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紛飛的桃花瓣粉潤透美,盈盈而舞,落在青冉的鬓間,襯得她瑩澈如玉的肌骨越發美麗動人。
江海宗的幾位弟子方才一直瞧見的都是青冉的背影,如今見了她的容顏,驚為天人,一個個呼吸都停滞了須臾。
片刻後,有人紅着臉上前一步問道:“元菁師姐,不知您這位朋友是哪個宗門的?”
元菁沒有回答,清冷的視線看向那黑袍少年。
果然,不必她答,那黑袍少年就像一只被觸怒的小獸,黑眸如墨蘊着怒火,攬住青冉的肩膀宣布主權,“這是本、少爺的道侶,你們若是再看一眼,本少爺就剜了你們的眼睛!”
好家夥。
這氣勢,這言辭,比他們的少主還要狂傲可怕。
“......”江海宗的弟子們立刻收了那蕩漾的春心,低眉順眼,不敢再亂瞟。
重瀾冷嗤一聲,要不是青冉還緊緊拉着他的手,這幾個不長眼的江海宗小雜碎,早被他揚成灰了。
“好了,既破了陣法,就快些走吧。”江源清臉上的傷痕已經淡了許多,又恢複了那懶洋洋的二世祖模樣。
他随意地提着他的靈劍,掃了掃擋在前頭的亂枝,“你們幾個,前去開路。還有你,元菁,留下來等我們過去之後,把這陣法恢複一下。”
好不容易才破的這陣法,可不能被其他人占了便宜。
他白衣曳過地上的落花,帶着弟子們前呼後擁的正要離開,忽然腳步一頓。
“咦,那朵無極寶花竟然開花了?”
青冉的目光望過去,只見一朵琉璃般晶瑩剔透的七彩花瓣,正在一棵桃花樹下綻放着光華,似蘊着熠熠神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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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洪荒才有的無極寶花,竟在這府邸中還能見到。”
“可惜這花雖美,卻沒什麽功用,只能用作觀賞罷了。”
“去,把這花摘下來。”江源清挑了挑眉,他不在意這花美不美,只是看到的寶物都想收入囊中。
一旁,重瀾正低聲問青冉,“想要嗎?”
其實青冉很喜歡,她一向對這些美麗易碎的花朵沒有抵抗力,一見便會泛起珍愛之心。
可是,她現在卻不敢承認,不想重瀾與江源清産生争執。
于是,她搖搖頭,視線投向遠方。
重瀾看穿一切的目光順着她的視線望向離開的陣眼處,“既如此,那就走吧。”
話音剛落,那幾個江海宗的弟子就都灰溜溜地回來了。
“少主,那花摘不下來。”
“也不是摘不下來,只是那花有特殊的結界保護,以我等的靈力消磨結界,至少得花數十個時辰。”
“罷了,還是先去府邸核心。”江源清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帶着幾個弟子先跨入了陣眼傳送。
青冉則心不在焉地盤算着,這幾位弟子都是六重天的實力,若是他們聯手都要花數十個時辰,那重瀾出手,不僅會暴露實力,而且恐怕也要花費不少時辰。
她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朵美得冒泡的無極寶花,跟在重瀾身後,踏入陣眼傳送。
青歡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一個個憑空消失在一棵桃樹後,唯獨那青衫女子又蹲下來,在地上擺弄着幾塊符石。
這是姐姐的朋友嗎......?
青歡抿了抿唇瓣,腳步輕快地走過去,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元菁姐姐,久仰你陣法天才的大名,今日好巧,竟在這裏遇到了呀。”
元菁擡眸,看到一張可愛精致的臉龐,那雙眼睛會說話似的,說不出的乖巧,又泛濫着對她的崇拜和喜歡。
元菁自知自己并不是一個讨喜的人,不由皺了皺眉,心生警惕,“你是誰?”
青歡眨了眨眼,蹲在元菁身邊,語氣糯軟甜柔,“元菁姐姐,你不認識我的,可是我從小就将你視作最值得尊敬的大姐姐,你願意——”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不等青歡說完,元菁的指尖就彈出最後一塊符石。
在符石落回法陣的一剎那,她的身影一閃,消失在桃花樹後。
與此同時,陣法又緩緩運轉起來。
青歡還蹲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眼前空蕩蕩的一切,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為什麽,會這樣......
她清澈漂亮的眼睛裏浮上幾抹水光,眼眶悄悄的紅了。
全然沒有在意她又重新身處法陣之中,将腦袋埋在膝蓋之間,肩頭聳動,哭得脆弱,惹人心疼。
“青歡,你怎麽哭了?”一道溫和的男聲響起,伴随着劍音铮鳴。
原來剛剛,青歡沒注意到法陣的一枚殺器劈過來。
若不是這男子,她或許已經沒了命。
青歡回過頭,哭得泛紅的臉頰上還挂着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她望着來人,委屈得鼻翼聳動,“雲則哥哥......”
