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自從搬回裝修好的家,宇涵就依然很晚歸來。他對家中的裝修簡單的評論了幾句挺時尚的,便沒有更多的話語了。但是對意萱的态度卻沒有太多的改變,依然溫柔,依然關切有加。
然而一日晚飯,意萱忽然一個踉跄,險些跌倒,多虧宇涵及時起身,她便跌進了宇涵的懷裏。靠着他的胸膛,面對宇涵關切的詢問,意萱有氣無力的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頭暈沒力氣。”
于是宇涵便立刻提出要去醫院。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這樣說着,意萱扶着額,在餐桌邊坐了下來。“估計也就是老毛病吧。”她輕聲說道。她身子仿佛搖搖欲墜,看上去無比嬌弱,嫩膚色的紗裙都顯得有些沉重,大有病西施之态。
宇涵低頭看了她片刻,發現她的面色的确蒼白,便認真的說,“你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情況了。你捐過腎。上次還暈倒過。賀醫生也說過要當心。不要有什麽狀況。”宇涵的聲音有幾分不容置疑。
意萱遲疑了一下,“沒關系的,我躺一會兒就好了。你陪我去卧室吧。”
“還是去看看吧。我才能放心。”宇涵湊上去親吻她的額頭,順勢把她扶了起來。意萱猶豫着,半推半就的被宇涵帶上了車。
“那我們就去賀醫生那裏吧。”坐在車裏,意萱虛弱地說道。
宇涵只是扭頭沖她笑了笑,“去近一些的醫院吧。你萬一暈過去就麻煩了。快點到醫院我才安心。”看到宇涵開去他熟悉的第一醫院,意萱開始顯得異常不安,更加極力的反對,可是宇涵只是溫柔的解釋,并沒有改變方向。走進急診室,出來接診的正好是宋微。看到他們,宋微有些意外,而更加不安的是意萱。
“什麽情況。”宋微幹練的問道。
“她常常覺得虛弱無力。剛才又在家裏差點兒暈倒。我想來看看。”從語氣到神态,宇涵都是一個關心妻子的丈夫。
“檢查一下吧。有過往病史嗎?”
“駱醫生有在值班嗎?她兩年前做過腎髒手術。”宇涵關切的說道。
宋源擡眼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意萱就開口了,“我覺得好多了。應該可以回家了。”說着她便站了起來。宋微盯着她看了半響,開口道,“你做過什麽腎髒手術?覺得暈眩可大可小,你先生說的對,應該好好查查。”說完她看着宇涵說道。“駱醫生今天值班,我去call他。”
看着宋微離去,意萱顯得越發的不安,“宇涵,我真的好了。我們回家吧。我不喜歡醫院。自從那時候你在醫院待了那麽久,我就有陰影。”
反而她越是不安,宇涵心中的疑慮就增添一分,他溫柔的把她攬進懷裏說,“意萱,你為我做過那樣的犧牲。賀醫生上次也說你因此身體才那麽虛弱。我必須照顧好你,你的健康最重要,不能馬虎。”
還沒等話說完,宋微就回來了。“駱醫生一會兒就來。你放心,他是我們這裏的泌尿科專家。要不是因為以前是廖先生的主治醫生。這樣的情況還請不動他呢。我們先去拍片吧。”
這時意萱卻站起來極力反對道,“我沒什麽事。你們給我拍什麽片子啊。宇涵,你幫我打電話給我爸媽,還有媽。”
