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內容有更新)

四十(內容有更新)

文攸同是個很有條理的人,他習慣于在行動前做好所有準備工作——關于這一點,李斯洛早有領教——而且他還是個很能沉得住氣的男人,他之所以同意李斯洛那看似荒唐的提議,就是想要在有所行動前先摸清對方的底細——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迨”嘛。

可現如今,對方的底細還沒完全摸清,倒讓他意外地摸清了自己那點暗藏于心底的遐思绮念……雖然得說,這多少不是那麽讓人意外……

吃完晚飯,文攸同一邊跟在李斯洛身後收拾着廚房,一邊偷眼瞅着她。

如果說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有什麽更深層的了解,那就是她的極度缺乏安全感。李斯洛總是一邊渴望着溫暖的擁抱,一邊又對任何一點逾越抱着極大的懷疑和不信任——當然,有着那樣一對任性的父母,他也很能理解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表現。可在理解的同時他也深信,只要他稍微透露出一點類似那方面的暧昧情懷,只怕她都會逃得比那受驚的飛鳥還要快。并且,很有可能從此以後她還會在他的身上貼上“禽流感”的标簽,再也不容他靠近半步。

文攸同斜眼看看她。

李斯洛正垂頭站在水池邊默默地洗着碗。從她那微微皺起的眉和沒有焦距的眼可以明确判斷出,她腦海裏想着的絕對是些跟洗碗無關的事情。

他突然意識到,似乎自打她從郵局回來後就變得有些沉默。而由于他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現在才發覺。

“想什麽呢?”

他接過她洗好的碗,用幹抹布擦拭幹淨後放入碗架。

“沒什麽。”李斯洛搖搖頭,拿起另一只碗繼續沖洗着。

李斯洛常常自比為意怠鳥,意怠鳥雖然有點惰怠,卻絕不愚蠢,也不自欺。當她遭遇到某些不明事物時,或許會因為暫時的不了解而放過一邊不去考慮它,卻絕對不會假裝它們不存在。而當它們顯現出一些端倪時,她或許沒有勇氣去碰觸它們,卻絕對有勇氣去研究一番。

……或許,只是或許,她對他是有那麽點異樣的情結……

好歹這人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李斯洛自嘲地聳聳肩——就沖這一點,他對她怎麽着也會有點不一樣的意義吧。

……而坦白地說,想到這個曾經讓她十分惱火的野蠻男人骨子裏暗藏的那份不一樣的柔情……

所謂好鋼怕文火,只怕她多少還真是對他動了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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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火……李斯洛扭頭偷眼瞥了瞥那把“文火”。

只見文攸同雖然在看着她,可那微微皺的眉頭和若有所思的神情顯示,他似乎也在思考着什麽。

李斯洛用手背摸摸眉心——她突然意識到,她也在皺着眉。

這麽說,他也是在想着些什麽喽……他在想什麽?

“你又在想什麽?”李斯洛問。

文攸同又看看她,道:“我在想,你在想什麽。”

李斯洛眨眨眼,又斜眸看看他,不由笑了起來,聲情并茂地朗誦道:“我知道,美麗的籠子囚禁了你,也養育了你綿綿的孤寂,和優美的沉靜。”

文攸同心中不由砰然一動,她念的這首詩他也曾讀過。

這是一首上世紀八十年代曾流行一時的情詩,《四月的紀念》,其中有一句便是:我在想,你在想什麽。

而那首詩最後一段的內容,似乎更适合用來不着痕跡地試探她……

于是他也緊跟着朗誦道:“我知道,我不是岩石,不是堤壩,不是可以依靠的堅實的大樹,可是,如果你願意,我會勇敢地,以我并不寬闊的肩膀,和一顆高原培植出的忠誠的心,為你支撐起一片沒有委屈的天空。”

李斯洛一驚,心頭狠狠地劃過一道悸動。

他的朗誦或許沒有她那麽抑揚頓挫,卻比她更多了一份真實的情感和……某些她剛意識到其存在的、被一層薄薄糯米紙所包裹起的、随時可以破繭而出的東西……

她擡眼看向他。

文攸同雙目炯炯地盯着她。在那雙烏黑的眼眸中,湧動着一些欲說還休、她覺得她有些了解,卻又害怕真的知道……或許還有那麽點期待的東西……

“沒有委屈的天空?你說,如果我願意?”