這是仙界第一宗門的掌門兒子,雲則。
他喜歡青歡,追求守護了她好幾年,不知讓多少女子羨慕青歡。
可惜,青歡卻一直沒有答應與他在一起。
此時,望着他那張平凡卻又笑容溫柔的臉龐,青歡心中一動,咬咬牙豁出去道:“雲則,你不是一直想與我結為道侶麽?等出了這洪荒府邸,你就來青正門提親吧。”
姐姐去了北淵,見過的人與事,都讓她變得越來越不一樣。
她的眼裏,已經完全沒有她的妹妹了。
青歡傷心地咬着唇瓣,垂下的長睫還挂着未落的小淚珠。
姐姐,不可以這樣的。
另一邊。
傳送出桃花林的青冉、重瀾還有江海宗衆人,都出現在了一座茅草屋前。
幾位弟子激動起來,“這一定是大能生前的居所!少主,我們快些進去吧!我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裏面的寶貝都是我們的了!”
江源清也激動了一瞬,旋即又警惕地看向重瀾。
這個危險的黑袍少年,萬一動手争搶該怎麽辦。
他肯定打不過他!
危!
江源清腦海裏的想法轉瞬即逝,他握緊手裏的靈劍,朝重瀾道:“喂,商量一下,進去之後,寶物咱們對半分,怎麽樣?”
重瀾瞥了一眼還在等元菁過來的青冉,俊臉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笑容,“不怎麽樣。”
“那你想怎樣?”江源清脾氣居然出奇的好,還和對方有商有量了起來,驚詫了一衆弟子。
重瀾漫不經心地擦拭着自己出門前随便拿的一把劍。
“我八你二。”
一衆弟子們:!
這口張得也太大了,以少主的脾氣,應該馬上就會叫他們一起上了!大家連忙把手搭在法寶上,蓄勢待發。
可是,耳邊很快傳來了江源清咬牙切齒的聲音,“好!本少主就給你這個面子!”
一衆弟子們:?
并忍不住當着他倆小聲議論起來。
“少主是不是在法陣裏中了什麽咒?這不像他。”
“噓,這位黑袍少年肯定是什麽隐世多年的仙界大佬的關門弟子!”
“看到他那柄劍了嗎?那是名劍勾離!啊我的夢中情劍!好想摸一下啊......”
重瀾和江源清同時嫌棄地掃了一眼這群猥瑣的弟子們,他們頓時屏氣息聲,不再說話。
這時候,青冉終于等到了元菁傳送過來。
她連忙迎上去,挽住元菁的手,“怎麽樣?你離開的時候沒出什麽事吧?”
元菁搖搖頭,沒有提起碰到的那位很奇怪的小姑娘。
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嘛,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別有用心。
不過既然走了,就懶得說了。
元菁看向那間茅草屋,目光中隐隐含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激動,“我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或許在洪荒大能的府邸中,就藏着女子不能修煉的秘密。”
青冉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隐秘,聽元菁一說,心中情緒也不由跟着激蕩起來。
茅草屋前,江海宗的幾位弟子嚴陣以待。
元菁走上前去,細心地排查着這間茅草屋開門之時是否會藏着殺人于無形的陣法。
不知她不小心觸碰了哪裏,整座府邸忽然震動起來。
一陣底蘊十足仙氣飄飄的蒼老聲音在茅草屋周圍響徹,很平凡普通的音節,卻透出一股子洪荒神秘的韻味。
“沒想到本尊死後,還能有這麽多小家夥惦記着啊,哈哈哈哈。”
衆人心中一驚,還以為這府邸的主人死而複活。
青冉起先也是如此,直到看見直播間裏的彈幕。
【這傘鳥不厚道啊,臨了還弄出個殘魂來吓這群小朋友。】
【看人家魔尊多淡定。】
【笑死,好裝逼啊這個鳥。魔尊:?雜毛鳥居然裝到我頭上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那個畫面了。】
青冉輕蹙着的眉尖松開,淡定了許多。
這時,那傘鳥的殘魂并未出現,他的聲音仍然傳蕩在衆人四周,形成來來回回的疊音。
“既然來了這裏,只要不破壞本尊的府邸,你們便随意游玩吧。不過,只有一人,可以獲得本尊傳承。”
衆人一聽,都是眼前一亮,顧不上其他。
個個摩拳擦掌,想要獲得這份天大的機緣。
“第一個走進這間草屋的,便是本尊的關門弟子。本尊會将平生所學,悉數傳于你。”
這番話聽得人心中激蕩。
誰都知道,這種洪荒大能的傳承,若全部學到,足夠拿去開山立宗,創立一個響當當的宗門了!