宇涵看着她,從她慌張的表情中,他心中感到隐隐的寒意,寒冷到他幾乎不敢往那個方向去想,于是他認真的說道,“意萱,有我在這裏陪着你那。宋醫生給你照個片子,确認你沒事就好。不用驚動爸媽的。”看着他們的反應,宋微心中也漫起一陣涼意,她感到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而看着宇涵,意萱沒有半點的放松,她隐隐覺得他察覺到了什麽,于是,不假思索的,她喊道,“我懷孕了。我不能拍片子。宇涵,我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你要當爸爸了。”一時間,宇涵愣住了,宋微也是。看着意萱,宇涵的聲音微微顫抖,“真的嗎?”他問道,不知為什麽,他的心裏沒有什麽喜悅,相反的,他感到有些失望,夾雜了些許疑惑。
“是啊。我本來想穩定一些告訴你的。”意萱臉上露出羞澀的神色。
“太好了。”說着宇涵便上前親吻她,臉上帶着微笑,“正好在這裏,就一起檢查一下吧。”他又說道。
宋微也說道,“是啊,B超看一下吧。我去叫一下婦科的醫生。血也驗一下,眩暈是因為懷孕也有可能。”
“不用的。懷孕我過兩天約醫生再做産檢好了。我們回家吧。”意萱卻依然在反對。
“這位女士,我們按照規定收診後真的不能這樣放你走的。如果你出任何問題,我們都是有責任的。”宋微認真的解釋道。宇涵也溫柔的低聲安撫意萱,猶豫間,宋微指示護士給意萱抽了血。還量了血壓。很快婦科醫生就來了,連上B超,她真的看到了屏幕中的胎兒。聽到B超裏傳出孩子的心跳,這讓宋微有些訝異。而意萱眼含淚光的說,“宇涵,你要當爸爸了。這是我們的寶寶。”宇涵也拉着她的手,溫柔的微笑着。
婦科的江醫生還在微笑着和兩人解釋B超圖中胚胎的位置,宋微卻看着B超的探頭掃過意萱的腹部,掠過那道傷疤,她有些驚訝,“這是你腎髒手術的刀疤?”她忍不住問道。意萱心裏顫了一下,她假裝沒聽到,繼續和宇涵微笑細語着。江醫生卻也愣了一下,看向那道傷疤。
“能看出孩子多大了嗎?”宇涵忽然回頭問,他問的很溫柔,仿佛是真的關心。可是不知道為何,意萱的手卻開始微微顫抖。
江醫生轉身看着B超的屏幕量了量胎兒,“6周。”她說道。這一下子,宇涵愣住了,他回頭問道,“6周?”
“是啊。”
宇涵回頭看向意萱,眼裏帶着疑惑,“是胚胎的實際周數嗎?”
江醫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解,“是的,從受孕時開始算。血檢結果可以佐證。不過一般懷孕的周數是從最後一次經期開始算的。您上一次經期是什麽時候還記得嗎?”
意萱沒有回答她,卻急着說,“胚胎大小都有誤差的吧。”
“會誤差到幾個星期嗎?”宇涵的聲音有些冷酷。她的急切讓他的疑惑又增了幾分。
宋微笑了一下,“健康胚胎很少吧?”
意萱看着宇涵,不安開始從腳底彌漫到了全身。“宇涵,你上次出差以前我們不是,或許是那次呢。”
“那次不是你例假結束後第一天嗎。”宇涵看着她說道,“不是排卵期吧。而且。。。”猶豫着他看向江醫生,得到了她肯定的眼神。“那等等血檢的結果吧。确認一下寶寶是不是健康。不然怎麽會那麽小。”宇涵回頭對宋微說,語氣倒也正常,仿佛真的是有些擔心。
“宇涵!”意萱忽然大聲叫道,聲音裏帶着凄厲,“你居然懷疑我。你憑什麽?我為你做了那麽多的犧牲,最後換你來懷疑我。”
這時候駱醫生正好來到了診室,宋微看到他就笑着說,“正好,權威來了。你說的犧牲是你肚子上的這個疤嗎?”說着看向宇涵,“你的腎是她的?”
聽她這樣說宇涵愣住了,他聽出了宋微語氣中的不屑,他的思緒忽然回到了最初來醫院時心中那隐隐的懷疑。而從他的眼神中,宋微也得到了自己問題的答案。
“駱醫生。您看看她肚子上的疤是取腎的嗎?”宋微正說着,意萱已經把衣服拉了下來,大聲喊道,“我告你們騷擾。我是懷孕了。你們找個男醫生來掀我衣服!宇涵,你什麽都不說嗎?”
