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兩個人“拼”了滿桌子菜,各自夾着屬于自己的菜,心卻仿佛時隔多年,再次靠在了一起。

剩下的菜收裝起來放在冰箱,準備晚上熱一熱吃。

弄完了,他也不說要去上班,一問,才知道他讓小陸頂了半天假,李響不贊同的說:“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不用為了我耽誤工作。”

安欣癟了癟嘴:“少給自己貼金啊,本來下午就只是整理一下這兩天外勤的線索和材料,新來的副局長說的嘛,多給年輕人鍛煉的機會。”

“你還編排起新領導來了?”

“哪裏哪裏,這不是有李隊長頂着嗎?大家夥兒這叫暢通言路啊。”

李響無奈,這家夥就會跟自己貧。

人是趕不走了,只能互相折騰。

正好李響想洗個澡,他這幾天天天躺病床不讓碰水,覺得自己渾身難受。

安欣就提出正好中午比較熱,給他擦擦身子不至于着涼。

李響本來是自己沖的,但安欣死活不讓,只得作罷,全權交給他。

他脫下衣褲,右邊身子纏滿了紗布,可怖極了。

安欣小心的避開傷口和紗布,擦拭着眼前的身軀。

這具身體他曾經熟悉至極,如今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淤傷和疤痕,又覺得陌生到了頂點。

什麽時候,李響身上多了這麽多的傷?他甚至漸漸的比自己還要傷痕累累了。

“你幹什麽呢,安欣,弄得我癢癢的。”

李響出聲,安欣才回神,連忙把手從後腰一處淤青上挪開,同時順便揩了下酸酸澀澀的眼角,果然綴了一滴淚。

“坐好,別動!”

安欣命令他,繼續手裏的“工作”。

他不敢花太長時間,浴室狹小水汽重,待久了怕李響受不了,于是擦拭過後就趕緊給他穿上睡衣睡褲,拉着人去卧室躺着。

他擦得自己也滿身水汽,于是幹脆洗了個澡,換上睡衣,舒舒服服的回到卧室,心安理得的躺在李響左手邊。

李響也不拆穿他,閉着眼睛動也不動。

他累了一上午,身體早已經超過了活動的極限,閉上眼沒多會兒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安欣卻睡不着,他一開始怕打擾李響,所以平躺着動也不敢動,後來發現他睡得很熟,就小心的扭過頭去看他,再後來則小貓翻身一樣,輕輕的轉過身子,側躺着去看李響。

眉峰高挺,鼻梁挺拔,下颌刀刻一樣輪廓分明。

只是臉色蒼白得很,身上也比從前瘦了好多,呼吸也……淺了很多很多。

安欣貓一樣試探着伸出手,在他額間虛空處輕輕的描摹着輪廓。

最後把手伸進被窩,和他左手十指相扣,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睡覺。

這一覺睡得意外綿長又安心,安欣睜眼的時候,屋外的太陽都落山了。

李響還在睡,安欣疑惑的伸手在他額頭探了探,有些微熱,又在自己額頭試了試,發現差別不大,估摸着是因為午睡的原因。

于是放心的下了床,去把冰箱裏的剩菜熱了熱。

原本只是簡單的熱一下菜,但安欣實在沒有廚房天賦,愣是把中午的飯菜一鍋全給弄得帶了糊色……

安欣氣急敗壞,幹脆把剩菜全部倒在了垃圾桶,然後出門去買新鮮的飯菜了。

等他提着飯菜回家,李響也已經醒了,見狀也不敢笑話他,老老實實的和他一起坐在飯桌上吃完了晚飯。

吃完飯下樓遛彎,他們像公園裏的老頭老太太一樣慢悠悠的走,吹着晚風,相攜着手。

在回程的路上,李響突然開口,他說:“安欣,我想做一件事,我不知道他是對是錯,也不知道結果是好是壞,但是我一定要做,如果我做了,将來我們不得不分走兩條路,你會原諒我嗎?”

安欣一愣,突然想起醫院裏,被高啓強夫婦打斷後李響的話。

李響說,他不想連累自己,和自己不合适,所以不要複婚了。

他當時五內俱焚,沒有細想,現在李響又突然說起……

按照從前安欣的性格,他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是現在……他忽然猶豫了。

他想了一會兒,說:“是你在醫院裏說,不想拖累我的那件事嗎?”

李響到沒想到他還記着,但也只頓了一下就點頭肯定:“是。”

“你也是因為想做的這件事,所以不和我複婚嗎?”

“……嗯。”

“那麽,無論我的答案是什麽,你也決定不和我複婚了嗎?”

李響張了張嘴,最後下定決心,點了點頭。

安欣慘淡一笑,傷心極了。

李響愛他,但再愛他,也非要走一條和自己漸行漸遠的路。

他不知道是為什麽,也不知道這條路到底是什麽。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上午陸寒說的,試着理解他,有多麽艱難。

他不想理解他,他只想李響和從前一樣,純粹,簡單。

他做不到,李響就是李響,他不是安欣,和自己不一樣。

“那你就做吧。”安欣沒有擡頭,他望着前方,路燈照不到的遠方,一片黑暗。

“只要你覺得需要堅持,只要你是真的內心想做的,你就去做吧,響,我可能做不到支持你,但是我會,盡量、讓自己理解你。至少這一刻,現在,我決定先理解你。”

“安欣……”

“至于原不原諒,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或者做什麽事,你都能想一想,想一想身上的警服,想一想國徽下的誓言,想一想我……”

安欣說話,近乎凄惶的自嘲道:“不過既然不複婚,好像我也沒什麽立場讓你想想我……”

說得殘忍了點,但是這就是事實。

不複婚,他們就只是同事,或許還有昔日的戰友默契,但一旦分道揚镳,很有可能刀兵相見,結果還不如并肩作戰的同事。

這一刻,他選擇理解,說會原諒,可說不準哪一刻,他就徹底放棄了這狗屁倒竈的理解,然後死也不原諒。

但至少這一刻,他還和李響牽着手,不想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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