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個崽

十三個崽

秦訊撥通了溫航的電話，告知情況。

溫航在寫着病歷，聽完有些頭疼，“只是喝了一點咖啡？那應該不至于那麽嚴重，咖啡可能只是一個誘因……他最近工作是不是太累了？我聽說他最近忙到不睡覺？真是膽子大了，還敢放我的鴿子！讓他下午來産檢！”

“這……你得跟陸總說了……”秦訊心虛地把手機遞給陸時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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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麽大的事，陸時衍自然不敢再把溫航的話當耳旁風，當天下午就乖乖地去産檢了。

溫航看着陸時衍眼底下的青黑，臉上烏雲密布，“是有什麽工作能比你的命重要？我跟你說過多少次，男性孕期必須得萬分注意，稍不小心不是流産的問題，是一屍兩命。”

“我知道了。”陸時衍垂着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小腹。

他不敢告訴溫航原因，畢竟溫航這人性子直，他怕溫航會遷怒于紀歡。

“肚子還疼嗎？”溫航問。

“好點了。”

“她呢？不陪你來産檢？”溫航嘆了口氣，示意陸時衍躺到B超診療床上。

“她……工作忙。”

陸時衍看着溫航把涼涼的耦合劑塗抹到他的肚皮上，說道。

“你唬誰呢？再忙能比你陸總還忙？而且我聽說你奶奶可是花了二十萬一個月請她在家照顧你。”溫航瞥了他一眼。

“我不想強迫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陸時衍抿着唇，似乎有點難以啓齒，“……比如照顧我這種事情，她不樂意，我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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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之間就沒有一點感情了？”溫航問。

想當年紀歡和陸時衍這對校花校草CP在他們學校可出名了，人人都說他們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他們倆卻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實在令人感到可惜。

“應該沒有了吧……”陸時衍眸光黯淡，“我做錯了事情，她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

“你......”溫航又嘆出一口氣，也不知道怎麽勸解了，“行吧，是我搞不懂你們。”

溫航搖搖頭，B超探測頭在陸時衍肚皮上探測，“看到沒，寶寶已經成型了，這是他的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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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紀歡躺在床上，無聊到開始聽窗外車輛駛過的聲音。

無聊極了，她又開始算日子，算了算日子才發現，陸時衍已經早出晚歸兩個月，現在更過分，已經兩個星期沒回家了。

窗外下起了雨，陣陣冷風從窗戶裏吹進來。

紀歡難受得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微微發着抖。

她感覺肚子裏抽着疼，腦袋也昏昏沉沉的，渾身使不上勁。估計是這幾天的生理期到了，她抵抗力下降，發燒了。

紀歡弄了個冰袋敷在額頭上，她很困，想睡覺，但偏偏不敢閉眼。

她從小就特別怕黑，更害怕這樣一個人呆在這麽大的屋子裏，有種莫名的恐懼。

紀歡強睜着雙眼，拿着手機迷糊地刷着手機。

微信突然彈出一條信息。

【歡歡的暖寶寶：今天怎麽沒有直播？[疑問]】

這兩個月陸時衍常常不回家，紀歡一個人也沒地方去，她實在無聊得很，就開始在家裏重操舊業，開起了游戲直播。

紀歡裹着被子，忽然有點感動。

這個小粉絲應該是現在唯一會來關心她的人了吧。

【紀歡：我好像發燒了，特別難受，所以今天就不直播了。[委屈]】

【歡歡的暖寶寶：難受嗎？吃退燒藥了嗎？怎麽還不睡覺，要早點休息。】

對面幾乎是很迅速地回了一大串的文字，好像很焦急的樣子。

紀歡腦袋暈，這麽一大串字她看得更暈乎了。

【紀歡：難受，但是一個人在家不敢睡，怕黑。】

她暈乎乎地發出這句話，還是抵不住連綿不斷的困意，手一松，手機跌落在床上，陷入了夢鄉。

床邊的手機不停地響着，那邊還在焦急地發着信息。

【歡歡的暖寶寶：打開小夜燈睡覺，別害怕。】

【歡歡的暖寶寶：抱着床上的大熊睡覺會不會好一點？】

說完，他似乎反應過來什麽，立馬撤回了這條信息。

【歡歡的暖寶寶：別怕，我在這裏陪着你。】

然而紀歡這邊沒有了回應，他察覺到不對勁。

【歡歡的暖寶寶：歡歡？】

【歡歡的暖寶寶：紀歡！】

【歡歡的暖寶寶：紀歡你怎麽了？！】

陸時衍眉頭緊皺，看着微信上紀歡十幾分鐘前發的最後一條信息。

是出事了嗎？

他猛地起身，腹中一陣墜痛襲來。

溫航今天對他的警告猶在耳邊。

溫航：“你這胎不穩，晚上無論如何都得給我在家裏靜養。聽見沒！”

陸時衍拿起外套，快步走出門，他顧不得那麽多了。

他住的西河別墅遠在市郊，離着市中心的臨江別墅有接近兩個小時的車程。

他一路開車疾馳，趕到臨江別墅也已經是深夜三四點了。

陸時衍一路上又給紀歡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趕到門前，他按密碼的手都有點抖，連着輸錯了好幾次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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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裏，紀歡睡得正香，突然聽見有人很大力地推開了她的房門，接着是很嘈雜的聲音，擾亂了她的夢。

