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自從那次和沐沐通過電話，宇涵便沒有機會和她聯系。但是那句“我也是，一直愛着你。”讓他懸着的心徹底放了下來。他開始滿懷欣喜的等着她回來。可是他開始迷信，他不敢做太多的準備。依然，她還在那戰火橫飛的地方，他的心依然懸着，生怕什麽時候會有一條突然跳出來的新聞讓他再度陷入絕望之中。

這天，不過是個普通的工作日的下午，宇涵剛開完一個網上會議，摘下耳機。他用手指輕輕按着眉心。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片刻之後何爍開門進來，“廖總，樓下前臺說有人找您。”一般來說，沒有預約莽莽撞撞直接來找公司總裁，前臺都會攔下來的。只是這一次這個女生反複請求至少要告訴宇涵自己的名字，無奈之下，前臺的小姑娘還是打給了何爍。其實這不過是常用的緩兵之計，大多數這種情況，都會是何爍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就給推回去了。前臺也不必為難，訪客也有個臺階下。但是今天盡管何爍是在宇涵病好以後才當上了他的助理的，可齊沐夏這個名字不知為何就是有些耳熟，更不用說，前臺說，她叫沐沐。這個稱呼他覺得自己最近似乎常在老板嘴裏聽到。于是從來謹慎的他還是決定問一問。“她說她叫齊沐夏，沐沐。”

“誰？”宇涵一下子從位子上竄了起來。“你是說沐沐嗎？”

“是的。齊沐夏。說是沐浴夏天的沐夏。”對于老板的反應，何爍很是意外，還是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沐夏，好有趣的名字。”剛認識的時候宇涵笑着說。

“是啊，我爸取的，我生在盛夏，別的小寶寶一洗澡就哭，我是一洗澡就笑，于是叫了沐浴夏天，沐夏。其實就是生在夏天的愛洗澡的小孩的意思。

後來就偷懶了，我弟生在冬天就成了沐冬。可是他一點兒也不喜歡洗澡，一洗澡哭的全樓都知道。”沐沐一邊說一邊把自己逗笑了。

“你讓她上來。不對，我下去。”宇涵語無倫次的說道，一邊匆忙地從辦公桌後跑出來，走到沙發邊，他竟然覺得有些腿軟，他不敢相信，她上周還說要兩個月才能回來的，怎麽現在她就會在樓下。他靠在沙發背上，又問了一遍，“你是說齊沐夏嗎？”

看着老板的反應，何爍忽然想起來，那天那個在老板辦公室待了一整天的男孩好像叫做齊沐冬。“我姐夫。”那天那個男孩指着宇涵說道。“是啊，廖總。”何爍頓時幾乎比宇涵還要興奮，“我讓前臺請她上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腦海這樣被喜悅沖的毫無思考的能力，宇涵點了點頭。就看着何爍拿起手機打給了前臺。可是腦子裏卻覺得，自己應該是要下去的，她飛越萬裏回來，這一步應該要他走的，于是他直起身子，“她說她在街角公園的長椅那裏等您。”看着宇涵急切的跑出去，何爍趕緊說道。于是全公司的人就看着廖總，大步穿過走廊，飛奔至電梯口。公司裏八卦的員工們紛紛悄悄離開工位，探出頭去張望，小聲議論究竟出了什麽事。而何爍早就站在辦公室門口不住的笑，想不到自己還能親眼看見這樣偶像劇的橋段。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時候，宇涵覺得這臺電梯可以那麽的慢。他看着電梯的樓層緩慢的降低，因為激動他幾乎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手心都開始噙出汗來。以前他加班的時候，沐沐經常來陪他，他加班，她寫病歷，就仿佛大學的一起自習一般。“這樣真好。哎，咱倆要能在一起工作就好了。”畫圖畫的眼花的宇涵擡起頭來，看到坐在一邊的沐沐忽然覺得歲月靜好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他忍不住微笑，也忍不住感慨。

