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早餐吃得很清淡。
餐桌上，八寶粥裏面放了紅棗，銀耳，蓮子等，煮得軟糯香濃。
兩人都不喜吃糖，陳姨只微微放了一點兒，恰到好處，不會甜膩。
陸菁言剝了一個白水雞蛋，放在喬蘇卿的餐盤中，提醒她：“溫度合适。”
喬蘇卿一手拿着手機回消息，一手拿着雞蛋往嘴裏喂，輕輕咬了一口，蛋白分離，露出裏面的蛋黃。
她的視線還落在手機上，顧遇晴說已經處理好了王文母親的事，她們不會再鬧事。
陸菁言摸了一下牛奶杯：“不燙了。”
喬蘇卿拿起來喝了一口，把容易噎人的蛋黃吞下。
她沒有問顧遇晴用的什麽方法搞定王家。
她不在乎過程，只要結果是想要的就行。
顧遇晴這次幫着她處理王家鬧事，不僅僅是因為在她家差點兒出事，也因為她們是很好的朋友，好到不會對彼此有半分心思的那種。
陸菁言剝好蝦放到她的餐盤中，還夾了一塊清炒的西藍花，溫度合适，不冷不燙。
喬蘇卿吃得很少，這些已經足夠了。
旁邊遞過來一張紙，喬蘇卿終于放下手機，接過紙巾擦了一下嘴角，擡頭看向陸菁言：“王家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你今天想去上課嗎？”
最近已經進入了考試階段，只有個別學科還在上課，都是些選修課，上不上也沒有關系。
“不想去，”陸菁言說，“去處理一點兒事。”
喬蘇卿沒有問她是什麽事，就像她有很多事，就算陸菁言問了也說不清楚。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做的事，只管去做就好了。
喬蘇卿放下勺子，她吃好了，看向陸菁言：“需要陳叔安排司機送你去嗎？”
“不用，”陸菁言說，“一點兒小事，我自己去就好了。”
“好。”
喬蘇卿拉開凳子起身：“我去公司了。”
“好。”
陸菁言看着她走到門口換鞋，拿包，目送她上車，搖曳身姿消失之後，她一口氣把八寶粥喝完，背上包出門。
打了個車到【有一天】工作室。
陸菁言開門進去，裏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油畫，風景，人物，建築……什麽都有。
她今天來得早，只有于麥一個人在，她是真的熱愛油畫，經常一畫就是從早到晚。
正在畫畫的omega轉過頭來看見她，笑着打招呼：“來啦？”
于麥放下手中的畫筆，走過去打開冰箱，給她拿了一瓶礦泉水。
她知道陸菁言不喜歡喝飲料。
“謝謝。”
陸菁言接過礦泉水，沒有喝，目光落在于麥正在畫的那張夕陽上，色彩很美，絢爛而寂寞。
陸菁言誇贊道：“于老師的畫技又超乎了想象。”
于麥回到畫板前繼續畫，笑着道：“你好久不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畫了呢。”
陸菁言有繪畫基礎，在于麥的帶領下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把油畫學會。
這三個月，光是顏料都花了不少錢。
油畫顏料很貴，于麥看她平時穿得很普通，還擔心她堅持不下去。
但是很神奇的，陸菁言在買顏料畫畫這件事上，從不節省。
于麥推薦的顏料，她眼都沒眨，就直接買了。
“最近有點兒事，耽誤了。”
陸菁言放下背包，拿了筆和顏料，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畫作。
她畫的是喬蘇卿去參加一個宴會時拍的一個背面照。
那天她穿了一條黑色露背裙，掐着後背腰窩收緊，将完美的身材曲線展露出來。
陸菁言尤記得那些照相機燈光閃爍時，她想沖上去給喬蘇卿披上一件外套，擋住她美背時的心情。
也記得她親吻那潔白無瑕後背時的悸動。
于麥之前好奇這是誰，看起來像是某個明星，但是陸菁言不追星。
她問陸菁言是不是她的女朋友。
陸菁言沉默了兩秒，說不是。
看她對這幅畫的認真程度，那多半也是心上人。
于麥不喜歡打聽別人的私事，來【有一天】學畫畫的人，都有一個畫畫的理由。
有的是為了畫父親，母親，女朋友，男朋友，或者喜愛的貓狗，或者自己，等等。
于麥給她們提供場所，教她們畫畫，收教學費，以此來維持她繼續畫畫，維持【有一天】開展。
油畫不是三兩天就可以學會的，昂貴的顏料也使人勸退，現在來工作室畫畫的人也越來越少。
于麥很想把畫賣出去，但是她沒有名氣，也沒有門道，價格太貴了，別人也不願意買，堆積的畫作，已經挂了滿牆。
“你最近要是有空的話，盡快把你手上這幅畫畫完吧，”于麥下筆描了一筆霞光，聲音平淡，“【有一天】可能要堅持不下去了。”
她的手在半空中頓住，然後猛地收回。
陸菁言看向她：“什麽意思？”
“沒錢了。”
于麥看了一眼房間裏的畫作：“再過一個月，可能連房租都交不起了，這些畫也不知道往哪裏搬。”
“房租需要多少？我來交。”
陸菁言說着拿出手機給于麥轉了一筆錢。
于麥沒有收，笑着道：“你還在讀書，我哪能要你的錢？”
她把錢退了。
忽然覺得雖然開工作室失敗了，但能有人希望她繼續開下去，就是有意義的。
“收下吧，”陸菁言說，“就當是教下一期的學費了。”
于麥看她堅持，也沒有再拒絕，收了錢。
“中午有空嗎？”
于麥晃了晃手機：“賺了你這麽大一筆錢，必須要請你吃頓飯。”
陸菁言點了頭。
中午，于麥開着車帶陸菁言到了一家中餐廳。
這家餐廳開在有些偏僻的街道，不像高級餐廳，但是私房菜做得不錯，環境也很清幽，客流量也不少。
