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別動她的書。”
顧雲深放下手中的鉛筆，猛地站起來，高大身軀靠過來，藍雅寧頓覺一大片陰影從頭頂籠罩下。
“我……”她擡起頭去望顧雲深，手中的書已經被顧雲深抽走了。
書頁劃過藍雅寧的虎口，有點疼。她凝了眉，帶着點嘲意地輕笑着：“不就是一本書，還是咱們專業的專業書。你緊張什麽？”
顧雲深沒說話，他看了一眼搶過來的《中外建築史》，想起先前尤小米說今天要好好複習準備補考。
他拿着書，轉身往外走。
“什麽情況？”姜永鑫手裏舉着個電鑽，愣愣看着顧雲深大步往外走的身影，下巴都快驚掉了。
蔣景善随口接話：“女朋友的書呗。”
蔣雪珂好奇地轉過身，手臂搭在椅背上，思索了一會兒，說：“我怎麽覺得尤小米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呢。”
小紫毛坐在靠牆的角落，他翹着二郎腿，閉着眼睛，像是坐着睡着了，此時突然開口：“好像是頭發特別長的那個。”
紀元瞥了一眼小紫毛的紫色假發，說：“合着你分人是用頭發分的？”
小紫毛睜開眼睛，他仰着頭望着天花板，打拍子似得有節奏地慢慢晃着椅子。過了一會兒，才又說：“啊，對。應該是她。也是學建築的，小兩屆。嬌嬌小小的，發質特別好，那頭發過大腿了吧，瞧着像給洗發水做廣告的。啊……皮膚也白，笑起來很甜，眼睛幹淨、好看，挺漂亮的。”
“哈？第一次聽招妹這麽誇一個女生。”蔣景善笑道。
小紫毛瞪了他一眼：“滾！別叫我名字！”
“有本事你讓你老子給你改名啊！”
小紫毛翻了個白眼，不理他了，抱着胳膊重新靠着牆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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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永鑫“噢——”了一聲，恍然大悟：“雲深的那個小學妹啊！”
他們這幾個人裏就蔣景善年紀稍微大一點，已經畢業了。他聽小紫毛和姜永鑫都知道尤小米，頓時來了興趣，忙問：“什麽情況，說來聽聽！”
姜永鑫說：“別的就不知道了。就知道雲深身邊有那麽個小學妹。”
“雲深身邊的小學妹還少？”蔣景善樂了，“這小子那張臉，走哪兒都一堆眼巴巴瞅着他的小學妹。”
“不是那個意思。”姜永鑫搖了下頭，“雲深對那個小學妹不一樣。”
蔣雪珂抱着椅子湊過來，也是一臉八卦：“哇！我居然不知道！學長和那個小學妹是怎麽回事呀？是她追的學長嗎？是不是經常送學長東西的那種小迷妹？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啦？永鑫哥哥告訴我們吧……”
說到姜永鑫的名字，蔣雪珂故意用了撒嬌的語氣。
姜永鑫縮了下脖子，摸了摸胳膊，說：“別別別，小公舉你換個人撒嬌哈！那個尤小米我應該也見過幾回。不是你那種死纏爛打的花癡小迷妹類型。她啊……”
姜永鑫愁了，他發現自己總結不出來。
一旁的紀元忽然開口：“大概就是過年的時候，雲深群發消息時會給那個女生也發一條。”
藍雅寧比他們更清楚尤小米。那個很喜歡顧雲深的小學妹啊。喜歡顧雲深的學妹很多，可是藍雅寧還是記住了尤小米。
大概，因為女人的直覺吧。
紀元輕咳了一聲，說：“行了，別說了。”
他使了個眼色，其他幾個人都去看藍雅寧的臉色。藍雅寧抿着唇，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到一旁拿起手提包：“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忙。”
紀元想送她，看了眼堆了半間屋子的材料，又忍住了。他今天過來是幫顧雲深的忙的。
藍雅寧出去的時候一直想着尤小米。同一個專業的，即使不是同屆，也總能有幾分眼神。何況建築系的女生本來就很少。再者，還有一層顧雲深的關系在。藍雅寧沒和尤小米說過話，可是藍雅寧認識尤小米班的班長——李思汝。