“才不好呢。距離産生美。你天天看見我估計就煩了。”

“那才不會呢。我都是從和你分開的第一分鐘就開始想你。”

“少來了。”沐沐笑着去推他，“五年了，我怎麽不知道你能那麽油嘴滑舌。”

“什麽油嘴滑舌，這是真情流露。”宇涵笑着湊上去親她，“我在英國的那幾年應該是思念成疾了。落下病了。一和你分開就特別想你，總覺得好像見不到一樣。”

一時間沐沐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別說那麽不吉利的話。”

“你作為醫生實在是有些迷信。”宇涵眯着眼狡黠的笑着說。

而過去的這些日子，宇涵總是想起那時候的那句話，然後一次次的後悔，原來是該迷信的。誰能想到自己還會有這般思念她的日子，還會有如此想見卻見不到的時光，而且那麽久那麽久。

街角的公園離宇涵的公司所在的大樓不過幾十米，很小，卻因為不沿街又在樓後面藏着，是個很幽靜的所在。最多就是午休的時候會有大樓裏的員工來這裏散步。以前陪宇涵加班的晚上，累了的時候，他們便會牽着手到這裏散散步，在長椅上坐一會兒，聊聊天。“這裏的樹那麽茂盛，人也少。真是鬧市秘境的感覺。你回公司別老宣傳。省的知道的人多了，就沒那麽清淨了。”沐沐滿臉幸福的眯着眼，擡頭看着透過茂密的樹冠透下的月光。

“我知道了。”宇涵微笑着看着她，月光照亮她的臉，白皙的皮膚泛着柔和的光，溫潤如玉，劉海細軟的發絲在月光下竟然泛着銀色的光暈，朦朦胧胧的，他忍不住湊過去親她的面頰，而沐沐卻正好轉過頭來，便正好對上了她粉紅的嘴唇，甜蜜而溫暖。

沐沐看到不遠處熟悉的長椅，手微微握住拳頭，心裏還是抑制不住的緊張，仿佛是近鄉情更怯，這個盼望了那麽久的時刻，在此時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有些不真實。忽然也許是感應，又或者是她的确聽到了紛亂跑來的腳步聲，沐沐轉過身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擁進了那個熟悉的懷抱。沐沐覺得自己仿佛是動不了了，這三年多，她那樣想念這個懷抱。孤獨的時候，傷心的時候，絕望的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在一起的八年，不管經歷什麽，只要靠進他的懷抱，就會讓她平靜下來，有種靠岸的感覺，就會讓她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機會擁抱他了，從此就要和他要相望于江湖了，又或者，只有她會努力記着他們的過往，那些無與倫比的美好。于是這一刻，她忽然不恨了，能夠站在這裏，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和溫暖包裹着，就值得了。上天沒有拿去什麽，只是讓她經歷了一些成長，她那樣感恩。

宇涵緊緊的抱住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抱的那樣的緊，仿佛要把她按進自己的身體裏。她身上溫暖而清新的味道，她的身體，那般柔軟溫暖，一切都那樣的熟悉，仿佛這三年多他們都沒有分開過，仿佛她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沐沐，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這輩子都再也不分開了。”他喃喃的說道。接着他捧着她的臉，她依然是記憶中的樣子，那黑白分明的雙眸盈盈的望着自己，仿佛注了水般清澈。他開始低頭醉心的親吻她。他的舌尖舔過她的唇瓣，感受她輕啓雙唇來迎接自己，他吮吸着她的舌尖，那般的甜蜜。她的呼吸，她唇間熟悉的柔軟和溫暖，一切都讓他沉醉，這幾年來努力壓抑的對她的思念讓他幾乎控制不住此刻的愛意，仿佛要滿溢出來。于是着迷般的他輕聲說，“沐沐，我們結婚吧。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們這就結婚吧。”