說完規則之後,殘魂的聲音徹底消失。
現下來到茅草屋前的還只有江源清一撥人,以及青冉和重瀾。
江源清偷偷觀察到青冉和重瀾都沒有要動的意思,立刻踹了旁邊的弟子一腳,“你先進去試試。”
知道這裏有傳承之後,府邸內的其他人肯定都會想盡辦法找到這裏來。
沒有功夫再等元菁慢慢試門口的陣法了。
所以這推門時擺的是殺陣也好,幻陣也罷,都只能自求多福!
那弟子被江源清踢出去,不惱不怒,反而有些驚喜。
福禍相依,他可能只是墊腳石,也可能是第一個走入這茅草屋的!
他激動的身影幾個起落,推開了那扇茅草屋破破爛爛的門。
衆人只見他一瞬間好像消失了一般,不過幾個呼吸後,渾身是血的弟子拖着殘破的身軀,重新回到大家的視線中。
“幻陣......”
他只說了兩個字,就栽倒在了地上。
江海宗其他幾個弟子連忙跑過去,扶着他,一探鼻息還活着,才松了一口氣。
江源清見到這麽危險,眉頭自然皺得更緊。
他向來惜命,而且對這些傳承之類也沒什麽興趣。
他爹是仙尊,他連跟着他爹學都不樂意,哪還會豁出命去,為了得到這份傳承。
江源清後退了一步,負手道:“你們還有誰願意進去的,便試試吧,本少主先走了。”
他連留在這裏看熱鬧都不太願意,一看就知道這裏很快會成為整個府邸争鬥的核心。
還是不要波及進來才好。
元菁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就已經提劍走進了那間茅草屋。
幾個呼吸之後,她臉色蒼白地走了出來。
不過全身上下倒是毫發無損,可凝着冷霜的眸底卻黯淡無光。
只有青冉知道,元菁有多想走進那間茅草屋。
不是為了傳承,而是為了那個秘密。
江海宗的弟子接二連三的失敗,只剩下青冉、重瀾和江源清沒有嘗試過進去。
江源清見他的人全軍覆沒,臉上更加挂不住,擺手道:“走了走了,你們都給本少主弄點吃的去!”
就算來了這種地方,在江源清心目中第一位的,也永遠是吃喝玩樂。
他們走後,青冉正打算進去試試。
又烏泱泱來了好些人。
她看到青歡站在人群中,欲言又止,那雙殷切雪亮的眸子一直注視着自己。
趁來的這些人還在觀望之中。
青冉回過頭,只當沒看見她,長發揚在風中,推門進入了那茅草屋。
門吱呀一聲又關上了。
她打量着眼前的屋子,一桌一椅一草床,簡單樸素得再無其他。
仙界之人清修至此,也并不多見。
青冉左右打量了一圈,而後擡起腳步,緩緩朝桌邊走去。
那桌上,赫然擺着一卷書,古老蒼勁的筆跡提着“洪荒之謎”四個大字。
她驀然想起元菁提過的那句話,這兒或許藏着女子無法修煉的禁锢之秘。
青冉的呼吸都不由重了幾分,正要擡手将那書拿起來瞧一瞧,眼角餘光忽然瞥到瘋狂滾動的彈幕上。
【冉冉別碰這書!這裏是幻境!】
【你一碰,就啓動殺陣了!】
【快,走到右列第五格的地面上,用纖雲劍破開!】
青冉眼皮一跳,慶幸自己有直播間的觀衆幫忙,不至于中了這幻境的騙術。
最厲害的幻境,往往都是用人最渴望的東西來形成幻象,讓人失去理智。
青冉拔出纖雲劍,對着觀衆們說的那個地面猛地一劈。
轟——
眼前的場景再次變幻。
她到了一個白茫茫的空間內,無邊無際,卻又空曠虛無。
看得久了,那些白刺得她眼睛開始生疼。
漸漸的,青冉發現自己眼睛看不見了。
她瞎了。
而茅草屋外面。
也不過才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
衆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青冉出來,他們好進去試一試。
原本青冉進去的時候,他們想着這只是一個女子,定然得不到大能的傳承,就讓她先去當塊墊腳石,好為他們之後進去平山鋪路。
可是,又等了一會兒,大家開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剛剛那個女人是哪個宗門的?她不會真能得到那傳承吧?”