像一只受到蠱惑的鳥兒,明知前方危險,她仍然不自禁地接着念出下面那句詩。

……如果,真有這麽一片沒有委屈的天空,她敢要嗎?

……如果,她看到的真是她所想的,她敢要嗎?

……如果……

她敢嗎?

“是的,如果,你願意。”

文攸同轉過她的身體,伸手拿開她手裏的洗碗巾。那微微迷起的眼眸裏跳動的簇簇火花不由讓李斯洛心中陣陣發緊。

他一瞬不瞬地緊盯着她。如果說他對不久前盛世所揭開的那個謎底還有什麽疑問,那麽此刻也已經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他是那麽強烈地希望她能像多年前那個曾在電臺裏朗誦過這首詩的女聲那樣,跟着他一同念出那最後一句“我願意”,他更希望這是她給予他的最後的明确答複……而看着她那忽明忽暗、似躲似閃的眼神,他擔心他要走的路還很遠……而且,他發現他的耐心似乎并沒他想像的那麽好……

“最後一句幹嘛不跟着念了?”他一把将她扯入懷中,沙啞地質問。

李斯洛張張嘴,喉嚨裏突然間幹澀得無法發聲。

盯着她,文攸同想要壓抑下那起伏不定的澎湃心潮,卻無法壓抑下那因心事揭曉而起的渴念。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喊出那絲渴念,更怕她會逃開他的渴念,不得已,他只好低下頭去攝住她的唇,以最直接的方式和最直近的路途,将心裏的話傾訴進她的心田……

這應該是一個和往常沒什麽區別的吻,李斯洛這麽期待着。可……它卻和以往有着根本上的區別……

自從确定了那樣的關系後,文攸同便總是翻着新的帶她領略各種不同的感官盛宴,她以為她已經見識過了他的所有花招,可從來不知道,當他任何技巧也不用,只是赤裸裸地親吻着她時,竟然能夠激起她如此強烈的感受——一種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心醉神迷。

她心跳如鼓,她脈博似潮,她的雙膝虛軟,意識模糊,她覺得她的心幾乎就要被某種情感漲得爆裂開來,可同時又虛空得似乎可以容納下整個宇宙;她覺得他像是想要将她整個呑入腹中,可同時她又覺得就是呑下整個的他也止不住她心中的那點虛空……

良久,當那遠去的意識終于找到回家的路時,李斯洛隐約感覺到,當她的大腦罷工時,曾有一絲極為重要的念頭閃過……可那是什麽,她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而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看着那仍然悶燒着火焰的眼眸,有一點她卻可以十分肯定,她跟他的關系已經再也不一樣了。

她不自在地掙開他,故作鎮定地笑道:“沒想到你也會這首詩。”

文攸同握住她的手腕,拉回她。

“洛,我……”

看着他的神情,李斯洛的心髒不由又是一緊。她趕緊抽回手,一邊将最後一只碗擱在碗架上一邊笑道:“那時候我大概才七八歲,有個男孩想追我姐,整天在我家樓下念着這首詩。結果那男孩長什麽樣我不記得了,這首詩倒沒忘……”

“洛……”

文攸同硬是撥過她的肩,想要說些什麽,可她的神情卻讓他又猶豫起來。

李斯洛擡眼望着他,神情裏有着些許的警覺和焦慮。她想她多少有點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麽,可……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已經做好了那個準備……

正掙紮間,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着,似乎有什麽東西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李斯洛趁機擺脫文攸同,打開門一看,卻只見門前躺着一只棕色大包。

她一眼就認出這正是韓路野那只著名的“逃難”大包。

再擡頭一看,只見樓梯上爬着一個人。

是的,是“爬”着一個人。

一個穿着紫色毛衣的女人。

樓梯上,韓路野四肢着地,正搖搖晃晃地向樓上一級一級地蠕動着身體——顯然,她喝多了。

“路路!”

