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怡紅樓

怡紅樓

陳筝這幾日在府裏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每日派出去打探的人都回來禀報說，陳南尋又去了辰王世子的府邸。陳筝的房間裏已經換了好多東西，幾乎每天都要換一批新的擺件。

陳筝的丫鬟小翠忍着心中的恐懼，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怕被連累就連動作慢一些都不敢，手被碎片劃爛了也只能忍痛把房間裏的東西清理幹淨。

“來人！今日三皇子可有去慶祥齋？”

陳筝對着門外的小厮吼，這小厮是她專門調過去打探三皇子行蹤的。小厮哆哆嗦嗦地從門外走進來，低着頭回：“小姐，今日沒見到三皇子。”

陳筝一聽這個就更生氣了。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她爹不是，如今的三皇子也不是。想找人的時候根本就找不到。她手裏的手帕已經被揪得變了形，在心裏愈發的嫉恨陳南尋。憑什麽她搭上了辰王世子就可以日日過去做客。

憑什麽自己明明與三皇子兩情相悅，卻不能光明正大的見面，憑什麽！！！

陳筝在閨房裏走來走去，她不甘心。三皇子是如今皇帝面前的紅人，她一定要嫁給三皇子。名正言順的成為三皇子妃才行。

尚書夫人之前想把她嫁給一個清流文官家的小兒子。那個男子又沒有上進心，清流名家出來的還都是規矩。她才不要，明明有當三皇子妃的機會為什麽不争取。

陳筝在房間的正中央踱步，那回話的小厮一直站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主子沒有發話他不敢擅自離開。

可是現在的房中氣氛十分的凝重，這位尚書府的二小姐表面上看十分的溫婉可人，實際上背地裏最會搓磨人。這個院子裏的人就沒有不受罰的。

陳筝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腳步頓住。“你，去接着打探一下三皇子都是什麽時候才去慶祥齋。”

小厮剛跑出門陳筝又把人叫住：“等等！你再打探一下他什麽時候出門。只要出門了你就回來禀報與我！”

陳筝臉上映着笑，好像想到了什麽好點子一般。好像只要三皇子出門她就志在必得一樣。

陳南尋就每日在屋子裏喝喝茶，看看雪景。如今接近年關，大家很多人都停下手裏的活計準備過年了。不過每年陳南尋這裏都十分的冷清。

她也不喜歡熱鬧，這個院子裏的人雖然不少但也很安靜。有的人家裏有事她會直接讓人回家。如今她這裏每日見得最多的，除了銀瓶就是被管家派過來的小厮。

聽聞那日尚書夫人在陳有道那裏發了脾氣，還把這幾個小厮叫過去訓了話。到最後都被陳有道壓了下來，畢竟他雖然喜歡陳筝但更在乎自己的仕途。陳有道現在一心想加入三皇子黨。這也不怪他，聽聞如今的太子最為仁義，對比之下三皇子才更有野心。

如今南邊的小國虎視眈眈，搞不好哪天就打過來了。若是儲君唯唯諾諾沒有魄力，屬實是讓人頭疼的事。這可是關乎到大夏朝的命運。

陳南尋這幾天因為出門赴約，這院子裏的小厮都快成擺設了。畢竟這個事是在尚書大人那裏首肯的，管家和夫人都說不出來半個字。

她先是去了一趟怡紅樓，這名字聽着就香豔。這是皇城中有名的風月場所。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就沒有不喜歡這裏的。近幾年怡紅院開始向普通人開放，而且有不做皮肉生意的部分。所以有些家庭條件還不錯的平民也來過怡紅院。

這裏如今有賣藝不賣身的也有只賣身不賣藝的。接的客人也是五花八門十分多元化。陳南尋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選了這裏。

為了不被人認出來，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陳南尋是從後門進來的。怡紅院的後院就是劈柴燒水幹雜活的地方。她沒有多看直奔前廳尋了老鸨出來。

那媽媽是個有眼力見的，一看陳南尋就知道她不簡單。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麽的，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總沒錯。

怡紅樓的媽媽年近四十，卻風韻猶存。打扮得年輕又俏麗，姣好的身材婀娜多姿。陳南尋看着那媽媽在心裏贊嘆，這皇城中真是卧虎藏龍。她早該多出門長長見識的。

梁媽媽開門見山地問：“姑娘不是來這歡樂場尋歡作樂的吧？”她眼前的女子戴着厚實的紗巾，把臉蒙得嚴嚴實實。唯有露着那一雙幹淨清澈的眼，絕不是她這種風月場所能出來的人。

陳南尋把人拉到一個角落，打算悄悄地把這個事情辦了。

“這位媽媽，看起來真年輕啊。我這裏有一樁生意不知道媽媽做不做？”

陳南尋先把人給誇了一遍，果然梁媽媽喜笑顏開。梁媽媽做生意見過的人多了，又怎麽會拒絕掙錢的機會。打探着問：“不知道姑娘要與我做什麽生意啊？”

