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殿下,彩煙回來了。”芳菲宮裏,一名宮婢邁着小碎步急急朝正在妝臺前貼花钿的白漪走來,福身輕聲禀告道。
“彩煙回來了?”白漪面上頓時露出歡喜的笑顏來,只見她急切地朝前來禀告的彩音道,“彩音你快過來幫本宮瞧瞧本宮貼這個花钿好看還是這個好看?”
白漪乃大衍瑞祥長公主,比白露年長一歲,生得那叫一個花顏月貌,與白露那嬌俏中帶着些許張揚的美不同,她的美是大衍百姓所喜愛的溫婉嬌柔,一颦一笑一言一語都透着一股子柔意,就像是九天下凡來的嬌生生仙子,面上微施的薄妝恰恰好給人一種“娥眉淡掃粉輕施,朱唇一點惹人癡”的感覺。
怕任是任何一名男子見着都會對這樣一位嬌柔的美人兒生出愛憐之情來。
彩音碎步上前,看着白漪高興又有些激動的模樣,欲言又止。
“彩音你怎麽了?”白漪最終選了一朵臘梅花钿,面上歡喜之色滿溢,“可是禦史大人已經到前殿了?你和彩煙先替本宮好生招待着,本宮随後就來。”
“殿下……”彩音張張嘴,卻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也沒有離開。
“有什麽就趕緊說。”彩音的遲疑讓白漪心生不悅。
彩音低下頭這才低聲小心道:“回殿下,禦史大人他……并沒有來。”
白漪正在貼花钿的手輕輕一抖,花钿貼歪到了眉頭上,彩音見狀,不僅将頭垂低,更是将背被躬得低低的,更為小心道:“彩煙去請禦史大人的時候,禦史大人正好被皇上請到明心殿去,所以彩煙并未能将禦史大人請來。”
白漪将貼歪的花钿扯下,重新比劃着貼到眉心,不在意道:“那就等禦史大人從明心殿出來後再去請。”
“奴婢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彩音小心且遲疑。
“說。”
“彩衣說,方才她去請禦史大人的時候,福裕長公主也在那兒,還是打扮成太監的模樣和禦史大人在一塊兒……”彩音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白漪的臉色,“殿下,會不會這些日子傳的禦史大人和福裕長公主走得有些近的傳聞……”
“啪——!”彩音的話還未說完,白漪便将面前妝臺上擺放步搖的鑲寶石銀飾盒掃到了地上,盒子和步搖落地撞擊出的聲音吓得彩音當即跪到地上,白漪眉心上的花钿再一次被她給貼歪了。
過了好一會兒,白漪将再次貼歪的花钿給扯下扔到了地上,一邊看着鏡子裏貌比仙子的自己,幽幽冷冷道:“彩音你說,禦史大人那般的俊秀郎君,會看得上白露那種曾被人一而再抛棄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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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仍跪在地上的彩音回答得毫不猶疑,“這天下間,只有殿下您和禦史大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聽着彩音奉承的話,白漪的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些,“起來吧。”
“謝殿下。”彩音在心中籲了一口氣,起身後趕緊收拾淩亂一地的步搖,邊尋思邊輕聲問白漪道,“殿下可考慮考慮到習府去探望探望禦史大人?”
白漪秀眉微蹙,“可這不是不合禮數麽?”
若是可以,她早就想去看望禦史大人了,可她才不是白露那般不要臉面的浪□□子。
“殿下去探望習老夫人,屆時又何愁見不到禦史大人?”彩音給出主意道。
白漪輕輕笑了起來,真真是閉月羞花般的好模樣,“彩音何時變得這般精靈了?有賞。”
“謝殿下!”在您身旁伺候着,不精靈着些可就是皮開肉綻的下場,縱是傻子也要學着變精靈些。
“白露被打了板子竟還要打禦史大人的主意,真不知她的臉皮是怎麽長的。”對白露,白漪心裏那是恨得牙癢癢,“放蕩不堪,厚顏無恥,她憑何靠近禦史大人?”
雖說鄙夷白露的放蕩不羁,可對她想做什麽便去做不怕閑言碎語的随意與任性,那些明面上對她嗤之以鼻的女子心中則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嫉妒。
因為她們不能像她一樣任性妄為,所以嫉妒。
就比如白漪。
白漪這樣的話,身為下人的彩音可從來不敢答,只需要默默聽着就行。
“看來下次要找一個更狠的法子讓她再也不敢打禦史大人的主意了才行。”白漪眸中忽有兇光閃過。
她白露憑什麽這麽狂?就憑她的親兄長是當今聖上麽?哼,也不看看他們兄妹倆當初在這宮裏活得就像狗一樣。
且看她還能狂到何時,她以為她親兄長這帝位還能坐多久?
