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被嫌棄的侯府庶子10

第26章 、被嫌棄的侯府庶子10

過了端午後,天氣越來越炎熱,陰城那些大戶人家紛紛争相采購冰塊以供家裏使用,秦王府也不例外。

只是由于去年陰城附近受災嚴重,導致往年給秦王府供貨的商戶出了點問題,斷了供,一時間秦王府竟然不能馬上用上室內降溫的冰塊,郭氏氣得将管家叫來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屋子裏悶熱得令人難以喘息,郭氏煩躁不安,連後院姬妾們的請安都擋了回去。

外院的丫鬟驚惶不安的跑進來禀告:“王妃,王爺提着刀來後院了。”

她驚魂未定,觑着郭氏的臉色,自作主張添了一句,“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何止是生氣,簡直就是震怒。

郭氏心裏有鬼,聞言頓時變得花容失色,倉皇不安,前陣子郭弘濟跟她通過氣,說已經在軍營安排好如何不着痕跡除掉聞恺了,讓她以後做事不許再毛毛躁躁,多考慮考慮蒯洪文和郭家的立場。

她估摸着最近兩天就要傳出聞恺的死信,便壓抑着心中的喜悅不敢讓人看出端倪。

莫非這事被蒯鶴禹發現了……

郭氏顫抖着手對鏡扶了扶鬓邊的步搖,強裝鎮定出門迎接蒯鶴禹,誰知她剛走到廊檐下,卻見蒯鶴禹黑着臉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闖進院子。

他穿着一身黑到看不出其他顏色的錦袍,甫一進來,身上便散發出難以名狀的難聞氣味,刀上的血随着他步伐的移動,一滴滴滾落在地,連成一條不規則的血線。

這場景看上去陰森可怖,猶如殺人現場。

院中那些膽小的丫鬟已尖叫着跑走了,唯有郭氏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朝丈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知,不知妾身做錯何事惹怒夫君,夫君莫非要殺了妾身?”

蒯鶴禹走到郭氏面前站定,辨不出喜怒的黑眸定定望着她,他征戰沙場幾十年,刀下亡魂無數,殺人于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刀山血海裏滾出來的氣勢,豈是郭氏能抵擋的了。

很快,她軟了腿腳,滑落在地,半跪在蒯鶴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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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鶴禹舉起手中的刀,刀尖挑起她的下巴,令她直直對上自己的目光,沙啞着聲音道:“你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非要本王将你那些肮髒手段親口說出?”

郭氏心口一顫,皮膚感受到刀刃的冷意,令她不寒而栗。

她抖着身子,将背彎成一張弓,抱着蒯鶴禹大腿嗚嗚哭泣:“妾身嫁給夫君二十餘年,為夫君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果妾身因此而犯下錯誤,還請夫君不必饒恕妾身,了結妾身的性命吧。”

蒯鶴禹簡直被她氣笑了。

他一蹬腿,将郭氏踢到幾步之外,胸口中快要溢出的憤怒恨不能立刻爆發出來。

“你還在這裏裝糊塗,以為擡出洪文和華兒就能抵消你犯下的錯誤?本王不妨跟你明說了吧,這刀上的血是本王剛剛審問犯人時,紅刀子進,白刀子出染上的,那犯人親口招認他受郭家指使,意圖在兩軍混戰時害了阿恺的命!”

“本王不知,阿恺究竟哪裏礙了你和郭家的眼,竟使你們妄圖除掉他!”

蒯鶴禹越說越心痛,他有意在軍中擡舉言訴,除了言訴本人争氣之外,未嘗沒有忌憚麾下三位大将的意思。

王立德,富雄,越向陽三位将軍雖然跟他年輕時有過命交情,但随着年齡增長,彼此都有了家室兒女,互相交錯聯姻,他們未嘗沒有私心,想要為子嗣後代做打算。

蒯鶴禹提拔言訴,一來在軍中安插自己的親信,平衡軍中勢力,二來也是覺得幾個兒子不争氣,倘若好好栽培言訴成一員大将,未來言訴至少能保他子孫後代在陰城屹立不倒幾十年。

可他一番苦心竟然被郭氏誤解,險些害言訴被殺。

若不是那孩子機靈,捉了罪魁禍首暗地裏交給他處理,恐怕早就成了戰場上的亡魂。

蒯鶴禹看向郭氏的眼中飽含殺意。

郭氏捂着被他踢痛的小腹,頂着這樣的目光心驚肉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蒯鶴禹是真想要了她的命。

“夫君,都是誤會,你聽我解釋……”

蒯洪文得到消息趕來時,看到的就是父親提着滴血的刀對準母親,他那一向優雅高貴到一根頭發絲兒都不錯亂的母親此刻衣衫淩亂趴在地上,脖頸上有一道血痕,眉宇間再也沒有往昔的矜傲。

“母親!”

