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誇過我。”吳雪瑩眼眶微紅，臉上卻浮現出暖融融的笑意，看着宋昱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小昱，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幸運，很幸運能夠遇見你。”

這是吳雪瑩的真心話。

偶爾她也會忍不住天馬行空的，以前吃的苦和受的罪，是不是都是為遇見小昱而做的鋪墊呢？

如果是，吳雪瑩覺得自己完全能夠接受，她願意，甚至慶幸自己有這樣的機遇。

宋昱摸了摸她的頭，心裏有一絲暖意：“瑩瑩姐，這些都是因為你值得。”

每次聽到這些話都下意識找借口，不敢往自己身上認的吳雪瑩，這一次鼓起勇氣，紅着臉，慎重的點了點頭：“我會努力讓自己配的上這些話的。”

從沒有哪一刻，吳雪瑩心裏有這麽堅定的想法。

她要努力。

努力變成宋昱欣賞的女人，終有一天，她會像宋昱說的那樣，真的成為一個很棒很棒的人。

那時，她會坦然接受所有的誇獎，會像小昱誇她的那樣，打從心底的認可自己，獨立自強，自信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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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收拾妥當後，吳雪瑩拿出這些天寫的手稿，重新認真的翻了一遍，趁宋昱現在沒有說要寫，她找宋昱去書房拿了字典，把那些因為一時想不起來而用拼音代替的字全都找了出來，一個一個的塗掉重寫，确定沒有錯字了之後，才把它妥善收好。

宋昱拉開後院的門，問已經等了有一會的管家：“算出來了嗎？”

四十出頭的管家微低着頭，恭敬的回：“咱們這個地段，按市面價的話，月租是五千八，比較熟的友情價是四千。”

具體給多少，就要看這熟人有多熟了，不過這話管家沒說。這房子寸金存土，地段好，周邊鄰居非富即貴，原本是出多少錢都不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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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不缺錢，但是少爺既然提了，肯定是有用，管家沒有多問。

宋昱若有所思的點頭：“知道了，回去吧。”

管家彎了下腰，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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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雪瑩從書房出來，看見宋昱後臉上揚起笑容：“小昱！我正找你呢，有件事想征詢下你的意見。”

宋昱：“什麽事呀？”

吳雪瑩：“就是我……”

剛開了個頭，吳雪瑩就說不出來了，有點難以啓齒，太羞赧了，她很清楚這想法說出來，別人會用多稀奇的眼神看着她。

比如她的父母，再比如王青，吳雪瑩都不用細想，只要她一提，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她異想天開，腦子進水了，一天天的吃飽了沒事幹盡折騰。

連他們具體會說哪些難聽的話，吳雪瑩都想好了，語氣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宋昱不一樣。

宋昱他……宋昱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吳雪瑩就是有一種直覺，直覺只要自己說出口了，宋昱肯定會誇她有想法，會覺得她是一個好學，且思想進步的人。

可是話到嘴邊，吳雪瑩膽怯了。

習慣了被否定，習慣了不提任何要求，習慣了不給別人添麻煩之後，現在突然一下改變，吳雪瑩的勇氣有點不夠用。

宋昱溫柔的問：“怎麽啦？”

吳雪瑩：“我……”

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像被什麽堵死了一樣，難受極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然後就起不來了。

吳雪瑩沮喪的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突然好恨。

恨自己太不争氣。

連一句話都不敢說，她還敢做什麽？又還能做成什麽？

還不如算了，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不惹麻煩，不提要求，這樣就不會出錯了，這樣就……

“瑩瑩姐。”

宋昱溫暖的聲音打斷了吳雪瑩的胡思亂想，他湊近了些，雙手輕輕搭在吳雪瑩肩上，溫柔耐心的看着她，眼神和表情充滿了鼓勵：“瑩瑩姐，在你眼裏，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的眼神太專注太溫柔了，吳雪瑩自暴自棄的想法一下子就散了，腦子裏的想法和思維不自覺的跟着宋昱走，所有的關注點都被他帶跑了。

宋昱溫柔的提醒：“嗯？”

