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個崽
二十一個崽
陸時衍早上是猛然驚醒的。他記得昨晚紀歡好像來和他說話，但他太累了，說着說着就睡了過去。
他握拳抵着唇又低咳幾聲，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裏面的水是溫的，剛被人換過。
陸時衍這才隐約想起來，昨晚他咳得太厲害，紀歡坐在床邊守了他一夜。
他喝了一口紀歡給他倒的暖水，暖意順着喉嚨流過心間，嘴角終于抑制不住揚起。
這樣是不是代表，紀歡還有那麽一點點是在乎他的？
陸時衍換上外套，下了樓。他聞到廚房飄來陣陣小米粥的香味。
他訝異地走過去，紀歡端着煮好的馄饨放到餐桌上。
見到他下來，紀歡揚起一個微笑，說：“你感冒了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給你做了些清淡的。”
陸時衍愣了愣，旋即心裏泛起一片柔軟。但他還是擔心道：“怎麽起這麽早，昨天你……”
“快吃吧，別說這麽多了。”紀歡明顯不想繼續聽他說這些，把他摁在椅子上。
她頓了頓，見他穿了一身西服正裝，問道：“今天是有工作安排嗎？”
“是。”陸時衍舀起一勺小米粥，感覺格外香甜。他笑了笑，低聲道：“今天公司臨時要開一個緊急會議，應該不是什麽大事。今天回去處理完工作，接下來幾天可以繼續在家工作。”
紀歡目光瞄了一眼陸時衍隆起的小腹。
是啊，他現在要養胎呢。
“嗯。”紀歡垂着眸站在一旁，畢恭畢敬地說：“那陸總今晚想吃點什麽嗎？我打算今天出去購置些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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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衍怔了一下，悶咳了幾聲，他發現紀歡的狀态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他遲疑着說：“歡歡，你忘了嗎？我們昨天才去完超市，冰箱裏已經塞滿了。你是不是忘了買什麽想吃的？”
“啊，對……”紀歡回過神來，昨晚的事情讓她太過震驚，導致她都有些恍惚了。
紀歡嘆息一聲：“你感冒了，我得去買些清淡的食材。”
“不用了。”陸時衍皺起眉搖頭，“只是小感冒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主要是超市離他們家比較遠，開車去比較方便。但紀歡又不會開車，陸時衍擔心她一個人提着重物擠公交車太累了。
“如果你實在想去，過幾天我再陪你去好嗎？”陸時衍溫和地問。
紀歡心裏疲憊地嘆氣，她昨天得知陸時衍懷孕這件事以後，上網又仔細查過關于男生子的資料。
上面寫着說，男性懷孕是非常兇險的事情。
稍有不注意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幹粗活提重物這些都是大忌，淋雨重感冒這些更不用說了。
可怕的是，這四種大忌，她以前讓陸時衍通通做了個遍。
陸時衍沒出事，還得多虧了他身體素質夠好……
紀歡只是有些後怕。她今天會這樣，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履行自己的職責，畢竟陸明蘭每周都會打電話問她關于陸時衍的近況，要是陸時衍真出了什麽事，她難辭其咎。
她甚至不理解陸時衍為什麽不把懷孕的事早點告訴她，這樣她也不至于後怕了一個晚上。
想着，紀歡又嘆了一口氣，懷孕這麽大的事情，孩子的母親也不打算來照顧一下他麽。
虧她之前還自作多情地以為陸時衍要和她複合。
紀歡搖搖頭，想起昨晚在花園裏的那一幕，那個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陸時衍懷孕了四個月，才來探望他一次。
可能是兩人關系不太好，又或者陸時衍苦苦單戀那個女的，甚至為她懷了孩子。
未婚先孕這事傳出去也不太好聽，所以陸時衍才選擇瞞着周圍的人吧。
紀歡神色有些落寞，陸時衍輕聲喚她：“怎麽了？”
陸時衍見她神色怏怏，以為她是因為沒法去超市，所以不開心了。
他垂下眼睫，其實他今天不想讓紀歡去超市還有另一個原因。
今天是紀歡的生日，他在一個月前就預約好了餐廳，還給她準備了生日禮物。
但看她今天這副樣子，只怕是連自己的生日都給忘了。
他思索了一陣，說：“如果你想去，那就下午去吧。逛完了告訴我，我開完會順路到超市門口接你回家。”
“嗯。”紀歡垂着眼應了一聲，收拾起碗筷。
想了想，她又說：“陸總，我只是你奶奶請來照顧你的人。說得難聽點，只是一個小保姆而已……所以就像我昨天晚上說的，你真的不需要這樣對我好，而我對你的好卻是應該的，因為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他這樣不僅讓她有負擔，還會讓她産生錯覺。
陸時衍臉色微變，他想開口解釋，卻見紀歡已經端着盤子走去廚房，她說：“時間不早了陸總，快準備一下出門吧。”
陸時衍回了房間，打好領帶，戴好袖扣。
目光垂落在桌面精致的絲絨盒上。
他打開，裏面放着一條手鏈。
手鏈是銀色的，一顆顆雕刻成星星形狀的小鑽石串聯在一起，鑽石折出璀璨的光芒，閃耀而美麗。
這就是紀歡當年在他耳邊念叨了很久，她特別喜歡的那款限量版手鏈。
