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千水湖是晉城較為有名的一處景點,整個濕地公園占地寬廣,位于中心的千水湖将近占三分之一面積。

由于是自然景觀保護區,雖然開設了觀賞渠道,但周圍還是有許多護湖員看守,以免不懂事的游客踩踏濕潤植被,給碧藍湖水染上一抹髒。

千水湖附近被水窪與沼澤環繞,地理原因,那裏還栖息數種瀕臨滅絕的保護鳥類,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鐘音看了下新聞推送,大概是素人主播正好在那邊旅游,不知為何畢方沖天而起暴躁盤旋,一經拍下迅速在網上傳播。

不過監管局速度很快,她就看兩眼的功夫視頻全被下了,只剩下玄學論壇裏還有。

“為什麽還要回別院?直接去千水湖不好嗎?”慕思見她把陳升送了回去還要特地去接人,有些不理解。

“僞裝啊。”

鐘音指指自己老頭裝扮,“我要是這樣去,可能會和杭舟游當場打起來吧。”

梧桐鎮一行才剛結束,她還沒考慮好怎麽安置石天菡,現在畢方現世更要緊,肯定得先解決這事。

而且找伍蓮一起去可以裝成游客,真要發生些什麽,就是極其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也對哦。”慕思想起杭舟游不近人情的個性,恐怕不是當場打起來,而是追殺吧。

申屠越耳尖目明,捉到關鍵詞:“杭舟游?晉城行動隊隊長?”

這名字他眼熟,查趙逡的時候聽說過,據說長得威武雄壯,很是帥氣。

因為上報關健信息破例獲得暫時解禁的申屠越剛得到自由,這會又開始犯賤。

“音音你還認識他呢?不會吧不會吧?”

Advertisement

鐘音不理解他這都能說出含酸蘸醋的話。

想起申屠愛音這個奇葩名字就能記起從前,他頂自個弟弟名字來跟自己打架時,打完總喜歡賴她家門頭不走,非得蹭頓飯才肯離開。

那會她還是沒來人間的單純之劍,看不出他心思,現在混成老油條當然看得出。

這丫一見她就恨不得撒歡的模樣,像極了網上說的小狼狗。

但是,神劍是莫得感情的!

她嚴肅認真地問申屠越:“你是抖m?別吧,我真的會捅你哦。”

“……不是。”申屠越這張優雅貴氣的俊臉寫滿掉檔次的納悶,大可不必這麽直接。

果然和申屠延說得一模一樣,她還真想把自己捅個腸穿肚爛。

申屠越換了個說法:“蒼天可鑒,這叫相愛相殺,歡喜冤家。”

“明明是單方面屠殺。”慕思聽了會,橫插一句話進來,臉上笑容得意得很。

笑話,一頭饕餮和鐘音,有腦子的獸都知道鐘音沒把他戳稀巴爛都算天開眼了,還歡喜冤家,他抵得過鐘音一招嗎?不自量力。

鐘音也覺得他自不量力,警告他少胡思亂想後迅速讓伍蓮關店一起去千水湖。

到店裏的時候,陶宓剛剛好也查到趙逡具體信息剛回來,聽說她從陰魂嘴裏問出來說趙逡一直在cbd大樓那出沒,整合下信息就知道這人是監管局的人,幹脆她直接讓陰魂闖進去探了探。

一探不要緊,這才發現這丫居然是專門管理網絡各種異變情況的後勤人員。

他想要知道哪裏有問題太容易,想要壓下某個信息更非常容易,因為監管局不會懷疑他是內鬼。

誰也想不到,一個矜矜業業搞電腦程序的普通後勤人員,竟然是朝星門的獸販子。

“雖然那只陰魂被超度了,但我感謝他的付出,阿門。”

說着,陶宓還拿手在肩膀胸口比劃兩下,表情十分真誠。

“你一道教的學西方基督教發癫?”鐘音啧啧兩聲,不愧是她的人,簡單粗暴就是一個闖字。

陶宓害羞:“人家夫郎是基督教的嘛。”

聽她總把夫郎挂嘴上,鐘音挑起眉端,這膩乎勁有點意思,這次替身還挺久,足足一個月了!

