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吃完飯,意萱依然有些生氣,賭氣地說要去看父親,不讓宇涵跟着,于是宇涵就讓司機送她,自己打車回去。
站在酒店門口等車,忽然一排婚車開來,宇涵便讓到一邊。車停了下來,主車的副駕上下來一個穿着粉色連衣裙的身影,纖細勻稱的身材,清麗的側顏,修長的天鵝頸,正是沐沐。她轉身打開後面的門,幫着新娘走下來。一邊蹲下身子幫忙整理婚紗。宇涵這才注意到新娘是宋微。
從海島一別,已經又過去好幾個月了。而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沐沐穿成這樣了。上一次,似乎是帶她去參加公司年會的時候。為了年會沐沐擔心了好久,“你說我穿什麽呀。我整天牛仔褲毛線衣的,化妝也不會。”“你們公司別的人如果說你眼光這麽差,怎麽找了這麽個不好看,不會打扮,還。。”沒等她說完,宇涵就吻上了她的唇。然後笑着說,“沒有人敢那麽說你。也沒人會這麽說你。你不是一向很自信的嗎?”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緊張的不行。”沐沐撅着嘴說。“要穿禮服吧。”
“嗯,應該是。不過沒關系,我給你買。”宇涵笑着說。
沐沐想了想,笑着說不用。
等到了年會的那天,宇涵打電話問她是不是準備好了。
“我在美容院呢。不過離我家不遠,我發定位給你吧。”
“你居然在美容院啊。一個年會,你那麽隆重嗎?”宇涵在電話裏驚訝的說。
“想驚豔你一下啊。”
到了美容院停好車,就收到沐沐的消息,“擡頭。”
他擡起頭,一瞬間,真的驚呆了。沐沐微笑着向他走來,身上穿着一身極淺的灰粉色的紗裙,顏色特別顯得非常優雅。上身是抹胸的設計,帶着些簡單的皺褶,從腰往下是随意散開的軟紗,剛剛及膝,正好襯出她纖細的腰身,修長的腿,精致的鎖骨。她還化了一個明豔的妝容,頭發盤在腦後一個優雅的發髻,裝點着水鑽,鬓邊留下幾縷卷曲的鬓發,顯得有幾分妩媚。盡管他從來都覺得沐沐很好看,但是大部分的情況下她都素面朝天,一身休閑。而精心裝扮過的她簡直是光彩照人,讓他移不開眼去。他有點兒相信偶像劇中那種女主忽然變身的橋段了。
“希望是因為好看你才說不出話來。”走到面前,沐沐笑着說,她的笑依然一如既往的溫暖而燦爛。
“必須是好看到我覺得沒有合适的形容詞。”宇涵拉着她的手上下打諒,“為了我們公司的年會要那麽隆重嗎?”
“我去宣誓主權啊。打扮的漂亮點兒,不要讓人覺得你眼光差看上了我。”沐沐抱着他的手臂笑着說。
“你不打扮也沒有人會說我眼光差。”
“年會這種時候最容易被人八卦了。我得去給你撐個場面。我不能只管自己舒服的。什麽場合還是要得體的。”聽她這樣說,宇涵不由的有幾分感動。
“衣服什麽的有沒有很貴?我說我買給你啊。我把錢轉給你吧。”宇涵知道,沐沐家裏條件就是中産,更不要說從大學開始她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自己打工賺錢。因為父親還有未成年的弟弟要供養,所以她不想再問家裏要錢了。
“沒關系。一件衣服還是買的起的。”這樣說着,沐沐不以為然的笑了。
他們牽着手走進年會現場的時候,周圍都是竊竊私語。公司的少東家廖宇涵有個從大學就交往的女朋友的事兒大家都知道,可是見卻很少有人見過。這自然是因為宇涵剛從國外念書回來,才進公司一年多。而這個女朋友似乎是醫生,正在忙着實習,從來也沒有來過公司。宇涵拉着沐沐先去和公司的幾位高管打了招呼。很多位都是看着宇涵長大的,對沐沐也很是和氣。
在年會上,許穎倒是頗為驚訝,打扮過後的沐沐的确讓人驚豔,連她都不得不承認。再加上醫生這個職業的光環,更是讓她有些擔心,宇涵怕是不會在意意萱了。許穎沒有孩子,意萱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一直跟她很親。她深知自己這個繼子雖然孝順也給足了自己尊重,但是畢竟是到十幾歲才認識的。若是他接管了公司,又結了婚,自己這個非正式的婆婆恐怕很難找到合适的地位。于是才更加積極的想撮合意萱和宇涵。