兩人來的時候正值中午飯點，靠窗可以看到外面小河錦鯉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
她們只能坐在大堂中間，旁邊是一個八人桌，兩個小孩子在玩兒捉迷藏，跑來跑去，差點兒撞到陸菁言。
家長把小孩子逮回去坐好，給陸菁言道歉。
陸菁言溫和說了一聲沒事兒。
靠窗邊兒，正在吃飯的喬蘇卿聽到陸菁言的聲音，擡頭去看，果然看到了陸菁言，就在她斜前方，隔着三張桌子的距離。
陸菁言背對着她，對面坐着一個omega，空氣劉海長發披肩，長相不算絕美，屬于耐看型。
她今天逃課要去見的，就是這個人？
喬蘇卿的筷子在餐盤上輕輕磕出聲響，對面坐着的顧遇晴擡頭順着喬蘇卿的目光扭頭看過去，看到陸菁言跟一個omega坐在一起。
兩人正在點菜，那個omega湊得近了些，視覺角度的問題，看起來兩人似乎很親密。
“菁言今年應該也有二十歲了吧？”
顧遇晴嘴角噙着笑：“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了。”
喬蘇卿淡淡收回視線：“确實，這個年紀，正适合談戀愛。”
點好了菜，陸菁言去洗手間上廁所，出來時看到正朝這邊走過來的喬蘇卿，她愣了一下，有些驚喜能偶遇，迎上前：“姐姐，來這裏吃飯？”
“嗯，”喬蘇卿臉上漾着一貫溫柔的笑，“遇晴說在網上看到一家不錯的餐廳，要我跟她一起來看看，味道不錯，跟你朋友多點幾個菜，嘗嘗味道。”
她早就看見了她，也看到了她的朋友。
陸菁言下意識解釋：“那是我一個普通朋友，我幫了她的忙，她請我來這裏吃飯。”
“嗯，”喬蘇卿笑了笑，“去吧。”
“姐姐，”陸菁言看着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你和顧小姐，是在談抑制劑的事嗎？”
“怎麽可能？”
喬蘇卿摸了摸她的腦袋：“這種事，要談也是在辦公室談。”
也是，她真是昏了頭。
姐姐那麽穩重的人，怎麽可能在公衆場合談那麽私密的事。
“是我失言了。”
“沒事，”喬蘇卿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快回去吧，你朋友該等久了。”
“好。”
兩人吃得差不多，于麥去結賬回來，奇怪道：“前臺說我們這桌已經付過錢了，你剛剛去上廁所的時候付的？”
陸菁言猜測應該是喬蘇卿替她付的錢，她開玩笑道：“或許是哪個人美心善的仙女付的吧。”
下午，辦公室裏，喬蘇卿剛剛結束了一個會議，屁股還沒有坐熱，接到明玉打來的電話。
“喬總，陸小姐跟她朋友進了一間畫室。”
喬蘇卿想起來，陸菁言小的時候，她問她想不想學畫畫。
陸菁言一雙懵懂的眼睛望着她，點頭說好。
于是陸菁言在畫室苦學八年，肖像畫得惟妙惟肖，到了已經可以當老師給別人講課的程度。
她去畫室做什麽？
想起中午兩人在餐廳自然談笑的模樣，想來已經認識很久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陸菁言已經有了她自己的，不想讓她知道的秘密。
喬蘇卿對明玉說知道了，讓她回來，不用跟着了。
喬蘇卿一直在公司加班，忙完已經接近十一點。
外面下起了雨，她剛起身，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閃爍跳躍着兩個，菁言。
接通電話，陸菁言在那邊道：“姐姐，下雨了，我來接你，我到樓下了。”
“好，我下來了。”
到了公司大廳，看到陸菁言穿着短褲，光着一雙腿，喬蘇卿走過去牽住她的手：“冷不冷？”
“冷，”陸菁言張開手，笑着道，“要姐姐抱抱。”
喬蘇卿也笑了，擡手将她抱住。
煩亂了一晚上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一絲安寧。
喬蘇卿在車上就睡着了，回到家，車停在雨棚下，陸菁言将熟睡的人兒抱起來，上樓，開門，放到她的床上。
房間裏的燈沒有開，光線晦暗不明。
俯身把喬蘇卿放在床上那一刻，兩人貼得很近。
陸菁言鼻間全是喬蘇卿的香味兒。
她的目光落在喬蘇卿泛着光澤的唇上，想到她的柔軟與香甜，一些不合時宜的畫面浮現，呼吸變得灼熱。
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姐姐？”
喬蘇卿呼吸均勻，睡得很香，沒有要醒的痕跡。
陸菁言緩緩湊近，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慢慢移到鼻間，和她輕輕碰了一下鼻尖。
而後低頭碰了一下她的唇，蜻蜓點水的一剎那，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柔軟的觸感讓她抓緊了床單，小心翼翼又躍躍欲試。
“姐姐？”
她又喊了一聲，喬蘇卿仍舊沒有醒。
她的一顆心狂跳，再次吻上柔軟的唇，輕揉慢撚，心驚膽戰又無比的興奮。
直到懷裏的人兒，發出輕微的聲音，陸菁言才猛地清醒過來自己幹了什麽。
她迅速起身，把薄被給喬蘇卿蓋好，把空調調到适合的溫度，看到喬蘇卿沒有醒，才轉身出門。
房門關上，咔噠一聲。
喬蘇卿緩緩睜開眼睛，看着昏暗的房間，意猶未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