“真夫郎還是假夫郎啊,你應該不會不知道人轉世相貌會不同吧?”

說是替身,其實只是寄托而已。

陶宓自己心裏門清,含糊其辭嗯嗯啊啊過去,随即拉起伍蓮就往外跑,“哎呀我們快去千水湖吧。”

被大力拖出去的伍蓮:!她還沒問那帥哥是誰呢。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是誰了。

千水湖那邊現在已經被封鎖進不去,鐘音果斷動用空間傳送。

四人都沒去過千水湖,她沒法像之前那樣輕而易舉打開到杭家的通道,空間傳送之術必須要有媒介,那次是因為朱莉莉去過,所以從她記憶中找到位置就能精準開啓,這回是不行了,只能對照地圖随便找個靠近千水湖的地點,以此為媒介,最後安全落在湖邊水窪的……一堆鳥糞中。

鳥糞!鐘音怒發沖冠,差點沒惡心死,立即跳腳到幹淨地方然後催促他們。

“趕緊的。”

空間傳送速度很快,伍蓮倒數第二走出來,身後慕思好心提醒:“他是饕餮哦,連死人都愛吃的家夥。”

申屠越:“……”看啊,獸果然不能做錯事,不然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啊哈哈哈好厲害哦。”伍蓮默默後退到最後,幹巴巴吞咽下口水。

牛哇牛哇,見過吸血鬼,昨天又剛被科普相柳和應龍,今天就見着饕餮了,人生得鐘音這朋友,她能吹一輩子牛!不,百八十輩子的牛!

相比較三人各懷鬼胎,鐘音可沒那麽放松。

“喂。”

她默默指向空中:“麻煩你們看看先。”

三人齊齊往上看去。

只見頭頂渾身羽翼藍到發青的畢方仿佛處于極度暴躁的邊緣,尾羽在空中拖拽出火焰痕跡,鳥頭上白而長的尖喙時而仰天,時而高高飛向空中又往地面俯沖,火焰升騰這裏溫度,空氣中全是焦躁的火星子,噼裏啪啦直冒。

整個千水湖亂作一團,驚鳥亂飛,青蛙狂跳,蛇蟲鼠蟻到處亂爬,游客尖叫聲此起彼伏。

當遮天蔽日的巨獸當頭飛過,落在四散奔逃的人與動物身上全是滾燙的灰影,燙得他們不斷加快腳步。

三人懵了。

剛才直播裏只有一只畢方。

可現在千水湖上方是密密麻麻的畢方群,真要數起來,恐怕沒有十只也有九只!

鐘音眯起眼,這畢方群應該是被逼成這樣的,它們在尋找什麽。

就像那日文化節長蛇暴動尋找陳升一樣。

所以,這裏絕對有個銅人。

“你們倆去找趙逡或者是古怪的家夥,伍蓮你給我躲角落幫我掩護。”鐘音讓三人分頭行動,自己則迅速沖入人群。

混亂的人群沒注意到他們,也哪裏還管的上什麽濕地保護公園,從欄杆上越下去的越下去,能滾在泥潭裏連滾帶爬就拼命爬,恨不得用盡吃奶的力氣逃命。

事情是突然發生的,大家好端端在這裏拍照聊天,那個護湖員就像喪屍附身一樣,神經兮兮往人堆裏撲,也許是沒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剎那間變成一只藍鳥飛入空中,很快,他召喚的同伴們褪去灰鶴的皮,跟他一樣盤旋哀嚎,交頸相纏,瘋狂啄弄人群。

面對超自然景象,人和一些動物出奇一致,可怕威壓讓他們詭異和諧地并肩奔跑,場面難得一見。

就這會功夫,鐘音就見一女大學生尖叫跑的時候,還不忘好心抄起從水窪裏爬出來慢吞吞的龜。

“哇,玄龜老姐?”申屠越餘光一撇,差點驚得失去形象。

四神獸之一,本名玄武,小名桑桑。

堂堂神獸,誰能想到她居然就藏在千水湖?還藏在水窪裏!太猥瑣了吧!

