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眼前景象虛虛實實。
陸清炎目光渙散盯着上方,這不知已經是第幾次了。
華麗的水晶吊燈罩着正在動作的人,明亮的燈光傾瀉而下,披在男人結實的肌肉上,周遭一切都帶着溫暖的光。
這讓陸清炎有了一瞬間恍惚,時間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見池野那天。
那個時候,這個男人矜持沉穩,過于俊美的臉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讓人覺得不好接近,更不敢接近。
校長請他說兩句鼓勵的話,男人也只是客套了一句:“好好學習,希望能在青耀見到你。”
他在人生最黑暗的時候,男人如神明降臨,給予他所有資助,條件是畢業後要進青耀工作。
這哪算是提條件,反而是另一種變相幫助。
畢竟青耀這樣實力雄厚的公司,每年有無數人擠破腦袋都想進。
陸厭看着男人遠去的背影,一遍遍默念他的名字:“池野。”
那之後,他就像着了魔一般,開始在各大浏覽器裏搜索池野的名字。
翻來覆去看他的采訪視頻和資料簡介,甚至還會把報紙和雜志上池野的照片剪裁下來,貼在他那小破出租屋裏。
他每晚躺在那張狹小的硬板床上,看着池野的‘臉’入睡,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因此,當他搜到一篇以池野為原型寫的渣賤小說時,頓時怒火中燒。
文中的渣攻怎麽可以跟那個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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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分明是最美好的存在。
他彬彬有禮,這些年連緋聞都沒有一條,怎麽可能會是文中那個不擇手段,出軌綠茶的家暴男?
陸厭快速看完全文,留下了長達一千字對劇情和人設的評價,言辭些許激烈。
再睜眼時,他坐在了柔軟豪華的歐式沙發上。
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靜得可怕。
他低頭看見自己穿着一身潔白的西裝,左邊胸口位置別着一枚精美鈴蘭胸針花,用針頭穿起來的絲帶上赫然标注着幾個大字:新郎陸清炎。
陸清炎?這不是他剛看完那本小說裏的主角受?
陸厭急忙把胸花取下來,沒錯,是“陸清炎”三個字。
“夫人,您醒了?”年長的婦人不知從哪出來,突兀的聲音吓了他一跳。
“池先生今晚大概是不會回來了,你要不先上樓休息吧?”
陸厭把玩着手裏的胸花,尖銳的針頭戳進了大拇指指腹裏,瞬間冒出小小的血珠。
會痛,會流血,他确認不是做夢,大概是穿越了。
“池先生經常夜不歸宿嗎?”陸厭照着書裏臺詞試探問。
“也不是,今日可能是太開心了……”
“和朋友喝得晚了些。”
果然,一字不差,陸厭已經萬分确定自己穿的哪本書了。
他把胸花揣進衣兜裏,垂眸說:“知道了。”
陸厭上了樓,被傭人引進了主卧。
待人離開後,他開始在屋內打轉。
他迫不及待想尋到關于主角攻的信息,如果是同人文的話,那麽這個世界,是不是存在着另一個他?
可惜牆面上沒有兩人的結婚照,他無法得到有效信息。
陸厭一路尋到了書房,才在實木辦公桌上看到一個相框。
陸厭激動上前,雙手顫抖拿起來,看清照片上的人後,自嘲一笑,不是那個人,相框裏的男人瘦弱白淨,和高大俊美的他一點也不沾邊。
太可笑了,他居然抱着龌龊的心思,幻想在另一個世界嫁給了他。
陸厭把相框重重倒扣,轉身離開了這裏。
重回主卧,陸厭疲憊癱倒在大床上,放在床中間的紅色皮箱猝不及防硌了他一下。
原著中,這是渣攻用來羞辱主角受的,裏面裝的是不同大小的玉勢,說如果他寂寞,就自己捅。
陸厭冷然一笑,抓起箱子摔向牆壁,密封的皮箱裏傳來物什“哐哐哐”互相碰撞的碎響。
除此之外,連同床頭櫃上的潤滑劑也讓他一并摔了幹淨。
新婚之夜,渣攻在外鬼混,他為什麽不能?
主角受是任人拿捏的小可憐,他陸厭可不是。
都是男人,沒有誰比誰少長一兩肉,誰不會玩?
想到這,陸厭開始解領結換衣服。
胸花和車鑰匙一并從西裝口袋裏掉了出來。
陸厭抓起車鑰匙,踩
着胸花打開了卧房門。
可剛剛走到旋轉口,他就和回來的人碰了個正着。
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那時時刻刻吊着他命的人,就那麽明晃晃地出現在他眼前。
有那麽一刻,陸厭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分明照片……
不,他突然想到,文裏的渣攻擺的是白月光的照片,而不是他自己的,那麽眼前這人才是真的主角攻才對!
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他直直撲進了男人懷裏。
一樣的香味,一樣的讓人覺得溫暖。
他知道這不是真的池野,這只是作者創造的人。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現實生活中,他永遠也摘不到星星啊。
而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是他合法妻子了!
假的也好,又狗又渣也好,只要能把他留在身邊就好,哪怕是一副軀殼。
因為只有在這個時空裏,他才能用陸清炎的身份,和他平等扯上關系。
深知這個“池野”喜歡綠茶,陸厭非常絲滑地進入了狀态。
抱住了,想了那麽多次的事,終于如願了。
陸厭秉承着攻略他,至少在這裏不能把他讓給別人的想法,開始親密試探。
但他很快就發現不對,這個人和書中描寫的有點不太一樣。
他沒有書裏說的那麽暴躁沒品,并且,本該極其厭惡主角受的他,居然會流露出柔和憐憫的眼神。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茶言茶語的魔力會這麽大?