就這樣呆呆地看着沐沐走進禮堂,宇涵有幾分失神。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接起電話是他的助理何爍。公司最近正在招标一個政府建造購物中心的項目,宇涵的公司自然也在考慮參加競标。何爍本來今天就要去和施工部的幾個工程師一起去看現場,此時就是打來彙報的。“這片地上別的都好說,就是有棟燒過的房子,至于後續會不會影響拆後重建,大家還在考慮,估計下周要讨論一下。”
“你發個定位,我正好有空,也過去看看。”宇涵說道。
按照何爍發來的定位,宇涵便打車去了現場。車行駛過第一醫院就轉彎往大約三站地外的小區開去。宇涵有些意外,這一帶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那些老小區竟然都拆了,有些開始建一些新房,有些看似是要修成綠化。很快,車便在一片僅存的舊樓區停了下來。看着幾排樓,宇涵愣住了。那熟悉的顏色,特別是鐵窗的式樣,和記憶驚人的重合在一起。他想起那一個個接沐沐下班送她回家的夜晚。她租的公寓就有着這樣的鐵窗。“我覺得就我們家這幾排鐵窗特別,居然還有花朵的圖案,做這個鐵窗的人一定很浪漫,一個鐵窗都被他做出了創意。估計他做的時候正在談戀愛。”她笑着說。
“你也夠浪漫的,看個鐵窗都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你不說我都沒有注意到過。”宇涵笑着摸摸她的頭。拉着她的手上了樓。沐沐住在三樓一個小小的兩居室裏。房子很舊。可是因為離醫院近,被醫院的醫生們一屆一屆的傳了下去。房東曾經在第一醫院治好了癌症,所以一直沒有漲房租,只是要求租給醫院的實習生。沐沐搬進來以後就重新粉刷了牆和家具。她動手能力很強,很快就把屋子收拾的井井有條還溫馨舒适。牆上是宇涵畫的畫。“你怎麽把我作業畫的房樣子都挂上去了。”宇涵看到的時候哭笑不得的說。
“是房樣子嗎?我覺得畫的很好啊。有建築有風景,素描淡彩。好看。不花錢,還可以顯呗我男朋友有才華。”沐沐歪着頭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沙發上是沐沐自己秀的十字繡抱枕,“正好練了縫線技術,所以我手術的時候縫線才縫的那麽好。你真的應該看看,各個科室的老師都說我的縫線是所有實習醫生裏面最好的。患者都應該感謝我,以後疤都很淡,不用除。”沐沐得意的說。“這你都能得意。服了你了。”宇涵無語的看着她。
窗臺上是她的一排仙人掌,“我實在太少在家了。在家也老不記得澆水。只有它們能在我手下活下來。”
而廚房裏是她到處搜集來的好看的餐具和廚具,“我給你做飯。我最大的夢想就是給喜歡的人做飯了。你愛吃什麽?”沐沐帶着綠色的圍裙站在廚房裏認真的問。“那得看你能做出什麽來啊?”宇涵笑着問。沐沐撅着嘴說,“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十歲就在家帶我弟弟,12歲就給全家做飯。從寶寶輔食到十菜一湯都沒問題。”宇涵看着她,很是意外,也有些心疼,十歲就做飯就帶孩子?看出了他眼中的異樣,沐沐笑了起來,“你一定想我女朋友好可憐,沒媽的孩子那麽小就要被使喚。才不是呢。我爸他們工作都忙。我主動要求的,可有成就感。劉阿姨對我也很好,我爸也是,從來沒有厚此薄彼過。我弟嘛,就有點兒煩了。”說着她就哈哈的笑了起來。宇涵忍不住盯着她看,她的笑為什麽那麽溫暖,那麽純粹,仿佛能夠照進人心裏的陽光。
這樣想着,他憑着記憶,算着距離走到了以前沐沐住的那幢樓前,卻一下子驚呆了。整棟樓黑乎乎的,那帶有花朵造型特別的鐵窗也大多掉了,或者歪曲變形。一個個窗戶仿佛一個個黑洞,深不見底,而那黑色仿佛也從洞中流淌出來,染黑了整個外牆。
看他走來,何爍和公司的員工們迎了上去,“廖總,就是這棟樓。聽說幾年前着過火。三樓以上都燒了。樓下也沒法住人了。聽說是責任一直都拉扯不清,一直也沒有處理,住戶鬧了好多次,好在現在拆遷了,也算了事。雖然樓下兩層沒有燒到,但是畢竟留了那麽久了,而且上面幾層所以我們讨論還是要評估地基。所以要多一些時間。”
