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氣稍寒我不出
天氣稍寒我不出
時光飛逝。
很快便到了臘月初八那日,阿眠起了個早去了夥房,管廚子要了胡桃、松子、杏仁、瓜子、棗泥、榛穰、花生加紅小豆八寶煮了一鍋八寶粥,還加了兩三滴自個釀制的清酒,香氣溢滿了廚房。
縣令家的廚子是個手藝好的,如今見少奶奶煮的這鍋粥也是喜,問:“少奶奶做的這粥聞起來倒是不與別的粥同,可是加了些什麽?”
阿眠如實說了。
廚子驚道:“加酒在粥裏當真不會出事?往些年倒是聽有人這般做過,聽道是吃出了毛病來。”
“我在家吃過好些年了,并無大事,只是興許不能胡亂用酒,我用的自然是好的。”
廚子這才點頭,這時不曉得從哪兒鑽進來了只小白貓兒,瘦巴巴的,仰着毛茸茸的小腦袋看着廚房裏的幾個人。打下手添柴火的李三見了,趕忙去趕:“好大膽的野貓子,還不快滾出去。”說着就要動腳踢了。
阿眠忙攔住他,這貓瞧着不過三月大,哪兒經得起李三這麽一個漢子打,這一腳下去,不死也得癱瘓罷。
李三腳在空中,生生的被叫停下,只有自己在原地跳了兩下。阿眠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蹲下,摸了摸它的毛,卻一點兒也不順,眼睛倒是濕漉漉的。阿眠從未養過小動物,頭一次稀奇起來,問道:“這貓是誰的?”
李三解釋說:“不曉得,前幾日就鑽進院兒裏來了,攆也不走,給了它幾口吃食就一直窩在柴房了。”
小白貓兒這時候“喵”了一聲,聲音顫顫的,不知是被吓着了還是這寒冬臘月的,着實凍着它了,阿眠心下一軟:“你待會兒替我抱去院裏罷。”
李三忙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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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不止是臘八,還是溫沣的生辰。溫沣起後發現阿眠不在屋裏,只好叫小紅打了水來洗漱完,出門時見着廚房李三抱着只白貓兒進院裏來了。
李三見着溫沣,咧開嘴笑:“少爺,這是少奶奶教我抱來院裏的,估摸着是喜歡這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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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沣皺着眉看着李三懷裏髒兮兮的貓:“你去打了水來,讓阿常給它洗洗。”
“省得了。”
這才去往前廳,阿眠已經圍着圓桌擺弄餐具的,不久王廚子就端了八寶粥與小菜來,一家四口圍坐在飯桌前。
溫夫人在嘗了一口八寶粥後,“嗯”的贊了聲,問:“今日這臘八粥味道甚好,張叔手藝見長。”
張叔守在一邊,笑道:“夫人說笑了,今兒個這粥卻不是小的做的,是少奶奶起了個大早來廚房操辦的。”
“噢?”溫夫人瞧了阿眠一眼,這媳婦近來倒是乖巧,便給了好臉色,誇了兩句。
阿眠暗暗笑,要是婆婆曉得了這粥裏還有幾滴酒的話指不定怎麽發脾氣,只是她自然不會沒事找事的告訴她。
縣令爹也誇獎她,又問:“今兒個還是沣兒的生辰,說來眠丫頭的生辰是不是也快到了?”
“是這般,不過我往後的生辰同相公一同過便是了,圖個吉祥也圖個熱鬧。”
“倒也好。”這個兒媳娶的是真好,往年喝過她釀的酒,倒是別致,再者進門後,沣兒也不想以往那樣不學無術了,成日裏進學用的功夫也深了。
桌上靜了會兒,溫夫人的聲音又響起:“你二人成婚快三月了,肚子裏可有消息?”
溫沣默然,娘,若你兒子說還沒圓成房會不會被打的去半條命?只好幹咳兩聲:“不過才三月罷了,娘你還這般年輕,怎這般早急着想抱孫子?”
“還不是瞧你,如今都十八了,膝下還無兒女,你姐嫁去你姐夫家兩月就有了,你姐夫那時也才十七。”
“曉得了。”溫沣只好點頭應承,瞧了眼阿眠,她倒像是個局外人了,氣的想笑。
吃完飯後,夫妻二人在寒風裏相攜回了院。進屋後脫了氅子,抖抖寒,小紅蹲在外間的火盆邊上,正背對着二人搗鼓着什麽,竟是沒有察覺二人回來了。
這時候小紅咯咯的笑了兩聲,又聽見一聲顫顫的“喵”聲,阿眠眼睛一亮,差點忘了将才讓李三抱來的貓兒了。便往小紅邊上去了。
小紅聽見阿眠的腳步聲,回頭,一手撫摸着貓兒的背:“小姐,你快瞧這貓,毛色可真好。”
阿眠定睛看了眼:?
這與方才在廚房裏遇見的那只真是同一只?怎的這麽白淨可愛了,除了瘦一些。
溫沣這時也湊将過來:“李三送來時髒兮兮的一只,便教阿常洗了,阿眠哪兒來的貓?”
