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議事過後,已是日暮。
重瀾踏着晚霞餘光來到磐石小院,一眼便瞧見青冉正坐在枯樹下修煉。
霜雪落在她的肩頭,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她應當已經在這裏坐了很久。
重瀾皺了皺眉,走過去将她拎起,幾乎是用提的姿勢,把她帶回了屋子裏。
“剛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又想大病一場?
重瀾語氣危險,很明顯地不高興。
青冉垂下眸,知道他雖然語氣兇,但卻是在為她好。
便只能瞄着鼻尖,心虛地誠實回答,“坐在外面修煉,能更清楚地感受到靈氣。”
“感受到又如何?”重瀾不耐地輕嗤,“難道你還将那些靈氣全吸納進體內?”
青冉語塞。
自然不能。
不管是她,還是其他女子,都不可能撼動這個修煉上的桎梏。
盡管她已經到了三重天,也只不過是吸納的靈氣比以前多了那麽一絲。
像頭發絲一樣那麽細的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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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體內的絕大部分靈氣,還都是重瀾雙修時,渡給她的。
想到這裏,青冉眸底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羞惱。
自從她病好,給重瀾送了那個香球後,他似乎就已經原諒了她,日日都來與她雙修。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粗魯蠻橫,反而開始考慮她雙修時的感受。
後果便是……她好像變得越來越不像她自己。
偶爾會發出連自己都控制不了,也聽不下去的奇怪聲音。
恨不得鑽進床底下去。
可是,青冉也不願意承認。
她舍不得鑽,因為她竟然從雙修這事上,體會到了旁人口中,那如登極樂、難以描述的樂趣。
當重瀾溫柔的時候,她的靈識飄到九霄雲外時,伴随着的,不再是以前那生死不如的痛苦。
而是,星星點點的歡愉,從天靈蓋一路往下澆。
酥酥麻麻,無法形容。
“青冉。”重瀾的嗓音響起,帶着些不耐,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你又發什麽呆?”
青冉回過神來,身形微微一顫,連忙開始解衣裳。
重瀾大多數時候都變得很好說話,甚至會流露出他難得的溫柔。
但前提是,她乖乖聽話,不要觸怒他。
月沉如水,軟帳搖搖晃晃,幾度沉浮。
重瀾咬着她的唇瓣,細膩而溫柔地吮吸着甘甜的血液。
仿佛她的血是珍貴的至寶,他舍不得浪費一滴。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索取無度,開始學會淺嘗辄止。
當青冉的唇瓣開始微微泛白時,他便停了下來。
眸中深湧翻滾的暗色如霧霭,時而舒展開來,時而又凝得深邃。
窗牖微微半開,外頭無風無雪,只有屋檐上挂着幾根快要化開的冰棱。
帳幔一晃,銀霜龍芝的香味溢出來。
冰棱上綴着的大顆雪珠也就悄無聲息地落下去,墜在雪地上,暈開一朵小小的雪花。
-
一晌貪歡。
青冉睜開眼時,天邊已露出魚肚白。
床榻的另一邊,冰冷空蕩,已無人影。
仿佛昨晚的熾熱歡愉都是一場夢,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青冉知道,重瀾早就走了。
他從來都不會留在她這裏過夜。
每當雙修結束,她累得陷入昏沉狀态時,他便會離開。
當然,走之前還會在她的身邊放上一堆的天材地寶。
這是他僅有的對她好的方式。
他也曾說過很多回,只要她乖乖的做他的靈爐,便少不了她的好處。
所謂好處,就是眼前這些。
旁人求之不得的寶貝。
青冉将床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放着的,比如聚靈丹、天煞真綢之類全收攏,一股腦放進儲物袋裏。
靈識不經意瞥過她的傳音鏡,發現它又在微微發燙,閃着白色的光霧。
青冉咬了咬唇,糾結片刻後,還是将那傳音鏡拿了出來。
她明知道這些消息會是什麽內容,也知道自己看了以後會傷心難過,卻還是硬着頭皮,将它們點開。
距離上次看傳音鏡,只過了兩天。
但這短短的兩天,已經多了幾十條消息,全都來自青正門。
父親青正初的消息最多,來來回回就這幾條——
“青冉,你怎麽回事?到現在都對你妹妹不管不顧?你是得了失心瘋還是眼瞎了看不到傳音鏡?”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不識好歹!六親不認!”
“你根本不配當青歡的姐姐!更不配當我們的女兒!”
母親的消息也不少——
“青冉,算娘求你了,給你妹妹道個歉,哄哄她。”
“青歡今天又尋死覓活了,消瘦得我都快認不出她了,你做姐姐的,難道忍心?”
還有那些和青歡關系甚好的同門也全都發來消息質問她——
“青冉,北淵是你的地盤,你還是魔尊唯一的枕邊人呢,難道在北淵,你就能眼睜睜地看着魔尊欺負青歡?”
“青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青歡做錯了什麽?她只是想去看看你而已,怎麽回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把我們活潑可愛的小師妹還給我們!”
這些訊息,一條條,一句句,刺得青冉眼睛生疼。
自從青歡走後,她的傳音鏡就響個不停,這些訊息沒完沒了。
她不知道青歡是怎麽和他們解釋在北淵發生的一切的。
但是她知道,青歡已經将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她身上,就像以前那樣。
不管她發什麽,她回什麽,無論如何解釋,都只會越描越黑。
青正門的所有人,永遠都只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青歡。
從來不會站在她這邊。
青冉沉默下去,指尖卻不自覺悄悄攥緊了傳音鏡的鎏光銅柄。
用力到泛白,仍不自知。
這時候,傳音鏡忽然又亮了一下。
正好青正初的訊息傳了過來,連着好幾條。
“青冉,你妹妹又尋死了。但凡你還有一點良心,也不至于絕情到這個地步!”
“你難道不知道嗎?你妹妹從小到大,最在乎的是你,最聽你的話,你去了北淵之後,她每天都在家裏以淚洗面,擔心你的安危。可是你呢?你有惦念過我們嗎?。”
“青歡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妹妹,可你卻根本不配讓她叫你姐姐。我們都是上輩子造了孽,才攤上你這麽個白眼狼。”
這裏面的每一個字眼,都像是刀子一般,挑破了青冉的防禦。
她蹙起眉尖,眼角的濕潤終于忍不住一顆顆滲了出來。
啪嗒!
淚水落在她拖曳在地上的裙角,神霞被暈開更深的顏色。
視線模糊裏,她又看到父親傳來了新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