……”
讓老虎們離她遠點。
“但、但是，”五虎退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像是快哭了一眼，但實際上，他只是很認真地指出了，“那個，刀匠小姐，老虎們……你抱着呢。”
栗子：“……”
作為一個合格的“貓奴”，她默默地抱緊了懷裏小老虎，改口着：“請務必把它們常帶來和我一起玩。”
栗子在房間裏養傷這幾天，有不少刀劍都來看過了她，小七也來了，還給她帶了萬屋最近熱銷的新品油豆腐，栗子看着眼巴巴瞅着她的狐之助，總覺得自己搶了小狐貍的口糧。
期間科學栗子又聯系了她一次，說“通訊系統”正在調整中，然後就沒了下文。
栗子頭上的撞傷其實也不是很嚴重，她就是想躲在屋子裏偷懶，順便等着科學栗子把她接走而已。只是再怎麽偷懶，她也不能一直裝病，“病”了兩三天後，栗子還是滿懷糾結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鍛冶所。
當然鍛刀成果是毫無例外的“1:30”。
晚上的時候，栗子睡覺的時候，感覺胸口像是壓着塊石頭似的，沉甸甸的，她“唔”了聲，模模糊糊地睜開了眼，只見漆黑的房間裏，一團快要與黑暗融為一體、狐貍外形的瘴氣壓在了她心口，栗子悚然一驚，她翻身坐起，瘴氣順着窗戶的縫隙溜了出去，栗子猜測這是溯行軍政府的聯絡，她嘆了口氣，把羽織披在身上追了出去。
“哇啊——”
“嗚哇啊！！”
在栗子跑出玄關的時候，一只鶴——不對，是一個穿着白色衣服，如同白鶴振翅的男子倒挂在屋檐下，忽然出現，吓了她一大跳。
“咦？怎麽是你，我還以為是光仔呢……抱歉抱歉。”立即道歉的，是這座本丸唯一的四花刀——太刀鶴丸國永。他輕松地翻回了地面，拿手在愣住的少女面前晃了晃問：“沒事吧？刀匠小姐。”
栗子：“……”
——她還以為是她做卧底被發現了馬上就要被肅清了呢！
“沒事。”栗子視線飄忽，剛才那團黑氣似乎不見了。太好了，不要把她供出來就好。
“刀匠小姐這麽晚了在這裏做什麽？也是來給大家帶來驚吓的嗎？”鶴丸有些好奇地問。
“不，我不會大半夜吊在屋檐下就等着吓人，”被突然吓了大跳，向來（表面上）好脾氣的栗子吐槽時也毫不客氣了，她微紅着臉，扯出這個謊讓她有些尴尬，但她也只有這麽說了，“女、女孩子大半夜出來總不可能是去散步吧。當然是去廁所。”
“……瘴氣？”鶴丸國永的心思卻并沒有放在少女的狡辯上，他微微蹙了蹙眉，盯着遠方的一點，然後語速極快地說，“刀匠小姐你先回房間——不，先去粟田口那裏避避，我去探查一番。”
“等等！”栗子一把揪住了他。鶴丸回頭，她趕緊道：“你沒拿刀。”
“只是去看看，沒事。”鶴丸朝她眨了眨眼就追了上去。栗子張了張口，又把嘴閉上了。
——請組織不要拖她的後腿，本來就長得像反派了，她努力拖時間了，如果還是被抓，千萬不要把她供出來！
栗子提心吊膽了一晚上，得知溯行軍跑掉後，栗子松了口氣，第二天小七醒來後才從付喪神口中知道了昨晚的夜襲，她先是擔心地慰問了栗子一番，栗子心虛地應付過去後，小七加強了本丸結界的布置。栗子估計溯行軍政府是派人來問她潛入情況的，然而她又實在沒什麽情報可以賣給組織，為了不被小七他們懷疑，鹹魚了很久的栗子把自己又關進了鍛冶所，裝作自己在努力的樣子，其實在浪費材料創造“1:30”地獄。
她用了個all999的公式，結果鍛造時間跳出了個4小時。
栗子一臉懵。
诶？不，等等，她沒帶回去情報就算了，現在是在給敵方組織增加戰力嗎！？
有有有沒有什麽取消的方法！
栗子翻箱倒櫃找出了個加速符，栗子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腦子一抽就把符扔進去了，接着鍛冶所裏爆發出了明亮的光芒。白光過後，屋子中間站着一名身穿深藍色狩衣，藍發藍瞳，發間墜着金穗的付喪神。
付喪神容貌昳麗，芝蘭玉樹，仿佛平安京時期的王公貴族，他溫柔地注視着驚呆了的少女，微微一笑說：“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打除刃紋較多之故，呼為三日月。誕生于十一世紀末。也就是說，嘛，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多多指教，哈哈哈。”
老頭子？
老爺爺？
栗子拉開門就往外跑：“七七七七你爺爺來了！”
三日月宗近：“……”
好像哪裏不太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