這一次宇涵有些冷漠的看了看她,轉身對駱醫生說,“取腎的刀疤應該比我身上的這個接受腎移植的疤短一半嗎?同一個腎。”說着他就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駱醫生看了一眼道,“怎麽會,同一個腎啊,拿進拿出,最多差個一兩厘米吧。你這個疤已經算短的了。短一半,只能取個闌尾出來。”
這話一出,宇涵怔住了。無數的思緒湧入腦海中。似乎所有的一切不合理忽然都有了解答。為什麽沐沐會走,為什麽她走的時候就知道意萱要捐腎,為什麽意萱只肯去賀醫生那裏看診。一切都那麽的合理,卻也那麽的荒謬。宇涵覺得渾身寒意,他想起分手前沐沐的決絕,想起在海島上她隐忍閃爍的眼神。我姐那麽樂觀開朗的一個人,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她開懷的笑了,沐冬的話就在耳邊。宇涵覺得心仿佛被捂住了,喘不過氣來,他有些站立不穩。他看向意萱,此時的她臉色蒼白,滿眼的不安,“宇涵,你怎麽會不相信我呢。賀醫生醫術好。所以我的傷疤才那麽小的。那時候他就說過,我裏面的傷口比外面的大,是他關心我愛漂亮專門考慮了疤痕的問題。”聽她如此說,宋微卻在一邊不屑的笑了一聲。意萱沒有理睬她,繼續說了下去,聲音卻越來越顫抖,“而且你記得你配型成功的報告當時你也看到了。我的病歷你也見過的。我不明白我為什麽還要來解釋這些。實在太侮辱我了。”
宇涵沒有理睬她,他認真的看了一眼宋微,扶着扶手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所以我媽,不對,許穎也參與了,對不對?”
“媽她當然知道啦。你叫她來,她都知道的。她帶我去做的配型,她陪我做的手術。她都知道的。她可以證明是我給你捐的腎。”意萱努力保持平靜,可是聲音卻依然帶着絕望的凄厲。
“叫她來。”宇涵把她的手機扔給她。
看着她顫抖着拿起電話,“是她給你捐的腎?”駱醫生也疑惑的問道。他看向意萱,想起就是這個女孩陪着廖太太來給宇涵辦了轉院。也是她說的,沐沐沒有意見。“血抽了嗎?”他回頭問宋微。
“抽了,在測懷孕的指标。”宋微輕聲回答道。
“那再配一個。廖宇涵的數據系統裏應該有。”駱醫生輕聲交代道。
“就怕血有點兒不夠。”
“不用都做。”說着,駱醫生拿過宋微手裏的平板,“廖宇涵的血也可以現場抽。”他又看了一眼宇涵,完全沒有猶豫,宇涵點了點頭。
看着他們這樣的讨論,意萱的手顫抖的幾乎握不住手機,眼淚也止不住的滑落,她厲聲制止道,“你們用我的血做檢測要經過我的同意的。你們不許測。什麽都不許測。”這時候手中的電話接通了,那一刻,意萱哭出聲來,“媽,你來醫院吧,你來給我作證。宇涵太過分了。他質疑捐腎的不是我。他還質疑我背叛他。本來我告訴他我懷孕了。多麽開心的時刻。他這樣對我。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他憑什麽這樣對我。我為他犧牲了那麽多。我無怨無悔的犧牲了那麽多,換來他這樣的懷疑。我那麽愛他,我把一個腎給他,我現在為他懷孕,我救了他的命,我什麽都不求,他卻這樣傷我的心。”捧着電話意萱哭的異常凄慘。電話很快就挂斷了。想是許穎急着要過來。這邊只留下意萱捧着臉的啜泣聲。