梁媽媽在心裏直打鼓，她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來這裏跟一個老鸨做生意。實在是有些荒謬，普通人家的姑娘更是連踏入這地方都覺得髒。

陳南尋頓了一頓似乎是在斟酌，良久才開了口。“這位媽媽，聽說你這裏有皇城中最好的姑娘。我可否能求媽媽幫我找個漂亮，但是又有種清冷感的姑娘。我想借媽媽您這裏的姑娘用一用。”

梁媽媽很警覺，這姑娘委實奇怪得很。看着像未出閣的姑娘竟要來借他們怡紅樓的姑娘。

“你要借我們怡紅樓的姑娘做甚？”

陳南尋怕她不答應，好言好語的解釋，又從兜裏拿出了點碎銀子算作是安撫。“梁媽媽，我不過是借你這樓裏的姑娘用幾天，不會讓她們做出格的事情。也會按照那姑娘的價錢付給您。”

陳南尋也不确定能不能行，可是這漂亮姑娘又能按照她要求辦事的，也只有這怡紅樓能找到了。

最後陳南尋一臉肉疼的從怡紅樓走出來，她沒想到這裏的姑娘竟然這麽的貴。不過那梁媽媽也爽快得很，怕她不滿意還把符合陳南尋要求的姑娘都叫過來讓她挑。

所以說這個錢雖然花的肉疼，卻讓陳南尋并不後悔。然後就去了辰王世子府裏又坐了一下午。辰王世子好像忙得很，雖然陳南尋知道兩人不過是在走個過場，但是林宴清卻除了那天來喝了杯茶以外就再也沒來過了。

陳南尋吩咐那個自己花大價錢的姑娘，每日都拿着繡品在三皇子府邸附近轉悠，一旦見到三皇子本人就想辦法引起他的注意。

有時候陳南尋得到消息三皇子去了哪裏，她就讓那姑娘去哪裏。蕭明景雖然貴為皇子，但好像很喜歡風月場所，要不然就是像慶祥齋那樣的地方。

那女子圍着面巾挎着籃子跌倒在蕭明景的必經之路。蕭明景停下腳步看着眼前身形熟悉的姑娘，忍不住上前扶起。姑娘按照陳南尋的吩咐裝作受了驚吓的樣子。很快掙脫了三皇子握着她胳膊的手，慌慌張張地跑了。只留了一地的手帕。

好在這姑娘終于遇見了蕭明景，要不然陳南尋還要再多付好幾天的錢。陳南尋在遠處看到有小厮跑回尚書府回禀消息。她就知道這魚兒上鈎了。

她安排雇的姑娘又偶遇了一次三皇子，只不過這一次讓她把臉露了出來。蕭明景看着那張清冷的臉頓感失望，他記憶中的那人應該是明豔又不失端莊的。

蕭明景還不受寵的時候，有個小宮女對他特別的照顧，從年少的陪伴一直到長大成人，讓他在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他想快點強大起來，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了。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就在他終于熬出了頭，從後宮中一衆不受寵的皇子公主中脫穎而出，想保護的人卻不在了。

一切都是為了他能出頭，小宮女操勞過度，最終生病沒挺過來撒手人寰。

那是蕭明景心中永遠的痛，所以他看到身形相似的姑娘一瞬間，還以為那人又回來了。

雖然蕭明景和那姑娘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兩個人的事情早就傳到了陳筝的耳朵裏。

她在屋子裏大發雷霆，一連收拾了兩個丫鬟還是不能消氣。

“怎麽誰都能見他三皇子偏偏我不能！每次都說如今不是見面的時機，那什麽時候才是!小翠！你說到底什麽時候才是見面的時機！”

小翠哆哆嗦嗦的站出來，心一橫眼一閉，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回小姐，奴婢覺得任何時候都是好時機，是三皇子不夠關心小姐。”

陳筝心裏就是如此想的，但是她不能說三皇子的不是。既然這話是小翠說的，那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反正說到她的心坎裏就行了。

“哦？你的意思是？”陳筝能接着問就證明是認可的。

小翠只好大着膽子說：“小姐可以去見三皇子，如今一個賣繡品的都能得三皇子青眼了不成體統。”

陳筝慢慢的笑了。看來自己的身邊還是有知心人啊。

知遠彙報完，她已經在院子裏打死了兩個丫鬟，都是這些人不中用。除了說“該死”和求饒什麽都不會。一點都沒有意思。

要她說啊，這滿院子的丫鬟小厮都比不上一個小翠。如今看來小翠不愧是在自己身邊待的最久的，算算日子也有兩個月了。

陳筝看着自己紅色的蔻丹指甲，眼裏沒有絲毫打死人的愧疚，反而都是得意，“小翠，你以後就随身跟着我吧。走，咱們去找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