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坑深三十七米

清晨時分, 本丸裏的暴雪停了。池塘和流觞曲水均被凍的結結實實, 水鳥哆嗦着飛進延廊躲起來, 兩只肥的一扭一扭的白鵝把脖子塞在翅膀底下呼呼大睡,在這個丹頂鶴都直縮腳的溫度裏,它們仍舊逍遙自在。

一大早,燭臺切光忠和鶴丸國永就帶着早餐和籠子等在審神者的書房外。幸虧茗一貫早起,沒多久就理好衣服走下樓來。

“這麽早, 有什麽好吃的嗎?”她伸頭看了看一小碟一小碟擺放精致的早餐,非常期待的聞了聞, 眼睛裏的光芒瞬間黯淡下來:“啊......生雞蛋啊......納豆啊......海藻啊......這樣啊......”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撲撲的。

“抱歉了主公,您給我的那本書......嗯嗯......看不懂。”燭臺切憋紅了臉才不得不說出這個一點也不帥氣的答案。他真的已經盡力了,想在一個月內學會華夏文看懂滿篇都是文言的食譜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去砍青銅燭臺也比這要容易許多!

“唔......《随園食單》對于你來說可能是難了點, 可是我記得你們這裏有霓虹語版的啊?上網搜一搜嘛。”

還用時之政府的補貼耍水果平板,還上網搜一搜, 你要不要這麽潮啊!

茗将手揣進袖籠裏, 踢了踢臺階下溢出來的白雪:“家裏有熱湯嗎?煮個清水面把你盤子裏的這些東西都倒進去......納豆算了,放在這裏好了。然後湯面裏舀一點家裏寄來的辣椒醬進去就好......我真的蠻好養活的。”

燭臺切只得順着她回去返工, 猶豫半天才狠狠心舀了一勺商标上貼了張幹瘦老太太頭像的油辣椒。他皺着眉頭把勺子攪合進煮好的面條裏,紅色的辣油立刻飄滿整個碗口,辛辣鮮香的味道被熱湯一激也揮發得滿屋子都是。

“真是的, 一大早就吃鹹辣的東西,怎麽說也不肯聽, 總有一天要胃疼......還是再加一杯熱牛奶吧,老年人容易缺鈣......”

那邊大廚正氣鼓鼓的看着一鍋“糟粕”愁眉苦臉, 這邊鶴丸衣服一撩就打算坐在延廊上。茗眼疾手快的捏住他的帽兜:“外面冷死了,拎着籠子進屋說話。”

兩個人拉開幛子門走進去,室內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原來茗早在本丸翻修時就已經要求式神工匠在牆面裏面修一層空心的夾層,而支撐這種古老取暖方式的熱力則來源于一早就刻在中庭地面下的法陣,催動法陣起效的正是她自己不斷逸散到空間中的靈力。

鶴丸被熱氣一哄不由哆嗦了一下,搓搓有些紅的手把鐵絲籠子放在書案上,裏面捆着一只纏滿印着頭戴粉紅蝴蝶結大臉貓膠帶的胖狐貍。

狐之助黑黝黝的眼睛裏布滿淚水,欲落不落的挂在下眼睑上好不可憐。茗伸手扯開結實的鐵絲,拎着頸花皮把它揪了出來:“依着光忠的品性,冤枉你是不可能的。所以眼下你面前擺了兩條路,一、我省點事兒直接捏碎你,二、你老老實實把這個殼子給我讓出來。”

這兩個選項有什麽區別!

她從狐之助的眼神中讀出這個信息,耐心說道:“區別還是很大的,第一條路,我省力氣;第二條路,你省力氣。至于殼子,你可以在這滿院子的動物裏挑一種,我給你做個滿意的住。哦,那只熊貓崽子除外。”

狐之助之思考了一秒,立刻明智的選擇了第二條路。

“那人家想要那個穿裙子的大臉貓玩偶做身體,看上去胖乎乎蠻漂亮......”

茗透過大開的門戶向外面招了招手,一只落在廊下的丹頂鶴低頭走進來:“姑姑,您喚我來?”

鶴丸國永眼睛閃閃發亮:“哇!它會說話!”

審神者笑着摸了摸它的脖子點頭說道:“麻煩你暫時住在這個狐貍的殼子裏,替我盯着點下發任務的時之政府官員,看看他們平日裏是怎麽交代這些式神的。以你的能力,這事兒算是大材小用了,不過眼下滿院子只有你可以脫離本體。”

丹頂鶴點點頭,将脖子塞進翅膀下面,縮起一只腳用另一只腳站在那裏立刻變成了一尊一動不動的黃銅雕像,一個小小的光團從它身上出來飄進了胖狐貍的眉心,将另一個有些暗淡的小光團擠了出來。

茗随手拿起書案上亂藤四郎留下來的一個耳朵上別着粉紅蝴蝶結的大臉貓(hollow kity)塑膠玩偶,抓起小光團粗魯的塞了進去,又拍了一記靈力:“成了,你走兩步試試。”

原本的狐之助變成了貓之助,滿意的邁開兩條短腿在書案上挪來挪去。茗把光忠留下的納豆端到它面前:“好了,為了報答我,這個就由你解決掉。”

貓之助:明明是你強迫的好吧!