也看見玄龜的鐘音:“6。”

現在不是桑桑的問題,巧是巧,先抓回來再說!

鐘音伸手揮出一道水流把被姑娘颠得死去活來的玄龜拉回來,那姑娘被突如其來的拉扯力吓得心髒咚咚跳,只覺手裏一空,也不敢往後看,啊啊啊抓着自己頭發就竄入一起往外跑的人堆中。

玄龜得手,她猛地一拍龜殼。

“給我變大!”

桑桑暴怒:“哪個不要命的崽子敢拍老娘屁股?小心老娘一龜殼敲得你靈魂出竅!”

兀自想要逃命的桑桑憤怒擡頭,綠豆大的眼睛瞬間縮成更小的珍珠,哇呀呀呀居然是鐘音!咱就是說以後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哇,變變變馬上變大!

“我變!”桑桑發出震天怒吼,身軀迎風漲大。

恰在此時,監管局趕到,兩把環首銅刀從入口處飛來,直準準紮入一頭畢方翅膀。

畢方聲音尖細,畢方群齊齊仰天長嘯一聲,更加暴怒地沖攻擊方沖去,而鐘音目光所及之處,杭舟游與隊友有條不紊搭起人牆讓他躍入空中,狴犴與重明鳥同一時間跳到人群東西兩側将毫無章法的人群堵住。

鐘音贊揚揚眉,還是一如既往的訓練有素啊。

尖叫聲越來越吵,這邊杭舟游眉頭緊促,迅捷身形跳躍來回接住被畢方甩回來的刀。

由于畢方振翅力道太大,他踩在飛行符上的身形在半空直接滞了滞。

忽然,葉重明高喊一聲:“杭隊小心!”

身後力量暴漲,杭舟游倏然轉身,卻被漲大到一口能吞一棟樓的巨大玄龜給頂飛了。

監管局衆人:?

啊這,什麽叫出師未捷身先死,這就是!杭舟游,行動隊隊長居然就這麽被頂飛了!真丢人啊淦。

大家的确很驚訝這裏怎麽又冒出個饕餮,但緊迫事況不允許他們轉移注意力,各自帶着不解繼續堅守崗位。

在他們迅速的指揮下,立在桑桑頭頂的始作俑者鐘音發現亂到不行的人群已經排着隊往外走,而杭舟游正趴在泥潭裏。

她尴尬地摸摸鼻子,默默将視線從泥潭裏滾了好幾圈的杭舟游身上移開。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玩飛行符是很帥,但也要看路嘛。行路不規範,親人淚兩行哦。”

杭舟游從來沒這麽狼狽過,他啐地吐出一口腥臭的泥水從泥潭爬起來,陰測測瞪向威威風風騎着玄龜、和那日普通女人裝扮一樣的鐘音。

該死,又是寬鴻!

“又是你。”他握緊銅刀。

“啊對對對是我是我。”

鐘音看他這架勢又要和自己打架,懶得理睬他,幹脆指揮桑桑爬到他那邊,然後一把把他拎到龜的頭上,“別廢話了一起吧,玄武借你疏散人群,我去對付畢方。”

鐘音往畢方群中飛,還沒跳呢,手忽然被人用力一拽。

她驚訝側頭的瞬間,杭舟游冰冷的眼神與她擦肩而過,下一秒他先行踩着符文上去了。

“憑什麽?”

他只說了三個字。

哇這小子勝負欲這麽強的嗎?鐘音氣得牙癢癢,二話不說借力一蹬與他并肩。

“憑我不用飛行符就能飛。”

杭舟游冷笑:“一把劍而已,牛什麽?”

鐘音欣然點頭:“那你這個凡人,在拽什麽?”

兩人就跟比賽似得,忙着指揮人群有秩序疏散的行動隊成員頭上布滿問號,慌忙建立陣法的更是手忙腳亂,這兩人瘋了吧這會鬥什麽嘴?