此時駱醫生也認真的說,“證明的方式不需要人。只需要驗一下血,給我看一下疤。現在你不能拍片,不拍也罷。可是一個人身上有幾個腎并不難數。既然你反對我們的質疑,測個血再做一次配型怎麽了。如果你當年配型成功過,現在宇涵又好好的。配型一定是鐵證的。”
“我和宇涵的醫生是賀醫生,輪不到你來說話。”意萱擡起頭紅着眼睛厲聲說道。
看着她近乎歇斯底裏的樣子,駱醫生嘆了口氣,他的心中多少已經有了判斷,“我們是應該找賀醫生,那麽違背醫德的事,他究竟有沒有做過。更何況,如果腎不是你的,那是哪裏來的?幾個數據庫裏都有廖宇涵的資料,如果也不在裏面,我就可以報警了。”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樣的說法和語氣已經超過了意萱能夠承受的極限。她坐在床上顫抖着,怯怯的看向宇涵。那是她唯一還熟悉的人。可是宇涵沒有看他,他低着頭。周圍的争執,意萱的哭聲,似乎離他很遠。他想起在海島,再一次看到沐沐,她那樣小心的問,“宇涵,你身體還好嗎?”兩年了,他又一次見到她。他是去度蜜月的。他想起了小人魚的故事,想起他們曾經的讨論,和他送給她的那個音樂盒。明明是她救了他,明明是她一直愛着他,明明是她一直忍受着刀割腳尖的疼痛,去換取他的健康,他的命,可是他卻挽着另一個女人進了婚禮的殿堂。他覺得心仿佛被刀子割過,血肉模糊。他終于明白為什麽她一邊悲傷卻一邊不後悔了。因為她放棄了一切去救自己。她卻不後悔。“水裏很安靜很治愈。”她的話此時回想在耳邊,那樣震耳欲聾,讓他想哭,想吼叫,把這些年的委屈喊出來,他想到這些年瘋狂的壓抑的自己的感情,對她的想念,他想下一秒就去找她。
“宋微。”他輕聲叫道,“你知道沐沐在哪裏嗎?”
宋微有些意外的看向他。“在海島吧。她上個月回來陪小冬高考,填完志願就走了。我沒見到她。回去以後她說參加了個什麽醫療援助計劃。我和她有一陣兒沒有聯系了。”
“齊沐夏!果然你和她還有聯系,果然還是你的白月光前女友。一切真的和小說裏寫的一樣。她抛棄你,不管你。是我一直陪着你,在你最脆弱的時候,最艱難的時候陪着你。我是你的妻子啊。我不管如何付出,如何犧牲,如何全心全意的對你愛你,你還是想着她。哪怕她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對你不管不顧,抛棄你跑到海島去逍遙,你還是想着她。難怪你對我總是平平淡淡。你原來還是想着她哪。你還有臉來質疑我背叛你。”聽到沐沐的名字,意萱氣急敗壞的說。
接着她似乎反應過來什麽,她認真的看了看宋微又看了看駱醫生,搖着頭震驚的說,“我知道了,你們都是以前齊沐夏的同事朋友。難怪了,是她安排好讓你們來挑撥我和宇涵的關系,讓宇涵懷疑我的。對不對?所以你們才要再配型,就好做手腳了。”她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帶着幾分歇斯底裏的恨意,接着她努力深呼吸平靜自己,看着宇涵聲淚俱下道,“宇涵,你不能只這麽聽信他們說的話。而忘了你無數次看到過的證據啊。他們随便設一個局就讓你陷進去了,你就相信了。我當然沒有辦法解釋,他們說的都是醫學專業的東西。外行不懂。所以他們才故意往讓你懷疑我的方向去說。你們也太邪惡了。你們有沒有醫德啊?”