李斯洛驚叫一聲向韓路野撲去。

韓路野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笨拙地翻身坐在樓梯上,搖晃着腦袋尋找聲源。

“你喝酒了?!”

走到近前,李斯洛更是吃驚。要知道,韓路野至少已經有四年沒碰過酒了。

“對噢,我忘了,我戒酒了。”

韓路野笑得十分燦爛。她舉起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然後一本正經地對着李斯洛點點頭。

“我看到我有不止五根手指,我想我應該是醉了。”

“你的胃不是不能喝酒嗎?”李斯洛伸手想要去拉她。

韓路野瞪着她的手看了看,嘻笑着舉起一根手指貼在唇邊道:“噓,那就別告訴別人我喝多了,特別是……”她的話語頓了頓,又打了個酒嗝,神情突然間變得有點沮喪,那張硬堆起的笑臉也有些挂不住而變得有點像是在哭。

“說就說呗,誰在乎。”她嘟嚷着揮揮手,“誰管我?誰能管我?!誰會管我?!誰又管得了我?!”

她越說越激動,開始大幅度地揮舞手臂,差點打到李斯洛。趕過來的文攸同趕緊把李斯洛往身邊拉了拉。

“她喝多了。”他說。

“是啊,我喝多了。”韓路野點頭同意,突然又堆起一臉笑指着文攸同道:“你說說,你對我們洛打着什麽主意?我可告訴你……還有你,”她的手指突然拐彎,幾乎是緊貼着李斯洛的鼻尖劃過她的眼前。“我告訴你們,這兩個人能相遇……”她又打了個酒嗝,“可是需要緣份的……能走到一起更是要有好運氣……要是能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簡直就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你們可別生在福中不知福,別到了最後,落得兩手空空就只知道哭……到時候,看誰會同情你們,就比如我,”她的手指又猛地指向自己,“我,韓路野,就是這世上最笨的大笨蛋!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就在她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自己的胸膛時,李斯洛突然發現她的手肘上有一道長長的血跡,不由吃了一驚,捉住她的手臂道:“你受傷了?”

韓路野伸頭看了看,只見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口子,血珠正不斷從傷口裏滲了出來。

她的臉色一白,擡眼看着李斯洛道:“我告訴過你沒?我暈血……”說着,猛地往後一倒。

當韓路野嘔出第一口鮮血時,醫院的護士正幫她包紮着手臂。李斯洛和文攸同不約而同慶幸,他們沒有依從她的反對而把她強行送來了醫院。盡管醫生再三保證,韓路野只是因為酒精刺激而導致胃部小面積出血,情況不算很嚴重,這倆人還是暫時放下了各自的心事,替那位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朋友擔心起來。

次日清晨,李斯洛輕輕推開病房的門。

病床上的韓路野轉過頭來,見是她,便沖她笑了笑,道:“對不起,謝謝你。”

李斯洛走到床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低聲罵道:“你真是……”

“自作孽。”

韓路野替她罵完,又苦笑道:“幸虧小江回家了,你姐也不在。不然,我沒把自己折騰死,你們也會把我罵死。”

看着那張幾乎跟床單一樣蒼白的臉,李斯洛那罵人的話反而說不出來了。

“文攸同呢?”韓路野問。

“我讓他回家替你熬點米湯什麽的了。醫生說,如果情況穩定,到中午你可以先喝點米湯之類的流質。”她看看她,嘆了口氣又道:“你這是為什麽?”