第一日回池家老宅。
陸厭在送甜點的時候偷聽到了池野和便宜弟弟的對話。
‘穿越’兩個字猶如煙花炸響,那個便宜弟弟還說,以後再也不這樣寫你了。
寫你。
你。
原來如此。
原來不是渣攻轉性,也不是渣攻被他的演技折服,而是,他根本不是渣攻。
是真正的他來了。
陸厭無法形容當時的心情,他端着茶盤的手開始晃抖。
努力按耐住激動的心敲響了門,把手裏的茶點遞給他。
池野專注訓斥弟弟,沒有發現他因為興奮輕顫的身體。
待門關上後,陸厭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下了兩階樓梯,腿一軟,趴在了樓梯扶手上,抑制不住捂嘴狂笑,眼淚都快洇出來。
身後突然傳來于管家擔憂的聲音:“少夫人,你怎麽了?”
陸厭收起笑容,直起身,故作虛弱道:“我好像有點低血糖。”
後來,陸厭再次被噩夢驚醒時,是在那個男人的懷裏醒來的。
他描繪着男人的五官,近距離看,更讓人瘋狂着迷。
他也曾想過,收手吧,和他做一對相敬如賓的表面夫妻,不要把他拉下神壇。
可腦中的惡念不放過他,拼命說:“讓他記住你,至少要讓他記住你。”
他越來越不受控制,總想去引誘他,看他像踏入泥潭的猛獸,一點點淪陷,看他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直白火熱。
看他像現在這般,不顧一切和自己沉溺在愛/欲裏,嘴裏喊着他的名字:“炎炎。”
啊,炎炎,他現在是陸清炎,不是陸厭。
陸清炎擡手去摸他的臉。
池野順勢側頭親他的手腕,問:“累了?”
陸清炎搖搖頭:“不累,想讓你永遠都在裏面。”
他的話,讓男人眸色更加深暗。
陸清炎昏昏沉沉,痛感早已被酥麻的快感替代,最後顫顫抖抖,腦中一片白,在意識消散時,得來了一個溫柔的吻。
天光大亮,陸清炎覺得下半身似是失去了知覺。
他側頭環顧着四周,這不是他和池野的卧室,池野也不在旁邊。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又堕入了黑暗,回到了原本世界,孤身一人。
門突然被打開,屋內躍進一束亮光。
池野穿着睡衣,手裏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進來。
看見床上人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他順手打開燈,問:“醒了?”
陸清炎喉嚨澀痛,聲音嘶啞:“你去哪了?”
“給你端早餐。”池野把碗放在床頭櫃上,俯身去抱他。
“怎麽哭了?難受嗎?”
陸清炎摟着他的脖子:“沒有,沒看見你,害怕。”
“膽子這麽小?在家呢,怕什麽?”他憐
愛地捏着陸清炎後頸。
“這不是我們的房間。”陸清炎答非所問。
池野突然笑了起來:“嗯,這是客卧,昨晚臨時換的。”
陸清炎擡頭,不解看向他,仿佛在問為什麽會換房間。
池野撥了撥他的劉海,讓他露出紅腫的眼睛。
“不記得了?”池野笑得暧昧,“有人尿床了啊。”
最後一句話如雷擊,震得陸清炎半天沒回過神。
什麽?他,他居然……
被這麽一提醒,那羞人的一幕立馬湧進大腦。
陸清炎迅速縮回被窩,用羽絨被死死罩着自己,真沒臉見人了。
“別捂壞了,起來喝點粥。”池野隔着羽絨被拍他,“炎炎聽話。”
“那,那床單呢?”陸清炎甕聲問。
“早上陳媽她們收走了。”池野一板一眼道。
“什麽?”陸清炎猛地探出腦袋,“收走了?怎麽能讓別人……”
陸清炎臉紅得能滴血。
“是哦,不該讓人收走,我應該學你一樣,用畫框裱起來,挂在咱們卧室裏,以後每次看見,我都能想到你昨晚……”
池野話還沒說完,陸清炎擡手捂住他的嘴:“別說了,別說了。”
腦海裏閃回的片段,已經羞得他恨不得找地縫鑽。
池野瞧着人逗得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又得哭了。
于是拉下他的手輕哄道:“別擔心,我用紅酒掩蓋了印記,她們不會發現的,我已經吩咐她們扔了,不會給你裱起來。”
陸清炎吸吸鼻子:“真的嗎?”
“真的。”
陸清炎這才舒展眉眼,他伸出小拇指勾住池野的手:“我昨晚……表現得好嗎?”
池野:“嗯?”
陸清炎:“你開心嗎?”
池野笑:“這問題,不該我問你嗎?”
陸清炎舔了舔幹裂的唇,認真道:“我很開心。昨晚是我的第一次,我聽別人說,每個人都會對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刻骨銘心。”
你呢?也會這樣嗎?會一直記得我嗎?
池野靜了許久,而後傾身過來吻他眼角:“一大早不要這麽可愛好不好?誰不是第一次啊?”
陸清炎閉着眼睛,享受他的溫柔。
“炎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