“有蠱蟲!”另一邊唐棠長刀劈開突如其來的蠱蟲,沖協會莊茹、秦桑喊道:“這裏不對勁,先驅蟲!”

莊茹也發現了像是泥嘔吐出來的黃色蟲子,當即用桃木劍挑飛一條,應聲大喝:“起絕殺陣!剿死這群臭蟲子!”

“好!”秦桑應聲。

聽到熟悉名字的鐘音俯視看去,居然是正陽派那兩個。

許久未見,比之前看起來精瘦幹練,看起來實力略有精進,但動作一樣慢!

千水湖旁水窪裏不知何時爬出來許多肥碩的金色蠱蟲,蟲子們一堆一堆密密麻麻費力朝人群蠕動,身軀雖小,鐘音可還是看見那沾滿毒液的毒牙了。

又是苗疆蠱蟲。

集蜈蚣、毒舌、蛤蟆等近數十種毒蟲密封于甕中,毒蟲互相殘殺,最後剩下來的就是金蠶蠱,這蟲比黑曼巴還毒,咬之即死。

看來這裏的确有朝星門的人在,為了畢方竟然不惜下此狠手!

這麽多蟲子,顯然要無差別亂殺!

賤不賤吶!

鐘音不再和杭舟游怄氣,加速前留下一句話,揚聲提醒大家。

“金蠶蠱,碰到就死,有腦子就離遠點!”

“還有你丫別給我礙事!”

說完,她便如一座剛點燃的火箭沖出去。

速度快到杭舟游根本沒時間反應,他對上這劍幾乎是完全被壓制,直接被甩到玄龜身上,反應過來的時候是玄龜的頭拱了拱他。

“嗐,我們音音就是這樣粗暴。你好我叫桑桑,你和音音很熟嗎?”

長久的沉默中,杭舟游額頭青筋猛地凸起,壓低聲音,沉沉吸氣。

“音、音?”

桑桑憨厚樸實點點頭:“對呀。”

得到确切答案的杭舟游臉色突然臭到極致,他看向猶如神明橫沖直撞把畢方群撞得七零八落的英勇身影,半晌,他唇邊極緩地浮上一絲陰冷地笑。

好一個音音。

梧桐鎮回晉城後,他是專門拷問了長蛇的,長蛇被折磨得如喪考妣,只好實話實話,但他也只能和重明他們一樣說出關鍵詞她是女的,好像有什麽限制他們無法說出真相。

他知道最近發生的事肯定不一般,寬鴻絕對易容躲在人群中。

為找到答案,杭舟游特地複盤了一夜最近發生的事,他發現有個可疑女性頻頻出現,幾乎重疊在每一個現場。

出于自己的目的,他其實很不想懷疑這個人,但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不對勁來源于李绮夢,把寬鴻易容老頭出現在陳升身邊的事重新回顧一遍,他記起來她最初說有只渾身冒雪的蛤蟆攻擊陳升,寬鴻才出現。

渾身冒雪,又是在雲山行之後,顯然是失蹤的雪妖。

可雪妖為什麽會出現在文化街?除非帶走它的人就在文化街。

于是他仔細再将事情聯系起來,很快得到一個可怕的結果。

文化街長蛇突然出現,她在。

雲山行諸犍暴動消失,她在。

梧桐鎮腓腓犰狳作亂,她在。

演唱會應龍現身陳升被抓,事後也在。

今天畢方出事,玄龜說了她也在。

就當是同名,可未免太過巧合。

杭舟游端坐在桑桑頭上,面無表情看着大獲全勝的某人。

許久沒有得到回答,桑桑擡起爪子輕拍一個吓到屁滾尿流的游客往安全地方站後,又問:“怎麽了?有問題嗎?”

“沒有。”

杭舟游忽然冷笑起來,語氣陰森。

“我只是想說,好一個音音。”

當他說出這句話,所有異獸清晰感覺到腦海中有什麽東西應聲崩裂,虛妄之間恍惚有一道幽幽低嘆,若即若無,似有非有。

【此之時對上了,真好,真好…..】

低嘆轉瞬即逝,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不是天道的聲音?桑桑有些稀裏糊塗,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高高興興應和杭舟游。

“是呀是呀,我們鐘音就是墜厲害的!她就是不周山上最靓的崽!”

