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許穎,你知道如果宇涵出事了,你就成了公司唯一的繼承人了。廖家的那些股份財産還不都在你手裏。你急着救他做什麽呀。他那麽有主意的人,要是掌權了。最多就是給你個贍養費。”因為宇涵的病情而着急的許穎第一次在莫志誠說了這些話之後,從一種不同的角度開始看待這件事了。盡管宇涵算是相處多年了,但是他的個性內向,對自己很尊重,但是并不是很親。更不用說他和齊沐夏談了那麽久的戀愛,要不是齊沐夏還在念醫科,怕是早就要結婚了。連親媽都需要在兒子結婚之後找到自己的位置,更不用說她這個後媽了。而那個齊沐夏也似乎是個很有主意的狠角色,兩個人的确都很難把控。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見死不救這事兒我實在也是做不出來。畢竟宇涵我也是看着長大的。”

“不是見死不救,找到合适的腎也是好的。但是也做好他不行了的準備。最重要的事,別讓他跟那個齊沐夏結了婚。他要是這個時候和她結婚,大概率就是要把遺産都留給她了。”莫志誠用手指輕輕的敲着桌子,肯定的說。長久以來,許穎對莫志誠的話總是頗為信服的,畢竟無論是她自己還是閨蜜陳莉莉都已經離開職場太多年了。

這樣的說法讓許穎一驚,以前她不過是覺得齊沐夏當個兒媳說不定不好控制,從來沒想過,她還有和自己如此的利益關系。

“這事兒是宇涵的決定,他要是要娶那個齊沐夏,這個階段我是攔不下來的。”許穎有些為難的說,心中不由的擔心,按着宇涵和齊沐夏的關系,這倒真的不是不可能的事。

“其實說到底,有她總是件麻煩事兒。不管是宇涵能不能好起來。”陳莉莉也猶豫的開口。

許穎看着她,心裏明白她在說什麽。這樣想着,三人都有些沉默。到底是陳莉莉嘆了一句,“你說宇涵怎麽就得了這麽個病呢,還發展的挺快,一年前還挺好的。意萱前兩天說起來還難過呢。畢竟咱們以前還想着倆孩子能夠走到一起該多好。”

她說的無心,可是卻過了許穎的心,她看着好友許久,忽然沉沉的開口了,“這倒是讓我想到一個方法,說不定要是運氣好,還一舉兩得了。”

對付沐夏的确很順利,和許穎預想的差不多。這些日子她看着齊沐夏夜以繼日盡心盡力的照顧宇涵就知道了,這個女孩愛宇涵愛慘了,宇涵就是她的軟肋,她能夠為了他放棄一切。更不用說,她一直有些忌憚的齊沐夏的決絕和堅持,在此時成了優點。在知道意萱要捐腎給宇涵時,她幾乎立刻就答應了。後來的分手又做的那樣的順理成章,讓人看不出太多的破綻。而從分手的那一刻起,她就真的消失了,消失在醫院,也消失在了這座城市。有的時候夜深人靜,許穎也會後怕,會想起齊沐夏,甚至會擔心她。她想起齊沐夏對宇涵的用情至深,猜想她會不會做了什麽傻事才消失不見的。如果是這樣,自己手裏也算是間接背了條人命,這樣想着也讓她有些惴惴不安。終究她安慰自己說齊沐夏那樣強大的個性,怕也是能夠順利挺過分手的。

然而此時,從第一次見到還在上初中的宇涵,這是許穎人生中第一次看到他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冒着火要把她吞噬,她不由的感到害怕,“我一直叫你媽媽。我一直足夠尊重你。”宇涵慢慢的靠近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許穎不由的緊張,身體開始顫抖。“我把你帶大。你生病的時候都是我照顧你。現在你為了一個抛棄你的女人來質疑我,質疑所有救你的人。”她的聲音也顫抖着。記憶也不停的闖進腦海。