在宇涵鋪天蓋地的擁抱親吻中，沐沐覺得自己仿佛迷失了，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幾乎忘卻了過去這三年的糾結與痛苦，時間仿佛就在這一秒停留，世界也好像只有他們倆。于是想也沒想，她就說了好。而宇涵竟然真的拉着她的手轉身就走。“你這是要去哪兒啊？”沐沐終于清醒了幾分。

“去民政局。”若不是他黑色眼眸的注視那樣專注，眼神那般認真，沐沐一定覺得他在開玩笑。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也太沖動了。我連身份證都沒帶。”

宇涵也愣住了，可是只遲疑了一瞬間，他便又認真的說，“那我們先去把戒指買了。我上樓去拿一下車鑰匙和錢包。”說完他就繼續拉着沐沐往前走。

沐沐忍不住要拉住他，微蹙着眉笑着說，“你也太着急了。過兩天再說也可以。我這才剛到。”看着宇涵有些皺眉，她又淺笑着說，“我才不要風塵仆仆，還熬着時差哈欠連天的去買戒指呢。特別是你還穿的那麽帥。我才不要別人覺得我配不上你。”

這樣一說，宇涵有些悻悻，剛要再說什麽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你什麽時候下的飛機？路上飛了多久？怎麽不讓我去接你”

“我想給你個驚喜啊。回來比去的時候路程少一些，不到兩天吧，41個小時。中午的時候落地的。我就去酒店放了東西就來了。”沐沐歪着頭認真的回答。

宇涵不覺的心疼，伸手理了理她的鬓發，不忍的說，“天哪，那麽久，那你很累了。我們去拿你的東西。去我那裏好不好。”

擡眼看着他，沐沐有片刻的猶豫，宇涵看出來了，微笑着解釋，“我現在搬回我爸的別墅了。許穎不住在那裏。就我一個人。還有阿姨白天去做打掃和整理。我那個時候的那套房子留給莫意萱了。那些人我再也不想見了。”

于是沐沐沒有再多想什麽，點了點頭。随即宇涵拉起她的手笑着看着她，“回家我給你做飯。”

走進房子，沐沐有些驚訝。“這裏裝修家具都變了很多啊。”她環顧着說道，上一次來到這裏還是宇涵生病的時候。

“許穎改了不少原來的擺設和裝潢，我都讓人重新做了。”宇涵把箱子放在一遍，語氣冷漠的說。

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跑了出來，“宇涵你回來啦。我在花園都沒有聽見。”看到沐沐她有幾分驚訝。

“沒關系。”宇涵微笑着說，“這是王媽。以前你見過的周阿姨退休了。王媽以前照顧我和，”宇涵停頓了一下，“後來我們分開以後，我這裏正好需要人，王媽說願意來我這裏幫忙。王媽，這就是沐沐，齊沐夏，我未婚妻，書桌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子。”

這個稱呼讓沐沐吃了一驚，可是卻也立刻淺淺一笑，“您好。您叫我沐沐就行了。”她微笑着和王媽打招呼。

王媽一下子恍然大悟，那個曾經放着收納盒裏的照片，自從宇涵搬回這裏就一直放在他的書桌上。 “哦，你好你好。終于見到本人了。”她有些興奮的笑着打招呼，在路上宇涵打來電話，說讓她整理卧室換寝具，她也有些意外，以她對宇涵的了解，從來也沒見他帶過女生回來，于是她一直在猜測，可是看到沐沐一下子一切都合理起來，前段時間宇涵開始重新裝修各個房間，買了許多東西，都是很女生的，那是他就說過，過段時間也許會有一個人搬進來住。“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你們去休息吧。我去做晚飯了。”說着她便往廚房走去。