“......怎麽可能,她可是女人啊,女人得了傳承又無法修煉。”
“那她怎麽還不出來?來時我遇到江海宗的弟子,可都說進去幾個呼吸就被趕出來了。”
青歡咬着唇角,眸色複雜地站在其中。
心裏的情緒泛濫成了什麽樣子,只有她自個兒知道。
又過了一會兒。
讓大家精神為之一振的那道蒼老聲音再次響起,“小家夥們都回吧,不必再等,老夫的府邸,将在三個時辰之後,化為齑粉。臨走之前,老夫應允你們,可以帶走府邸之中的寶物。它們跟着我,數萬年不見天日,也都委屈了......”
什麽?
不必再等了?
豈不是說剛剛進去的那個女人得到了傳承?
之前大家可都聽得清清楚楚,只有一人可以得到傳承。
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鬥志,還沒摸到茅草屋的門,就已經被人捷足先登。
大家都開始後悔,方才沒有阻止那個女人進去!
哄鬧一片。
都垂頭喪氣地打算離開時,忽然發現站在最前面的那位黑袍少年,好像是那女人的道侶,忽而身形一動,出現在茅草屋的門口。
下一瞬,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衆人:???
什麽情況,不是說可以得到傳承的只能有一人嗎?為什麽他還可以進去?
難道剛剛一直和他們站在一起的黑袍少年他不是人???
頓時毛骨悚然。
有人大膽的,像重瀾那樣走到茅草屋邊,有樣學樣,推門走了進去。
可幾個呼吸後,他便被扔了出來。
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大家靜默了一會兒,立刻作鳥獸散。
得不到傳承就得不到傳承吧,保命要緊。
再說了,這府邸中還有許多其他寶物,趁這三個時辰,多拿些!
茅草屋內。
仍是那個白茫茫的空間。
可青冉卻沒有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樣,得到了傳承。
相反,她已經被困在這裏許久,而且失去了視覺。
連彈幕都看不見了,無措得如同一只被困在雪地裏的小獸。
原來雙目失明的時候,每一個呼吸都像是被無限拉長。
青冉靜得幾乎快要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卻出奇的冷靜,大腦無比清醒。
失去了直播間的幫助,但是她不能慌。
她握着纖雲劍,用劍身感應着地面是否平坦,勘正着方向,然後往前走。
幸好一路都是平川,可她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卻依舊走不出這片空間。
看來,這地方是不能靠腿走出去的。
她盤腿打坐,靜心明神,捕捉着四周任何一縷微小的動靜。
此處無風,靈氣卻黏稠得快要凝成實質。
卻又冰冷、潮濕,幾乎快要将她的裙裳打濕,肌膚與衣料之間的觸感,讓她很不好受。
忽然,她感覺到不遠處似乎藏着什麽東西。
她看不清,只能用劍氣掠過去。
而後,便聽到了一抹熟悉又輕慢的嗤笑。
“不錯,你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找到了本尊。”
是重瀾來了。
他酥沉壓低的嗓音在空間裏輕輕漫開,讓青冉那股大放的危機感,壓下去不少。
但她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仍戒備着四周的動靜。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她滿心滿眼都相信他的時候,他是如何表情冷漠地将她扔在瀾谷,不管不問。
所以,她不會再依靠他,不會再把自己的生死交到他手上。
萬事,都只能靠自己。
這是她在重瀾身上,學會的最重要的一個道理。
“不必看了,你找不到出路的。”重瀾似乎明白青冉在想什麽,他擡起手掌,長指點在青冉溫軟的額心。
他的指腹灼熱,她的額心冰涼。
冰與火的碰撞,沖擊得青冉腦海裏起了狂風巨浪。
她找不到重瀾要殺她的理由,所以盡管奇怪,但她也沒有亂動。
過了幾瞬,她眼前白茫茫的團霧消失,直播間的彈幕,還有重瀾的臉,都重新清晰的出現。
原來,剛剛重瀾是在幫她恢複視覺。
“疼嗎?”重瀾也開始會關心她的感受。
只是,青冉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
她搖搖頭,視線掃過一圈。
眼下她和重瀾站在一棵參天的桃樹下,花瓣紛紛,點綴枝頭,遠處是流雲明朗的湛藍天空,美得就像一幅畫。
只是,重瀾望向這美景時,不像她抱着欣賞的目光,反而神色沉得可怕。
“雜毛鳥,這是本尊的人,你不過一縷殘魂而已,竟也敢動?”
那殘魂仿佛無處不在,笑聲來回傳蕩在四周,“哈哈哈,你也知我只是一縷殘魂罷了,連命都沒了,我還有何不敢?”