當年,盡管對付齊沐夏只是找了一個務實且認錢的醫生,接管公司卻頻頻受挫。許穎自己是學藝術出身的,對公司經營毫無經驗,而莫志誠雖然領了個財務經理的職責,卻從宇涵父親還在的時候就不太受重視。他的那套職場應對之策,在公司也展現不出太多優勢,反而常常被人指出他對工程財務上面的無知。公司的其他高管們,雖然對廖先生忠心耿耿,到了宇涵這裏便已差了許多。多虧宇涵能力讓人認可,也算得了些人心,又有從公司起步就和廖先生在一起的何伯支持,才算逐漸步入正軌。可是自從宇涵的情況越來越差,公司對廖家也越來越不在乎,雖然那些老人本着往日的情分對宇涵的身體依然很是關心。但是對于許穎這個太太便是毫不放在眼裏。連何總都幾次客氣的告誡過她不要插手公司裏的事。同時許穎也發現公司的收入遠遠不是一紙分紅就天上掉錢的,許穎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竟然全是靠廖先生和宇涵努力工作賺來的。這讓她開始恐懼宇涵如果離世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從生病以來宇涵依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工作。可是自從齊沐夏走後,他的狀況急轉直下,不用說工作了,連基本的生活都很難保持。這讓許穎開始着急了。以前有齊沐夏算是專業人士,有她在,許穎也不過就是露個臉,表個關心就罷了。這時候她必須得自己忙碌。當賀醫生說宇涵的身體狀況已經讓他排到腎移植優先級的第一位,她還是沒有忘了原來計劃中在這時候要提到意萱,萬一有了合适的腎就可以繼續計劃了。原本意萱對齊沐夏的離開還是很開心的,但是看到宇涵為了她崩潰絕望成那個樣子,她也有些震驚了。更不用說照顧一個病人對從小嬌氣的意萱來說實在太辛苦了,即使是自己喜歡的人,也還是在幾天之後就讓她覺得既疲憊又無聊。

“我是很心疼宇涵啊。可是他對那個齊沐夏似乎用情很深啊,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吧。但是萬一他一直忘不了她。我和他在一起不是憋屈嘛。再說了他都病成這樣了。讓我嫁給他。就算到時候有遺産,那我還不是頂了個喪偶的名號。”意萱抱怨道。

“不是讓你現在嫁。你做個樣子。也沒有多少需要你幹的。私人醫院有護工護士的,周阿姨也一直去幫忙。他如今醒着的時間也有限,你呢,就多露臉,推他去做個檢查,做個透析什麽的。然後表表真心,讓他覺得是你對他一往情深,要捐腎給他。到時候手術要是成功了,他自然視你為救命恩人。再加上你們多年的情誼,你的條件,他還能不對你動心。而且那個齊沐夏走的那麽狠,宇涵一定對她死心了。你看最近他也不提去找她了。再說宇涵有任何差池。你也沒什麽損失。都不會有人知道你和宇涵的關系。”許穎勸說道。

陳莉莉也從聽說這個計劃就覺得一切穩妥,風險很小,“對啊,要是手術成功了,那宇涵這就是個潛力股啊。你不是也一直喜歡他嗎?到時候他接管了公司,那你就是妥妥的總裁夫人。再加上救命之恩這麽一層關系,他還能夠不對你好。”

被她們這樣一說,意萱也覺得一切似乎還是比較保險的,自己和宇涵的血型一樣。腎髒配型要做特殊的測試,到時候宇涵手術成功了,誰會再去想配型。發現的機會也很小。自己煩惱了好多年的那條割闌尾留下的疤竟然也有了它的用途。更不用說宇涵對她從始至終都有種得不到的白月光的吸引力。她就欣然接受了這個計劃。