一時間,從來溫和的駱醫生也憤怒異常,“這位女士,你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的。我可以為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你可以嗎?你還質疑沐沐。你知道我已經有多久沒見過她也沒有她的消息了。她還指使我們?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嗎?如果對我們的話有任何異議。請報警。随便找另一個專業團隊來評估。那時候就是疤也得驗,血也得抽了。不過賀醫生的團隊就不必再找了。”說完後駱醫生無奈而憤怒的扭轉臉去,低頭和跟着自己來的實習醫生交代了幾句。“賀劍川嗎?”實習醫生輕聲确認道。駱醫生點了點頭。實習醫生便走了出去。
意萱知道,形勢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因為恐懼和不安,她覺得自己幾乎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她開始切身的體會到為什麽許穎一直提醒她那是絕不能被揭開的秘密。此時的宇涵是她從未見過的冷酷,自從把手機扔給她讓她打電話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看過她。可是哪怕是從他低着的頭和側臉可見的眼神,都能看出他毫不掩飾的恨意。這讓她更加驚慌失措,她只渴望父母和許穎能夠快點趕到,盡管她不知道他們來了可以做什麽,但是至少可以有人站在她這一邊。于是她沒有再激烈的反駁,只是雙手抱着膝蓋,蜷縮在病床上,輕聲重複着,“這太過分了,我為了你做了那麽多,犧牲了那麽多,你卻要去相信一群外人,來質疑我。這太荒謬了。”她說這話時沒有多少的底氣,似乎是在說服宇涵,又或者更多的在安慰自己。
聽她這樣反複的說,宋微終于忍耐不住了,“莫小姐,犧牲的話別反反複複的說了。看樣子你知道的比我們都多,那你扪心自問一下,你真的比沐沐犧牲的多嗎?你真的不知道沐沐走的真相嗎?”聽了她的話,似乎點醒了意萱,她想起當年隐隐約約聽到的父母和幹媽的對話,她想起那時候幹媽告訴她,沐夏和宇涵是不會在一起很久了的。讓自己多去看看宇涵。還有齊沐夏最後一次來看宇涵的那天,幹媽反複提醒她一定要在場陪着宇涵。她想起這些年她努力不去細究的細節。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來都知道卻寧願不要承認的真相。而這個真相的确讓她此時寒徹全身。她擔心的用餘光瞄向宇涵。她想起那時齊沐夏離開時宇涵那崩潰的樣子,她開始真實的擔憂,當一個從來溫和的人真的發火的時候是不是會是驚濤駭浪。
這時宋微卻開口了,“今天我終于知道了,當年沐沐為什麽難過成那個樣子還要和宇涵分手。你們确保了她不得不分。”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她想起那一夜她在急診室值班,看到幾站外居民樓火災現場推來的病人。其中就有沐沐,她吓壞了。趕緊檢查卻發現她沒有吸入煙霧,那她怎麽會不省人事的呢?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和她醒來之後用沙啞的聲音告訴自己她和宇涵分手了。那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什麽叫做哀莫大于心死,更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絕望的神情出現在自己好友臉上。她其實不信沐沐的解釋,于是想着等她平靜些了再找她聊聊。可是還沒有過完觀察期,沐沐就自己簽了保證書出院了。還辭了職。當時她吓壞了,以為沐沐要做什麽傻事去了。終于她還是收到了沐沐的一條消息,告訴她自己在父親家,接下來要去海島。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釋。此時她看着莫意萱,她那樣為沐沐感到不忿,她忍不住又開口,“說真的,我到今天才知道廖宇涵娶了你。我也是到剛剛才想起我在哪裏見過你。當年你黃體破了大出血,若不是沐沐,你現在可能都不在了。你說過一句謝嗎?你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有過一絲歉疚嗎?”
意萱坐在床上,抱着膝,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她聽到宋微的話身體猛地一顫,那是她最不願意提起的人情,她幾乎已經要把她給忘了,此時又被她生生的提起來,把她從剛才的思緒中拽了出來。為什麽老天非要讓自己那一天遇到她。她想起來就憤怒,不管沐夏和宇涵是為了什麽分手,齊沐夏都是一個讓人讨厭且心機深重的人,她越來越堅信這一切恐怕都是她的安排,誰知道在她不知道的背後,齊沐夏是不是在和宇涵保持聯系,在他心中種下疑惑的種子。此時一個偶遇的醫生都知道自己當年被她送來醫院的事就是最好的佐證。于是她忍不住惱火的回應,“那天我在商場,那麽多人,別人也會叫救護車的。誰送我來都一樣。不用老把這個人情往她頭上扣。她還滿世界的宣傳救了我。連你這個我都沒有見過的醫生都知道。”