“不用了。您忙完了花園就回家吧。今天我做飯。”宇涵微笑着說道，一邊拉着沐沐走上樓梯。“房子我拿回來才兩個月，還有不少東西要改。可是我的卧室裏面的家具陳設上個月就換成新的了。我剛才讓王媽換了暖色的床具，以前的是銀灰色的，我記得你不喜歡那麽冷的顏色。你進去看看還有什麽東西要換的，你也可以自己去挑。對了，地毯是新訂的，買的時候我就想着好像你以前出租屋的那塊，你應該會喜歡。”說着他不由的有幾分興奮，“我重新裝修的時候就想着你會喜歡什麽樣子，想按照你的喜好來做。可是因為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怕自己做的太多，如果最後你。。”他愉快的語氣有了片刻的停滞，“我怕你。。。所以我不敢想的太多。”從他遲疑的語氣中，沐沐聽到了他的擔憂，原來三年多的分離在他們兩個人心中都加入了少許的不确定。于是她微笑着探頭看向卧室，裏面的床單和被罩都是暖暖的姜黃色的，有着暗紋的刺繡。窗簾則是米色的，整個房間清爽而溫暖。“真好。”她燦爛的笑着，一邊指着窗邊的扶手椅，“你還記得我想要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的願望啊。”那樣的笑讓宇涵有一刻的恍惚，仿佛是那些無憂無慮的過往，她那樣笑着告訴自己，“以後我們的卧室要是陽光最好的房間，早上起來我就趴在陽光裏，然後感慨，生命太美好了，那麽好的陽光，那麽好的老公，我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然後，就乖乖起床給你去做飯。”

“我還以為你要指使我去做飯呢。”宇涵笑着說。

“那也不是不行。”說完沐沐就笑得前仰後翻。

此時看她站在咫尺之外淺笑盈盈，宇涵覺得過往的美好似乎穿越了時空與此時彙合，他鄭重其事的開口，“我們今天可以不着急，但是沐沐，我是認真的，結婚和戒指都是認真的。”

沐沐點了點頭，小聲說，“我知道，我也是認真的。”眼神卻低垂着，宇涵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們拉着的手上都帶着過去的那對戒指。一種巨大的情緒從胸中滿起，仿佛要湧動出來，宇涵一把攔腰把沐沐從地上抱起來，轉了一圈，“沐沐，你不知道我有多麽開心。我終于把你找回來了。”他帶着笑把她放在床上，注視着她的雙眸，和那烏黑明亮的瞳孔中反射的自己身影，多久了，他沒有看過這樣的美好，他情不自禁低頭吻上她的唇。

身下的床是不熟悉的柔軟，被子也是，沒有戰區的燥熱，沐沐覺得好久沒有睡得如此的好了，夢也甜蜜，美好的她想就這樣膩在裏面吧。睡得正香，似乎有細碎的吻落在眉間面頰，癢癢的，下意識的，沐沐用手摸了摸臉，而手也被抓住，那親吻又熱烈了些許。她這才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睡夢中仿佛是睡在宇涵的懷抱中，那般溫暖，她不想醒過來。一個帶笑的聲音傳來，“你再不醒，我再親下去，又要忍不住喽。”那個聲音和夢中的一樣，這讓沐沐有些迷茫。迷迷糊糊的，似乎确是宇涵的臉在咫尺之外，帶着笑看着她，那樣的宇涵，她如何移開眼去，不由的就看住了，腦子似乎還沒有轉過來，只是想着千萬別醒來，一直看着他就好了。“我知道你困，可是如果再讓你睡下去，晚上該睡不着了。晚飯我做好了。吃完飯再堅持一會兒，到點再去睡才能把時差倒回來。”說着宇涵就要直起身來，卻一把被沐沐拉住了。

“宇涵，你別走。”她焦急不舍的聲音帶着幾分哭意。這讓宇涵一驚。趕緊拉住她的手，坐回到床上。“我在這兒的，沐沐。”他認真的說，又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額發。睜大眼睛看了他許久，沐沐才似乎在腦海中理清了思緒。“怎麽了？你以為是在做夢對嗎？”看着她的樣子，宇涵忍不住皺眉，那般的心酸。沐沐似乎是微微點了點頭，“沐沐，我不會走的。我們永遠也不會再分開了。”他鄭重其事的說。