蒯洪文心中駭然,撲上前查看郭氏的身體狀況,确認郭氏并未受傷後才松了口氣。

“父親,不知母親做錯何事觸怒到您,還請您看在她含辛茹苦打理後宅幾十年如一日的份上,饒恕她吧。”

由于自小在京城養了好幾年,蒯洪文與父親之間一直不太親近,敬畏大于父子親情,而平日裏蒯鶴禹也更疼愛庶出的幾名子女。

他此刻冒着風險規勸父親,心裏不是不害怕。

可又能怎樣。

郭氏是他的生母,他總不能眼睜睜看着父親殺了她。

這會兒,蒯洪文倒是寄希望于郭家舅舅和外公能盡快趕來了。

蒯鶴禹用審視的目光掠過嫡長子,他一向知道,這個兒子雖然被郭氏養得耳根子軟,沒有男人血性,但倘若有能臣輔佐,将來足以當個守成之君。

他有意拉近他和言訴的關系,可惜這孩子和郭家卻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你可知你母親犯了什麽錯?”蒯鶴禹冷冰冰地看着他。

蒯洪文還年輕,沒經過事,哪受得了父親這樣強勢逼人的目光,他低下頭,恨不能躲開父親的審視,嗫嚅道:“母親身處後宅,所犯之事無非是争風吃醋罷了,倘若對父親有所冒犯,還請父親責罰。”

“争風吃醋!”

蒯鶴禹冷笑一聲,心中對嫡長子的失望愈演愈烈。

他不想再試探這個廢物,手中的刀尖對準了郭氏:“告訴你兒子,你對阿恺做了些什麽?自己心狠手辣的,倒是教出來一個軟弱愚蠢的兒子,是時候讓你兒子知道他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蒯洪文僵着脖子不敢置信回頭望向郭氏,他以為經過上次談話之後,郭氏會放下對聞恺的偏見,可父親話裏的意思,郭氏竟然對聞恺做了不可饒恕的事麽。

郭氏哪受得了在兒子跟前顏面盡失。

“啊——”

她捂着臉尖叫一聲,爆發出全身的力氣往蒯鶴禹刀尖上撞,銀白色泛着光的刀尖沒入小腹,郭氏凄厲地慘叫一聲。

好在蒯鶴禹反應也快,遇到這種突發狀況,他提着刀猛地後退幾步,致使刀尖只淺淺的傷到了郭氏。

“母親!”

面對郭氏突如其來的爆發,蒯洪文快吓傻了,忙上前扶着她查看傷口。

“大夫!快找大夫給王妃治傷!”

蒯鶴禹雖然氣郭氏不分緣由想害外甥的命,卻也不是真的想殺了郭氏,見她受傷,他只得壓下心底的怒氣,命人找大夫來給她看傷。

這場鬧劇最終以郭氏受傷落幕。

蒯鶴禹給秦王府所有下人封了口,嚴禁此事傳揚出去,然後以卧床養病的名義軟禁了郭氏,連蒯洪文都不能随意前去探望。

可幾天後,言訴還是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不知越将軍把秦王府家務事透露給我,所謂何意?”

秘密約他見面的正是秦王麾下三大将軍之一越向陽,在戰場上最為骁勇善戰野心蓬勃的那位。

越向陽今年不到四十歲,他從二十年前就跟着蒯鶴禹出生入死,戰場上幾次三番為蒯鶴禹抵擋刀箭,外人眼裏,他們是有着過命交情的好兄弟,他的一個庶女還嫁給了蒯鶴禹的庶子,不論從兄弟情義還是現實利益來說,他們都牢牢綁定在一起,但實際情況如何,只有當事人心知肚明。

越向陽渾身散發着難以名狀的興奮,目光灼灼地盯着言訴:“我手裏有個關于聞小将生母的秘密,不知聞小将可有興趣聆聽一二?”

言訴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越向陽拉攏他的意圖太明顯,他本該拒絕,不料對方竟然抛出莊錦這道他根本不可能拒絕的餌。

聞恺與莊錦母子倆相依為命在京郊莊子上生活了十年,記憶中那是個溫柔恬淡勤勞善良的女人,身體柔弱卻堅韌,是個合格的母親。

她生命中最後一年纏綿病榻,疾病纏身而亡。

沒有人懷疑過她的死亡是不是有什麽蹊跷,畢竟莊錦身體一直不太好。

可既然越向陽敢以此為餌拉攏他,并且看上去胸有成竹,莫非莊錦的死另有隐情?

言訴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立刻做出了選擇,朝越向陽颔首示意:“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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