宇涵站在樓前,看着三樓的那個窗口,窗口的鐵窗還在,扭曲着,鐵窗裏還可以看到一個倒下的花盆,裏面的仙人掌自然是不見了,可是熏黑的陶土花盆卻紮眼的熟悉。自從和沐沐分手,他好幾次想來找她,但是那時候身體狀況太差了,大家都勸他攔着他出醫院。後來手術後,他也曾經動過要來找她的念頭,但是想起她走時的絕情,和後來的不管不顧,讓宇涵的确寒了心,他不知道見到她要說什麽。更不用說許穎和意萱都告訴他,沐沐已經離開醫院了。他相信,自然她也不會繼續住在這套房子裏了。
“火災是什麽時候?”宇涵扭頭問道。
何爍看了一眼手裏的資料,說道,“哦,剛好兩年。兩年前的十月12號。”十月十二號?這個日期讓宇涵心中跳動了一下,那就是沐沐和他分手後的第4天。那時候她應該還住在這裏吧。不由自主的,宇涵邁步往大樓入口走去。
“您別進去了。太危險了。很多東西還時不時往下掉呢。”何爍趕緊攔住他。
“是啊。您別進去了。特別危險。火剛滅了的時候,好多居民回來想找東西。就有幾次牆板什麽掉下來。對了,三樓天花板還掉下來過呢,差點兒把一個回去找東西的小姑娘砸死。現在那麽多年了,晃晃悠悠的地方更多了,別砸着您。”居民區的負責人說道。
“東西都燒成這樣了,找的到什麽嗎?”何爍問道。
“總能找出點兒什麽吧。貴重物品什麽的,有時候還能撿回來一些。說起來那個小姑娘最逗了。抱着一副熏黑了一半的畫出來。我安慰她說沒事兒,這錢財都是身外之物,都可以再掙。結果人家說找的就是這個畫。我想得什麽名畫呢,結果就是個素描的房子。為了這個差點兒把命送了。真是不懂。”宇涵正盯着大樓沉思,卻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起那時候他靠在沙發上,沐沐躺在他懷裏,他輕輕親吻她的發,柔聲說,“其實這畫挂在這裏挺好的。老師的要求就是你以後的家,我畫的時候就想,以後要建這麽一座房子做我們的家。看樣子你也喜歡,我們真心有靈犀。”
“她還搶出來什麽?”宇涵癡癡的問。
“誰?”
“找畫的那個女生。”
負責人驚訝的看看周圍的人,所有在場的人都不明白宇涵為何會忽然關心那個女生,但是負責人還是努力思考了一下說,“就那幅畫吧。哦,對了,還有塊表。我記得是因為據說她被救出來的時候掉在門口了。不過滅火的時候都浸水裏不知道多久了。估計也是不能要了。”
曾經的對話穿過記憶停靠在宇涵的腦海中,“沐沐,這次慶祝你考試成功,去海島答應你那麽久了還是食言了。我真的越想越覺得對不起你。你想要什麽,随便挑,沒有預算,我買給你賠不是。”
“沒事兒,你這次忙,我知道,公司那麽重要的時候你走不開。我不介意的。我和宋微去玩兒的也很開心啊。去海島的事記在賬上吧。”沐沐笑眯眯的說,“我大人大量,不計較。以後算總賬。”
“總賬我等着你算。”宇涵伸手攬過她,“禮物還是要買的。我們現在就去商場。”後來在商場,沐沐挑了一塊表,平價的牌子,她不肯要貴的,“買那麽貴的幹什麽,人家顯示身份用的。我也沒啥好顯擺的。”
“顯擺你男朋友寵你啊。”
“那不用顯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知道你對我好就行了。”她溫柔的笑着,“而且我進手術室老要摘下來,貴的太紮眼了。這塊最好了。指針清楚,又薄,還百搭。我早就想要一塊表了。”
後來的日子,沐沐時不時就在電話裏說,看到表就想起你。表真好,馬上就知道該給你打電話了。大家都說好看,說你有眼光,分明是我挑的。
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時不時就擡起手腕,笑着說,“真好看。謝謝你,宇涵。”
宇涵不由哭笑不得的說,“一塊表就把你高興成這樣。看樣子我是送你東西送的太少了。”
“不是的。是因為你尊重了我的想法。我說不要貴的,你就沒有堅持,雖然你有能力買更貴的,但是你讓我決定。你沒有自以為是的為我選擇。宇涵,就是因為你是這樣的你,我才那麽那麽愛你。”這樣的回答宇涵始料未及,他看着她的眼睛,許久才微笑着說,“沐沐,我覺得上帝是為了你造的我,也是為了我造的你。”