吳雪瑩咬了咬唇，眼睛周邊的紅還沒有完全散去，但眼裏濃濃的不自信卻已經沒了，宋昱問的問題太簡單了，吳雪瑩都不用仔細想，張嘴就能來：“你很溫柔。”

宋昱：“還有呢？”

吳雪瑩在他的溫柔注視下，膽怯不安的心跳漸漸平穩了下來，表情也鎮定了很多，除了臉頰抑制不住開始泛紅之外，一切都在慢慢恢複正常。

“你很有耐心，很有禮貌，樂于助人，正直，善良，很有思想，還很有才華。”吳雪瑩紅着臉，由衷的說，“跟你在一起，我覺得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很溫暖，很幸福。”

這些話說出來，吳雪瑩自己都驚住了。

不是驚訝宋昱的優點，而是驚訝自己可以這麽自然而然的把宋昱的優點全都說出來。

哪怕她說的心跳砰砰直跳，臉頰溫度燙的仿佛有火在燒，明明很害羞很害羞，害羞到恨不得挖個地縫趕緊鑽進去躲起來。

但她還是說完了。

吳雪瑩整個人羞赧到了極點，垂着頭，耳垂都是殷紅殷紅的，眼神根本不敢往宋昱身上瞟。

“瑩瑩姐，你誇的我很高興。”宋昱含着笑摸了摸吳雪瑩的頭，“瑩瑩姐，我對你發過脾氣嗎？”

吳雪瑩搖了搖頭，還是不敢看宋昱。

她有點貪戀宋昱的掌心溫度。

吳雪瑩不敢說，她其實很喜歡宋昱摸她的頭，每次宋昱溫柔地輕輕地揉她的頭發，都會讓她有種被幸福包圍的感覺。

很溫暖很熨貼。

宋昱問：“我會批評你，指責你，說你哪裏哪裏做的不好，必須改正嗎？”

吳雪瑩忙搖頭。

沒有過！

宋昱繼續問：“我會挑剔你的想法，否定你的品味，貶低你的人生嗎？”

吳雪瑩的眼睛突然燙的吓人。

宋昱溫柔平靜的問出了這些問題，明明沒有什麽，可吳雪瑩聽着聽着，就忍不住想哭。

覺得委屈。

明明她以前不管受多大的委屈，即使被王青摁在地上打，也沒有這麽委屈難過的。

就，突然有一種，被人理解的感覺。

之前沒有人問過吳雪瑩這些，也沒有人關心吳雪瑩受了什麽委屈，被王青忽視鄙夷打罵的時候會不會疼。

包括她的父母。

父親總是沉默無言，母親喋喋不休的勸她忍，緊接着勸她嘴巴閉緊點，別像個祥林嫂一樣到處訴說自己的委屈。

有一次吳雪瑩太難過了，質問母親為什麽只在乎別人怎麽看，而不在乎她這個女兒傷心時，母親說“全世界就你知道委屈，就你知道傷心，你一難過，就得告訴所有人？你以為你是誰，公主嗎？”

那一刻吳雪瑩覺得自己是撿來的。

宋昱伸手，緩緩抱住了吳雪瑩：“瑩瑩姐，你看，我沒有否定你，貶低你，嘲笑你，更沒有打擊你，嫌棄過你，所以，這一次，可以相信我嗎？”

太溫柔太溫暖，太幸福了！

吳雪瑩還是沒忍住哭了。

王青暴怒抓狂的臉，母親苦口婆心略帶厭煩的表情，父親冷漠平靜的眼神，然後就是……宋昱溫暖柔和，充滿了尊重和理解的眼神。

所有人的表情和聲音全都混和在一起，來來回回的在她腦海中閃現播放，讓她心情複雜難言，情緒介于幸福和委屈之間，來回周轉，險些讓她崩潰掉。

“為什麽……”吳雪瑩哽咽的說，“為什麽他們要那樣對我？”

“我有……做錯什麽嗎？”

還是她上輩子造了什麽天大的孽，所以因果報應，老天爺這輩子故意派這些人來折磨她？

吳雪瑩想不通，她沒有辦法像顏夕那樣內心強大，即使難受，也可以忍着，一心向自己的目标前進。

她懦弱無能慣了，遇事總想着後退和忍，卻從沒有想過，這些忍耐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宋昱拍了拍她的背：“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吳雪瑩緊緊地抱着宋昱的腰，帶着濃濃的哭腔，重重的點頭：“嗯！”

