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邊南郡一帶是整個大衍最為貧瘠的地方,這個地方,也曾是作為皇子時白焱的封地,別個皇子的封地要麽沃土千裏,要麽風調雨順,只有他這邊南郡貧瘠、瘟疫、饑荒,可想而知,他在先帝心中處于怎樣的地位,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不受先帝待見甚至沒有一點兒靠山的皇子最終登上了帝位,讓那些朝臣不得不忌憚于他。
沒有足夠手段的人,又怎麽可能坐得上那人人想攀的帝位。
衡國與大衍南部毗鄰,衡國陳縣正好與大衍西南邊界的邊南郡接壤,陳縣是衡國齊王的封地,而這齊王,便是梁丘。
對于邊南郡的情況,梁丘要比大衍皇宮廟堂裏那些文武百官乃至大衍先帝都要清楚,清楚得多,邊南郡一帶确實是大衍最為貧瘠的地方,可那是曾經,是十年前,他們不知道自從十年前年僅十五歲的白焱受封這片土地後,這片土地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梁丘不知道的是,白焱究竟是以怎樣的辦法将邊南郡的變化情況隐瞞得十年如一日,以致至今在大衍百姓及京中文武百官眼裏,邊南郡仍舊是那個饑荒頻發的貧瘠之地。
他們更不知道的是,邊南郡有着一支鐵一般的軍隊,這支軍隊,守衛着整個大衍最易被外軍進攻的地方,竟是讓一直有心想從邊南郡打開一條攻入大衍之路的衡國想不出絲毫能将其攻破的辦法來。
沒有人見過邊南郡的鐵軍,大衍之內更無人知道這邊南郡還有一支鐵軍,梁丘亦沒有見過,他是從邊南郡的嚴防進而猜想衍國西南部有這麽樣一支軍隊,否則又怎會讓他們大衡的軍隊無法從這邊南郡打開一條殺路。
由邊南郡這不被衍國上下重視的地方忽然攻入,定能打得衍國措手不及,進而攻城掠地,這是梁丘及衡國廟堂內大多數人的主意,可誰知他們一次都沒有成功過。
所以,梁丘才會生出到大衍內盜出其西南軍虎符的主意來,可究竟大衍邊南郡有沒有這樣一支軍隊,沒人知道。
梁丘堅信有,他要堵一把。
若是有這樣一支軍隊,那虎符肯定在衍國當今天子白焱的手中,當然,他想要接近堂堂天子怕是不可能,于是他便拐了彎,先接近白露,虜獲了她成為他的人之後再由她替他将西南軍的虎符弄到手。
以他那沒有女人能抵擋得了魅惑力以及男性誘惑,要征服一個放蕩的棄婦那根本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對于讓白露拜倒在自己的男性魅力面前,梁丘心裏那是一千一萬個自信,所以就算是被白露收入府中當面首,他也忍了。
只要到時往床上一滾,有的是她求他的時候。
可誰知,白露收她進府除了替她捶腿捏肩講笑話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之外壓根就沒有要他一起滾床單的意思,可他不傻,他可是看得出來他在白露眼裏是特別的,所以他耐心地等着,他就不信一個放蕩的棄婦能忍到什麽時候。
誰成想是他先忍不住了,在他被“白露”派到庖廚裏去生火洗碗的時候他就忍不住了,于是他發誓當天夜晚一定要用自己的身體将白露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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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又知,沒将人睡成,他自己反倒被打成了豬頭還掉了兩顆門牙,最後還在柴房裏被想要猥亵他的柴夫扒了褲子!
“啊啊啊啊啊——!”一想到這個事情,梁丘就怒火叢生,恨不得手撕了白露!
他本是洩憤地大喊一聲,可喊了之後他裹滿布條的臉就疼得不行,更嚴重的是,他的嘴,張開了就……合不上了!
尹盧東瞅着梁丘那半天合不上的嘴,小心翼翼問道:“殿下,要不要屬下替您将嘴給阖上?”
梁丘甩了他一個惡狠狠的眼刀子。
尹盧東趕緊在駕轅上坐好,繼續趕馬往前了。
梁丘看着呆頭愣腦的尹盧東,氣得心肝脾肺都要炸了,他有說他不需要他幫他把嘴阖上嗎!?這個蠢貨竟然不幫他将嘴給阖上!