周圍的人還在絮絮的聊着,宇涵擡頭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單元門,忽然他大步走了進去。随着身後人的驚呼,他快步走上樓梯,樓下兩層果然沒有太多燒壞的痕跡,但是卻到處是水跡,應該是滅火的水留下的。而從二樓的樓梯口開始往上,牆面就開始出現斑駁的黑色,到了三樓,牆面就都是焦黑的。右手邊那個熟悉的門口,大門已經燒毀了,只是顫巍巍的挂着,房間裏一片狼藉,果然如負責人所說,整個天花板掉在地上,三樓直接通了四樓。房間裏已經看不出以往的任何痕跡了,隐隐約約可以看到牆磚下沙發的一些框架。站在過去的客廳裏,宇涵透過已經燒沒了的卧室的門,看到窗邊似乎還有床的痕跡。他不由癡癡的望着。那張床,他多少次和沐沐在上面相擁入眠。還有那個失去父親的雨夜,那是他們的第一次,就是在那裏,那張此時已經看不出形狀的床上。
這時候何爍已經追了上來,“廖總,別在這兒了。萬一房子塌了,就麻煩了。”說着他不由分說的把宇涵拉了下去。轉身間,宇涵還是不舍的回望了一眼,這間屋子,承載了他們多少的美好。那麽多的親密相擁,那麽多的耳鬓厮磨,那麽多的低聲細語,那麽多的愛意相擁。而現在,一切的一切都這樣焦黑一片了。
到了樓下,公司的其他人也追進了一樓,看到宇涵下來,大家都舒了口氣。看到宇涵的神色是少有的失神,大家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不過誰也沒有更多的心思讨論項目了。何爍便張羅着送宇涵回家。大家便各自散了。
回到家時,意萱還沒到家。何爍送宇涵上了樓,進門後,宇涵才第一次開口說話,“何爍,能麻煩你幫我去買點兒吃的嗎?”
“當然拉。您說,想吃什麽?”
“沒什麽特別的。馄饨。”何爍應了一聲,正要走,宇涵又叫住了他,“買兩份吧。湯和馄饨分着放。”
馄饨很快買了回來,宇涵反複道謝後就讓何爍回家了。他小心翼翼的把馄饨倒進依然溫熱的湯裏。坐在廚房的吧臺上吃了起來。新家的廚房非常的大,幾乎所有的設施都有,烤箱,蒸箱,燒烤架,可是一塵不染。其實盡管裝修房子的時候所有廚具也好,電器也好,餐具也好,都是意萱挑的,都是最好最貴的,可是意萱很少做飯,在國外的時候她也做過,但是并不喜歡。做飯對她來說是種負擔。宇涵做過幾次飯,意萱也是頗為捧場,總是稱贊他做的好。他當然做的好啦。小的時候,母親剛走,父親很忙,家裏的飯都是他做的。他也是從11歲開始就自己做飯了。宇涵的親生母親在他上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候父親的公司剛剛起步,有些許成績,父親很少在家。平日裏都是母親照顧宇涵的。母親一走,便只剩下父親了。然而父親并沒有把他送去給祖父母照顧。而是帶在身邊,他是在公司長大的。父親開會的時候他就在一邊做作業。父親加班的時候他就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即使父親不加班,回到家也是很晚了,于是宇涵就學會了做飯,照着食譜做,做完自己一個人吃。直到父親的公司越來越成功,家裏有了保姆,才不再需要他做了。其實以前很長一段時間,宇涵都有些排斥做飯,因為那讓他想起以前一個人在家等父親回家的孤獨的日子。直到認識了沐沐,一樣的經歷,她卻那樣的樂觀,那樣的無所謂。從小做飯鍛煉了廚藝,等待父母練就了獨立,照顧弟弟也讓姐弟倆關系更好。似乎一切都變得美好了。于是因為她,他又開始做飯了。在出租屋小小的廚房裏,他為值夜班的她做飯,然後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豎着大拇指稱贊,這給了他無限的滿足。
這樣回憶着,忽然門響了。意萱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幾個購物袋。“你已經回來啦?”她的聲音一聽,就是還在生氣,要不就是還在拿着勁兒等着宇涵去哄她。
“嗯。”宇涵嗯了一聲,“你吃飯了嗎?我買了馄饨。”他簡單的說道。
意萱把購物袋放在地上,湊過來瞧了一眼,不在乎的說道,“不吃,我在家吃過了。我媽做的糖醋排骨。你怎麽就能吃的下去這種外帶的馄饨呢。都泡糟了。”
“我讓他們馄饨和湯分着放。”宇涵說着,搖了一勺馄饨放進嘴裏。
意萱沒有回答,撇了撇嘴進了屋。
望着她的背影,宇涵又想到了那個女孩,那個愛吃馄饨的女孩。“你怎麽吃不膩呢?”他問道。
“我也不知道。”沐沐含着馄饨笑着說。
“買外賣不會泡糟嗎?”