看着他滿是真誠的目光，沐沐不禁濕了眼眶，“宇涵，我真的好想你。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說的是我們分開後的每時每刻。”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眼裏的淚花閃爍着，讓人不由的心酸，酸的要噙出水來。

宇涵看着她，覺得心仿佛被一只粗糙魯莽的大手反複的揉搓反轉，他伸手把她抱緊懷裏，緊緊的摟着她。“沐沐，對不起，為了我你吃了那麽多的苦。都是因為我。”他想起他所知的那少得可憐的關于她的經歷就已經讓他心疼不已。更不用說前兩次和她的接觸，每一次對她來說應該都如同鈍刀子割過心髒般的疼痛吧。他忍不住抱緊她。“沐沐，我說過的那些話，你一定難受極了吧。我怎麽會那麽傷害你的。對不起沐沐，對不起。”

而沐沐卻急切的打斷了他，“不是的，宇涵，不是的。你沒有傷害我。不是你。你根本不知道的。你不應該跟我道歉的。是我對不起你，我讓你那時候那麽難受。你那麽多次求我去看你，最後那天你拉着我的手讓我別走。你病成那樣我還讓你那麽難過，你因為要去找我還暈倒了。如果你因為我。。。。”沐沐一邊說着，眼淚止不住的落下，瞬間便淚流滿面，那是她此生最痛苦的回憶，“宇涵，對不起。這些年我一直都想跟你說。我真的很抱歉。其實我後悔了，我不該替你做這個決定的。這原本該是你的選擇。”一時間沐沐哭的泣不成聲。宇涵覺得心仿佛被揉碎了一般。讓他覺得窒息。他把沐沐緊緊的抱進懷裏。忍着淚說，“你不該自責的。你從來都不該自責的。你是為了救我啊。我知道你做這一切有多難。我知道和我這樣分手你比我要痛苦百倍。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堅持下來的。”說着，他去親吻她的臉頰，淚水那樣的鹹，帶着一絲苦澀。他喃喃的說，“沐沐，謝謝你為了我做了那麽多，那麽多。我愛你，我從始至終就只愛你，沐沐，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的。”說完，他把臉埋在沐沐的頸邊，輕聲說，“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真的好想你。過去的這幾年，我過得好辛苦，我真的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沒有你，我都不知道快樂是什麽了。”

來到飯桌前，沐沐便驚喜的說，“你做了那麽多啊？你做飯還是那麽厲害。”

“你也不相上下啊。”宇涵一邊放好碗筷，一邊微笑着說。

“我真的不行了。過去這幾年我幾乎沒怎麽做過飯。一直都有餐廳食堂的。”說着她便在飯桌前坐了下來，一邊吃着，一邊對每一道菜都贊不絕口。“真好吃，好久沒有吃那麽好吃的東西了。”

“在東國吃什麽？”宇涵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特別的。有什麽吃什麽吧。做飯的人也不固定。我也做過。誰有空誰做，也就是煮個意大利面，拌個沙拉什麽。物資也匮乏。能有口吃的，能有時間吃就算不錯了。”沐沐随意的說着，卻讓宇涵不住的心疼。沐沐看了眼他的神情，就笑着說，“條件一定是艱苦啊。去以前我就知道。反正也不是去享福的。而收獲真的很多，遇到的事，見到的人，還有經歷的那些病例。”看着她臉上的笑意，宇涵心中感慨，哪怕是為了逃避和療傷去的，她果然還是曾經那個對夢想和生活都充滿了激情的沐沐啊。

因為王媽下班了，吃完飯，兩人便一起收拾桌子。宇涵擦好餐桌回到廚房，看到沐沐正把餐具放進洗碗機裏，那樣簡單的畫面卻讓宇涵幾乎想落淚，此前在家吃飯的日子，如果要收拾桌子，總免不了要聽到意萱抱怨為什麽不能讓保姆住在家裏，還得自己幹活，後來宇涵便索性不讓她幹了，自己獨自收拾東西。而此時這些日子總是重複的夢成真了。他放下抹布，在水槽裏洗了下手，就上前從後面抱住沐沐。“你那麽累了，我說我收拾的。”