許穎正努力躲避宇涵憤怒的質問,宋微的聲音忽然懶懶的傳來,“成了。你們別演八點檔了。”她拿着平板,冷笑着,她先把平板拿給江醫生還有駱醫生看了一眼,“這個,不可能,那麽小的口子,怎麽可能。”駱醫生搖着頭幹脆地說。宋微這才看向意萱,“剛才和你說起你上次黃體破裂的急救,江醫生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時候手術有記錄的啊。我剛才調出來了。你大學的時候做過闌尾手術是不是?因為腹腔有粘連所以沒做微創,做了開腹對嗎?病歷上有記載。而且正好我們當時微創留檔的照片有一個刀口正好在這條疤旁邊,和我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江醫生可以作證。我是沒做過換腎手術,但是闌尾我割的可多了。所以賀醫生是在同一個位置給你拉了一刀?還拉的一樣長。他的技術是真好。把腎捏扁了拿出來就為了讓你以後愛漂亮。”說着她就把平板電腦在意萱身邊舉了起來,坐在牆邊的宇涵也面對着平板。上面的那條疤清清楚楚就是這些年意萱無數次展示給自己看的疤痕,自己曾經親吻過它,無數次撫摸着它告誡自己和意萱愛的連接。原來這條疤痕在很多年前就在了。在自己還沒有得病以前就在了。宇涵擡頭認真的一一看了他們片刻,忽然想笑,自己被那樣拙略的一個謊言騙了那麽久。為了這個謊言,他瘋狂的壓抑自己的感情,自己對沐沐的想念。甚至阻止自己去尋求沐沐離開的真相。費盡心力去讓自己去對意萱好,去努力愛上她。多少次他都懊悔自己當時為什麽不是清醒的,不去拒絕接受意萱的贈與,這樣他就不用有這樣大的負罪感必須強迫自己去愛她。也無數次的質問自己意萱可以這樣的為自己付出,為什麽自己就不能愛她。可是原來一切都是那樣的不值得。

在場的幾位醫生都曾經和沐沐共事過,這一切在他們看來已經如此明了了。紛紛扶額低語,搖頭唏噓。宋微低着頭,輕聲說道,“為了幫你們撒這個慌,沐沐連我都騙了。我追問過她無數次,她都說是自己要走的。估計是怕我忍不住去告訴宇涵。她為了确保你的犧牲不是白費。現在看看究竟是誰的犧牲是白費了。你們還是人嗎?沐沐做過一點兒傷害你們的事兒了嗎?就為了你們自己的一點點私利,你們那麽狠心的拆散他們。你們把她逼死了怎麽辦。你們把宇涵逼死了怎麽辦。”說着,她含着淚看着宇涵,“廖宇涵,你小子真是幸運,能有一個那麽愛你的人。”最後是駱醫生開的口,“莫小姐,你是自己說呢,還是我們去把病歷調過來。既然這個腎有蹊跷,我們有權報警來查的。”

意萱咬着下唇,半響,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對,腎不是我的。我從來沒有給宇涵捐過腎。”

從那天之後,沐沐就沒有再單獨出海,正好Thomas在帶一群救援課的學生,她就一直跟着配合。一到晚上她時常随便帶點兒什麽吃的就回房間去了。這天晚上,她在房間了吃了些東西,想到冰箱裏拿瓶啤酒。一出來就看到Awang坐在露臺那個習慣的位置上,也在喝啤酒,獨自一人。正巧他轉過頭來,看到她的一刻,他的眼睛忽然亮了,幾乎不假思索的就要站起來,卻一下子又停住了,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眼神裏帶着些許詢問和期盼。

沐沐沖他微笑了一下。拿着酒轉身往宿舍走去。她可以想象,Awang此時眼裏的失望。可是同時她也有些意外最近Awang的表現。自從從國內度假回來,和宇涵見面讓她方寸大亂,至今都沒能完全平靜下來,再加上那次的事故,更加讓她心神不寧,沒有太多的精神顧慮周邊的人或事。這樣想來,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和Awang聊天或者長時間的相處了。而反常的事,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Awang最近都沒有像以往一樣死乞白賴的纏着她,不管她回不回應,一個勁的說話,搞怪,去引起她的注意。她說想一個人,他竟然也就默默理解了。而這幾天,幾乎每天晚上他都在露臺坐到很晚,每次看到她都是那樣期盼的眼神,可是主動上前,卻依然沒有。這樣想着她來到宿舍門口,停了下來。沉思了片刻之後她轉身回去了。