“讓他們分着放就好啦。我其實可以自己包的,沒時間。”
後來的一天,宇涵正好有空,就在家給她包了一冰箱的馄饨。“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了。”看着冰箱,沐沐誇張的說,“你說我上輩子是積了什麽福了,居然能夠追到你。”
“你終于承認是你追的我啦。”
“我從來都承認啊。我這輩子從來沒有一跤摔得那麽的值。”
宇涵吃完馄饨,意萱已經換了居家的衣服出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宇涵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份馄饨,猶豫了一下。放進了冰箱。冰箱裏還有前幾天的剩菜,也有外賣。他收拾了一下,把一些放了太久的扔進了垃圾桶,意萱很少吃剩的,時常碗底都是被扔了的。可是宇涵有些舍不得,總是放冰箱,可是如果他不回家,那些東西也早晚是進垃圾桶的。整理完後,他就拿着垃圾準備下了樓。
“等王媽明天來倒就好啦。”意萱在沙發上懶懶的說。
“吃的東西放在屋子裏要有味的。”宇涵一邊出門一邊回答道。
意萱撇了撇嘴,“我早說讓王媽住家吧。你非要她回家。”宇涵愣了一下,沒有說什麽,就下樓了。王媽是家裏的保姆,負責做飯打掃和所有家事,宇涵不習慣家裏總有個傭人,不習慣使喚她,所以就讓她每天做完晚飯後就回家。這讓意萱很不滿,她總是抱怨回來晚了沒有夜宵吃,抱怨晚上事情要自己做,這讓宇涵頗有些無奈。“你家也沒有傭人啊。”
“可是也不用我做什麽啊。”
“這裏也不用你做什麽啊。大部分的活兒王媽都做好了。”
“明明工資都付了。為什麽不讓她把活兒都幹了。我晚上想吃東西還得自己做。餐具也得自己洗。”
宇涵有些無奈的看着她,“你晚上吃的不過就是個面條,或者點個外賣。沒有多少東西要洗的。咱倆一起吃的話還都是我洗的。”
“可是多少總有別的事兒啊。王媽在的話總是方便的。我之所以吃面條點外賣還不是沒有別的可以吃的。”
“可是這樣王媽她每天還可以回家和家裏人在一起。我也不習慣家裏有外人。”
“你爸媽家以前也有啊。”
“我那時候就不喜歡。”
“慢慢就習慣了。”這樣的争執總是沒有終點,宇涵慢慢的也就保持沉默,什麽也不說了。
回來的時候,意萱依然坐在沙發上,沒有擡眼看他,也沒有說話。宇涵猶豫了片刻,沒有坐過去,而是回到卧室,拿了睡衣去洗澡。他知道,今天他實在想了太久太久關于沐沐的事。多到他即使不滿意萱的怒氣,依然對她感到歉疚。水從噴頭均勻的撒在頭上,他擡頭讓熱水澆在臉上。他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麽這樣沉浸在回憶中,不僅僅是因為見到了沐沐,更是不解。她會舍命回到出租屋,只為找出自己畫的畫,那副畫着他們夢想的家的畫。房間裏有她全部家當,她卻去搶了一副畫,一塊表。而這一切是在他們分手一周後。既然她如此放不下,她為什麽要走,為什麽要離開自己。既然她還想着他們共同的家和那個承諾,她又怎麽會放棄。“是啊,要放棄很多的東西。”在海島的時候,她曾經那樣淡淡的說道。可是她為什麽要放棄。她不僅放棄了自己,也放棄了自己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