“我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吳雪瑩閉上眼睛，任由眼淚一顆接着一顆往下掉，哭了一頓之後，憋在心裏的委屈瞬間散了一大半。

難受還是難受，但是心情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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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雪瑩接過宋昱遞來的濕帕子，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睛：“對不起是小昱，我太不懂事了，情緒說崩潰就崩潰，還害的你衣服濕了。”

剛才哭了那麽一頓，鼻涕眼淚蹭了宋昱一身，吳雪瑩一想就忍不住懊惱。

“沒事，”宋昱溫和的說，“是人都會委屈，哭出來就好了。”

他問：“瑩瑩姐，你之前想跟我說什麽呀？”

吳雪瑩捏着濕帕子的手頓了頓，緩緩放下來，在宋昱的鼓勵下，躊躇了好久，才終于說出了口：“我……我想去讀書！”

宋昱挑眉，眼裏閃過一絲意外，很快就笑了，認可的點頭：“瑩瑩姐的想法很棒。”

吳雪瑩的緊張在宋昱的笑容下緩解了不少，不好意思的紅了臉，眼神也堅定從容了很多：“京城的路上我就在想這個了，就是不太好意思跟你說。”

像吳雪瑩這麽大的人了，還去上學，在老家，肯定是會被人罵腦子壞了，錢多燒的。

總之不會有啥好話。

但吳雪瑩知道，在京城不一樣！

她去買菜的時候，已經看見好些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手裏抱着書走過了。她們充滿活力與自信，氣質和言行舉止都讓吳雪瑩很羨慕。

本來只冒了個頭的想法，在買完菜回來後，突然就變大了。

她左思右想，還是沒忍住，跟宋昱開口了。

吳雪瑩紅着臉說：“我想讀書，但是……但是……”

她沒錢。

吳雪瑩咬緊下唇，心裏糾結緊張的不行，她從來沒有對別人開口借過錢，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但剛才整理手稿的時候，看見顏夕找舅舅借錢的那一段，吳雪瑩突然想到了宋昱。

如果……如果她找宋昱借呢？

吳雪瑩覺得自己很無恥。

她不只是要找宋昱借錢，她對京城一點都了解，人生地不熟，誰都不認識，如果确定了要去讀書的話，宋昱很有可能不只要借給她錢，還得陪她去查，哪個學校适合她。

她什麽都不懂，除了一個想法，什麽都要靠宋昱。

“我……”吳雪瑩說不出口。

太得寸進尺了。

宋昱幫她離婚，帶她離開老家來到京城，給她住的地方，這些已經很好很好了。

可她不但不知足，還得寸進尺的提這個那個要求。

“對不起小昱。”

吳雪瑩還是沒說出口。

她沖宋昱笑了笑，道：“我就是剛做好決定，想問問你這件事可不可行，如果可以的話，我打算了解一下這方面的事。”

“想法很棒。”宋昱先認可了她的話，然後話音一轉，主動将吳雪瑩之前想的提了出來，“瑩瑩姐，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你的嗎？”

以宋昱的道行，早就看出來吳雪瑩的想法了，她有這個想法，宋昱是真心覺得很棒。

這說明吳雪瑩已經開始想要改變了。

不過，宋昱是不會主動去給她打理好一切的。

他的存在，是影響女主，幫助女主，引導她自己改變命運，獨立自強。

而不是什麽都幫她做好了，直接改變她的命運。

任務要求不是這樣的。

宋昱抽空看了眼任務進度，此時是30％。

他當然有能力替吳雪瑩解決一切難題，直接讓她成為有錢人，婚姻完美，被人寵被人愛，一輩子幸福無憂。

但他不可能那麽做的。

只有人自己歷經磨難，受苦受傷，自強不息，努力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那才是這個任務的初衷。

宋昱不會去破壞這些隐性規則。

哪怕他現在已經對吳雪瑩改觀，開始認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