Awang坐在露臺最靠外的那張雙人桌上。那是沐沐在不看書時最喜歡坐的地方。那裏沒有圍欄,直接就可以望着海,而夜裏,當露臺的燈熄滅的時候,這裏有種坐在大海和星空的交界處般的夢幻感。一瓶可樂忽然放到了他的面前,他驚訝的看着在對面坐下的沐沐。“喝完你那瓶你喝這個。都沒到年齡呢。別老喝酒被人看見。酒量也沒多好。還給Thomas找事兒。”

Awang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仰頭喝完了手中的啤酒,伸手打開可樂,“你酒量真好。從來沒見你醉過。”他笑着說。

“我知道自己的量。每次喝到覺得差不多到極限的時候,我就不喝了,或者回去睡覺了。不過我的确挺能喝的。到這裏以後還沒有喝到過那個程度。”雙手捧着啤酒,沐沐淺笑着說。

“那你什麽時候喝到過那個程度?”Awang有些好奇的問。

沐沐自嘲的低頭笑了一下,“剛來學潛水的那會兒,去度假村以前,在潛水學校學潛水的時候。經常。後來被教練大罵了一頓,我說不喝我睡不着,他說喝酒第二天不許下海,我當時的教練特別兇,現在想想挺好的。從此我就不喝了,特別是晨潛,頭一天晚上我就不碰酒。”

Awang舉起大拇指表示了一下敬佩,接着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問道,“你感覺好點兒了嗎?”

沐沐看了看他,又把目光轉向了大海,淡淡的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我需要點兒時間想想事兒。”

反常的,Awang沒有問她在想什麽事兒,而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了許久,忽然沐沐開口問道,“你想不想知道,在我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我為什麽來了這裏?”

Awang意外的看向她,這個問題他問過無數遍,每一次她都以沉默回應,漸漸的,他在那一次次的沉默中慢慢了解,也許有些事人們就是不想或者無法說出來。可是他的确時常好奇那些往事究竟是什麽,在她身上留下如此深的烙印。

于是他認真的點點頭,可是在她開口以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你怎麽忽然想說了。”

沐沐略微愣了一下,淺淺的笑了笑,“我想說出來我或許會覺得好一點。畢竟人們總是愛說,別老自己憋着,說出來會好受一點。另外,我也覺得,也許你應該知道,或許,”她擡頭看了Awang一眼,認真的說,“也有好處吧。”

“我大學一年級的那一年夏天,我遇到了一個男生,他比我大兩歲,是我們學校建築系的。”沐沐靜靜的看着海,講起那段從陽光下開始的故事。長久以來,這個完整而真實的故事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特別她為什麽離開了,為什麽來了海島,為什麽要來潛水。然而就在剛剛,她忽然決定,如果她想告訴一個人,那麽恐怕就是眼前的這個男孩子吧。

當天晚上宇涵沒有回家,他再也不想回去那個讓他感到惡心的家。他去了辦公室,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他找了自己的律師,委托他辦理離婚。又立刻把莫志誠開除了。接着他就定了去馬來西亞的機票。

上飛機以前他收到了律師的電話,卻是許穎要找他。電話裏,許穎的聲音顯得疲憊卻焦慮,“宇涵啊。你在哪兒呢?咱們見個面吧。媽媽給你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你也別自稱是我媽媽。我媽二十年前就走了。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叫了你那麽多年媽。”

“你別這麽說,宇涵。好歹那麽多年,特別是你爸爸去世之後就是咱倆相依為命的。”

“不,和我相依為命的是沐沐。一直陪着我的是沐沐。如果不是因為你,她就還在我身邊。而你一直都在擔心自己的生活,一直在和律師聯系怎樣跟我争奪遺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到我認可爸草拟的遺囑,告訴你會一直給你生活費保證你的生活質量你才安心了。不對,你還是不安心,所以你想讓我娶意萱,讓我身邊永遠環繞着對你有利的人。而你知道是誰勸我一直照顧你的嗎?是沐沐。是誰讓我把這一切說成是親情不是義務好讓你安心的?也是沐沐。她為你着想,對你尊重也孝順,你就根本不打算去接受她。你說和我相依為命,你有一刻想過我喜歡什麽喜歡誰嗎?而你做的就是想把意萱推給我。好為你自己牟利。可笑的是,除了陪你喝茶聊天,她為你做過什麽?”

