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今天是賈敦成親的正日子。

天還黑着,賈敦姐妹三個就被叫起來了。

今天的日程很多,不能讓她們多睡了。

“成親真辛苦。”賈致抱着一碗熱茶,半夢半醒的嘀咕了一句。

她們姐妹秉燭夜談,好不容易睡着,還沒一會就被叫起來。

她和賈敏還算可以,把自己收拾好就可以坐一旁看熱鬧。

作為今天婚禮的正主,賈敦可沒這麽安逸。

她被叫起來,先是喝了一碗熱乎乎的油炒面,然後就開始了今天的第一次梳妝打扮。

她先穿上平日裏家常穿的衣服,依舊是閨中女子打扮。

然後她就要去祠堂拜別祖宗,接着再去榮禧堂跟賈代善和史氏辭別。

賈敏和賈致今天會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直到迎親的人過來。

姐妹三個先去了隔壁寧府的祠堂。

兩府之間平日往來很是方便,此時寧府中門大開張燈結彩,下人們腰間都系着紅綢子。

今天賓客衆多,除了在榮府設宴招待賓客之外,寧府也同樣會設宴。

寧榮一體,這四個字是對今天最好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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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敬已經等在門口,他把三姐妹迎了進去。

賈敦步入祠堂,這裏她平日都不會有機會來,只有在年節祭祖的時候才會跟着族中其他人前來。

這一次祠堂的大門為她而開,她手上拈香看着祠堂上的牌位,尤其是周氏的牌位在心裏禱祝起來。

“小女賈敦,請各位祖先保佑,保佑小女婚後生活平順。小女也一定會努力生活,不做讓祖先蒙羞之人。”

等賈敦禱祝完,她把香交給賈敬。

賈敬恭敬的插到香爐裏,還對着賈敦說了聲恭喜。

從寧府出來,賈敦她們又從榮府的正門進去,直接去到榮禧堂。

榮禧堂這裏,賈代善夫妻,還有賈赦、賈政夫妻也都已經候在那裏了。

“女兒拜別老爺太太。”賈敦跪了下來。

賈代善囑咐了幾句,讓賈敦恪守婦道,日後相夫教子的話。

史氏則是抹着眼淚說了幾句不舍,又囑咐她要好好過日子。

眼見着一旁賈赦等人也在抹眼淚,賴管家趕緊跟賈代善說:“時候不早了,大姑娘要回去上妝了。”

賈代善點點頭,對賈敦說:“你去吧。”

賈敦有些不舍,雖然她平日跟賈代善接觸不多,可是賈代善确實是一個好父親,對她們幾個女兒都很好的。

她這一別就要出嫁了,再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要是按照上一世賈代善已經沒有幾年了。

“女兒拜別老爺……太太。”賈敦的聲音帶着鼻音,顯然是強忍着不要眼淚落下來。

賈代善也有些觸景生情,只是揮揮手示意賈敦快走,順便用寬大的袍袖擋住他拂過眼睛的動作。

眼見着時辰快到了,大家催促着賈敦回了自己院子。

一進院子她就被一群人圍攏上來:“姑娘還是盡快大妝吧。”

這些是內務府派來的嬷嬷,她們今天要為賈敦出嫁做足準備。

一群人不由分說,把賈敦身上剛才祭祖拜別父母的衣服脫掉,又推到妝臺前面坐好。

經過淨面開臉,還有一堆瓶瓶罐罐塗抹在她臉上,賈敦這才有喘息的空間。

她看着鏡中的女子,感覺有些陌生。

如今她的妝容已經由閨閣少女變成出嫁婦人,讓她原本平靜的內心多少又起了些漣漪。

這樣的妝容讓她回憶起上一世來,不過她馬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複平靜。

“我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的,不會重蹈覆轍的。”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姑娘起身更衣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嬷嬷過來低聲說道。

這是周嬷嬷,是周氏的陪房後代。

齊嬷嬷自己年歲大了不能陪伴在賈敦身邊,她就把周嬷嬷推薦給賈敦,讓她以後做賈敦的陪嫁嬷嬷。

賈敦對周氏和齊嬷嬷的安排十分佩服,對她們信任的人自然也是願意接納的。

于是周嬷嬷就做了她這院子的管事嬷嬷,出嫁之後也會跟着去王府。

“齊嬷嬷真的不來嗎?”賈敦壓低聲音問周嬷嬷。

周嬷嬷回道:“齊嬷嬷說了她年歲大了,經不住大喜大悲,不能送姑娘出閣。日後在庵裏日日燒香念經,為老太太和姑娘祈福。”

齊嬷嬷已經跟賈代善說過了,等賈敦出嫁回門之後她就會搬去尼庵裏居住,不再回賈府了。

賈敦有些悲傷,這樣的日子齊嬷嬷不來送她,她總覺得有些遺憾的。

不過這既然是齊嬷嬷自己的意願,她也不能強人所難。

一番折騰下來,賈敦已經穿好了內務府送來的嫁衣。

她頭戴鳳冠霞帔,身着長長的鮮紅嫁衣,安靜的端坐在榻上等待着。

按照本朝慣例,親王娶正妃,要去正妃娘家親迎。

今天司徒炎娶親也不例外。

現在榮寧街已經站滿了護軍,不多時一群太監拍着手跑來,口中高喊:“來了,來了!”