韓路野避開她的眼睛,瞪着對面空白的牆面出了會神,喃喃道:“一直以為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可不知不覺中還是抱了希望,所以就算是失望也應該是意料中的事。只是……”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轉頭對李斯洛笑笑,道:“放心吧,酒醒了人也就醒了,不會再做這種得不償失的傻事了。”

最近雖然因為跟文攸同打得火熱,朋友間有些疏于聯絡,李斯洛還是知道這幾個朋友的動向的。江岸秋的父親生病,請假回老家了;韓路野則一邊忙着照顧店裏的生意一邊跟她那個“雷表哥”繼續不清不白着——想來,能引得她如此失态的人,除了這位“表哥”也別無他人。

“跟你那個雷表哥有關?” 李斯洛揚起眉。

韓路野猶豫了一下,聳聳肩,沒有否認。

“你們怎麽了?”李斯洛問。

“沒什麽。”韓路野撐着身體往上坐了坐,又低頭看看仍然戳着針頭的手背,以一副滿不在乎地腔調答道:“他回家了。僅此而已。”

“回家?”

“可不。不然怎麽着?難道這裏有什麽能留住他?”

李斯洛不由皺起眉。韓路野生性悲觀,很容易就鑽進牛角尖裏出不來。她趕緊問:“是你自己這麽認為的,還是他說他不會回來了?”——她猜,十有八九是她自己這麽認為的。

果然,韓路野搖搖頭,道:“有區別嗎?所謂‘聞音知雅意’,幹嘛非要等人把話說白了,丢臉丢到家?再說,這世上誰離了誰還不活了!?走就走吧,誰在乎。”

“你在乎!”李斯洛立馬很不給面子地指出,“不然也不會破戒喝酒。”

韓路野不由一陣狼狽。好在她為人向來誠實,從不做自欺欺人的勾當,便點頭承認道:“是啊,我在乎。”

沉默了兩秒,她又道:“這事是我做得不對。不管怎麽說,我不該因為這點小事就放縱自己……而且,還是這早就知道的結果……”

李斯洛向來拙于言辭,看着意志消沉的韓路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勸解她,只能坐在一邊默默地替她擔心。

韓路野又道:“這茫茫人海裏,能遇到一個吸引自己的人已經很是不容易,他也能對你感興趣就更是不容易,如果這份好感能發展成相互的感情……怎麽也得有些福氣才行……”

李斯洛心中不由一動。

韓路野繼續道:“可惜的是,看來我沒這樣的福氣。不過,就算這感情不是雙向的……就算只是我單方面的,也很值得感恩了。人這一輩子,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滋味……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

李斯洛思量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如果你猜錯了呢?如果他還會回來呢?”

“如果我錯了……如果他……會回來……我當然開心。不過,我寧願不抱這個希望……”

“以免最後變成失望!”

李斯洛不由咬起牙。這套理論早就被江岸秋她們批個半死,可不管幾個好友怎麽勸說,韓路野依舊死抱着這幾乎是與生俱來的處世信條不放。

“如果你們家雷子傑知道你只是因為這麽一個猜測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他會怎麽做?”

“他會掐死她!”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

李斯洛驚訝地回過頭。

只見病房門口正站着一個手提行李箱的男人,那瞪着韓路野的那兩只眼睛像是能噴出火來一般。

雷子傑!

李斯洛趕緊知趣地閃過一邊。

韓路野則猛地坐直身體,兩只眼睛瞪得溜圓。

“你怎麽在這?”她的聲音因緊張而變得有些嘶啞。

雷子傑的眼神變了變,放下行李箱走到床邊,低頭打量着她。

“你不是回去了嗎?”韓路野瞪着他的目光裏混雜着懷疑、困惑和一絲冥頑的固執。

雷子傑的目光再次閃動了一下,坐進李斯洛讓出的椅子,以一根手指小心地摸了摸她戳着吊針的那只手臂,低聲道:“我猜到你會胡思亂想,所以提早回來了。要不是正好碰到文攸同……”

他擡眼看看她,又擡手摸摸她的臉,顯得有些傷心。

“我以為,這些日子就算沒能培養出你對自己的信心,好歹也該培養出一點你對我的信心……可我錯了……”

他垂頭深吸一口氣,又道:“你剛才說,這世上兩個人能相遇相知,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既然連你這麽遲鈍的人都知道的道理,為什麽會認為我不知道?為什麽認為我比你還不懂得珍惜?我真的就那麽讓你不能相信嗎?”