許穎承認,宇涵提到關于沐沐的一切讓她感到驚訝,但是來不及細品自己是否有些許內疚,她知道這一切意味着宇涵對自己的恨意只會更深,這幾天她和意萱打聽了情況,知道宇涵去過悅州,于是她和莫志誠陳莉莉讨論過,他們都覺得一定是齊沐夏找過宇涵和他說了什麽,就連捐腎的事也有可能是那個齊沐夏起了懷疑,畢竟她是專業的。那麽也許至少可以咬死否定讓她走的事,畢竟這就是比拼誰的話可信的時候。于是她理了理思緒開口道,“宇涵啊。我承認我是一直想讓你和意萱在一起。所以我才說腎是她的。我們這樣做是希望你能夠接受她。我們看到你那麽難過,都擔心你。想幫你重新開始,而意萱對你也那麽一往情深。但是那時候你為了齊沐夏那麽傷心,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啊。我知道我錯了,可是齊沐夏真的是自己走的。我沒有逼她。”許穎帶着試探的問道,“告訴你是意萱捐腎給你真的是在你為了分手特別難受的時候我們想出來的辦法啊。沐夏不應該知道的。意萱說她在海島上提到過。她或許是那時候知道的吧。我的确在你們分手後幾天去找過她,我跟你說過的,我求她回來陪你。她拒絕了。我那時候都沒有想到過意萱啊。我不知道你怎麽會認為是我讓她走的。她為什麽要聽我的啊。”許穎盡量用無辜試探的語氣說道。

聽她這樣說,宇涵怒極反笑起來,“許穎,你覺得我是有多麽愚蠢。你現在還想抹黑沐沐,她為了信守和你的諾言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她躲去了那麽遠,一次也沒有來找過我,和我說過任何關于當年的事。在海島上,意萱說了那麽多刺耳傷人的話,她一句也沒有反駁過。此時你還能好意思去把髒水繼續潑到她身上。你還是人嗎?我爸爸當年怎麽會娶了你。他如果現在還在,他會說什麽?他會比我更憤怒。”

許穎其實已經慌張了,如果不是齊沐夏,那麽他是如何猜到這一切的。隔着電話,她努力保持平靜,“宇涵,那你怎麽會以為是我讓她離開的呢?我沒有啊。是誰想挑撥我們的關系。這樣的話你去問沐夏啊。她會告訴你不是我做的。”

宇涵哭笑不得的說,“所以現在我告訴你沐沐信守了對你的承諾,你就想繼續利用她嗎?我找不到她,因為她被你逼走了。許穎,你覺得我是多麽愚蠢,在此時此刻,在所有證據面前還能相信你的狡辯?”