重瀾身上的殺意磅礴,一股魔氣直接襲向桃花樹的樹幹,震得那參天大樹都顫了幾下,許多粉色的桃花花瓣簌簌而落。
“雜毛鳥,受死吧!”大戰一觸即發。
殘魂冷笑,“重瀾,你滅我真身,如今還想讓你的道侶來受我傳承?簡直癡人說夢!”
“就你那垃圾傳承,你覺得以本尊道侶的尊貴身份,會需要你這垃圾的傳承?”重瀾閑閑地重複了兩遍垃圾二字,氣得那殘魂上蹿下跳,又抖落了不少桃花樹上的花瓣。
兩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不過那傘鳥活着的時候就打不過重瀾,更別提如今只有一縷殘魂。
它氣得啊呀呀地叫着,嘴裏罵着極難聽的話,“重瀾你個沒娘生沒爹叫的臭石頭!我到底哪裏招你惹你了!以至于你要尋到我安息之地來,還要毀我府邸,擾我亡魂!”
一旁青冉聽得臉上有些發熱。
其實以重瀾的性子,只怕并未把這傘鳥放在眼裏,也沒有多記恨它,是她想來這裏,而傘鳥自作多情了而已......
況且,她也不知道重瀾和傘鳥的這一段宿仇。
直播間則更熱鬧些。
【啊啊啊氣死我了!這個雜毛鳥剛剛居然那麽針對冉冉!差點殺了冉冉!】
【一切都是重瀾結的仇,憑什麽讓冉冉來還!哼!】
【就是!跟誰稀罕你那傳承似的!把冉冉騙進來殺!】
【還不都怪重瀾非要說冉冉是他的道侶?明明都不給人家名分,在外面倒是占盡了便宜!】
【渣男重瀾,給爺爬!】
彈幕滾動之間,重瀾已經解決了戰鬥。
那縷殘魂在重瀾的攻勢之下,簡直不堪一擊,就算借助此地的陣法,也只不過是拖延了幾個呼吸而已。
殘魂消失,天地間又歸于一片靜谧寧和。
重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神情不屑一顧。
半晌,他忽然想起什麽,朝青冉說道:“雜毛鳥愛看書,這棵桃樹上的花瓣,全是它多年來收錄的古籍秘典,你若是喜歡,趁府邸消失前,可以多挑些帶回去。”
青冉聞聽,心尖一顫。
那會有關于女子不能修煉之禁锢的秘密嗎?
她無暇再顧忌其他,迫不及待地飛上桃花樹枝。
果然如重瀾所言,每一枚桃花花瓣,都蘊着淡淡的靈氣。
只要将靈識伸進去,便有成篇的文字出現在腦海裏。
此時,離殘魂所說的府邸化為齑粉的時候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
可這桃花樹高聳入雲,桃花花瓣更是數不勝數,幾乎可以綿延彙聚成海洋。
她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一枚枚查看,只能催動着靈力将書上的桃花花瓣一枚枚收入儲物袋裏。
而重瀾在樹下,似乎說他要去個什麽地方,讓她在這裏等他,不要亂走。
她随口應下,沒去在意。
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府邸外,一場陰謀正在悄悄醞釀。
雲昊乾乃是當今仙界第一宗門的掌門人,中年男子的模樣,喜歡穿一襲灰色長袍,仙風道骨。
他正守在府邸大門外,等着接他的兒子還有宗門其他弟子一起出來。
而他的身側,站着仙界的另外兩位仙尊。
江海宗宗主江離以及九星苑星主虞玉山。
三人相識多年,曾一起聯手對付過魔界,也曾在仙界因為某些事明争暗鬥過。
關系向來頗為複雜。
此刻呈三角站位站着,表面都笑得謙遜溫和,可那副笑容下到底藏着什麽,誰也說不清楚。
雲昊乾目光幽幽,好像能穿過這府邸堅實的壁壘,看到裏面正發生着什麽。
虞玉山捋着胡須道:“沒想到傘鳥真人竟願意留下他的傳承,也不知哪個孩子能有這福緣。”
江離輕哼一聲,“自然是我兒。”
雲昊乾和虞玉山沉默幾瞬,沒有直接戳穿他這昏了頭的想法,只是紛紛一笑而過。
又過了一會兒,府邸中傳來一陣波動,三人臉色均是一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
良久。
雲昊乾嘆了一口氣,“傘鳥真人的最後的殘魂,也要消亡了......”
“若真能滅了重瀾,他是仙界的大功臣。”江離沉吟半晌,只評價了這麽一句。
虞玉山猶疑地望着那府邸出口,“真的要對付重瀾嗎?”
