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這時忽然一片喧嘩，《大唐》男主周雲飛被三個助理簇擁着，從裏面走了出來。所到之處，人群都自動給分出了一條路。而周雲飛理所當然般，自有着一股傲氣。

上一世的時候，有段時間，南易是周雲飛主要對手。

南易雖然是他的後輩，但因為迅速走紅，并且流量穩定，成了周雲飛最大的威脅。但這種狀況并沒有保持多長時間，南易已一騎絕塵，把周雲飛抛在身後了。

這一世，周雲飛還不知道南易是誰，從他身邊過的時候，連餘光都沒有一個。

倒是和汪澤點頭打了個招呼。

汪澤進去了。二十分鐘後出來。

“怎麽樣？”經濟人忙上前發問。

汪澤一言不發，只是悶頭就走。

南易走進了會議室。評審席位坐了幾個人。正中間是導演鄭萬。這是個值得欽佩的人。以前一直在拍大屏幕，在小衆題材中輾轉。這次是應魚家之約，接拍這部轉型之作《大唐怪奇物語》。

雖然《大唐》撲了，甚至沒有拍第二部，但鄭萬依然沒有放棄自己對細節的把握，與美學追求。并且在下一部就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幾年後，人們開始對《大唐》進行了反省與重估，讓這部頗有争議的劇集獲得了新的公正的評價。

魚家能請鄭萬來導這部劇集，也是要有一定的眼光和魄力的。文藝片和商業片的壁壘其實非常深厚，受衆群也不一樣。

“劇本看過了？”鄭萬并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眼前這一個是出品方塞進來的。

而這個南易，何許人也？鄭萬翻看南易送上來的資料，幾乎沒什麽表演經驗。

都是些小班底裏龍套角色。

剛才那個汪澤，倒是自己主動來試鏡的，但表現得也并不是讓他多滿意。

鄭萬第二眼看到南易，他的意不平緩了緩。

畢竟長相有特點。而且，也沒化妝。

試鏡的時候，他再三交待不要化妝。但聽話的就只有南易一個。鄭萬心裏的氣平了平。

說不定，這人能會給他帶來意外之喜呢。

“來一段吧。”鄭萬說。

《大唐怪奇》主要講的是怪力亂神，并且雜着些輕科幻、懸疑的東西。

故事共分四條線進行。南易是其中的一條。一開始只個街頭混混，混跡于長安各個黑暗角落，因為喜歡女主，才加入到了偵查破案之中。

“哪一段？”南易問。

“你拿手的一段。”鄭萬說。

這也是《大唐》制片方的認真之處，給南易的并不是大綱與人物小傳。《大唐》幾乎有完整的劇本。

南易站定，面對鄭萬，幹巴巴地念了一段臺詞。

鄭萬剛才壓住的那一點火焰騰一下子就竄了起來。

南易表演的這一段，已不是有沒有演技問題，這完全是沒用心。不是情緒不對，表達不對，完全就是沒準備。

因為是被內定的，所以根本沒當一回事？

虧他還把臺詞給記下來了。想必這個叫南易的就記下了這一段吧。

鄭萬一拍桌子，就要發火。旁邊一人忽然發話了，“南易是吧。要不我和你對段戲。”

評審席上坐的是《大唐》的女主大花程琪。程琪是魚家影視的藝人，此次可是代表魚家坐在評審席上。《大唐》人設衆多，多線發展，在劇中，她并不是和男一，反而是和男三的南易有感情戲。

這也是讓很多周雲飛的粉絲不願意的地方。男主居然和女主沒有在一起。

鄭萬雖然心有不滿，也不好直接和魚家剛。畢竟是投資方金主爸爸。

程琪從評審臺上走了下去。評審席上的幾位，就覺得有好戲看了。程琪早不是幾年前的流量小花，而是實打實的演技派藝人。

程琪直接問南易： “臺詞記的多少？”

南易可以以不記得臺詞為由推脫這個試鏡，但畢竟做了幾年專業演員，這點自尊也是有的。

“一些重要場景都有印象。”南易說。

“那就第36場吧。”程琪發話。

這段故事背景：程琪飾演的女主發現了大唐街頭巷尾出現的怪獸，便帶着自己的兄弟埋伏在地下水道裏，準備與怪物做一殊死決鬥。

南易演的大唐混混忽然現身。

南易再三交待自己：千萬不要入戲。

程琪忽然收斂了笑。一雙眼睛亮亮的，有着千言萬語。

她現在是魚家的當家花旦，不無道理。

“你怎麽來了？”程琪沒有過多的表情，但眼睛裏有情緒在湧動。是感動也是詫異。她沒想到這個吊兒郎當，不務正業的人，關鍵時刻會挺身而出。

南易對大花的表演肅然起敬。但遺憾的是，他卻不能回敬以相同等級的演技。

“沒什麽事，就過來逛逛。”南易聲音依然沒有情緒。

“你是不是喜歡我？”程琪依然沒有過多的表情，眼睛卻逼視着南易。

“我呸！就你。”南易依然沒有表演。

南易演的這個演色，情緒是外向型的。因為角色是個混混，一些細膩的感情就要隐藏在舉止誇張中。

鄭萬糾着眉頭看着南易。

“那你怎麽不敢看着我說話。”程琪的逼視更加凜冽。

“不看你，是我煩你！”南易依然吊兒朗當，但不由自主去看了程琪一眼。但目光還沒到，卻又迅速轉開。

大花演技有目共睹。和這種人對戲，無形中會激發南易。

“你不敢！”

