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鐵之聲
第33章 金鐵之聲
無法融入進名為[大家]的氛圍之中——太宰知道的,關于自己這個缺點。
當然,要努力去做的話也能做得很好,又或者說曾經就是這樣做的。
将自己內心的細小聲音,用笑容掩埋壓實;對于自己什麽也無法共鳴到的話題,觀察着他人的表情有樣學樣;甚至于神采飛揚的附和話題,只要掌握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理,那就沒有問題。
事實上過去在那個[家]中之時,每每想要避免麻煩,就必須要融入周圍的[大家]中的時候,太宰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明明征服王所發起的聖杯問答,自己去提問顯然能獲得更多情報的……只不過是這種小事而已,原本可以做得很好的。
但卻放棄這麽做了。
能夠引起他喜歡的東西很少很少,但是讨厭的東西卻很多。
看到也無法有感而發的天空與白雲,行人總是神色匆匆的城市,在風中搖擺的樹木花草,端莊的禮儀,人因為社會的規則、而不是發自內心展露的笑容。
還有很多很多,都是太宰讨厭、卻又達不到痛苦這一程度的東西。
喜歡的東西現在卻還是很少。
‘蟹肉,是啊,這是自己現在喜歡的東西,還有……還有……?’
能讓他快樂的東西是如此的稀少,就像是在無源的湖水中,妄圖用網去淘起金子。
但是讨厭的東西卻不斷的随着認知的擴張而增多。
‘就像現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在中也面前讨厭僞裝的自己了。’
因為很容易被識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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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顏歡笑時,總會被習慣戴着手套的手輕輕摸頭;忍耐身體的不适時,溫暖的衣物先一步的被套在身上;因為現在的體力問題,行走都感到吃力的時候,沉默卻不由分說的拉起自己的手腕。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對太宰這樣做過,小時候的老師就很喜歡他。
會在一衆兄弟中準确的喊出他的名字,帶他出去散步,一起給庭院中的游魚喂食,然後摸摸他的頭,給他一些宅邸裏不允許吃太多的零食。
對了,她是怎麽說的?
[XX,你真是個好孩子~]——那個老師是這麽說的。
但是太宰知道,自己并不是什麽好孩子。
全部都是僞裝出來的,只是為了摒棄麻煩而做出的輕松選項而已。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對根本沒有感覺的東西展露笑容已經成為了習慣。%
所以老師喜歡的并不是真正的他,只是喜歡他所顯露出的光鮮僞裝而已。
一旦僞裝下方的冰冷暴露出來,所能得到的評價,終究也只不過是他仍然沒有任何感覺,但卻會帶來不少麻煩的——[真是個怪孩子。]
但是中也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樣。
僞裝被輕而易舉的看穿了,其中絕對有着[另一個自己]在這份觀察力上貢獻出的功勞。
但是中也沒有逃開。
在理解他的一切本性之後,知曉在他這裏付出任何東西,都無法得到相應的回報之後,仍然選擇留在了他的身邊。
太宰知道自己是個有多麻煩的人。
對自己的性命不重視,同時也意味着對他人的性命也不重視;自己身體出現什麽問題,也不會太過在意,這也意味着他人被怎樣血腥對待,也無法在他結凍的心湖泛起任何漣漪。
因為有看出人的缺點、與在乎的東西這一天賦,不加虛飾的話語脫口而出時,總是能将他人的心情攪得一團糟。
而且最最惡劣的是,太宰讨厭他人露出一副幸福與滿足的笑容。
每次看到這種笑容時,太宰就又一次的被提醒——自己的狀況是怎樣的不幸。
雖然很想說這并非多麽嚴重的不幸,雖然這不幸在芸芸衆生看來,更像是無病呻[yín]。
但是這不幸卻如同永遠停在他視線之內的、一塊阻擋一切美好事物的礙事石頭,又像是永遠穿在腳上的、一雙冰冷潮濕的襪子。
可只要浸泡在這種微小的不幸之中,不去觸碰自己得不到的、過于龐大的幸福,就算自殺總是不斷失敗,那麽茍延殘喘的爬過這一生,應該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本應是這樣才對。
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居然變得恐懼[失去]了。
溫暖的手蓋在太宰的頭頂上,以一種慣常的手法,像是挼小動物的軟毛一樣揉來揉去。
“一副像是一口氣吃了三百罐鹽漬青花魚的表情,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被揉腦袋的太宰連忙扔開中也的手。
“會一口氣吃三百罐那種食物的,只有中也而已啦!”
挑起眉頭,中也露出笑容,“饒了我吧,我可沒有那種肚量。”
“那我也沒有。”太宰朝中也做了個鬼臉。
少年遙望着遠處Saber與Lancer的戰局。
“吶…中也。”
“嗯?”
“你覺得[說謊]的人讨厭嗎?”
“雖然要看情況,但是如果是被騙了的話,我反正是會非常不爽的。”
“善意的謊言也一樣嗎?”
