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初見

萬和殿昏暗而陰冷,殿內彌漫着一股濃烈的檀香,木魚聲悠遠肅穆的回蕩在整座殿內,重重珠簾背後,隐約描繪出老皇帝的影子來。

殷如墨立在珠簾之外,低聲道:“父皇,兒臣回來了。”

只聽見那悠遠的木魚聲戛然而止,老皇帝睜開眼瞥了殷如墨,年近七旬的老皇帝早已沒了當年叱咤的鋒利,面容形似枯槁,面對五年沒見的兒子,冷淡而生疏:“在孝陵這五年受苦了,下去歇着吧。”

話音剛落,只聽見木魚聲忽而響起,老皇帝閉上眼敲着木魚,嘴裏還窸窣的念叨着:“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悲咒……”

殷如墨愣了神,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嗜殺成性,暴烈頑固的老皇帝,搖身一變,竟然有模有樣的念起經文來了。

萬和殿噤若寒蟬,殷如墨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聽見珠簾後傳出一個清朗純淨的男子聲:“陛下,錯了,是大明咒……”

殷如墨側身望去,昏暗的燈影裏,只模糊瞧見衣角的一點點端倪,是個佛家的僧袍。

*

萬和殿外,傅春望剛見殷如墨出來,連忙上去兜上大氅:“怎麽樣王爺,皇上沒為難您吧?”

殷如墨低咳了兩聲,輕搖了搖頭,站在累累高牆之下,遙望整個大鄢的山河版圖,心想自己離開這五年,整個大鄢猶如改朝換代般得陌生。

殷如墨接過大氅,系着結:“皇上怎的念起佛來了?”

此事一路上早有風聲,傅春望回道:“聽聞,說是去年的花朝節落水了,錦衣衛那幫狗奴才翻了案子,兜兜轉轉竟然查到身懷六甲的陳妃頭上來,說是陳妃犯了太歲,招惹上了髒東西,故才害的皇上落了水,好好的一個人說殺就殺,聽說肚子裏,還是個成形的男胎……說沒就沒了……”

殷如墨系結的手頓了頓,道:“錦衣衛自來和東廠是一家,不過是伸了把手罷了。”

傅春安鄙夷道:“就是,我看八成就是受了東廠的意思,殺人便殺人,還尋出這麽個可笑的由頭來,真是笑死人。”

傅春望輕撫開殷如墨肩頭的細碎:“自那之後,皇上便不大好了,日日夢魇,成天瘋瘋癫癫的,聽聞又殺了不少人,那得寵的千歲爺往宮裏送了一個什麽般衣族的聖僧,這才消停了——”

聖僧?

殷如墨腦海裏閃過剛才那燈影裏的衣角,又想到老皇帝有規有矩的念誦經文的模樣,溫聲道:“能将瘋癫的人調教成這副模樣,可見這聖僧本事不小,那若為求能想到往裏頭送這麽個人物,反倒是叫人意外。”

傅春安點頭:“有道理。”

傅春望思索片刻道:“王爺的意思,皇上落水和那千歲爺有關?”

傅春安側過臉,長大嘴巴驚詫看他:“你是怎麽從這句話裏,琢磨出這層意思來的?”

殷如墨淺笑了一聲,并未解釋也不否認。

朝廷的人換了一番又一番,但此地還如吃人不吐骨頭般陰險。

傅春望一想到王爺這病怏怏的身子,撐不過幾時也說不定,還要在這鄢京中穩當當的立足,忍不住擔憂道:“王爺咱們要不尋個由頭離開鄢京吧,這鄢京怕是要變天了。”

沉吟片刻,殷如墨攏起了衣裳,道:“回去吧。”

轉過角,迎面正撞上驟然的急促催趕聲:“讓開,讓開!”

遠處浩浩蕩蕩簇擁着一群人,列隊密密麻麻的細步而來,鎏金珠玉的攆轎,撐着的華蓋傘上繡着金絲四爪蟒紋,五彩七色祥雲,上頭還鑲着一顆顆飽滿剔透的珍珠,熾陽之下,閃爍着晶瑩瑩的光。

若為求盛在那光影流轉下,他阖着眼歪着身,胳膊慵懶的搭在蟒頭扶把上,那只沾滿血腥的手,骨肉均勻,正輕揉着太陽穴。

一路過來,周身外的宮婢奴才皆遠遠跪拜,若為求揉着額頭,連個眼也沒擡。

一個宦官,出行便有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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