絲毫不知自己馬甲被豬隊友暴露的鐘音帶着窮兇極惡的氣勢一個個将陷入瘋狂的畢方們創清醒。

畢方們似乎被銅人香味激得頭腦也不清楚,竟然還有敢沖她啄過來的,氣得鐘音一大耳刮子甩過去。

巴掌甩得畢方腦漿都快被搖勻了,藍色羽毛在半空胡亂飛舞,墜落在人身上都可以當成一條被子,陸續有畢方清醒過來,卡在喉嚨裏的火焰硬生生只好再度吞下去,鳥眼震顫,回過神來後立馬撒丫子狂跑。

“!!”

鐘音大魔頭來啦!

但鐘音是絕對不會給他們機會的,所過之處不留痕跡,一只只畢方憑空消失。

與此同時,灰暗天空一點點恢複光亮,重獲日光的游客們在行動隊有序的指揮下邊走邊發出驚呼聲。

“神跡!神跡!”

“耶?火雞們呢?”

“我靠天上有個女人!”

“還有個龜龜!”

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傳入鐘音耳朵,她逡巡一圈沒找到銅人身影,想了下法子,她忽然眼神發亮。

“讓讓,麻煩讓我過去。”

申屠越正在插隊尋若有若無的味道,突然,鐘音在上方掠過,他頭皮一痛,然後整個人就被揪着頭發到了空中。

申屠越痛到表情管理失敗,直接裂開:?不是,這什麽意思!他好歹是饕餮啊!

察覺到他有疑惑,鐘音先是面不改色在整片千水湖設下一個風陣,然後晃了晃手中的申屠越。

“小饕,嗅嗅味道來自哪裏。”

“……我不是狗。”申屠越感覺沒那麽喜歡鐘音了,她太可惡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鐘音很是不耐煩,催促道:“裝個頭啊,你那麽愛吃當我傻?快點聞,不然我串你饕餮心做海鮮!”

也不是不可以哈,申屠越充當遠古級巡回犬開始聞起來,乖得不行不行。

鐘音飛速設下的風陣最大化将這裏的味道濃縮在一起,很難聞也很雜,但申屠越還是很快找到了目标。

畢竟那香味太特殊了。

“在那裏!黑白格子衫那個!他要出去了!”

聞聲,鐘音甩飛工具人,化成劍猛地朝格子衫沖去。

見自己暴露,格子衫正是在休年假的趙逡,趙逡哪裏見過人能變劍啊,他在朝星門見過最牛的也就是那頭猥瑣的猙。

一看劍氣勢洶湧朝自己而來,他當場吓得魂飛魄散撥開正在疏散人群的行動隊成員往外跑。

“讓開!讓開!”

還想逃?鐘音冷笑,迅疾飛出去同時,從她身上灑下點點紅蓮。

紅蓮業火神聖威嚴,像只妖冶惑人的蝴蝶翅膀,在她飛過之地留下絕美餘痕,那一瞬間,衆人好像見到了傳說中的神。

只見落在那令人焦頭爛額的、密密麻麻的蠱蟲身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火焰好似虛影,燒不到人,燒不到被踩爛的植被,卻燒爛了那惡臭的蠱蟲。