“我是一直認為,所謂善意的謊言,只是對于說謊的人來說才是[善意],直面謊言背後的真實,才有資格被稱作與人生搏鬥的勇士吧。”
說到這裏,中也偏過頭看向太宰,彎起明朗的微笑。
“而且啊……太宰,你沒有對我說謊,所以不需要露出這種完——全——不像你會露出的表情!”
太宰微微睜大了眼睛。
然後,緩緩的揚起了自己
都沒辦法控制的笑容。
“中也果然是個笨蛋~~”
“……為什麽話題突然變成貶斥我是笨蛋啊?!”
太宰的語氣變得揶揄,“說什麽[與人生搏鬥的勇士]——這種羞恥感滿滿的臺詞~~”
中也瞬間紅透了耳朵,為自己強作争辯:
“我不是為了安慰你才會說出這種話的嗎?!別得寸進尺啊你這小鬼!”
“是嘛~~只會用出這種級別安慰的蛞蝓,還沒有被淨鹽融化真是奇跡呀~~”
“吵死了!老子是有用主義實行者!”
不知不覺中承認了自己是太宰口中那只蛞蝓的中也,伸手撈住旁邊的少年,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揉着對方的腦袋,好一會才在對方咬手抗議中松開。
看着遠處的戰局開始逐漸白熱化,Lancer因為魔力的不足,而從開始的占據上風、變為現在的被Saber壓制。
太宰拉了拉被挼得亂糟糟的頭發,在上衣口袋裏又一次的發出了一條簡訊。
簡訊的內容,除去那些會将肯尼斯的心髒紮得鮮血淋漓的宰言宰語,剩下的大概意思就是[快點用令咒給Lancer補充魔力]。
這是最簡單的一種用法,此時此刻在Lancer的身上倒是非常明顯的能起到作用,至少Lancer揮舞雙槍的速度在太宰的眼中,快到了從一開始的看得見殘影,到現在的只能看得見重疊的身影了。
看着遠處的戰鬥,中也微微皺眉。
“總是能在Lancer關鍵出擊的前兩三秒,就做出了躲避的準備……Saber這家夥,難道會預知嗎?”
能在歷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費奧納騎士團第一勇士——迪盧木多·奧迪那的戰鬥技巧自不必說。
如果說在不使用重力的狀況上對上Lancer的話,雖然有點滅己方志氣,但中也沒有能從對方的速度、和淩厲而又不失穩固的槍法下全身活下來的自信。
戰鬥中握槍的手從未顫唞過分毫,完美的肌肉控制,出其不意的打出一連串會讓敵人濺血在此的攻擊。
——本該是這樣的,但是仿佛手握[無形之劍]的saber,卻一次又一次的躲過這本該注定會吃下的攻擊,用打游戲的術語來說,就像是開了預知外挂。
突然的,一聲沉重震耳的、仿佛尖銳的長針撞在鐘上的聲音卡在了空氣之中,直到一兩秒之後仍然能聽見餘音。
中也習慣性的壓下頭頂的帽子。
“Lancer撐不了多久,他手中的那柄[必滅的黃薔薇]已經快要靠不住了,Saber寧願受[破魔的紅薔薇]所造成的傷,也要咬死Lancer的黃薔薇,而且還是用雙手砍。”
幾乎看不清戰場局勢的太宰啧了一聲:
“Lancer的速度那麽快,造成的傷害卻沒有多少嗎?”
中也解釋着說道:
“職介不利吧?歷史上的迪盧木多·奧迪那,本來就是擅長使用雙劍多過雙槍的。
Lancer的職介雖然給他增加了速度,但是力量上顯然沒有單手就能與他雙手對拼的saber猛啊,相比之下,有力量加成的saber就算受到了傷害,也能迅速的反應回防。”
說到這裏,中也看向站在遠處,緊張的觀察戰局的愛麗斯菲爾。
“而且還有一個後方治療不斷的為Saber續航,[破魔的紅薔薇]穿透盔甲所造成的傷害,這個女人幾乎是瞬間就給Saber治療好了,這個醫療支援不點掉,Lancer從一開始就贏面渺茫。”
幾乎是伴随着中也的話音落下,一聲清脆的破碎音出現在所有在場之人的聽覺中。
Lancer的[必滅的黃薔薇],終究還是在Saber的猛攻之下斷裂了。
身着藍色裙甲的Saber在月光之下英姿飒爽,沙金色的發絲因戰鬥的激烈而散落開來,一縷縷發絲、與鹹澀的汗水及鮮血混雜,飄揚在冬日的夜風之中。
望着在剎那間露出悵然若失表情的Lancer,騎士王碧色的眼瞳中是不輸給男性的堅毅。
為了回憶中的故國,少女緊握其劍。
作者有話說:
我是非常喜歡Saber的啦~~(然而至今都沒有抽到劍階就是了...[哭泣])
覺得ooc的話請輕噴!(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