她翻了個身，睡夢中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紀歡正在做一個很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巨大的章魚。

她用八條腿纏住了一個人帶回了家。但是那人長得奇怪，明明是男人的樣子，腰間卻隆起了一個奇怪綿軟的圓團。

而且那人還在不停喊她的名字。

聽着那男人喊了一會兒，紀歡終于煩透了，她一把将那人拉到床上，嘟囔道：“要睡就好好睡，吵死人了。”

那男人猛地被她拉到床上，似乎哪裏受了傷，倒在床上時還悶哼了一聲，慌亂地用手捂住了小腹。

紀歡渾身燒得難受，她微微睜開眼，屋裏沒開燈，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可在拉扯間，她感覺那人身上挺涼快的，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身上還帶了些寒氣。

于是她一個翻身，擡起腳，直接像一只章魚一樣攀在了他身上……降溫。

可是兩個人抱在一起，哪有不熱的道理。

紀歡抱了一會就覺得熱了，輕輕推開了他。

陸時衍被她強行拉着胡鬧了一會兒，也沒有生氣，他用手撐着床沿坐起來，探了探她的額頭。

“怎麽這麽燙？”

他焦心地嘆了口氣，想着去廚房找個冰袋給紀歡降降溫，怎知剛站起來，又被她拉住了。

紀歡感受到身旁的人有要離開的意思，雖然意識不清，但她心裏還是猛地不安起來。

“不許走，你又要抛下我嗎？”紀歡拽住他的衣角，手上沒用多大的力氣，但那人似乎被釘子釘住了腳，半晌都沒動。

紀歡見他不動了，心裏很滿意，一把又将他扯回床上，舒服地埋在他的懷裏。

但兩人姿勢實在是太奇怪了，那男人被她抱着渾身僵硬，紀歡也半天沒睡着，半眯着眼看他護在小腹的手。

她看了一會兒，心裏好奇極了，于是強行把他的手扯開，自己用手輕輕碰了碰他腰間那可愛的圓團，竟然還能感覺到裏面一動一動的，像小魚吐泡泡一樣。

“這是你晚上吃的包子嗎……”紀歡還在犯迷糊，口齒不清地問。

紀歡好奇地用手戳了好幾下那個圓團。

戳過瘾之後，她又開始嫌棄這個男人腰間隆起的圓團礙事，伸出手用力地按了幾下，想把它按扁。

然而那男人似乎呼吸淩亂了一瞬，連忙伸手制止了她。

“……別按，會疼。”那人聲音有些顫抖。

紀歡突然不樂意了，她現在可是海底的大章魚，海洋的霸主，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小小的人類怎麽能随便阻止她的動作。

紀歡聲音帶了些怒意，低聲道：“不許再亂動，不然我吃了你。”

那人似乎立刻被她吓得不敢動彈了。

于是紀歡十分滿意地把腦袋擱到那個可愛的小圓團上，聽着裏面“噗嚕嚕”的聲音，安心地睡着了。

陸時衍半靠在床頭，腰泛着酸，肚子又疼起來，但他渾身還是僵着不敢動，生怕吵醒了紀歡。

他低頭望着紀歡纖長濃密的睫毛，把發麻的手臂擡起來，遲疑了片刻，把手輕輕搭在她的後腦勺，微微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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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紀歡被吓醒了，她一屁.股坐起來，揉着自己淩亂的頭發。

餘光掃見身旁好像有個人，她吓得用被子捂住了臉。

陸時衍！

她怎麽會睡到了陸時衍的房間裏？

不對……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明明是她的房間！

昨晚發生的一幕一幕漸漸重現腦海，紀歡驚吓地睜圓了眼。

紀歡拍了拍腦袋。

昨晚，好像是她自己要把陸時衍拉到床上睡的……

而且還睡得四仰八叉，死活不肯讓陸時衍走，還賴皮地把他的肚子當枕頭。

怪不得她覺得昨晚的枕頭軟綿綿，暖呼呼的，那麽舒服。

“……”

紀歡發燒還沒好全，腦袋還暈乎乎的，這會感覺頭也開始疼起來。

該怎麽跟他解釋才好，她昨晚真是腦袋燒糊塗了。

想着，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給自己找理由，她板起臉對着陸時衍的側臉說：“誰叫你老不回家……我老一個人睡覺，就做噩夢了。你回來又不開燈，我看不清是誰，如果我看到是你，我才懶得理你。”

陸時衍睡得不太.安穩，一只手緊緊捂在肚子上，眼底泛着烏青。

他一向睡眠很淺，但今天似乎累極了，她這麽大動靜都沒讓他醒過來。

紀歡抿着唇，盯着他眼底的黑眼圈，小聲說：“再熬夜就變成熊貓了，本來就沒什麽優點，就剩下這張臉了。”

紀歡話是這麽說，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

她盯着陸時衍睡顏，陽光鍍在他的側臉，他呼吸淺而細微，濃密的睫毛伴着他的氣息輕輕抖動。

他好像比之前變得更瘦更憔悴了。

紀歡心裏忽然泛起細密的疼，眉間不自覺地蹙起。

以前在大學他也天天忙着課業，也沒見他變得這麽瘦這麽憔悴啊。

紀歡撐着下巴，微微嘆氣。

……

半晌，紀歡忽然清醒過來，連忙搖搖頭。

不可以，她不可以重蹈覆轍。

陸時衍是個渣男，她永遠都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