丹頂鶴雕像的靈體占據了狐貍式神的去殼,原地跳了幾下也笑道:“多謝姑姑,我一直想試試這樣毛茸茸軟綿綿肉呼呼的身體,現在人類都不大喜歡家養丹頂鶴那種高冷的動物了,據說這樣的才叫‘萌’。”

貓之助:你家能随便養瀕危保護動物啊!

黃銅鶴:我家真的可以啊!

鶴丸難得老實的坐在邊上看完整場改變物種屬性的不科學事件,他非常好奇的圍着那尊黃銅鶴摸來摸去:“主公,付喪神也能像這樣互相換身體嗎?”

“如果能換的話還用修複什麽?受傷了随便換一振刀進去住不就行了?為什麽你才是鶴丸國永,而不叫什麽其他名字?你們的靈魂同本體刀劍緊密聯系在一起,這是器靈與其他靈道修行者的根本區別。”茗一顆一顆捏着黏糊糊的納豆硬塞進貓之助嘴裏,正好卡在燭臺切光忠黑着臉進屋前将碟子清理幹淨順便還給它擦了把嘴。

燭臺切心情很不好,在他看來那種摻了辣椒醬的面簡直就是黑暗料理,既不營養也不健康。奈何主人就是喜歡吃辣的東西,甚至仗着自己不是人類一點也不擔心可能造成的一系列身體不适。

茗嗅到空氣中傳來的香辣味,十分期待的看向他重新端來的黑色漆碗:“哦哦!多謝了,光忠!這麽大的雪,一大早就是得吃熱湯面才舒服啊......”她抱起大碗埋頭就吃,速度很快但看上去并不粗魯。

鶴丸拉着燭臺切去看站在角落裏的黃銅鶴,等他們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陣回來後就看到主人已經連湯帶面一大碗全部送進肚子。

燭臺切光忠:......不要再讓我看到那罐辣椒醬!可惡!

處理好狐之助的事情,鶴丸國永同燭臺切光忠告退而去,書房裏終于安靜下來。新的狐之助也很快适應了身體隐沒于空氣中回到位于時之政府的駐地。

庭院裏已經有勤快的付喪神拿着掃把鏟子正在清理積雪結冰的路面。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踩着草制拖鞋走到延廊上向外看,冷冽的空氣吸入肺部,帶着寒冬獨特的氣息還有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甘甜。她披散着長及小腿的黑發,裹了件月白的外袍站在那裏,心思早就跑到了午飯上。

突然,一團凝實的雪球橫飛而來,發呆發到宇宙邊際的審神者輕輕偏了下頭,雪球“呯”的一聲狠狠砸在她背後的牆上。

“哈哈哈,大将,來和我們一起玩雪球吧!”厚藤四郎在雪天變得格外活躍。動手的則是一臉快活的鲶尾藤四郎,自從所有的馬/糞都被收繳用作田地肥料後,他就把注意力轉移到同樣能團成球砸人的雪地上。

茗扭頭看了看黏在牆上扣都扣不下來的雪球,笑着點頭答應:“可以的可以的,你們跑,我砸。老規矩,能逃得掉的可以不用做內番,但第一個被幹掉的要多做三天。”

“哈哈哈哈哈哈!快跑快跑!”熊孩子們笑着迅速四散而去,躲藏在庭院各處的付喪神則緊緊盯着彎腰開始捏雪球的審神者:您不要把雪球捏成冰球啊喂!

審神者花了十五分鐘時間把本丸所有付喪神全部砸倒在地,頭一個中獎的正是心疼弟弟主動走出來頂缸的一期一振。他跳出來的時機不大好,正巧迎面撞上茗砸向鲶尾藤四郎的雪球。

“!”雪球準準砸在他的左眼眶上,藍發青年應聲而倒,撲在雪地裏安靜了幾秒後重新站起來捂着臉默默走向手入室,大家從他手指縫隙間看到了那只迅速變青的眼睛......

“哈哈哈哈,一期殿,要先來點茶嗎?”一開始就棄權認輸的喝茶組惬意的坐在溫暖的延廊下幸災樂禍,就連一向厚道的莺丸也笑眯了眼睛。

“不了,弟弟們玩得高興就好,我先去手入室呆着好了。謝謝你的茶水三日月。”青年捂着有損顏面的左邊眼眶開門進門關門一氣呵成,動作快速的把各種笑聲關在背後。

作者有話要說:

Cecilia 小萌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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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以上讀者

我家的燭臺切光忠自帶傲嬌屬性?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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