而陸時衍恰巧認識那家珠寶公司的設計師，他要求在手鏈的小鑽石中間串聯了兩個字母，J.L，這兩個字母取自紀歡和陸時衍的姓名的首字母。
陸時衍垂下眼，摩挲着手裏的錦盒。
這是他今天準備給紀歡的生日禮物。
其實五年前他也定制過這條手鏈，只是那時他還沒送出去，他們就分手了。
所以他最近又重新找人定制了一款一模一樣的。
已經是五年前的款式了，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
陸時衍想了想，把小錦盒帶上了。
秦訊坐在車上有些忐忑，他喝醉酒把陸總懷孕的事爆出去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現在聽說陸總要回來開會，公司八卦群裏讨論得更熱鬧了。
秦訊恨得想抽爛自己的嘴，他沒事喝醉酒亂說話也就算了，傳出去還是個這麽添油加醋的版本。
現在好了，公司裏的人都以為陸總是私生活混亂的人。可他最了解陸總了，聽到他這樣被人議論，心裏難受極了。
他去公司群裏辟謠了好幾次，可那些人都表面上相信了，背地裏卻傳得更瘋了，今天一堆人就在公司等着看熱鬧呢。
而陸時衍對這件事一點都不知情。
秦訊坐在車上，見陸時衍上了車，嘴唇嗫嚅了半晌。
“開車吧。”陸時衍沒有發現秦訊的異樣，吩咐了一句，手裏摩挲着小錦盒。
秦訊咽了咽口水，他沒敢直接說，先随便問了一句：“陸總，紀歡姐跟你和好了？”
先聊點開心的事情，這樣等會他說出實情，陸總也不至于那麽生氣了。
陸時衍垂下眸，一時不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今天紀歡對他的态度溫柔了很多，但是他們的距離好像越來越遠了。
他有些疲憊，悶聲低咳幾聲：“還沒有。”
咳嗽牽動起小腹的隐痛，陸時衍皺眉忍耐了一下。
秦訊有點慫了，他低聲說：“陸總，咱今天要不別去公司了，您看您感冒這麽嚴重，當心肚子裏的小寶寶啊。”
“今天的會議很重要，我不能缺席。”
“陸老太太吩咐過，一切以身體為重……”
陸時衍有些疑惑，秦訊以前從來不敢這樣幹涉他工作上的事情。
“出了什麽事嗎？”陸時衍耐心問道。
秦訊愁着臉，聽見陸時衍語氣溫和，他才鼓起勇氣開口：“陸總，公司裏的人好像都知道你懷孕的事情了。”
陸時衍皺起眉：“怎麽傳出去的？”
“我……”秦訊說話都結巴了，“我那天喝醉了……”
陸時衍嘆了口氣，秦訊喝醉酒後亂說話已經不是頭一回，如果不是被秦訊偶然發現，他其實真的不想把這事告訴秦訊。
頓了頓，他才問道：“那他們是怎麽議論我的？”
“他們說……”秦訊支支吾吾地說：“他們說你私生活混亂，還有人說你很惡心，居然為了一個女人，甘願懷孕生子。”
陸時衍苦笑一聲，其實正常人都會這麽想吧。他開始設想紀歡知道這件事之後的表情，也許她心裏也會這樣想。
他沉默了半晌，說：“盡量辟謠，還有千萬不要讓這件事傳到紀歡那裏了。”
車子開到公司樓下，秦訊走到後座幫陸時衍打開車門，他才發現，陸時衍的肚子真的挺明顯了，這看起來也藏不了多久了。
聽說今天陸時衍要回來開會，公司裏一群人早早地就趕到了，生怕錯過吃瓜現場。
紀瑤也早早回到公司，她去茶水間倒咖啡，又聽到前臺那幾個同事在興奮地議論。
她湊過去，只見三四個人湊在一起看一臺手機。
同事A興奮地說：“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噓，這照片千萬別流傳出去了。被陸總發現不得了，我們在這裏偷偷說幾句就好了。”
“你們在看什麽？”紀瑤湊過去好奇地問。
“噓，你小聲點。”同事比了個噓的動作，然後揚揚手讓她過去。
“在我們公司，你哪怕私底下讨論陸總的八卦都可以。但是這個人，你不能讨論，看完就當忘記，什麽也別說出去知道嗎？”同事A謹慎地說：“不然，陸總會把你……”
說着，她用手輕輕在喉嚨上比劃了一下。
這不是她瞎說，是有前車之鑒的。
陸總前女友已經成為了公司裏禁忌一般的存在，絕不能提。
但總有人追求刺激，喜歡冒險。
越是不能提的事情，她們越感興趣。
紀瑤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同事A把手機遞到她眼前，那是一個女的側面照，她穿着寬松T恤衫，簡單搭配一條牛仔裙，看起來十分樸素。
她身旁放着兩袋超市買來的食材，照片裏烈日炎炎，她正在用手背擦着額角的汗。這麽簡單的動作，如果拍的是別人，這也只是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照片，但她的樣貌太過出色，光是一個側臉，就讓人挪不開眼了。
紀瑤心裏咯噔一下，雖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紀歡。
同事A把手機收回去，神秘兮兮地說：“這就是陸總的前女友，現在好像混得不怎麽樣啊，聽說現在她就是個小保姆，也就是在別人家當煮飯阿姨那種。也不知道陸總為啥這麽在乎她……”
另一個同事啧啧了幾聲：“陸總估計在記憶裏把她美化了，白月光嘛，畢竟五年沒見了诶。他現在要真見着了估計嫌棄都來不及呢。”
“噗哈哈——”
“噓別說了別說了。”
聽到這，紀瑤心裏忽然湧上絲絲愉悅。
紀歡這幾年過得并不怎麽樣嗎？
……好像确實不怎麽樣，照片裏看得出紀歡混得比她差多了。
這可是她近幾年聽過最令人高興的事了。
正想着，身旁的同事拍了拍她的手，說：“陸總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