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南易直奔樓下。劉尹小碎跑跟在左右,“南易,我這輛車你先開着。晚點再給你買輛新的。你還想要什麽?你說啊。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南易只是快步疾走。他只有半個小時時間。

而劉尹像是離不了花朵的蜜峰一樣,不僅圍繞在南易左右,還不停地嗡嗡響。無非是表白與盟誓。

出了大廳,南易直奔停車場。陳明明看到南易,已從車上跳了下來。

“錘子。”南易大聲說。

陳明明不明所以,還是把錘子拿了出來。南易幾步上前,接了過來,掄圓了,一錘砸在旁邊那輛閃着寶石光芒的紅色小跑車頭。

電光火石。陳明明腦子一下子也飛了無數只蜜峰。嗡嗡響。

“站那兒幹什麽?還不快砸!”南易呵斥間,一錘子又下去,火星四濺。

陳明明呆如泥塑。他南哥是不是有抑郁症什麽的,現在一下子爆發了。

就見南易身邊跟着的劉尹,神情懵懵懂懂:“小南,你這是在做什麽?”

“砸車。”南易又是一錘。

陳明明當然知道這就是劉尹的車,正要想怎麽挽回這個局勢。就見劉尹拍手,大叫:“砸得好,砸得妙,砸得呱呱叫。”

陳明明身體晃了晃,搶起錘子也砸了下去。既然大家都瘋了,他一個人清醒着,有點人單勢薄。

車頭是重災區,已沒個樣子。陳明明不問不聽,就是一鼓氣,跟着南易砸。

“發動機!”南易還在指揮他。

這是要把車砸得永世不得超生啊。陳明明心裏“嘿”了聲。

與此同時,周圍的看客由一開始一兩個,現在越集越多。一開始還是路過的會員。商務也不談了,就在一邊看起來。接着,會所員工也陸陸續續出來。

最後經理跑了出來,“這是怎麽回事,這誰的車啊。”

這發生了大事了。客戶的車在自己會所被砸.....

經理的冷汗出來了。

“車是我的。你讓他砸。”劉尹滿不在乎。

“劉總。”經理認出了劉尹。

“你讓人散散,看什麽看呢。”劉尹目光離不開南易,覺得這人砸個車怎麽看起來就這麽好看。

經理說不出話來,這也太邪乎了。

這是在學周幽王啊,峰火戲諸侯,只為美人一笑?

經理去看正全力以付砸車的人,确實是個美人。經理忽然就覺得特別眼熟。

就在這時,有人忽然喊了句:“這不是《舞踏會》那人嘛。”

“南易!”有人準确地叫出了南易的名字。

現在,大家怎麽該幹什麽了,紛紛拿出了手機,拍照的拍照,錄視頻的錄視頻。

什麽時候看熱鬧的都不會缺席。何況這個熱鬧是如此的驚人與新穎。光看這個場景就很震撼,能刷爆朋友圈。

經理心裏有苦難言。這都是什麽人啊。一個個。

從高爾夫場出來的樊若均和孟建信步過來。今天早上他在這裏有個商務活動,又陪幾個生意夥伴打了場球。因為要倒時差,樊若均就不再參加接下來的話動。和孟建到了停車場。

但眼前鬧鬧哄哄,詭異異常。

這裏平時再多的人,都保持着高度安靜,現在卻像個廣場。聚集的人,紛紛拿着手機,不知在幹什麽。

“我知道,肯定是在搞快閃。”孟建笑嘻嘻地說着,就湊了過去。

看到有人拍照,陳明明擋在南易身邊。

南易根本不擡頭。整個車頭已爛了。基本報廢。南易舉起錘子,最後一下。

行了。就是回爐重造,也沒法把這車給整圓了。南易住手。

剛半個小時。

南易吐出一口氣,擡起袖子擦了擦汗。這大冬天的,全身都濕透了。但心裏是愉快的。

這時,南易想起了劉尹,扭過頭。

劉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腦海裏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大江大浪。大概是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看到南易看了過來。

“南易。”劉尹整個人都脫水嚴重,像是《三體》裏的三體人,一到天空中出現兩個太陽,便把自己脫水,制成一張人皮。

現在劉尹覺得自己就是張人皮。

“劉總,多少錢我陪你。”南易小聲說,“或者,我再給您買輛新的。”

這是錢的問題嗎?

轉念一想,五百萬的車就被南易這樣砸了,心疼啊。錢不是大水飄來的。而且,南易連手都沒讓他摸過。

“不賠,你高興就行。”劉尹舔舔嘴唇。砸都砸了,現在就是要盡量挽回損失,從別處取得補償。而且,早晚不都要送些什麽東西給南易嘛。現在,這多誠意啊。

這樣一想,劉尹心裏舒坦了些。

車砸完了,人還沒散。現在都争做起福爾摩斯。

“兄弟,這是什麽狀況?”

“不喜歡車,送我啊。怎麽砸了。”

劉尹去抓南易的手,“小南,我們換個地方吧。”

“行。”這裏人太多,确實要換個地方。

該怎麽協商就怎麽協商。把劉尹一輛車砸了,确實說不過去。而且,通過這一頓飯,南易了解到,劉尹不可能是為周雲飛做那種事。有錢多金,浪蕩子。讓他去為了誰幹那種殺人越貨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這時,“哎喲。”劉尹大叫一聲,松了南易。一個人握住了劉尹的手脖子,劉尹的臉色都白了。南易好象有點印象。再看跟着擠進來一人,南易明白了。

“孟建?”