随後不多時幾對高頭大馬的親衛來到,旗手衛執旗鼓,數對太監手持燈籠香爐等物一一列隊。

司徒炎騎在馬上,身上也穿着內務府所制新郎禮服,在內務府幾位郎官的陪伴下,來到榮府門前。

這親王娶妻自然不能像民間那樣,娘家人可以肆無忌憚的難為新郎。

經過幾個文绉绉的儀式,司徒炎就可以接走自己的新娘了。

“妹妹,哥哥我背你出嫁。”賈赦身為長兄,今天還肩負着把賈敦背上花轎的重任。

在聽說司徒炎到了之後,嬷嬷們已經把蓋頭給賈敦蓋上。

現在她聽到賈赦的聲音,也看不到人,只能微微點頭。

賈赦上前,哈腰一旁的人幫着把賈敦扶到他的背上。

賈赦一使勁差點沒站起來。

他平日是有些疏于鍛煉,不過不至于背一個小丫頭起不來。

奈何今天賈敦全身的首飾、嫁衣分量不輕,他一下子沒有估計準确差點出了洋相。

好在他還有些底子在,深吸一口氣背起賈敦慢慢向外走去。

賈敦雖然看不到外面情形,但她就在賈赦背上,剛剛賈赦沒起來她是能感覺到的。

她趴在賈赦背上,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在他耳邊說:“還請大□□後多強健身體,咱們是武職出身,老爺日後軍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大哥哥的。如果大哥哥自己不行,只怕軍中的舊部也要不服。”

她記得上一世她跟賈赦的書信往來中,賈赦提到自己現在沒有軍職,已經是閑散人了。

雖然賈赦沒說的太詳細,賈敦只能從他的只言片語中猜測是賈赦自己的能力不能服衆,生生的葬送了賈家在軍中的勢力。

“你這丫頭懂什麽?咱們家兩代掌兵,在軍中勢力太深了會讓人惦記的。”

賈赦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不過男人由不得別人說不行,他也自我反省是不是韬光養晦過頭了,回頭明天早起練兩套劍法再說。

賈敦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賈赦确實有些荒唐,沒想到他居然城府這麽深。

“是妹妹魯莽了,還請大哥哥多保重自己和大嫂再添一個侄兒吧。”

張氏自生了大哥兒之後,過了幾年才生下了賈琏,那時候賈政已經有了元春和賈珠兩個。

賈赦不說話了,他是想要孩子,可是奈何生不出來。

張氏又不是那善妒的人,也給他安排了通房,可是也都沒有消息。

“難道真是我不行?”賈赦陷入到自我懷疑中。

兄妹兩個對話中,賈赦已經背着賈敦來到花轎前。

左右侍從掀起轎簾,賈赦把賈敦放了進去。

見妹妹端端正正坐在轎子裏,賈赦心裏一酸:“妹妹照顧好自己。”

他又回身沖司徒炎拱拱手,這才站到賈代善身後去。

司徒炎沖賈代善一拱手,翻身上馬,迎親的隊伍簇擁着賈敦的花轎慢慢向端順親王府而去。

這花轎也是內務府所出,比一般的花轎還要寬敞舒适。

賈敦頂着紅蓋頭坐在空蕩的花轎裏,因為看不到,聽力被無線放大。

她側耳傾聽,卻只能聽到鼓樂的聲音,還有馬隊奔跑時的馬蹄聲。

過了不知多久,她感覺到花轎落地了。

“姑娘,到王府了。”一直跟在轎子邊的蓮心出聲提醒她。

今天作為陪嫁丫鬟的她,也是一身鮮豔打扮,一路跟在轎子旁預備賈敦有什麽事需要她。

賈敦深吸一口氣,安靜的等着。

不一會,轎簾被人從外面掀起。

賈敦從蓋頭的下端只能看到一只手伸了進來,遞給她一段紅綢。

随後她就聽到一個清朗的男聲:“王妃,請随我來。”

她心跳速度加快一些,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緩緩伸出手去接過紅綢,随着那男人慢慢出了轎子。

那個男人和她各執紅綢的一端,兩人并排前行。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賈敦似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她有些走神,腳下不穩,差點要摔一跤。

“小心。”一只手扶住了她。

“謝謝。”賈敦低聲道謝,然後她好像聽到男人的笑聲。

賈敦初次進到王府,她對這裏的一切都不熟悉,加上又視野不好,只能依靠男人引路。

男人似乎體恤她走的慢,一路也放慢了速度。

終于兩人來到了喜房,在喜娘的高聲招呼下,并排坐到喜床上。

随後喜娘又念起了喜慶的賀詞,随後賈敦感受到似乎有些東西打在自己身上。

之前齊嬷嬷跟她科普過婚禮的習俗,這應該是有人用花生蓮子大棗這些打在她身上。

雖然她嫁了進來就是王妃的尊貴身份,可是早生貴子也是皇家都不能免俗的希翼,這儀式是不能少的。

之後又是一些婚禮上必不可少的習俗,終于賈敦聽到了喜娘說:“請王爺掀蓋頭。”

她有些匆忙的微微低頭,曾經在出嫁前她已經考慮過多次,自己婚後的行為舉止,其中就包括這掀蓋頭時與新郎對視的第一面。

重活一世,賈敦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好好過完這一生。

她只想着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對于情情愛愛反而沒有那麽看重。

甚至她還有了最壞的想法,如果司徒炎對她不好,那她就先下手為強,幹掉司徒炎做一個安逸的寡婦。

當然如果司徒炎對她不錯,她也會試着做一個合格的妻子。

只是經歷過上一世,她已經不想在婚姻生活中投入感情,那樣到了某一天她抽身而去也不會感到心疼。

所以當聽到司徒炎要掀蓋頭的時候,賈敦就按照自己設計的最佳角度慢慢擡頭去看司徒炎。

從司徒炎的角度來看,在聽到他要掀蓋頭之後,他的王妃就害羞的低下了頭。

等他掀起蓋頭,對方又有些好奇的慢慢擡頭看了他一眼,随後又不好意思的低頭不再看他。

“還挺可愛的。”司徒炎想。

“我的表現應該還可以吧?他沒看出什麽破綻吧。”賈敦也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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