“啊嘁——!”白露隔着茶臺坐在白焱對面,毫無預兆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那噴飛的唾沫星子好巧不巧地正好濺到白焱正端起要喝和茶盞裏。
“……”眼睜睜看着唾沫星子飛到自己茶盞裏卻不能阻止也不能說,白焱的內心有些崩潰,只見他默默将茶盞放下,王公公趕緊眼疾手快地替他将這盞茶捧開拿去倒了。
白露搓搓突然就莫名其妙有些癢癢的鼻子,大咧咧地轉頭問硬是要跟着一塊兒來的正坐在一旁的習修道:“你罵我了?”
“……”如果手上有泥,習修肯定當場就糊到了白露臉上。
他所有的涵養矜持都已經被這個荒唐公主給折騰殆盡了。
“禦史大人說笑了,本宮并未說話。”幸好他跟着來了,不然他可想象不到這個荒唐的公主會在皇上面上說出什麽驚天的話或是做出什麽驚天的舉動來。
“你嘴上沒說,你心裏罵了。”不然她怎麽會無緣無故打噴嚏。
“來,清遠,嘗嘗昨日新進貢的茶,你已經許久沒有同朕好好坐上一坐品一番清茗了。”白焱覺得,自從他的寶貝妹妹将他的愛卿給悄咪咪揍了一頓後,這倆人的性子就發生了天大的變化,都過了好些時日了,他還是不能适應。
“有……”白露本想問有沒有新進貢了好酒,但感覺到茶臺下習修輕輕踢了踢她的腳尖,她才不情不願道,“謝皇上。”
讨厭,喝什麽茶,她這輩子最讨厭喝茶了,她喜歡的是酒,越辛辣越好,才不是這種清淡無味的茶。
于是,白露接過茶盞後一口氣就将盞中的茶給喝見了底,成功地将自己的喉嚨給燙到了。
“……”清遠連茶都忘了怎麽品了?
“……”習修好想死,再這麽下去,就算屆時他們換回來了,他也沒臉出來見人了。
雖然很丢人,可習修還是默默倒了一盞涼水遞給了白露,白露手忙腳亂接過就喝,這要是燙壞了他的嗓子可怎麽辦?
于是這在白焱眼裏就成了這倆親昵得不行的小動作,心裏的花兒既樂得一朵朵開同時又擰巴得要命。
露露真的将清遠拿下了?清遠這麽輕易就讓露露給拿下了?
他是該高興啊還是該傷心啊?
露露是他的寶貝好妹妹不錯,可照着她心中的那些想法,要是清遠真動心了日後不得傷心得要死啊?
清遠可是難得的好官好兄弟,若真被露露傷了心,他這個既做君又做兄弟的人可于心不忍啊。
不行,還是找個時間和露露好好談談才是,他也不能再讓露露再這麽胡鬧下去了,姑娘家總歸是要嫁人的,再這麽胡鬧下去,放眼整個大衍,還有誰個人家敢娶?
哎,頭疼,這當爹當娘又當哥的,真的頭疼。
白焱本還想和習修說些政事,誰知只有個皮囊還是他的她卻已經開始打起了盹兒來,白焱揉揉眉心,便讓他先回去了。
而後他又想留他的寶貝妹妹下來說些話,誰知他的“妹妹”也要一起走了,壓根就不搭理他。
“……”白焱最後看向王公公,可憐兮兮道,“王沛啊,你說朕是不是失寵了?”
清遠不稀罕搭理他,連露露都不願意留下搭理他了。
王公公:……
從明心殿到車馬場的一路,白露不知打了多少個哈欠,她想着要回去好好睡個覺把早起的覺都補回來的時候,一名宮婢朝她碎步而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奴婢見過福裕長公主,見過禦史大人。”
白露揉了揉困得不行的眼,将眼前的宮婢打量了一遍。
嗯,很眼熟,是誰來着了?
“禦史大人,瑞祥長公主前些日子得到一幅山水卷,想請大人到芳菲宮代為鑒賞。”彩煙低着頭,恭敬道。
白露這時候認出這是誰來了,呿,她還說是誰來請呢,原來是白漪。
從小到大,白漪暗地裏可沒少欺負她,要不是她母妃于皇帝哥哥有恩,皇帝哥哥又怎會還留着她這個公主在京城享福,要知道他們其他那些兄弟姐妹——
“請我到芳菲宮去賞畫?”白露挑挑眉,漫不經心地問。
“回禦史大人,是的,都聞禦史大人于詩書畫這一方面有極高造詣,殿下便想請大人前往鑒賞。”
“這樣啊……”白露又打了個哈欠,同時打斷了正要說什麽的習修,困兮兮道,“去回了你家殿下,我呢……不去。”
白露說完,毫不猶豫地登上了馬車,不理習修更不理彩煙,讓大槐駕車就走。
彩煙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傻了眼。
習修:……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來啦~~更新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