他這話問出來好久,另外二人都沉默着,沒有回答。
方才,他們都接收到了傘鳥最後一縷殘魂拼盡全力的傳音。
傘鳥恨透了重瀾,他打算以他的府邸湮滅、魂飛魄散為代價,與重瀾拼個同歸于盡,讓此處成為重瀾的葬身之所。
他府邸中陣法諸多,若不顧一切地拼一把,倒是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不過,他還需要仙界之人在府邸外用陣法策應。
且必須是這幾位仙尊聯手主持的陣法,才能将重瀾鎮住,令他無法出這府邸。
他想讓他的府邸成為一個密不可摧的甕,而重瀾,就是他的甕中之鼈!
這計劃讓三位仙尊很是心動。
重瀾,是他們自小的夢魇,一直以來的心腹大患。
若能除了重瀾,這定是造福仙界衆生的大事!
可,也有風險。
以重瀾那睚眦必報的性子,若是此番不能成事,他們定會遭到他瘋狂的報複......
雲昊乾最先下定決心,“即便只有五成的希望,也要賭這一把!”
重瀾實在太可怕了。
他們多少次想除掉他,都未能成功。
眼下有傘鳥真人的府邸陣法助陣,只怕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江離和虞玉山心中也早已暗自有了決定,只是沒那個擔當的勇氣說出口。
等仙界第一人雲昊乾開了口,他們也就跟着點頭附議。
“這次,就算無法徹底斬殺重瀾那厮,也定能讓他重傷!”
天衣無縫的計劃,一拍即合。
三位仙尊都開始通知仙界的大小宗門,讓他們密令自家弟子,從府邸中撤出來。
傘鳥說他這府邸會在三個時辰後化為齑粉的話,半真半假。
化為齑粉是肯定的。
不過不到三個時辰,等弟子們全撤出去,府邸裏通天殺陣就會啓動。
他的殘魂看似已經被重瀾一掌拍滅。
但其實,他将殘魂最後一縷精純的力量都注入到了那陣法之中。
以魂養陣!
以魄祭陣!
這是傘鳥必殺重瀾的決心!
數道密令傳入府邸中各位弟子的傳音鏡內。
雖然各自的師尊沒有講明到底會發生什麽,只是通知他們速離,但那字裏行間透出的鄭重和嚴肅,也讓弟子們不敢小觑。
那些收不走的寶物,也沒有再貪戀。
都紛紛以最快的速度撤離。
江海宗的弟子們離出口本來就近。
江源清收到消息後,立刻便長舒一口氣,“總算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都跟本少主走!對了,這些桃花不錯,多收幾個儲物袋的桃花,本少主拿回去釀酒喝。”
元菁跟在最後,她向來心思敏銳,總覺得宗門傳來的消息看似稀松平常,但又有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感,讓她覺得即将有大事發生。
“青冉,我先走了,不知你是否收到了撤離的命令?你小心些,後會有期。”
她揣着傳音鏡,給青冉發了條消息之後,就匆匆離開。
元菁不知道,青冉當然不可能受到撤離的消息。
畢竟這場撤離,就是沖着他們來的。
另一邊。
和雲昊乾的兒子雲則在一起的青歡,也受到了撤離的叮咛。
而且,雲則也告訴了她,這回撤離,是為了讓府邸內只剩下重瀾一人,殺陣可以無所顧忌地絞殺他。
“可是。”青歡皺着秀眉,第一時間便想到,“我的姐姐還在那茅草屋中,她會收到撤離的消息嗎?”
雲則垂下眼,“抱歉,她是魔尊的靈爐,自然不可能事先收到消息,以免走漏風聲。”
他死,她也要死。
“不行,我要去救姐姐,叫她和我們一起走。”青歡咬着唇,轉身拿出傳音鏡,邊用邊往府邸更深處走。
她想重瀾死千萬遍萬萬遍,卻不願意青冉跟着她陪葬。
“青歡,抱歉。”雲則沒有多勸她,他知道他勸不住。
話音落下,他的昏睡術法打在青歡後背。
她軟軟倒在了他的懷裏。
雲則輕嘆了一口氣,自青冉步入北淵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是仙界之人,不受仙界庇護。
所以即便她是青歡的姐姐,他也沒資格插手去管。
他不像江源清,就算捅破天也有江離仙尊給他去補天。
他是雲昊乾的兒子,有很多雙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他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
青冉正采着桃花花瓣,傳音鏡忽然接二連三收到訊息,這讓她蹙了蹙眉尖,分心去查看。
第一條是元菁發過來的,說她要走了,讓她小心些。
撤離?
青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連忙看向第二條消息。
這是青歡發過來的,不知青歡從哪兒弄來的她新傳音鏡的聯絡符,訊息發得又快又急。
“姐姐,快逃。”
“你悄悄逃,不要叫重瀾發現,府邸內已布下殺陣,重瀾将死!”