“沒關系。碗都不用洗，就放了洗碗機有什麽累的。”沐沐微笑着說，手自然撫上宇涵環着自己的胳膊，一切那樣熟悉，卻那樣不可思議的真實，讓她不知為何有些戰戰兢兢。“我一個人在房間坐着，還不如和你一起。”

帶着笑意宇涵在她頸邊嗯了一聲，那溫暖的呼吸讓沐沐覺得渾身一陣酥麻，那樣久違的愉悅，沐沐低下頭帶着淺笑看着他們交握的雙手，他的手依然如以前那般修長白皙，可以看到凸起的骨節，精瘦卻有力，皮膚也細膩光滑，只是在拿筆的中指上有些薄薄的繭。而她的手卻的确粗糙了許多，上面還有幾個淡淡的疤痕。早在潛水的時候，她的手就因為經常泡在水裏，總是皺皺的，在戰區的幾個月更是一天要洗好多次的手，因為用刷子實在用的太多，經常晚上會發紅疼的難受，于是她晚上睡覺會在手上和小臂上塗滿凡士林，依然沒有多少好轉。這樣的折騰讓這雙手比起宇涵這雙男人的手竟然都要蠟黃粗糙許多。人都說女人的手是第二張臉，可是哪怕是臉，過去的這些年她也很少保養，随便抹個面霜就算了。在戰區就更不用說了，她經常累的随便用清水抹一把臉就倒頭就睡。她不由的想起宇涵今天出現時的風度翩翩，白色的襯衫筆挺的西褲襯托出他略為精瘦卻挺拔颀長的身材，面容如記憶中一樣英俊，劍眉星目。而她卻穿着洗白的牛仔褲，一件穿了好多年的衛衣，外面的外衣甚至是Sarah在和她分手的時候送給她的，因為她多年在熱帶，行李中根本就沒有暖和的衣服，出發前查到國內正好又降溫了，Sarah便把自己的一件多餘的送給她了，還告訴她衣服已經很舊了，穿到家直接丢了即可。這個樣子出現在宇涵面前她實在是自慚形穢。此時她都不敢去回憶意萱是多麽的光彩照人。

“宇涵，我有沒有難看了很多。”她忍不住輕聲問道。

宇涵把頭埋在她的頸邊感受着她熟悉的味道，她的問題讓他很是意外，他把她轉過來面對着自己，關切的問，“怎麽了？你怎麽這麽想？”沒等她回答，他便撫着她的臉認真的說，“你很美啊，一直很美。你怎麽會難看呢。你在我心裏眼裏永遠都是最美的。”

“可是這些年，我真的。。。”沒等她說完，宇涵不由分說地就吻住了她，他的嘴唇溫暖而甜蜜，滿懷激情的抵着她的唇，輕輕吸允她的唇瓣，那親吻帶着男人的氣息包圍着她讓她說不出話來，也不想再說什麽了。她的手攬上他的脖子，而他緊緊的把她擁進懷裏，這個曾經在他們倆的夢中都出現過無數次的場景，終于和現實交融了。

剛剛激情的美好仿佛炎熱的夏日喝下一口涼茶的暢快，又好似春日早起花枝下陽光照在臉上的溫暖和花香。看着睡在臂彎中的沐沐，宇涵卻絲毫沒有困意。他輕輕伸手撫摸上她的臉，看着她一起一伏的呼吸。這一刻他感到久違的平靜和那單純的幸福。他那樣專注的望着她，目光留戀的撫上她的眼眸，眉間和唇畔，仿佛在看自己失去已久的珍寶。可不是，她就是他失去已久的珍寶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