可惜,梁丘張着嘴臉又抽抽的疼,根本發不出聲音,最後他憤怒地朝尹盧東腰上踹了一腳,竟是生生将他從駕轅上踹了下去。
尹盧東被踹翻在地,自然就沒人駕馬,前邊的路上不知那個壞心眼的家夥竟在路上扔了個鐵蒺藜,奔跑的馬蹄又好巧不巧地正正好踩上那鐵蒺藜——
只見馬前腿一抖,竟是突地跪到了地上,後邊拴着的馬車卻仍在順勢往前沖,然後尹盧東瞅見一大團物體從馬車裏霍地抛了出來,抛到了馬前邊的路上,那路邊……還有一塊凸起的半大石頭。
“殿下!”尹盧東跳起來就要撈住從馬車裏抛飛而出的梁丘,可他終是遲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梁丘狗吃屎似的摔在地上,下巴還十分不幸地撞在那塊凸起的半大石頭上……
尹盧東有些不忍直視地別開頭閉起眼,然後才繼續沖到梁丘身邊,将他給扶了起來。
看到梁丘後,尹盧東更有些不敢看他了。
本來就缺了兩顆上門牙的嘴,這會兒可好,上下都對齊了,連下邊的兩顆門牙也給石頭給磕斷了,沒了,下巴……也歪了。
梁丘鼻子嘴角滿是血,兩眼翻白,渾身直抽抽。
白……白露!老子和你的仇,不共戴天!
“你是不是又在心裏罵我!?”白露忽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後狠狠瞪向與她同乘一輛馬車的習修。
習修在看書,根本不理她,便是眼睑都沒有擡起來過,更別說看她一眼。
“喂!我跟你說話呢!”自打客棧出來上了馬車後,習修便一直在看書,甚至還十分大方地分給白露一本,不過白露看都沒看一眼便将書扔了,沒人和她說話,她悶壞了,于是她使壞地伸出手一把扯掉習修手裏的書,終于激得習修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白露朝他得意一笑。
誰知習修只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後沒有再理會她,而是伸出手從一旁的小幾上拿過另一冊書。
白露眉心一擰,嘴一噘,在習修拿過書時又将他的書給搶了過來,不僅如此,她還将擺在小幾上的所有書都扯了過來,像是擔心習修會搶似的,她竟是将這些書全都……墊到了屁股下!
“你——!”習修終于被激怒,擡起頭來氣憤地盯着白露。
白露咧着嘴笑得得意極了,還不忘擡擡下巴,一副“有本事你來搶啊”的嘚瑟模樣。
“不可理喻!”習修氣得臉又紅又白,最終是憋出了這麽一句,然後就生氣地看向窗外,繼續不理白露。
白露嘻嘻一笑,“喂,我說小肚雞腸,你可是男人啊,我就和你開開玩笑你就這麽生氣啦?你還真的是小肚雞腸啊?”
“……”習修更氣了,“不可理喻!”
“行了行了,你會不會說點別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可理喻。”白露一點歉意都沒有,反是笑得更開心了,“再說了,女人不就是不可理喻嘛?這你就受不了了,看你以後娶了媳婦兒不得天天氣得七竅生煙哪?”
他娶的妻子,定是知書達禮三從四德,絕不會像她這樣荒唐無度不可理喻。習修心裏道。
“呿,你在心裏數我的不是呢,別以為我不知道。”白露哼哼聲,同時還伸出腳在習修腳背上踩了一腳。
于是,她又成功地讓習修看向了她,雖然是氣呼呼的。
他就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真是,真是——
習修心裏已經找不出詞語來形容白露。
“在你們所有人眼裏我就是個放蕩貨,根本就不配做女人,哦不,是根本就是女人的恥辱。”白露撇撇嘴,說得滿不在乎,似乎說的不是她自己似的,讓習修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她知道外邊如何評論她,為何還不願意改不願意收斂?
不過白露沒有繼續這個話,而是笑得眼彎彎,看着習修道:“喂,坐馬車很無趣的,咱來說說話呗,雖然你很讨厭。”
“……”這話習修根本沒法接,他默了默,冷淡道,“既是無趣,那便看書。”
他準備的這些書,便是用于路上打發時間的。
“我不看書,我最讨厭看書!”白露将墊在屁股下書坐得更穩了,“我又不是你。”
“那你不看我看,把書給我。”和這個荒唐公主說話,他不樂意。
“不給不給就不給!”白露挑挑眉,“書就在我屁股下,你要是好意思拿,你就過來拿啊。”
略略略,晾他也不好意思來拿。
果然,習修又被氣得臉漲紅。
白露忽然覺得習修有點意思,動不動就被氣得臉紅,這要不是她的身體而是他自己的男人身體,臉紅起來會是什麽樣兒?
想到一張老正經臉面紅耳赤的模樣,白露就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麽?”她又想到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習修皺着眉問。
“偏不告訴你!”白露說完還得意地朝習修略了略舌頭。
“……”習修深深懷疑到邊南郡的時候他是不是還活着。
“哇!有馬車有馬車哦!”就在這時,馬車外有小孩子們歡喜的聲音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殿下攤手:你人不是我打的,鐵蒺藜也不是我扔的,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