青冉心頭狂跳,沒想到事情忽然這樣發展。
她來不及再管那些未收走的花瓣,出于本能地跳下樹去。
彈幕也開始緊張起來。
【啊啊啊操!我就說那個殘魂消散的時候怎麽有些奇怪,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這也太陰險了!到底誰是仙誰是魔啊!】
【魔尊可從來沒陰過他們!】
【沒辦法,正面打打不過,可不就只能用陰招了?】
還有人不忘提醒青冉。
【冉冉你可別告訴重瀾啊,他要是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嗎?!】
【對對對對,這是個逃出重瀾手掌心的好機會!】
【可是魔尊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死了吧,這陣法雖然威力強大,但以重瀾的實力,絕對能提前感應到外面和裏面正在一起布陣,只要他提前逃走不就好了?】
【也是啊,說不定他現在就已經逃了!】
仿佛一桶冰水從頭澆下。
青冉跑到桃花樹下才發覺,這兒布了一個透明得難以察覺的結界。
【靠!那雜毛鳥太陰了吧!】彈幕已經學着重瀾的叫法,比青冉還要生氣。
【居然還設結界,可惜他死之前都不知道重瀾根本沒有留在這裏吧!】
【沒有困住重瀾,反而困住了我們冉冉,這什麽垃圾計劃!】
大豬蹄子也出現了,金色的彈幕好像給青冉的心裏注入了一絲安心的力量。
【小冉冉別怕,你把靈力注入這結界看看,我們幫你找找出去的路。】
青冉深吸了一口氣,按着他說的去做。
自從有了彈幕的觀衆陪伴着她,無論什麽境遇,她都不再慌張無措,反而學會了冷靜地判斷每一種可能性。
她集中精神,全力以赴。
那看起來牢不可破的結界,用觀衆們教她的心法将靈力附在結界上,竟真的出現了一絲裂縫。
青冉大喜過望,正要加大靈力輸出。
腳下卻忽然一顫,竟是整片土地都動蕩起來。
難道......
這就開始了嗎?
青冉擡起眸子望向天空,原本湛藍浮着朵朵白雲的天空,此刻只剩下灰蒙蒙的霧氣,快要吞噬一切。
那高聳的桃花樹冠,已經開始分離消亡,一片片桃花瓣凋零下落,很快便在地上鋪了淺淺一層。
她咬緊牙關,頂着那結界輸出。
而地面也震動得越來越厲害,随時都要崩塌。
直播間裏一個個觀衆的心都懸了起來。
【啊啊啊冉冉不要出事啊!我還想看你直播一萬年!】
【重瀾去哪了!這種關鍵時刻!他又扔下冉冉跑了嗎?】
【不可能!魔尊明明說了讓冉冉在這裏等他,他肯定會回來的。】
【還回來個屁,回來找死嗎?他要是不蠢的話,早就趁法陣結下之前跑了好吧!就你們這些花癡天真單純得很,現在連冉冉都不會被他再騙到了,你們反而相信他?】
【別吵了別吵了!大家快多刷點禮物,先救一下冉冉啊。】
大家都為重瀾是不是扔下了她而吵得不可開交。
也有着急給她刷禮物,續靈氣的。
青冉卻發現自己的心底沒什麽波瀾,只是咬牙死撐着。
反正被重瀾抛下,也不止一次了。
她不在乎。
結界顫栗,天地動蕩。
青冉立在狂風巨浪之中,好像成了一株堅韌的無痕真竹,雖纖弱得看似随時都要倒下,卻仍韌性十足地頑強抵抗着。
轟隆隆——
府邸震顫得越來越厲害。
桃花樹上的花瓣都已凋落,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
青冉的發梢、肩頭都落滿了桃花,映襯之下,她的臉頰與唇色都顯得格外蒼白。
【嗚嗚嗚嗚我的冉冉QAQ】
【看起來沒救了,算了,主播要死了,我們撤吧,看新主播去。】有人開始唱衰。
【啊啊啊冉冉再堅持一下,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也有人還在堅持。
青冉死死抿着唇,額間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
忽然,結界嘩啦一下碎了。
奇跡發生。
青冉死撐到意識都開始模糊,忽而聽到耳邊好像響起了重瀾的聲音。
“抱歉,本尊來晚了。”
不是幻覺,他真的來了。
重瀾擡手按住她的肩膀,他将他磅礴有力的靈氣渡給她,很快那股力竭的感覺便消失,青冉恢複到了最好的狀态。
“雜毛鳥竟然在這偷偷藏了一個結界。”他面色有些難看,垂眸掃着滿地狼藉,攬住青冉的細腰道,“本尊帶你離開。”
他帶着青冉一躍而起,卻又被另一個更大的府邸結界擋了回來。
重瀾臉上蘊起怒意,咬牙切齒道:“雜毛鳥,臨死還要陰本尊。”
青冉卻早已意料到了,眸光裏滿是無奈。
這府邸已裏應外合,固若金湯,就是為了不讓他們出去。
“如果魔尊大人早些發現,或許可以離開,只是現在陣法已成型......”