好像經常看見尤小米和李思汝一起走，應該是同宿舍的吧？
藍雅寧上了車，手搭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沒急着開車回家，而是從包裏掏出手機，給李思汝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思汝嗎？我是藍雅寧。你上次想要跟我借的書我找到了。你什麽時候方便過來拿一下，或者你現在在哪？我去給你送也行……”
·
顧雲深拿着書上樓，開了門，一眼就看見尤小米坐在二毛的肚子上，和貓爪子握手。她的小腳丫搭在二毛的肚皮上，輕輕地踩，踩得二毛雙眼迷離，舒服極了。
“是誰說要好好學習的？”顧雲深晃了晃手裏的書。
尤小米一愣，望着顧雲深手裏的書，頓時苦大仇深地耷拉着眼角。她輕輕扯了一下二毛嘴角松松垮垮的皮：“二毛乖，我不能陪你玩啦！”
二毛“咪嗚”了一聲。
尤小米從二毛的肚子上下來，嘆了口氣，開始看書：“好吧，好吧，看書……”
樓下還有很多事情等着顧雲深去做，不過他倒是不急，随意和尤小米說了一會兒話，順便考了尤小米兩個昨天晚上教過她的問題。
等到顧雲深下樓的時候，果然不出他所料，藍雅寧已經離開了。
時間掐得剛剛好，完美錯開。
又是忙碌到很晚的一天，晚上家裏的工匠走了之後，顧雲深又獨自在樓下忙到很晚，幾乎馬上到淩晨的時候，他才上了三樓。
“下樓去睡覺嗎？”尤小米躺在攤開的《中外建築史》上。她有點困了，一直堅持不去睡覺，要等顧雲深。而且她今天晚上還要守着時間，看看自己還會不會變小。
顧雲深拖着疲憊的身體，直接躺在床上，有些累地說：“卧室裏的床也扔出去了。”
尤小米惦記着守着時間看自己今晚會不會變小，可是她瞧着顧雲深很累的樣子，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倒希望顧雲深把這事兒給忘了。于是她說：“噢！這樣！學長又忙了一天好辛苦，快點睡覺啦。快，脫掉鞋子。”
顧雲深閉着眼睛沒動，緩了一下才踢掉鞋子。他的确是累，倒不是因為體力問題。有時候專注地做一件事，大腦飛快運轉，不停歇的腦力勞動更是讓人疲憊。
“我去給學長關燈！”尤小米站起來，往床頭的開關走。
“小米。”顧雲深叫住她。他合着眼，約着方向，朝尤小米伸出手。
尤小米看了眼不遠處的吊燈開關，還是坐在了顧雲深的掌心裏。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抱住顧雲深的拇指。她乘着學長的手掌飛船，安全地落在顧雲深的胸口。
“陪你等。”顧雲深說。
原來他還記得。
“不用了學長，我自己等着就好！”尤小米忙說。
顧雲深沒說話，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他用指腹沿着尤小米後腦的弧度向下滑，輕輕摸過尤小米披在肩上的柔軟長發，又慢慢将她的長發卷在手指上。
“明天再給你做新衣服。”顧雲深說。
他也同樣記得尤小米現在每天都會長高一點，穿衣服很廢。
尤小米看着顧雲深一會兒，忽然趴下來，将臉貼在顧雲深心髒的位置，仔細去聽他的心跳。
“噗通”、“噗通”。
隔着胸腔，尤小米的小臉蛋兒能夠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顧雲深的心跳。
尤小米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跟着顧雲深心跳的頻率，讓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聲音重疊在一起。
她慢慢勾起嘴角，非常滿足地翹起嘴角，笑了。
“真是……”
——真是搞不懂你的某些行為。
顧雲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許是因為尤小米很久沒說話，又以一種怪怪的姿勢趴在他胸口，顧雲深微微擡頭望着她。