捏住劉尹手脖子的是樊若均的保镖。

孟建是一言難盡的模樣,還是擠出一個笑臉:“董事長也在。”

南易是被兩個保镖架了出去,就見立在人圈外面的樊若均。

樊若均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

“樊先生。”

“跟我上車。”樊若均轉身。

劉尹在後面叫,“南易,南易。”劉尹這邊還有個尾巴沒解決。至少要商量給人賠償的事。

南易看了看劉尹,又看了看樊若均,幾步追了上去。

那邊孟建把劉尹攔了下來,不知道在交涉什麽。

南易一上車,車便絕塵而去,把那一團糟的人群抛在了身後。

從上車起,樊若均沒怎麽說話。南易自己也覺得運氣不算好,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了樊若均。昨天他才對人說,自己今天有事。

不知道樊若均會怎麽想自己。

南易看了眼樊若均。樊若均的臉色一慣風平浪靜,但南易就知道樊若均在生氣。

出了會所,樊若均終于開口,“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劇本太難寫了,不僅要邏輯清晰地解釋自己和劉尹在一起,還要解釋為什麽自己要去砸劉尹的車。

“樊先生,您怎麽會在這兒?”南易實在沒辦法,只好用這種低能的方法岔開話題。

樊若均頓了頓,還是回答了南易。“見了兩個商務夥伴,陪他們打了會兒球。”

南易想起在會所時,看到揮杆的那個人。當然他看得目不轉晴,就覺得那個身姿有點樊若均的感覺。沒想到,真就是本尊了。

“你和劉尹是什麽關系?”雖然南易想岔開話題,樊若均還是問了回去。

“沒任何關系。”南易回答得幹脆。但自己也覺得可信度很低。沒關系,你怎麽就和這人一起到這種地方了。

但樊若均就點了頭,“那怎麽和他在一起?”

“劉尹說有幾個好本子介紹給我。”南易鐵了心要把這個事給說圓了。

樊若均的神情緩和了下來,“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直接找我不就行了。”

樊若均的眼睛裏是寵愛,也是信賴。南易自己說和劉尹沒關系,那就是沒關系了。

南易心裏有些動蕩,捏了捏手:“樊先生,我不可能事事都仰仗你。”

“為什麽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南易也在自問。不管哪一世,他都沒依靠過任何人。但也沒哪個人能讓他依靠。

樊若均移開視線:“劉尹在圈子裏名聲很不好。你有事情不直接向我提出,反而舍近求遠。在你心裏,是把我和劉尹放在同一個位置?”

“當然不是。”南易挺直了身體。

樊若均看了過去。

“真的。”南易急了。

樊若均确實有些生氣,說了重話。他本以為南易是有什麽工作上的行程,才推了自己的約請。沒想到,在這個會所,看到他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現在一看南易的樣子,心軟了下來。

他是擔心南易怎麽和那麽個危險的人在一起。以前,他對自己百般提防,現在對這個劉尹卻如此大意。

“以後不要見劉尹了。他在圈裏名聲不好。以前還鬧出過事。”樊若均輕聲說。

“嗯。”南易點頭。以後确實沒有再見劉尹的必要了。賠償的事,讓陳明明出面就行了。

南易意外的乖順讓樊若均心裏有些異樣。南易和以前那副刺猬的樣子,判若兩人。

再一看他,臉上紅撲撲的。想來是剛才用了大力,現在全身都還散發着熱氣。以前樊若均覺得南易雖然外表禮貌,待人随和,但有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淡疏離。

現在,卻覺得這人其實充滿了熱血。

樊若均移開了目光。他等不及,現在就想親他。

“那你怎麽又砸上車了?”樊若均說。

南易又傻了眼,這還真答不上來。

難道他要告訴樊若均,這車是上一世,撞了你的罪魁禍首,所以他要把這車給解決掉?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對你對手對腳,所以你一生氣,就把他車給砸了?”樊若均拉過南易的手,輕輕揉捏着。

南易不知道該否定,還是承認。

沒想到樊若均給他想了這麽好的一個理由。

南易沒說話,那就是了。樊若均心裏冷哼。他的人,劉尹居然也敢動。“後面的事都交給我了。”

“不用。他沒對我怎麽樣。”南易忙說。

劉尹确實對他有所企圖。但也是因為自己這方面給他了某種暗示。劉尹本來就損失了一輛車.....得找個機會給還了。

但樊若均理解的就是,劉尹并沒有占到什麽便宜。而南易為他開脫,是為了不給自己添麻煩。

對樊若均的誤解,南易也沒轍了,一擡眼,才發現,車子的方向不對。

“這是去哪兒?”

“你的新家。”樊若均說。如果他不強硬點,南易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搬進來。

“樊先生.....”

“怎麽,沒自信兩年後把錢還上。”樊若均嘴角帶笑,“而且,房子空兩年,如果沒人住會壞的。”

南易不說話了。行吧。現在開始攢錢,兩年後,把錢還給樊若均。

而樊若均想的是:兩年後,他和南易應該是一家人了吧。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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