想走的話,不是簡簡單單一飛就能飛出去的。
重瀾眸色沉沉,其實不必青冉說,他又如何不知道這些。
早在一炷香前,他就已經發現外頭有人在偷偷摸摸加固這府邸。
熟悉的氣息,是仙界那三個老不死的,他的老相識了。
他們經常悄悄使些陰謀詭計,他實力強大,自然不怕。
若是直接撕一道口子出去,沒人能奈他何。
可是,青冉還在等他。
他跟她說過,讓她在原地待着。
她那麽傻,若他不去,她一定在那一直眼巴巴等着。
所以,他沒有選擇立刻出去,而是過來尋她。
時辰一耽擱,那三位九重天的仙尊聯手,加上這府邸的洪荒陣法,就不是那麽好出去的了。
“你躲在本尊身後。”重瀾叮囑了她一句,而後擡首望天,一掌又一掌地劈出去。
雄渾磅礴的魔氣無比霸道嚣張,所過之處,皆化為滾滾濃煙。
重瀾冷笑道:“想困住本尊,這等階位的府邸可不夠格。”
青冉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現在被一只碗扣着,有強大的力量摁住這碗,不讓其有一絲縫隙。
不過這碗的材質并不堅硬,那只要重瀾可以将這碗從內部打碎,他們便可以逃出去。
可是,當這碗裏還有煞氣騰騰的殺陣時,情況便又不一樣了。
若只有重瀾一人,他無所畏懼。
但有了青冉,他便有了軟肋。
以她的實力,她根本無法抗衡這些一波接着一波,絲毫不讓人喘氣的殺招。
若是放在從前,重瀾就算要分心護着她,也能毫發無損。
可是,他的隐疾還未好全。
如今,只怕是舊傷未愈,又要添些新傷了。
他的眸光垂下來,伸手摁住青冉的後腦勺,将她緊緊攬在他的懷中。
另一只手快速接着複雜的掌印,周身升騰起一片漆黑無光的真空。
青冉的臉埋在他的胸口,眼前除了黑,就只能感覺到某些避無可避的殺招砸在他身上時,他悶哼一聲的動靜。
“魔尊大人?”青冉的指尖搭在他腰間。
“本尊沒事。”重瀾平穩的嗓音通過胸腔鑽進她的耳畔,又酥又沉,“不過是撓癢癢罷了,你難不成和他們一樣,真以為能傷到本尊?”
【魔尊牛逼!】
【我怎麽感覺他在強撐?剛剛那一劍下來,正中他的後背啊!】
【我也有這種感覺,你們看看是不是魔尊的臉色都白了幾分?】
【人家本來就那麽白好吧!重瀾實力那麽強,這幾個仙尊和雜毛鳥加起來也殺不了他,放心吧。】
【對,頂多受點小傷而已。】
【可他不是有隐疾嗎?他的隐疾,可是@#¥@se=%#¥】
在觀衆們衆說紛纭中,重瀾終于以一己之力,破開了一道口子。
如雨般的殺劍還在不要命似的往他和青冉身上落。
他将青冉緊緊護在他的衣袍之下,飛天而起,沖出了這囚籠似的府邸。
海底兩萬裏,黑而有光,靜默無聲,早已沒有任何生命波動存在。
布這一場殺局,早已清場。
三位仙尊又知道支撐不住,在重瀾沖出府邸之前,先一步逃離。
重瀾沒有如青冉所料,露出冷嗤的笑聲。
他只是始終維持着面不改色的神情,抱着她幾個乾坤大瞬移,回到了北淵,無曲宮內。
青冉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放了下來。
再一轉眼,他的身影幾個起落,又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裏。
是去找仙界尋仇了嗎?
青冉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北淵的風雪依舊,很快便将那一片吹得白茫茫的,再無蹤跡。
她收回視線,只嘆這仙魔兩界冤冤相報何時了。
回過神來,卻發現重瀾走之前還在她的腳邊放了一朵花。
晶瑩剔透的七彩花瓣,煙一樣輕,玉一般潤。
瑩瑩光華,浮香陣陣,交相輝映點亮了她腳下的這一方雪地。
這是——她曾誇過好看,想摘卻又沒摘下的,無極寶花。
重瀾:去給媳婦摘花,她卻以為我又抛下她了,好冤枉qwq
你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