“對了，你會不會怕高？”顧雲深忽然問。
“還好吧，正常人？站在懸崖邊肯定是怕的呀，正好就還好吧。”尤小米問，“學長怎麽問這個？”
“沒什麽。”顧雲深沒說。
兩個人困了的時候就說說話，硬撐了都不肯去睡。
原本顧雲深還出主意要給尤小米補課，但是一想昨天晚上兩人就是學《中外建築史》，學着學着，兩個人都倒下了。所以他們後來找了個電影。
一部很唯美的愛情故事。
當電影裏的男女主角站在海灘上擁吻的時候，尤小米以一種很快的速度縮小，小小的身子縮進了寬松肥大的裙子裏。
“淩晨三點……”
“淩晨三點……”
尤小米和顧雲深同時念出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
第二天，顧雲深臨睡前定了淩晨兩點五十的鬧鐘，他們兩個人守了一會兒，尤小米果然還是淩晨三點的時候變小的。而且依舊是12cm。
他們還知道了尤小米會在早上六點的時候再長高。
也就是說，尤小米每天白天會長高1厘米，但是每天夜裏淩晨三點到六點這段時間會再縮小，又變成12cm。
接下來的日子，尤小米幾乎沒有離開過三樓的這間客房，一日三餐有顧雲深給她送來。她就看看書、看看電視，再就是在朋友圈裏和陳安安幾個好朋友說說話。
還有二毛陪着她玩，給她解悶。
等每天一大早就過來忙活的工匠們終于收工，顧雲深來接尤小米下樓的時候，尤小米已經身高32厘米了。
那天尤小米聽顧雲深說自己有32厘米的時候還頗為感慨了一下。32厘米，也代表了着她來顧雲深家裏住了20天，還代表着她的暑假過去一半了。
“我要怎麽出去啊？”尤小米四處張望了一會兒，“你帶包了嗎？我現在比以前高了不少的。那些工人雖然走了，可是你家阿姨還在呀！不能讓她看見我。”
“放心吧，家裏只有你和我。我給李姨又放了個假。”顧雲深望着客房的門，心裏開始期待尤小米看見外面場景的表情。
尤小米急忙跟着顧雲深往外走。
和顧雲深一起進來的一毛見狀，急忙跑過來，在尤小米面前蹲下來。想讓尤小米騎着它哩！
尤小米抓着二毛身上柔軟的長毛剛要上去，顧雲深說：“別上去，自己走。”
頓了一下，顧雲深又加了一句：“一毛這只你的‘專屬神獸’恐要下崗了。”
猛地聽顧雲深這麽說，尤小米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可是等她一出了客廳的門，望着走廊裏的走向，就驚了。
長長的走廊靠牆壁的一側，有五分之一的地面安裝了一條直到盡頭的履帶式人行道自動電梯。尤小米急忙跑上去，前一刻還靜止的電梯立刻往前滾動。
一瞬間，尤小米好像回到了大型商場和機場。尤小米竟然是不知道顧雲深能按照一條這樣窄的特制電梯來。
“學長，這個好棒！”尤小米歡呼了一聲。
“下來。”顧雲深伸手，輕易将已經被電梯往前送了一段的尤小米拉出電梯。
“你擡頭看。”顧雲深說。
尤小米仰着頭，這才發現，牆壁上布滿了各種……軌道？尤小米正仰着頭看得專注，身子忽然騰空，被顧雲深握在掌中，拿了起來，放在一個金屬吊椅裏坐下。
吊椅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是貼在牆上的。
尤小米側過頭，就看見牆壁上有幾排按鈕，就像電梯裏的樓層數。
尤小米在這些按鈕裏選了一下，最後一巴掌拍在“二樓”這個選項。
清脆的一聲響，好像什麽弦被撥動，尤小米坐着的吊椅忽然動了起來。沿着牆壁上錯綜複雜的軌道移動。
當吊椅升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吊椅兩側忽然自動彈出弧形護欄，像安全帶一樣，将尤小米護在其中。
尤小米忽然想到了游樂場裏的摩天輪。
“學長，這是怎麽回事！”尤小米瞪大了眼睛，驚奇地望着顧雲深。
顧雲深站在原地，雙手插在褲兜裏。他似乎對尤小米的驚奇表情十分滿意，望着她的目光中逐漸攀上笑意。
這才剛剛開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