看着兩人四目相對,看着韓路野的眼睛裏漸漸浮出水光,李斯洛輕輕退出病房,并随手帶上房門。

茫茫人海,能夠遇到一個對他有感覺的人已經是十分不易,如果這人正好也對自己一往情深,那簡直是千年修來的福氣——在等着電梯從一樓爬上來時,李斯洛思索着韓路野的話。

幸好韓路野的運氣還算不錯,雷子傑正好對她一往情深……

文攸同也是。

突然間,李斯洛醒悟到這樣一個事實,不由一愣。

文攸同……放棄所有的防備,甩開所有的膽怯,如果她敢承認……是的,文攸同正對她一往情深……

電梯“叮”地一聲停在李斯洛的面前,她卻沒有動。

電梯裏的人好奇地看看她,問:“上嗎?”

她點點頭,沉默着走進電梯。

其實,早在跟他約定這種“單純關系”時,她就向自己——也向文攸同——撒了個彌天大謊。她說她不想要那種“親密關系”,其實骨子裏的她比誰都渴望能夠擁有這樣一份“親密”。她想她害怕的其實并不是這種關系,而是由這種關系所帶來的挾制和逼迫。她害怕文攸同也會變得像徐唯一或她的父母那樣,以她對他們的感情為籌碼,逼她妥協,迫她去做一些她并不想去做或不願去承諾的事。

而,憑心而論,除了一開始的霸道外,文攸同便再也沒有用過任何手段來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比起徐唯一,他顯然更懂得如何去尊重她和她的選擇,就像昨晚……

想起昨晚,李斯洛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昨晚,如果換了是徐唯一,可就沒有那份耐心來試探她了,他會直接強迫她聽從他的命令。而文攸同,雖然看得出他有些急躁,卻并沒這麽做……

文攸同總說摸不透她,說她是矛盾的結合體。其實他也是。越認識他,她就越迷惑,他還是當初她所認為的那個“山頂洞人”嗎?如果說不是,偶爾她還能看到蠻橫無禮的影子。可如果說是……更多的時候,他表現得比所有她所認識的男人都要紳士……

“叮”,電梯到了頂樓。李斯洛随着人流走出電梯,卻沒看到想像中的出口,不由一愣。看看四周,這才注意到自己走錯了樓層。再回頭看看電梯,李斯洛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重新走回電梯。

自從意識到不能再任人擺布後,李斯洛便一直在争取着自主權。可她卻發現,在“這件事”上,她內心深處竟然在隐隐盼着文攸同能學學徐唯一來強迫她這麽一回……偏偏他又擺出一副尊重她的決定,決不把自己的意願加強給她的文明架式……

唉,原來要談一場成功的戀愛竟會是這麽的艱難。相遇是個難題,相愛更是個難題,而要最終捅破這層窗戶紙,竟然還是個難題……

“叮”,電梯又停了。李斯洛下意識地擡頭看看那紅色的數字,原來才到七樓。

門開了,一個坐在輪椅裏的女孩正準備進電梯。可一看到李斯洛,她突然一轉輪椅,向旁邊滑去。

李斯洛從沉思中擡起頭,只覺得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有點眼熟,便想探頭去看個究竟。此時正好有幾個人要進電梯,她不得不讓開。等她再次探出頭來時,那人早已不知去向。

想着家裏等着的那個人,她聳聳肩,很快便把那個可疑的人影抛到九宵雲外。

又重新修改了一下。然後……

嘿嘿,只有一章就能OK啦,烏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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