“是在廚房煮粥時進來的,說是溜進府的。”她學小紅蹲下去,摸了摸貍奴的毛,還有些濕漉漉的,不過在火盆邊上烤着,幹的該是快的。
小貓兒在阿眠的撫摸下,舒服的眯了眼,喵嗚了幾聲,小腿邁開,小腦袋往阿眠腿上蹭。
“這貓兒可真喜歡小姐,我與它玩了這般久了,它也沒蹭我一下。”
阿眠更開心了:“相公,你替它取個名兒罷。”
“阿眠的貓,還得阿眠自己取名罷。”
阿眠想了想:“有了,我是做八寶粥時見着它的,它便叫八寶粥了!”
小紅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小姐,那往後大家說吃八寶粥該是吃哪個八寶粥呢?”
“啊,”阿眠痛定思痛,“那就叫八寶罷。”
小紅配合的點頭:“八寶好啊。”
于是,溫府裏,自此又多了一位叫八寶的寶。不過是不是寶,還是得看溫沣的心情。
**
午間吃飯時,阿眠給八寶端了塊小糕點,将剩餘的小碗兒白飯端給它,八寶還沒個窩,小紅拿了幾件破布衣裳給她鋪在火盆邊上,飯便擱在旁邊,還拿小瓷碗給它接了水來。
想來這也是八寶短暫的貓生中吃的最好的一頓了,新鮮的飯和糕點……
“喵~”八寶一邊吃着,一邊歡快的喵。阿眠稀奇的蹲在它邊上,硬生生的等它吃完了,而後抱着肚子撐的圓滾滾的進了裏屋。
臘月天生辰沒什麽意思,也不會想着出門,倒不如窩在屋裏烤碳,阿眠與溫沣便如此踐行的。她坐在燒的紅彤彤的火爐旁,依偎在溫沣邊上,而八寶,就靠在阿眠的腳下,蜷縮成一團,像是在擠暖和。
阿眠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一卷游記,是溫沣找給她的,她遇着不認得的字便扯扯他衣擺問他。他也前所未有的安靜的在臘月裏看着書,這樣看來,娘子還真讓他這“浪子”回頭了,自從娶了娘子,他确确實實勤奮用功了不少,雖說有因為答應娘一事,但那也是為了她才應的。
真真是個喜慶人兒,側頭看了看肩上靠着的那顆小腦袋,想起二人初見面時她也是這樣碰了他胳膊……只是那時候一觸即離。
阿眠指着游記上一處:“相公?這游記上說的‘方頭山’是真有的還是胡亂編造的?”
“許是真有的,也可能以前叫這名後來改了,杜撰的也不是少數,有機會的最好是要去當地問問才考究的出真假來。”
她點頭,因這碳火燃燒的緣故,她臉色也紅撲撲的。叫人忍不住親上去。
猛地被他一親,阿眠嗔怪一句:“相公又胡來。”
“阿眠。”喃喃叫她,這算是什麽胡來?
“阿沣?”
他看着她認真的臉,總算忍不住問了出來憋在心裏許久的事來:“阿眠,你可是當真不曉得男女間的那些事?你出嫁前姐姐也不曾教過你嗎?”
阿眠恍了神,她哪裏記得,那時候腦子不曉得神游去哪兒喝小酒了呢,不過溫沣說着話時,難免讓她想起了什麽,隐約記得兩個多月前那夜,臉上更熱了,将游記擱在另張木凳上,兩只手空出來摟住了他的腰,用蚊蠅般微弱的聲音問他:“相公說的可是像那次夜裏?”
“嗬,是了,娘子還記得啊。”他在她耳邊笑了笑,“娘子,你今日沒來月事罷。”
“嗯。”
“那便把你送給我罷,我許久沒有收過中意的禮物了……”
“可現在天還未黑啊……”
“冬日天短,現下外邊兒早暗了。”
她點點頭,在他懷裏蹭了蹭,從心的伸了手隔着衣物摸了摸他的腹部,她是真的很喜歡摸這裏啊。
他算是收到訊號了,眸光微微閃爍,低下頭不輕不重地在她不施粉黛的面頰上親了一通,像是在品嘗什麽糕點,總覺得阿眠身上是很甜的。再轉了轉身子,找到最舒适的角度,攏她入懷,舌尖在她唇瓣上停了片刻就抵開她微微動搖的牙關,游入其中,與她的舌嬉戲作樂,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後,他松開她,聽她喘着氣,低聲喚了聲,“阿眠……”
這時候這樣一聲,無疑是讓阿眠更面熱心跳了,他的聲音同往常不一樣,此時更要低沉沙啞些,換作是另一種好聽了。他指腹在她微紅腫的唇瓣上摩挲着,微微的酥麻感教阿眠身體一僵,他再度攻略她的唇齒,左手牢牢托着她的後腦勺,右手沿着她的背往下移,放肆而熱烈。
阿眠起初呆愣愣的,被他帶久了也動作起來,良久,他将她托起,欲抱将至床上,不料這時候,意外的聲音叫起來,聽得人汗毛直立,那是八寶的慘叫聲,它的男主人踩到了它的尾巴。
阿眠從旖旎中回神來,衣襟微微有些亂了,八寶此時畏畏縮縮的藏在矮凳下,淚眼控訴着男主人。
溫沣頓時頭大,忍着氣将八寶提将出去,扔在那堆舊衣裳上,而後提腳回屋,留八寶獨自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