一時間,宋微氣得發抖了。“你不認識我,是因為你那時候已經休克了,大出血,腹腔裏全是血,你的手術就是我跟進去的。所以我知道。你被送來的時候跟車的醫生都說你是闌尾炎,要不是沐沐堅持叫了婦科專家你就耽誤了。叫來會診的就有江醫生,你問她。沐沐還叮囑我提醒主治醫生能微創就微創,因為你愛漂亮。我當時還想她如何認識你的。”看着她情緒激動,江醫生輕輕推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和病人争執,不要太激動。“宋微,沐沐當年就是做了一個醫生該做的事兒。不過。。”她認真的看了看意萱和她用力用手按着衣服的下擺,淡定的說道,“不過當年手術的病歷倒是可以看一下。”說着她使了個眼色,倒是讓宋微忽然平靜了情緒。她認真的看着江醫生,取出平板。
而這時許穎和意萱的父母慌張的沖了進來。一看到意萱抱着膝蓋坐在床上滿臉淚痕,陳莉莉就哭了起來,“廖宇涵你太過分了。我們萱萱給了你一個腎,一個腎啊。我當時就不同意。你們說讓你娶她,你會一輩子對她好,愛她寵着她。若不是萱萱死心塌地的愛你愛的要死,非要捐。我是不肯的啊。現在你們這樣對她。”
莫志誠也上前憤怒地推了宇涵一把,“廖宇涵你這個小子,我們的寶貝女兒嫁給你,還為了你做了那麽多。救了你的命啊。你是不是東西。”
宇涵疲憊的擡頭看向意萱,目光是隐忍的平靜,“你說他們誤導我。那麽,驗個血,重新配型。你證明給我看他們在欺騙我。”意萱瞪大眼睛,只和宇涵對視了一秒就移開眼去。再不敢看他。
陳莉莉見狀哭着說,“夫妻之間這樣不信任還怎麽生活。萱萱,這麽背信棄義的人,我們離婚,我們離婚。”
“好的。反正我也受夠了。”宇涵忽然起身說道。其實從一進醫院意萱的态度和他這些天一直在困惑懷疑的聯系,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此時看着眼前這些他稱為親人的人,他覺得惡心極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許穎一把拉住他,“你在說什麽呀,宇涵。你瘋了嗎?意萱為你做過什麽啊。而且她懷孕了呀。她有了你們的孩子。你要和她離婚。她在氣頭上,你也沒有理智了嗎?”
“她為我做過什麽?”宇涵死死的看着她,“麻煩證明給我看一眼。說到底,除了那個疤我什麽也沒見過。為什麽那個疤那麽小,而且為什麽那個疤那麽淡。我不能問一問嗎?只不過抽血重新配型,她怕成那個樣子。懷孕?正好你提起,我想問問,我一直在出差,兩個多月沒發生過什麽,怎麽多出來一個6周的胎兒。”
一時間許穎也愣住了,“六周?”她喃喃的說。“或許是誤差呢。”她努力說道。
“別的你不讓測,孕檢的血樣是此前就下了檢測報告的。一會兒你就可以證明清白了。”宋微一邊刷着平板一邊頭也不擡地淡定的說,忽然屏幕上有了更新,“哦,報告出來了。”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宋微。只見她嘴角輕輕上揚,挂上了一縷輕蔑的笑容,又把報告遞給了江醫生。
還沒等他們開口,意萱忽然爆發了,“對,孩子就不是你的,怎麽了?我告訴你,他比你浪漫,比你會欣賞我,比你了解女人。那方面,各方面比你強多了。”意萱狠狠的說,怒火讓她的表情有些猙獰,聲音也分外嘶啞,她紅着眼看着宇涵,滿腦子都是如何可以傷害他,她咬着牙帶着一絲嘲諷的笑,“廖宇涵,你有什麽了不起。是我挑的你,不是你挑的我。排隊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這樣的長相身材,從結婚之後你碰過我幾次。我就知道,你就想着那個齊沐夏。那個抛棄你的女人。在海島看到她你就丢了魂兒了。你就忘了她當年怎麽抛棄你,怎麽在你最需要她的時候說走就走的。”
宇涵擡起頭,卻并沒有看意萱,而是死死的看向許穎,“她為什麽走?”他一字一句的說,“你告訴我,沐沐為什麽會走?她如果那麽狠心為什麽要逃避。而且,她怎麽會知道是意萱捐的腎。你們告訴我意萱配型成功的時候,她早就已經去了東南亞,連她爸爸和宋微她都好久沒有聯系,她又怎麽知道的。你告訴我,究竟為什麽沐沐會走。我想你比她更清楚吧。”許穎擡頭看着她,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靜,可是太難了,幾年前的那一幕幕在此時出現在眼前。那是她人生中最為黑暗的瞬間,是她最恐懼被宇涵發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