“誰說我不敢了。”南易去看大花。但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臉就側到了一邊。

程琪撲哧一笑。攻氣十足地捏住南易的下巴，把他的臉擡了起來。

“看着我！”程琪強勢命令。

南易正對上大程琪的眼睛。五秒的樣子，南易垂下頭。

他與任何人相對，都不會超過十秒。

程琪松開南易。

南易出了會議室。自己表現得怎麽樣自己清楚。他幾乎全程不在狀況。

鄭萬一直鐵青着臉，沒罵他已算是給他面子了。

南易呼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心癢。與大花程琪的對戲，激發了他的職業素養。有那麽一、兩次，他對程琪帶着，無形中便進入了角色。

這一世，放棄自己的演戲生涯，南易還是覺得遺憾。他熱愛這個行業。并為這個行業努力過。

但這一切，比起樊若均的生命，都不算什麽。

本來就是自己欠他的。這次，他不過是來還債的。

會議室裏。鄭萬一言不發。而其他的人都看着鄭萬。程琪的表演十分穩。是意料之中的好，而那個南易，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了。

“鄭導，我覺得這個南易挺好。”程琪一臉笑，“他其實挺認真的，對劇本十分熟悉。我随便挑了一場，他居然能接住。臺詞其實也不差。”

以南易這那種輕慢的态度，怎麽可能會記住那麽多臺詞。

鄭萬點頭。表示認可。

他對南易最大的不滿就是覺得南易态度輕慢，心不在焉。

“而且，他雖然狀态不是太好，我覺得他挺有靈性。”程琪替南易說話，一方面這人是公司自己推薦的人，還有就是她與南易離得最近，比鄭萬他們更能細致地觀察對方。

有幾處，程琪覺得南易的表演其實很有意思。

鄭萬再次點頭。

南易基本上沒有什麽表演。但與程琪的對戲中，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有兩個關鍵點把握得非常好。那一刻，他完全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但......這很大程度是可能是被程琪帶了上去。這就是一個好演員的厲害之處。

鄭萬敲敲桌子，心裏在南易與汪澤身上徘徊。

汪澤倒是認真，但完全沒有領會人物。汪澤演什麽，都是在演自己。

鄭萬搖搖頭。

南易......

“就他吧。”

一張白紙，反而更容易培養。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吧。

雖然如此，鄭萬還是有些意難平。這個角色雖然是男三，但戲份相當重要。

現在，他只希望進組後，南易不要拖大家後腿。

南易前腿從魚家大廈出來，後腳吳懷才的電話便打進來了，吳懷才聲音迫切：“試鏡怎麽樣？”

南易怕打擊到吳懷才，不正面回答：“這要看導演的意思。”

“導演的意思？你自己心裏難道沒譜？”吳懷才相當不滿意南易的态度。不過，他現在沒功夫和南易扯。

此時他正在公司門口等另外一個經紀人霞姐。這個經紀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裏面大大小小也有二百多號藝人。吳懷才等的這個，是公司裏的金牌經紀人，也是公司股東之一，和公司老大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就她手下帶的兩個小花，還翻出了一些水花，從三線正在向二線掙紮。算是公司的佼佼者。

金牌經紀人霞姐一出來，吳懷才就沖過去：“姐，您回來了。”

“怎麽謝我？”霞姐白了吳懷才一眼，從包裏取出三張邀請函，“為了這個。我可是托了好多關系。”

霞姐此言非虛，為了這三張請貼，公司可是和人做了交換。

吳懷才跳了起來，一把搶了過來，“怎麽謝都行。”

“你先記着，好好打握機會。”

“這是必須的。”吳懷才小心翼翼地把請帖收了起來。

霞姐有自己的打算。如果這個南易真火了，公司又多了個頂梁柱，還可以給公司帶帶新人。

只是，樊如均說的那個南易......真是自家公司藝人嗎？

她覺得挺玄。

不合理，沒邏輯。不過，吳懷才這麽積極地活動，她做為公司股東之一，還是很高興的。

接下來，吳懷才焦急不安與滿懷期懷中度日。

雖然覺得有樊若均這個後盾，試鏡不過是走個形式，但沒接到正式通知，吳懷才還是不踏實，一顆心就老懸着。

一問南易，南易就是含糊其辭。問急了，南易還會給他打個預防針：“我聽說鄭萬導演鐵面無私.....”

言下之意，就靠吳懷才自已想像了。

吳懷才就長籲短嘆起來。他跟過王本生到過片場，知道王本生幾斤幾兩。而南易，都是些龍套，他都沒看過自家藝人的表演，當然也不知道他的實力。

只是，都是新人，還能有什麽演技？不就是靠顏值嘛。

為了避免和吳懷才見面，被他逼問，南易也不怎麽到公司，就在《霸總》劇組轉悠。

這讓等待的吳懷才等得焦頭爛額。

但讓南易意外不到的是，三天後，接到吳懷才的電話。說是《大唐》工作人員的通知這邊去簽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