一時間,許穎意識到,他是對的,以宇涵的聰明和敏感,早就把一切想透了,不管他是如何知道的,他所相信的其實就是事實,她早就沒有能力去搬倒事實了,于是她猶豫了片刻,軟了口氣,“宇涵啊,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意萱沒有錯啊。她真的喜歡你。你們結婚那麽久了,一直關系都很好。她一直以為沐夏是自己離開你的。她從始至終都在努力做一個好妻子的。昨天意萱收到你的離婚協議書當時就暈過去了,現在還在醫院呢。”這話許穎倒是沒有全說謊,她急着找宇涵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意萱。遲赫本來就是個玩咖,和意萱玩玩想着已婚女人不需要負責。而意萱自然也是知道遲赫從各方面的條件都比不上宇涵。從來也沒有真的當真。懷孕實在是意料之外,原本倒或許可以掩飾過去,可是偏巧宇涵出差。原本意萱想壓着不說,等都安排好了再找合适的時機場合說。誰也沒有想到整件事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揭穿,還連帶揭開了許穎提醒過絕對不能出問題的那個秘密。其實在醫院承認一切的時候意萱是被情形逼的,也是被怒火驅動的沖動。回家冷靜下來之後她的确後悔了,可是卻不知如何挽回,只好日日以淚洗面。她的父母和許穎也是自顧不暇。莫志誠被要求立刻離職,離職的事其實宇涵只是提出,然後就交給財務部的總監張碩去辦理。莫志誠多年來因着和宇涵的關系沒少讓張總監吃癟,更不用說他想把張總監擠掉的想法早就由知情的高管傳到了張總監耳朵裏。有這樣的機會自然是不會被放過的。離職的理由做的完美,遣散費克扣到最少,而人事的人更是站在辦公桌前确定莫志誠除了私人物品什麽都不許帶走。這讓自恃頗高的莫志誠覺得是奇恥大辱。憋着這樣的怒火,他在家也沒少發火,更是忍不住和許穎互相指責。在家裏吵作一團。在這樣的混亂中,意萱收到了離婚協議書,裏面更是附有抽血dna檢測的要求。這讓她更加意識到一切的無法挽回。也許是這些天的确傷心絕望,加之又懷着孕,她看了一半便暈厥過去。好在倒是休息了片刻就醒了,可是許穎看着她還是心疼。這些年她一直對意萱視若己出,更何況這個主意是她提出來的,對于意萱她還是內疚的。想到這些年宇涵對意萱其實一直很包容寵愛,心裏暗暗期待他所作的一切或許有些愛的成分。于是打電話以前就想好,如若可以讓宇涵懷疑齊沐夏找他的動機再順便打打感情牌,也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可是聽了這話宇涵卻冷笑了起來,“所以這一次她暈倒不是因為給我捐腎了吧。”接着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心疼你的幹女兒了你心疼過沐沐嗎?你知道她因為要信守和你的諾言連自己的人生都不要了?她做錯了什麽?因為愛上我嗎?”想起沐沐,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攥在一起,疼的受不了。“而且,好妻子?所以她肚子裏的孩子呢?是誰的?dna檢查的表格我附上了,如果你們想推翻我的質疑,去查。更何況,就算她不知道沐沐走的真相。那她知道她從來沒有捐過腎吧。這些年她多少次提起給我捐腎,以此來給我施壓增加負罪感,從來沒有皺過眉頭,每一次都情真意切。她的演技也是不錯。”宇涵的話明明白白的說到了許穎心裏,她感到絕望,也感到惱火,是如何自己在一夜之間輸的如此一敗塗地的。憋了許久,她有些惱怒的說,“那也是因為你一直都對她不那麽在乎。你也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不是嗎?你口口聲聲的都是那個齊沐夏,意萱才是你的結發妻子啊!”

宇涵不由的冷笑起來,“所以是我求着想要和她結婚嗎?你們要的真多啊?你們要錢,也要情。錢我可以給你們,可是情是求不來的。我當年是不是說過我不能要她的腎。手術後我也說過我不能娶意萱因為我不想耽誤她,是你說的意萱不是賣腎的,說我必須娶她才能報答她為我做的一切。可是許穎,情果真就是求不來的。我從始至終就不喜歡意萱。我有喜歡的人。你們卻逼着我騙着我娶意萱。現在你們來抱怨我沒有用情。這些年,我花了多少心力想去喜歡上她。物質上我能滿足的都滿足她了,可是果然,我的感覺從未變過。我不愛她。也永遠愛不了她。我有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你們把她趕走了。你們在我背後那麽欺負她。許穎,要是爸爸還在,他會怎麽說你?難怪他從不讓你碰公司半分,連草拟的遺囑也沒有給你涉足公司的可能。他恐怕知道你心機過重欲望過強吧。可惜了,他還是沒有預見到你到底能夠多麽邪惡。許穎,我還留着你的贍養費。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意萱的錢我也會按照她應得的給。但是更多的不要想從我這裏拿走。你們最好祈禱我能把沐沐求回來,不然我所有的怒火都會發在你們身上。你相信我,你不想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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