這火恍若灰暗困厄中降臨的神明奇技,燃盡一切邪惡,燒滅所有惡念。

當唐棠用刀去擋飛向自己面門的蠱蟲時,炙熱一閃而過,她怔忡放下刀,眼前只有化成灰的蟲子正往下落,那朵紅蓮在空中蕩漾出圈圈淡色的漣漪,漂亮得不可思議。

蘊含的可怕力量也強大得不可思議。

唐棠心下震驚無比,倏然擡頭看向不遠處。

不遠處,那柄散發刺眼光芒的恐怖劍劍已經蠻橫無理地将趙逡戳了個透心涼,果斷幹脆。

沒有人知道力氣有多大,只有趙逡知道,當巨大力道襲來,他心髒仿佛只是被針刺了一下,低頭一看胸膛已被洞穿,衆人尖叫紛紛讓路之時,他身體被狠狠撞飛到一顆樹上。

他被高高釘在樹幹上,嘴巴裏噗嗤噗嗤往外吐着血,他手裏緊緊握着的一個還沒有掌心大的玻璃瓶,失去力氣後,那瓶子咕嚕嚕滾落在地。

在所有人惶恐至極的視線中,速度過快的飛劍席卷起的煙塵中,同樣燃起滔天的紅火。

紅火猶如神明之手,掠過髒污世界,拂去罪惡,留下無盡威壓。

哪個不是心驚膽跳?煙塵很快散去,随即露出趙逡可怕的死狀,衆人頓時更加驚慌。

一個大活人,眨眼間被燒成了一具焦屍,黑黢黢的臉上依稀可以看見他驚恐難耐的表情。

而那柄劍悄然落地化人,身形飄逸。

兩相對比,前者是報應到頭的惡魔,後者宛若執掌對錯砝碼的高傲神靈。

突然沒人敢發出丁點聲音,因為整個千水湖都回蕩着一股驚心動魄的駭人殺氣,若是動一動,恐怕就得身首異處。

吸收完趙逡罪孽的畫面,鐘音眸光漠然,居高臨下俯視那具随風飄散的屍骨。

她那雙淡到極致的瞳仁中紅蓮飛竄,逐漸将她因他人罪孽而生出的暴虐壓制下去。

可是很難壓下去。

她又一次見識到了人類的卑劣。

這個美麗的世界,這個安靜祥和的世界,被人類玷污了,朝星門固然可惡,但助纣為虐的人類不惶相讓,他們讓她守衛的星球沾滿了血腥與冤魂。

未幾,鐘音眸光微動,終于垂眼看向孤零零摔落在泥水中的玻璃瓶。

瓶中一道佛性靈種熠熠閃光的陰魂正迷茫與她對視,似乎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沉沉吐出一口郁氣。

第四個銅人。

第四個早就被殺掉的銅人。

第四個被用來當作誘餌誘拐異獸的銅人。

鐘音在趙逡的記憶中看見,這是一個才二十三歲的大學生,一個生來貧窮重病纏身卻善良仁愛的女生,一個被人亂榔頭敲死埋在無人知曉角落的女生。

她叫王檸。

趙逡罪孽仍然在鐘音心頭肆虐,在她陷入無盡無休的黑暗邊緣裏掙紮時,她低垂着頭,不知額間水滴印記閃着陰森森的光芒,也不知暗處早有陰祟盯着她。

察覺到一股可怕氣息時,一枚五彩流光的華麗箭羽已經破空而來。

鐘音猛地擡頭想要化箭去擋,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大手将她拉入寬闊胸膛,溫熱驅散心中叫嚣的殺意,她微微一怔,奔騰不息的殺意就那樣被撫慰下去,偃旗息鼓。

好似漲潮退潮的海水,避之不及,迅速龜縮。

“锵锵锵!”箭羽擊碎杭舟游的第二把武器,發出金屬撞擊的回響。

強橫力量攪爛他單手拿刀的左手掌,鐘音都能看見他鮮血漫布掌心裏慘白的骨頭,肉眼可見他身軀震顫麻痹幾分,可右手卻仍然緊緊摁住她手臂,整具身體紋絲不動擋在她身前。

掌心炙熱體溫在鐘音手臂上徐徐散散間,不知過去多久,她表情古怪,終于回過神。

她發出了令人發醒的真誠疑問。

“你是不是有病?我,寬鴻,天底下最堅硬的東西。”

“用你來擋?”

杭舟游面無表情,陷入無盡沉默。

行,就該讓她一箭被戳死。

行,算他多事。

感謝豬隊友桑桑~

ps:感謝一直投營養以及追更的寶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